33 亡者歸來31 他差點跪了

A城入夜之後, 沒有了往日的熱鬧，為了保留電力，很多地方都斷電, 備用發電機只會維持重要區域的運作。

包括霍輕雪入住的“富日酒店”, 也是這樣，酒店的大樓房間很多, 一樓是大廳, 二樓餐廳，三樓到四樓是休閑活動區域，五樓是商家承包的餐飲區，六樓包括以上一直到三十樓都是客房，三十樓到四十樓是其他區域。

酒店的電力系統也是分區域運作的，每一區域和上下都有通道封閉系統, 當電力被切斷之後, 該區域所有通往外界的通道都會被關閉, 以保證不會有人趁機入侵酒店。

這一店裏斷層也被成為安全保護分層。

第一區域是四樓以下，為A區。

客房分成兩個安全層, 即B區和C區, 五樓到二十樓為B區, 住的都是異能較強的重要人物，二十樓到三十樓為C區，包括總指揮和衛驚等城內重要的高層人物住在這一區域。

三十樓以上是D區, 目前沒有開啓的必要, 每個區域都有一個電力櫃，而酒店樓頂還有一個總電力控制箱，為了保留有限的電力，三十樓以上的電力系統都被切斷, 三十樓以下，也是能省就省。

霍輕雪的房間在0713，黎忱在她隔壁，章教授是重要的科研人才，解決這個詭異的感染危機，還需要靠他們這些人，所以也被安排進了0611，章逸群要照顧章羽，這一樓層，還住着陳筱雨，但是她的待遇就沒有霍輕雪一人一間這麽好了。

陳強遠好不容易替她争取到一個房間，陳筱雨不放心蕭彬在外面，主動提出讓他來住酒店。

外面早就被其他幸存者占據地差不多了，想要找到一個能睡個安穩覺，不怕被人偷搶的地方不容易，別看這裏是內城，其實環境只是比外面好一點，搶劫的不敢明着來，暗地裏依然是偷偷摸摸幹着很多違法亂紀的事情。

蕭彬同意了陳筱雨的提議，自己睡客廳，讓陳筱雨睡唯一的卧房，他和綠毛是兄弟，自然也不會抛下綠毛，兩人一起睡可聽。

陳筱雨看着兩人，欲言又止。

蕭彬将被子在地上鋪好，回頭看向陳筱雨：“還有事嗎？”

“筱雨你快去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綠毛笑的開心，半點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

這兩個男生和她的關系最近緩和不少，但是霍輕雪回來之後，她心裏的警鈴大作，原本想要趁今晚和蕭彬關系更近一步，卻沒想到這個傻子，非要把綠毛叫進來……

她又想起叔叔在霍輕雪面前點頭哈腰的樣子，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回到自己房間，狠狠摔了一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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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蕭彬鋪好床，身後就把躺下的綠毛撈了起來：“別睡了，跟我出去找個人。”

“我累死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不行嗎，你們不是都把錢就業他們救回來了，還找誰啊。”

盧晨夫妻去投靠親戚，錢就業和他們非親非故的，住哪和他也沒關系。

“你們兩倒是出去玩了，你不知道這城裏想要拿到吃的喝的，要幹多少活！我今天在巡邏隊走了一天的路，還要幫忙搬東西，累死了。”

蕭彬将他推出房外，關上門，轉頭：“知道你辛苦了，但這個人你也會想見她。”

“什麽人啊這麽神秘。”綠毛已經被拉出來了，幹脆跟着蕭彬下去看看，兩人進了電梯裏。

蕭彬說：“是青青，她沒死，她回來了。”

綠毛一下就精神了，半晌，眼中露出懷疑，伸手巴拉着蕭彬的眼睛：“我看看你是不是思念過度産生幻覺了。”

蕭彬打掉他的手：“我沒和你開玩笑！”

他把之前的事情和綠毛簡單說了一下，綠毛半天反應不過來，電梯門開了他還呆在裏面。

“還不走？”

“不走！”綠毛踩住電梯門：“你給我回來！”

蕭彬回頭，皺眉看着他。

“你傻了，當初我們丢下她自己逃命，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們？！換做是我，見面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活剮了！”

蕭彬沉默，綠毛說得對，但是今天見面的時候，青青确實是沒有任何怨恨的表現，他伸手用力将綠毛拉了出來：“青青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她很善良的，今天見面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怪我。只不過是我放心不下她，想要來看看她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得了吧，”綠毛被他拉出了電梯：“你就是怕被她罵，所以拉上我，我和你說，我們兩一起去更拉仇恨。”

“這件事就要我說你了，你沒親眼看見她死，怎麽能說她死了，如果當時我們回去，說不定可以救了她——”

“閉嘴。”

蕭彬回頭小聲呵斥了一下，停在0713的房間門口，有些緊張的深呼了一口氣，才擡手敲門。

咚咚咚。

“是這間嗎？”綠毛有些懷疑，蕭彬敲了半天，裏面也沒有反應：“該不會是睡了吧，還是不想要見你？”

蕭彬猶豫，喊了一聲：“青青，是我，可以讓我進來看看你嗎？”

然而，裏面沒有半點動靜。

“得了吧，人家好不容易回到這兒，你讓別人好好休息一下，而且她也不一定樂意見到你。”

綠毛拉着失魂落魄的蕭彬走了，卻不知道0713房間裏，此刻已經空無一人。

電梯人來人往的，樓梯裏卻沒人，一個帶着鴨舌帽的長發少女正在下樓，走到五樓的時候，聽見外面有喧嚣的聲音。

霍輕雪在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外套，從樓道的玻璃門往外看了一眼，只見幾個男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閑聊。

“什麽情況啊，說好的七樓那幾個房間，怎麽就沒了？”站在電梯旁邊靠牆站着的男人臉色有些不悅，他旁邊的幾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讨好，這人像是這群人的領頭。

他抽了根煙，目光審視地看向另一個人。

“這件事還真不怪小李，”另一個男人留着長發，一臉笑嘻嘻的：“今天完全是個意外啊，你不知道，陳馬屁今天跟着衛驚帶了幾個人回來。”

“陳馬屁帶人倒是可以理解，衛驚也親自來了？”抽煙男有些驚訝。

“是啊，聽說這裏面有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我遠遠看了一眼，哎呀那長得，水靈水靈的，都是大老爺們，誰不動心，我看衛驚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這肯定就是個關系戶啊！”

旁白的小李說話了：“其實，也不一定都是因為那女的。”

抽煙男擡頭：“怎麽說？”

小李放低了聲音，但霍輕雪的聽力很好，依然聽得清楚：“聽說他們是唐紹校的人，這個唐紹校回酒店還沒落地，就被總指揮叫走了。”

“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他們都叫他營長，一個營長，值得我們總指揮親自接見？還是這麽晚了。”

小李顯然消息靈通：“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有朋友在城市護衛隊，唐紹校和總指揮關系不一般，以前出任務救過總指揮耳的命！你說現在救命恩人來了，能不見嗎？”

抽煙男将煙扔在地上：“我說怎麽敢搶老子看上的房間，原來是總指揮的人，可是總指揮又怎麽樣，也不看看幾點了，深夜把我們叫出來，幫他幹活，我看他遲早要完蛋，到時候還能不能折騰起來。”

“噓噓！”長發男連忙阻止：“可別讓他們聽見了，劉哥，雖然咱們知道你是副指揮的人，可是咱們在外面，不能讓人留下把柄啊，現在副指揮不是一樣要聽總指揮的？”

“總指揮他們算個屁，仗着自己有點異能，就橫行霸道的，也不看看誰才是A城真正的老大。”抽煙男雖然态度嚣張，但霍輕雪見他還老老實實等在這兒做所謂“總指揮要他們幹的活兒”，其實也沒強到哪去，只能在這兒放放狠話。

“那群異能狗，以為自己可以靠那點垃圾能力能進城，就能吃白食了？A城還不是咱們城市護衛隊保下來的，結果現在被衛驚截了胡，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好了好了，”小李也勸了起來，電梯忽然響了，他連忙上前：“劉哥，東西來了。”

“什麽東西要求這麽嚴格，五樓不會有人上來吧？”

劉哥左右看了一眼，走廊裏只有他們一群人，沒別人。

他想了想：“還要特意在深夜十一點運輸，難道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好東西？”

“誰知道呢，咱們也不敢看啊，這可是總指揮要的東西，說要是出了任何問題，就要拿命來賠。”

聽見這話，劉哥的臉色有些尴尬，他原本還想說自己先看看，但現在看來，還不能随便得罪總指揮。

霍輕雪來了興趣。

如果是食物之類的東西，不會運送到這裏來，A城有專門存放物資的地方，為了防止被人搶奪，一直都是重兵把守。

看來這東西不簡單。

電梯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人，推着一個箱子，箱子很大，由改裝之後的推車下輪載着，上面蓋着黑色的布，讓人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人将推車交給劉哥這幾人手裏，沒說話，從走廊那邊去了後面的廁所。

“什麽脾氣啊，”長發男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有些不滿：“總指揮的人就能這麽拽？”

劉哥也臉色不善地看着那人離開，顯然是很不滿，但卻沒有和對方爆發沖突，顯然是有些忌憚。

為了解約用電，這一區域只開了兩個電梯，一個是載人的，一個是載貨的，載貨電梯裝修的也很不錯，在走廊另一邊，空間更大。

劉哥身邊的人接過手，将東西推走，方向正是載貨電梯。

霍輕雪從空間拿出一個口罩戴上，壓低帽檐，跟了上去。在載人電梯即将關閉的瞬間，拿出個大塊磁鐵放在電梯門上阻止電梯門關上，然後朝着劉哥等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一夥人推着箱子進了載貨電梯，劉哥站在旁邊，小李伸手按了樓層，剛要關上電梯門，一個穿着黑外套的女生就擠了進來。

“你幹什麽！”

劉哥怒喝一聲：“這是載貨電梯，沒看見旁邊的牌子啊？”

霍輕雪捏着聲音：“哎，可是我看你們也進了這個電梯，不是走這裏嗎？”

“你瞎了，沒看見我們是城市護衛隊的？在運送重要物品，出了什麽問題你負的起責嗎！趕緊滾出去！”

霍輕雪餘光瞥了眼電梯樓層按鍵，一邊低頭道歉：“抱歉抱歉，我看錯了。”

她轉身出了電梯，快步回了載人電梯，電梯門大開着，霍輕雪取下磁鐵，按下了28樓的按鈕。

電梯關上，很快到了28樓。

什麽東西那麽神秘，還運送到了城市高層管理的樓層，她在運貨電梯裏看見的樓層是29，等到載人電梯到了28樓，她立刻走出電梯。

為了省電，28樓的走廊燈光大部分都是關閉的，走廊上只有一盞燈亮着，霍輕雪穿過走廊，來到安全樓梯，順着扶手快步走上了29樓。

直接坐電梯到29樓說不定會遇到他們，她從28走樓梯上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

從玻璃門進了29的走廊，腳下的地毯柔軟，只要腳步足夠輕盈，就能完全不發出聲音。

霍輕雪繞過一個拐角，就看見劉哥打着手電筒，其他人推着車朝着另一個方向走。

她悄悄跟在幾人身後，到了客房盡頭的一扇門面前，劉哥拿出一個對講機，對着裏面說了幾句話，四周的燈光忽然亮了起來。

霍輕雪一個閃身躲進了旁邊的門上，門和牆之間還有一定的距離，牆體擋住了她的身影。

不僅這層樓的燈光開了，一直關閉的D區恐怕也打開了，因為只有D區電力系統啓動，通往D區的這道大門才會打開。

霍輕雪輕輕探頭觀察。

區域大門後面是個走廊，有通往30層的通道，幾人走了進去，在亮眼的燈光下，蓋着黑布的箱子似乎輕微動了一下，随後，幾人的身影消失在30層。

大門随後關上。

D區通電之後，大門是靠電力控制開關，前面說不定還有監控，霍輕雪沒進去，等了一會，裏面的人才出來，勾肩搭背地商量後半夜去哪玩。

等他們出來之後，D區的電力重新關閉，大門緊緊鎖死，四周再次恢複漆黑。

等到幾人離開，霍輕雪才坐着載人電梯下去，一路坐到了一樓，等她出去的時候，已經是淩晨，街道上沒有幾個人，只有零星的幾處地方有燈火。

程式在外面冷的哆嗦，一看見霍輕雪，連忙湊了上來：“嘿嘿，那個您怎麽才出來啊。”

霍輕雪扔了一袋餅幹給他，沿着街邊往前走。

而富日酒店七樓的窗口大開，窗臺上坐着一個白衣少年，低頭看着下面如同蝼蟻般來往的人們，半晌，才站起來。

站在窗臺上是很危險的行為，但少年面容淡漠，沒有絲毫害怕。

看了一會，他縱身一躍，如同一片落葉，身形輕盈地落在了旁邊高處的樹上。

下面的少女和男人每走一段距離，他就從高處換一個位子，遠遠跟着。

程式接到餅幹，立刻狼吞虎咽撕開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藏在懷裏，擡頭跟上霍輕雪：“您要的事情我已經打聽的差不多了。”

霍輕雪一邊觀察城市的情況，一邊聽程式報告。

“整個A市，最高指揮者就是總指揮，還有副指揮兩個，這也和A城如今的派系有關。總指揮代表着異能者隊伍，但是異能者當中，有強有弱，也是總指揮定下的規矩，只要是異能者都可以獲得進城資格，你也懂得，有些低等級的異能者，那還不如一個能搬磚的男人有用。”

四周很黑，有人睡在路邊和立交橋下，霍輕雪正好看見一個黑影悄悄湊上去，從睡在立交橋下面的人旁邊拉了什麽東西，一溜煙跑了。

“這敢睡在外面的，估計自己包裏也沒什麽東西，”程式見怪不怪：“來的晚的想要找個空的地方當栖身之所很不容易，好地方提前都被人占了，有些人只能在這外面風餐露宿，還有一些人怕自己一兩個人被偷被搶，就會和認識的人一起住在一起，這樣安全一點，當然，他們也沒什麽好住的地方，就是拿些東西随便搭架起來的地方。我們都叫那些地方是棚戶區。”

霍輕雪從富日酒店出來，一路上還看到有人巡邏。

“巡邏的是城市護衛隊的，衛驚是負責對外，陳強遠負責對內巡邏，你也看到了，那個家夥就是個水貨，溜須拍馬一絕，城內的治安形同虛設，也就是走個樣子。”程式顯然不太喜歡陳強遠：“不過他大權在握，這裏面的人，都認識他，也都想要巴結他。”

霍輕雪：“這麽說，陳強遠很厲害了？”

“不不不，”

程式連忙道；“他那個假把式哪能和你們比啊，你看他那個慫樣，也就是狐假虎威，對上面的人來說，他算個屁！”

霍輕雪走過一個街道：“我怎麽沒看見你說的棚戶區。”

“喝——您當然是看不見了，”

程式指了指方向：“富日酒店所在的城南是富人區，城北是窮人區，那裏才亂呢！別看是內城，比外城也好不到哪裏去。”

霍輕雪換了個方向，朝着北邊去：“這才多久，你們就有富人窮人的區別了？城市護衛隊不管嗎？”

“以前是錢分高低，現在是食物和水分高低，都一樣，誰有物資誰就是老大，誰就是富人，人走哪不分三六九等？”

程式見霍輕雪好說話，之前見她折磨成大的恐懼淡了些，說話也利索了：“城市護衛隊還管呢？他們就是最大的惡霸，最大的富人！”

“衛驚手下不應該是這樣吧。”

“衛驚手下什麽樣我不知道，可這城內的護衛隊，在陳強遠手底下，你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什麽樣了。他們和副指揮一樣，是這A城的本地人，副指揮原本是A城一個最大的商業公司的老板，手裏的東西多啊，食物、水、商場、倉庫……”

程式扳着手指頭說：“他藏着的東西能不多嗎？就是靠着這些東西，就坐上了副指揮的位子。之前那個女的，李彩玉，你是沒見着，一進城就去找她們公司去了，那個趾高氣揚的模樣。他們這個公司好像叫做臨山公司吧，她有這層關系，在A城就餓不死！”

“他們最讨厭就是靠着異能進城來分他們東西的異能者，衛驚那種被總指揮安排去空降護衛隊的強大異能者，他們不敢動，可這城裏那些異能者，他們是欺負慣了。”

程式擡手，看向自己手心的數字：“我就是一個挺沒用的異能者，所以之前不願意在這兒受氣，被趕出去就再也不想回來了。”

“外面的怪物都被清理了，只要不怕活人，外面可比這裏面舒坦！”

霍輕雪站定腳，看向遠處偶有火光的城北：“這麽說來，你還挺懷念成大那邊的生活？”

程式冷汗一下就下來了，少女說話的語氣很冷靜，好像只是随口一問，但是他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她一下一下折斷成大雙手，骨頭刺破皮肉的畫面。

“不是不是，沒有的事，我已經改邪歸正了，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敢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他差點跪了。

從這條街開始，果然兩個地方就像是分界線一般，身後雖然也是處處漆黑，但是偶爾有地方依然亮着燈，路邊有流浪漢，但是不多。

但對面，卻只有火光，一點燈光也沒有，遠遠看去，還有重重的臨時搭建的建築的黑影，疊在一起，偶爾還能聽見從那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