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chapter(9)

竟是誰。

他走下樓,順手将短信轉給了顧炎。

在客廳,他将事情大略和鐘管家講了一下。鐘管家的意思是讓林澤川別去,因為太過危險。鐘管家與江印天陳希晗并不認識,他只對林澤川負責,所以這種想法無可厚非。

只是林澤川不得不去。鐘管家只得答應,說道:“你去的時候,少爺安排的保镖會跟在暗處。保镖會将情況回饋給我。之後的事情,我會和少爺聯系後安排。不會讓你出事的。”

“多謝。”林澤川微笑道。

“這是我的職責。”鐘管家道。

林澤川開着車,看了一下時間,眉頭皺了一下,還有十分鐘。将車飙到了180碼,最終在指定的時間到達了北城大廈。

北城大廈在B市郊區,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沒有多少人了。而北城大廈在建完之後,一直沒有投入使用,夜晚陰森森地就像是鬼樓。

走到底樓。幾個黑色西服的人走了出來,然後将林澤川全身都搜查了個遍,确定了他身上沒有定位器之後,将林澤川的手機給扔在了地上。

“他們人呢?”林澤川眯了一下眼睛問道。

那些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林澤川給押到了一輛車上。林澤川知道他們是講他帶到幕後主使人那邊去。不蒙眼睛自然是因為——一個死人自然是不會把地點人物給洩露出去。

林澤川笑了一下,他是不是該感謝那人能讓他做一個明白鬼。

想他死很容易,直接在他進北城大廈的時候給他一顆子彈就行了,夜黑風高不正是殺人毀屍的最好時機嗎。他之所以這麽有把握能見到幕後人,自然是有理由的。

幕後之人既然花了那麽長的時間,那麽多的精力來對付他,絕對是有原因的,而且這個原因一定對那人來說很重要。見迂回的方法對付不了他,想直接幹掉他的時候——

林澤川微笑了一下。因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甚至能讓那人想盡辦法來對付他,自然憋在他心底不會輕易對人傾訴。而越是這樣,就會憋得越難受。而那人自然會在幹掉他之前,會忍不住見他,對他說他是多麽的恨他,怎樣的想他死。這個道理,就和錦衣夜行憋着難受是一樣的。

林澤川的笑容冷漠而尖銳。他也想看看那個對他如此上心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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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行駛了半個小時之後,停了下來。林澤川走下車,被帶進了一棟別墅裏。他進了別墅觀察下來,就知道這棟別墅只是一棟度假別墅,主人并不常住于此。

他被帶到了書房。書房裏的椅子背對着門口,遮住了坐在上面的人。

“少爺,人已經帶過來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道。

“嗯。”那人應了一聲。那些黑衣人就退至牆邊,卻沒有離開房間。只餘下林澤川一人站在書房中央。林澤川聽到那人的聲音,心中驚詫之極,怎麽會是他?

椅子轉了過來,那人的臉也逐漸出現,最終定格。

他頭輕側,手中的玻璃高腳杯輕輕晃動,杯中紅酒如血,“我一直在想,你怎麽還不死呢?程向南。啊,不。”他喝了一口酒,“應該說你明明就死了,怎麽還會再次出現。”

林澤川找了一張椅子也坐了下來,他身體輕靠着椅背,“我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想我死。”他嘴角挑起一絲輕笑,“顧銘。”

顧銘五指輕拖着杯身,光透過紅酒,染紅了他的指尖:“我其實并不喜歡瑪歌酒莊的紅酒,但是阿明喜歡,所以我也就只喝它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酒杯中的紅酒,嘴角的微笑柔和如同對着情人一般,“我喜歡阿明。準确來說,我愛他。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

林澤川沒有說話,雖然心中也很不平靜。顧銘現在與其是在同他說話,還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顧銘的目光從酒杯轉向林澤川,溫和的目光也随之一點一點的冷卻,直到降至冰點。

“我總希望他能看到我。但是他的目光卻總是追随着你,看不到別人……”他微笑了起來,笑容卻毫無溫度,“而你……卻總是無視他的目光。要知道,這一直是我求而不得的。你卻棄之如敝屣。真是讓我嫉妒又憎恨。”他一直想得到一點點的,別人卻能輕易得到全部。得到全部而不珍惜。怎麽能讓人不恨!

“看着他為你失神,我真想殺了你。這樣,你就可以看到我了。”顧銘輕輕晃着酒杯,“但是你被保護得太好了。我無從下手。直到有一天……”

林澤川猛然站起身:“沒想居然是你!”

顧銘微笑道:“的确,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我早就想你死——”他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很久了。”

顧銘接着道:“我以為你死了,他就能看我了。只可惜,再怎麽樣努力,我都無法讓他的腳步為我停留。”他看了一眼林澤川,目光帶着一點茫然,更多的是憎惡。

“所以,我就把他的行蹤告訴了程家。”他輕輕笑了起來。

林澤川強忍着怒火他現在不能沖動,否則吃虧的只能是他自己。

“只是依舊無用。”他仰起頭,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苦澀,然後将杯中的紅酒喝盡,“我原本只是想和秦明去塔西提島散心,順便增加一點感情的。卻不想讓我有一個意外的發現……”

67chapter66

他将空酒杯放在桌子上,“在島上,阿明和你接觸并不多。一開始也沒有異常。但是……”他擡眼看向林澤川,“不知為什麽,阿明突然開始對你關注了起來,而且态度也變了。雖然表面上不是很明顯,但是我是不會感覺錯的。”

林澤川的手緊緊握緊扶手,微抖的手指洩露了憤怒的情緒。

“那種态度很微妙,也讓我覺得似曾相識。只是我沒有想這麽多,畢竟程向南已經死了。借屍還魂什麽的,太虛玄了。我開始沒有朝這方面想。只是當阿明撇下我匆匆回國的時候,我就跟在阿明後面查,也不是太确定。直到——”他又往杯中倒了半杯紅酒,“阿明把你帶去秦家。一切都很了然了。”

顧銘微微一笑:“真是難以相信。但是證據确鑿,讓我不得不信。”他眯起雙眼,輕輕晃着酒杯,看着杯中的紅酒在杯中輕輕打着轉,“你明明就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出現?”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林澤川漆黑的雙眸看向顧銘,雙眸因為映着紅酒所以隐隐泛着紅光。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是相當肯定。

顧銘輕輕啜了一口紅酒,“沒錯。我以為你會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這樣省的我親自動手了。是我太低估你的承受能力了,程少。”

林澤川輕輕笑了起來,帶着恨意與自嘲。原來自己糊塗了一輩子,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他的人生何其失敗。

“阿明因為你的事情而被秦家看壓在軍隊中,根本就出不來。而我那親愛的堂弟被我困在國外,這幾天是回不來的。所以沒有人能救得了你的命。”顧銘微笑道,“否則你以為我會和你說這麽多?”

林澤川冷笑了起來,“動手前和我說這麽多,是想讓我做一個明白鬼順便向我示威,還是想讓我體驗一下死前前途未蔔的恐懼?”

“都有。”顧銘笑道,“你越是痛苦,我就越是高興。因為你的存在就是我痛苦的根源。”他緩緩站起身,從抽屜中拿出槍指向林澤川的額頭。

槍聲響起——

重物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鮮血一滴滴不間斷地濺在地板上,漸漸蜿蜒開來。顧銘左手按住右手的手腕,仍是堵不住不斷湧出來的血,他利刃一般的目光看向牆角,“真是沒想到你居然背叛我,連重。”然後他輕嘲了一下,“我忘記了,當初你是先跟着顧炎的。真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沒有忘記你的舊主子!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個叫連重的黑衣人就是将林澤川帶進來的人,也是那隊人的頭。也算是顧銘的心腹。見是連重開的槍,剩下的黑衣人卻是有點不知所措,紛紛拿着槍指着連重,但是眼神猶豫,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連重是顧家訓練出來的保镖,當初是分配給顧炎的,只是顧銘見連重身手很好就對顧炎說了一下,連重就被調給了顧銘。這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連重笑了一下:“顧銘少爺,我效力的對象是顧家,從無二心。”

顧銘還沒有開口,門就被人撞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門口看去,撞開門的人也是穿着黑色的西服,從門口看去就能看到五六個人。

“原來都是熟人。”顧銘看着那些人,冷笑了一聲。顧家的保镖都是一塊兒訓練的,彼此都認識。

顧炎進了門走向林澤川,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他,發現林澤川除了臉色極其難看之外沒有受什麽傷,這才放下心來。

“顧炎,你不是應該被顧語謙留在加拿大V城的嗎?”顧語謙是顧銘的親生大哥。

顧炎按住林澤川的手臂,轉頭看向顧銘,“你以為顧語謙能留得住我?我昨天就回來了。顧語謙沒有告訴你吧。”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我很希望是我猜錯了,這一切不是你做的。所以我明知道爺爺沒有生病,依舊和你去了加拿大。我知道你回國了,雖然你騙我說去格陵蘭島看極光。還讓顧語謙想辦法把我留在V城。”

顧銘笑了一下,倔強中帶着落寞,“無論我怎麽努力,你們看到的都不是我。就連大哥也一樣,你什麽都優秀,我這個親弟弟在他心中還比不過你這個堂弟。從小他們誇的都是顧語謙和你,提到我時就皺眉頭。阿明也一樣,他從來都看不到我。無論在哪裏,我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喃喃道,“為什麽會這樣?我明明都那麽努力了……”

“既然我能猜出來,顧語謙怎麽會猜不出來?他只是希望你別走極端。”顧炎說道。

“哈哈哈!”顧銘笑了起來,帶着些許瘋癫,“你們一個個,都是這種嘴臉。你是這樣,我那好大哥也這樣,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好像所有人在你們眼中都是棋子,不值一提。在你們眼中,我很可憐可悲吧。收起你們的關心憐憫,我不需要你們那種廉價的施舍!”

顧炎沒有答話,輕輕揚了揚手,顧銘就被人帶了出去。顧銘的保镖首先是聽從于顧家,然後才是顧銘,顧語謙的态度要比顧銘的命令更重要,所以他們并沒有反抗。

整個過程中,顧炎都牢牢地按住林澤川的手臂。

“你放開我!”林澤川無論怎麽掙紮都掙不開顧炎,他憤怒地大喊了起來。他的理智在逐漸消蝕,憤怒的情緒不斷膨脹。

“出去!”顧炎對着書房剩下的人說道,那些人都點了點頭。

“冷靜一點。”顧炎溫言道。

“滾開!”林澤川的眼睛都是紅的,“你居然阻止我!果然是一家人,好兄弟!”

顧炎把他抱在懷裏,阻止他不斷的掙紮,“你殺了他也無濟于事,只會讓你麻煩不斷。”

“我不在乎!”林澤川吼道,“殺人償命!”一場有預謀的車禍讓他失去了一切,讓他跌入塵埃,看盡他人臉色,讓他有家不能回。

林澤川被顧炎扣在他懷裏,所以他看不到顧炎眼中的疼惜。

“如果你殺了顧銘,顧家是不會放過你的,顧家很護短。你現在沒有家族的庇護,而我也無法和整個顧家對抗。”顧炎能夠感受到懷中的林澤川身體都憤怒到發抖。

“放開我。”林澤川的聲音突然冷了一下。

顧炎低頭看着林澤川拿槍抵着他的腹部,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放開他。

“顧家不可能交出顧銘,這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是顧銘會受到相應的懲罰。”顧炎的指尖穿過林澤川的頭發,輕輕撫摸着林澤川的頭。

“呵呵,什麽樣的懲罰能抵命?”林澤川冷笑道,他的眸子暗不見底,被仇恨淹沒。

顧炎默然。顧家不會讓這件事情洩露出去,更不會讓程家知道。顧家會重懲顧銘,重傷也好,被看押在軍中也好,流放國外不準踏入國內一步也罷,但是絕對不會讓顧銘有生命危險,顧銘再怎麽錯,終究是顧家子孫,顧家不會狠下這個心。

一聲槍響,驚醒了被憤怒淹沒理智的林澤川。他失神地看着手中的槍,手指微彎輕扣着槍。槍聲驚動了門外的人。

“少爺。”

“這件事傳出去,你們一個都別想活下去。”顧炎淡漠地看着門口的人,說道。

“是。”門口的人退了下去,安排相關事宜。

林澤川木然地伸出手,只摸到了溫熱的血。他攤開手,看着指間的血,“你為什麽不躲?”

“如果你想抵命的話——”顧炎唇色開始泛白,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顧銘的事情,顧家是不會不管的,也會讓顧銘得到教訓。只是,我知道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滿意結果。畢竟你是——如果你想,我可以——”顧炎的聲音也輕了下去。

這時候,醫護人員走了進來,将顧炎給擡上了救護車。腳步聲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原本就安靜的別墅更加的安靜。

空蕩的書房,昏暗的燈光,到處彌漫着血腥氣,有顧銘的也有顧炎的。

林澤川木然地站在書房裏,行屍走肉一般。人聚又人散,一切恍然如夢。他分不清他究竟是程向南還是林澤川,亦或是兩者都不是。

手松,槍落。他痛苦地蹲下了身,滿眼的血色,過去的,現在的。無數人臉從他眼前晃過,家人的,秦明的,周宇桐的,顧銘的,快得讓他抓不住,最終定格在顧炎那張淡漠的臉上。手中依舊殘留着顧炎的血,原本是溫熱的,現在已經冷卻,鮮紅色逐漸凝固成暗紅色,斑斑駁駁。中指銀白色的指環也凝固着顧炎的血,即使再光下,也不見光暈。

許久,他才走出了別墅。晚風微涼,林澤川也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一切似乎就這樣結束了,但是這樣的結果,他不知道是哭還是笑。而他該何去何從,他也不知道。如今的他,還剩下什麽?

“林少爺,少爺讓我先接您回去。”鐘管家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澤川擡眼望去,只見鐘管家站在車邊,車門半開,對着他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淡淡輕笑。

68chapter67

林澤川站在那裏沒有動,臉上看不清是什麽表情。而鐘管家也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等着他。

半晌,他輕輕笑了一下,“顧炎還和你說了什麽?”

鐘管家淡淡地笑道:“少爺沒有說什麽。如果林少爺對少爺還有那麽一點感情的話,希望您恢複情緒之後,能去醫院看一下少爺。這話只代表我個人,林少爺可以不聽。”

林澤川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輕輕閉了一下。銀白的月光照得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一點血色也無。微風拂過他的發梢,像極了顧炎指尖輕撫他頭發時的感覺。

過了許久,林澤川閉上了眼睛,輕輕開口說道:“去醫院。”聲音帶着些許澀啞。

在聽到林澤川的話後,鐘管家微笑了起來,帶着些許暖意,不再是職業式的輕淡。

“林少爺,上車吧。”鐘管家說道。

林澤川坐到了後車座上。他輕輕靠着椅背,閉着眼睛。

……

鐘管家将林澤川帶到醫院之後,就離開了,畢竟顧炎受傷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打點。因為顧炎的封口命令,所以除了在場的保镖鐘管家,以及林澤川,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手術室外的走廊空空蕩蕩。林澤川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格外的刺鼻。他就這樣看着手術室外的紅燈,久久未動。

也許是長久的凝視着燈光,所以疲勞的眼眸格外的酸澀,他的手劃過臉,才發現已是淚流滿面。

手術做了大概三個多小時,而林澤川也站了三個多小時。當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動,但是手卻漸漸握緊。

手術室門打開,林澤川并沒有走過去,也沒有去問手術情況,而是輕輕側了身,讓出了道。一堆的醫護人員圍着顧炎,推着推床車去了病房,就這樣,兩人擦身而過。他就這樣看着人群離去的方向。

看醫護人員的表情和離開的方向,林澤川知道顧炎已經沒有什麽危險了。然後,他轉身朝着出口方向走去。走到門口,他停住了腳步。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又折了回去。

來到顧炎病房的門口,他準備敲門時,才發現病房的門是虛掩的。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病房中沒有一點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木樨清香輕斥着他的鼻間。

林澤川掩上房門,走向病床。

大概是麻醉時效未過,所以顧炎并沒有醒。林澤川在病床前坐了下來,凝視着顧炎的臉。即使在沉睡中,顧炎的面容依舊冷峻,即使臉色因為受傷而蒼白,卻沒有半點虛弱之感。

手術室外的等待雖然只有三個小時,但是卻讓林澤川覺得格外漫長。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林澤川原本狂躁的心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沖動的人,只是在幾件致命事情的沖擊下,再冷靜的人也會失去理智。當因為憤怒而沸騰燃燒的血液冷卻下來的時候,理智再一次掌握了主動權。他知道顧炎的話沒有錯。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顧炎,目光複雜難辨。顧炎明明可以躲開的,卻生生受了他這一槍。他如何不知道顧炎的打算,只是即使知道又如何,從他決定來醫院的時候,他就輸了。

他閉上了眼睛,回憶着重生以來的一切。他每向前走一步,身後站着顧炎的身影。重生以來的記憶,顧炎占據了大部分。

他輕輕笑了一下,帶着難辨的情緒,對着顧炎輕輕道:“你贏了。”

一個晚上經歷了那麽多事,情緒一刻也沒有放松過,又在手術室外站了整整三個小時,疲憊早就侵蝕着林澤川。而林澤川勉力支撐到現在,也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他伏在床沿上,閉上雙眼睡着了。

在林澤川睡着發出輕淺的呼吸聲時,顧炎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眸子深邃如夜。

他低頭看着伏在床沿的林澤川,輕輕地笑了一聲,溫柔之色是林澤川在醒的時候沒有見過的。他伸出手,輕輕覆上了林澤川的左手。月色寧靜,交疊的雙手,兩個款式相同的鉑金指環光暈交映。

這時候,門又被人輕輕推開,鐘管家提着保溫盒走了進來。顧炎看着鐘管家,輕輕地搖了搖頭。鐘管家看到眼前這一幕,微笑了起來,會意地點了點頭,将保溫盒放在了離門口很近的會客桌上。

“過來一下。”顧炎聲音很輕。

鐘管家走了過來。顧炎看了一眼伏在病床前的林澤川。鐘管家了然,讓林澤川躺到了病床上。林澤川因為太過疲憊,睡得很沉,即使動作有點大,他也沒有醒。因為是特需病房,所以床很大,即使躺兩個人也不顯得擁擠。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臨走前,他将門輕輕關上。安靜的房間,門鎖扣上的聲音雖然小,卻格外的清晰。

……

第二天,林澤川醒了過來。他輕輕打了一個呵欠,本想伏在病床上小憩一會兒的,沒想到居然睡了一夜。他以為他會全身酸痛,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等到他完全清醒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居然躺在了床上。

他坐了起來,低頭看向顧炎。

這時候,顧炎也睜開了眼睛,兩人目光相遇。顧炎的目光如同洞悉一切,林澤川狼狽地移開了視線,他覺得在顧炎的目光下,他就像沒有任何遮掩一樣所遁無形。

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顧炎牢牢地抓住。林澤川不敢掙紮,畢竟顧炎昨晚才剛剛做完手術,傷口還沒有愈合。

“你什麽時候醒的?”林澤川問道。

顧炎輕笑道:“在你醒來之前。”

“你……還好嗎?”林澤川有點艱難地開口問道。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顧炎。顧銘的事情始終是一根紮在他心底最深處的毒刺。即使他逼着自己的冷靜,也依舊能感受到心底按捺不住地洶湧恨意。理智上,他知道不關顧炎的事情。而感情上,他無法做到無視顧炎和顧銘的關系。

顧炎将林澤川眼底的掙紮看在眼裏。

“還好。”顧炎微笑道。

林澤川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他該說些什麽。兩個人就這樣靜默無言。

顧炎微微一笑,手握上了林澤川的手,溫暖輕柔如風。林澤川恍惚了一下,他想到昨天他打了顧炎一槍之後,他摸上顧炎的傷口,溫熱的血,潮濕而黏膩,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就在他晃神的時候,顧炎的手驀然用力,林澤川猝不及防就朝着顧炎身上摔了下去。林澤川立刻回了神,因為顧及到顧炎的傷口,不想壓到顧炎身上。林澤川的雙臂就撐在了顧炎頭部兩側。

兩個人距離極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拂在臉上。兩個人目光對視,甚至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對方的臉。

顧炎的手擡起,修長的手指拂上了林澤川略顯蒼白的臉,細細劃過他面容,像是在感受他臉上的輪廓。然後他的手劃向林澤川的耳後,指間穿過林澤川的頭發。顧炎的手一用力,将林澤川的頭微微朝下一壓,二人雙唇相碰。林澤川的眸子也暗了下來,他咬住顧炎的嘴唇牙齒用力,然後他嘴裏就嘗到了帶着鐵鏽味的鹹腥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微微張開嘴,兩人的唇舌交纏在一起,纏綿溫柔中帶着一絲瘋狂。

當兩個人幾乎要喘不過氣将要窒息的時候,他們才分開。林澤川依舊撐在顧炎上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唇上輕輕抹過,看着指間意料之後的殷紅,輕輕笑了起來,“我大概是瘋了。”

他的額頭抵着顧炎的額頭,伸出舌尖将顧炎唇上的血舔淨,又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顧炎,你真是好算計。”

顧炎的指尖輕輕撫摸着林澤川的嘴唇,“只要能把你留下來——”他微笑了一下,“活着的。”顧炎的話只有半句,但是兩個人都知道完整的意思。

“即使我很痛苦?”林澤川笑了一下。

顧炎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你有事。只有你活着,我才能知道你是存在的。奇跡不可能發生一次又一次。即使你很痛苦痛苦,我也要把你留下來。”他輕輕笑道,“就當是我自私吧。”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林澤川沒有把話說下去。那個名字成了他心底最深的傷口,提起來都是滿嘴的苦澀。

“你就是你。”顧炎淡淡地笑道,“不論用的是什麽名字。”他愛的,是那個第一眼就牢牢抓住他視線的優雅少年,坐在落地玻璃前,他的影子淡淡地映在玻璃上,玻璃牆面後是斑斓而模糊的世界。繁華過盡的淡然,如纏繞在心底的清風,拂之不去。他想抓住那縷清風,如果錯過,也許這會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他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林澤川驀然笑了起來:“你是想讓我放下嗎?不可能。”

顧炎輕笑道:“我只是在說,你之于我。”

69chapter68

顧炎在取出子彈之後并沒有在醫院待多久。第二天就出了院,回了別墅。他的傷由吳醫生療理。因為顧炎的命令,所以他受傷的事情被瞞得嚴嚴實實,顧家也沒有得知一點消息。

這幾天,林澤川也沒有出去,在別墅裏陪着顧炎。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吳醫生在的時候,他們幾人或許會因為顧炎的傷勢說幾句,吳醫生說一些注意事項的時候,也會應幾聲。

但是一旦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更多的時間是靜默。這些日子以來,二人都有意識地沒有提及顧銘的事情。顧銘的名字在別墅裏幾乎成了禁忌名詞。

這段時間裏,關于林澤川的新聞在顧炎的授意下被漸漸壓了下去,但是沒有完全禁了媒體的口。新聞還保留一定的熱度,卻并不是朝着林澤川一個人潑髒水,開始客觀地講起槍支問題。這種客觀看待槍擊事件的言論也只是打了一下擦邊球,起一個頭,看不出一點人工授意的痕跡。

畢竟這種事情一旦沒有任何解釋就完全壓下去,輿論的反彈會更大,事情會變得難以控制。

顧炎的身體本身就很好,再加上調理得當,一段時間過後就恢複得差不多了。雖然在受傷期間,顧炎也會在房間裏處理一下公司裏的事情。但是工作量一直被吳醫生控制在一定的量內,所以養傷期間的事務依舊積壓了很多。所以等到顧炎傷好之後,顧炎變得忙碌了起來。

江印天和陳希晗在那天晚上就被顧炎的人給帶了出來。也不知道顧炎說了什麽,他們兩個人雖然有時也和他打電話,但是沒有提及被綁架的事情處理,也沒有提及他和顧炎的關系,語氣也沒有什麽異常。

當然陳希晗會常常和他抱怨,綁架事件給他的身心帶來了森森的傷害,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是心理創傷是大大滴。接着會非常委婉地提到精神損失費能夠拯救他的心靈,能使他原地滿血複活……

通常這種情況下,林澤川會毫不猶豫地挂掉電話。

江印天打電話會和他提及一些工作事情。之前沒有出事前,林澤川手裏最重要的工作有兩件,一件是《天機迷霧》的拍攝,另外一件是1/2CITY廣告的宣傳。

林澤川在出事前,有很多劇本以及廣告找他。能在圈中混得開的投資商和制片人都是精明而事故。林澤川出事之後,所有的工作邀約都撤得一幹二淨。

照理來說,林澤川出事之後,非常需要打開Z國市場的1/2CITY應該會當機立斷地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撤掉林澤川這個幾乎被黑成了煤球的代言人。當初紀希年事件輿論強烈程度和林澤川事件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1/2CITY就果斷放棄了紀希年。但是自林澤川出事之後,1/2CITY所有的平面硬廣和宣傳片照常投放,沒有改掉林澤川的圖片和影像。

這讓所有人都很意外。甚至有網友說:我覺得當初和D&M集團大中華區CEO有一腿的應該是林澤川,而不是紀希年。可能紀希年就是一個煙霧彈,掩飾林澤川和D&M大中華區CEO的JQ。加上林澤川被顧炎包養的傳聞,所以這樣的猜測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網友倒是猜中了一點。林澤川之所以沒有被D&M集團大中華區撤掉代言人的身份,原因倒還是真和莫安有關。

在林澤川出事之後,D&M集團大中華區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召開了內部會議,探讨林澤川事件對1/2CITY廣告影響的應對事項。有很多人力主撤掉林澤川這個代言人,棄車保帥。畢竟1/2CITY進軍Z國是D&M集團占領Z國市場極其重要的戰略計劃,不能出一點差錯。換掉代言人對D&M集團這種財力雄厚的國際集團來說只不過是損失了一筆代言費和拍攝廣告的費用。這個決議獲得了在場的很多人的支持。因為1/2CITY戰略重要,所以所有關于1/2CITY的重要決議都要報到法國總部。

但是當這個決議報到總部的時候,卻遭到了一個人的反對。那個人就是莫安。莫安雖然不再擔任D&M集團大中華區的CEO一職,但是依舊是D&M集團的繼承人,整個集團的第二大股東,話語權僅次于D&M總部的董事局主席。

莫安只說了一句話:“林澤川是最适合1/2CITY的代言人,他的氣質與1/2CITY想要表達的理念完全合拍。”力保下了林澤川。

就這樣,1/2CITY的代言人依舊是林澤川,沒有變動。這讓那些打着趁此機會奪下1/2CITY代言人位置主意的明星都失望不已。

《天機迷霧》劇組因為兩個主要演員出事,已經停機了一段時間了。《天機迷霧》是于岳洋團隊花費了三年時間籌備的,所以出了這種意外,劇組人員都很焦急。而照目前輿論走向,林澤川和寧翀事件看起來是難以善了。特別是林澤川,看趨勢是黑得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于岳洋團隊在停機的這段時間內也沒有閑着,召開數次會議。很多人建議《天機迷霧》可以重新舉行試鏡選角。雖然《天機迷霧》已經開拍了一段時間,但是主要演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一個重傷,一個醜聞纏身,即使不被冷藏,也算是翻不了身了。《天機迷霧》花了整個團隊三年多的心血,不能被他們拖累。

于岳洋雖然着急,卻始終沒有說換演員的事情。

“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展現出角色靈魂的演員,而不是一個好名聲的人氣明星。如果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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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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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