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楚淇毫無預兆的開口，驚得聞是心險些将劇本掉落在地。

她拿穩劇本，放下時面色平和，根本沒有了剛才的糾結，“誰自閉，楚老師你在說什麽？”

“沒事就好，我正好要去衛生間，路過看到你剛才那樣，怎麽，是劇本上碰到了什麽難題？”

楚淇笑倒是輕淡溫柔，聞是心卻知道她根本就是在明知故問。

“沒事，沒碰上難題，楚老師你快去洗手間吧，不用管我。”聞是心朝楚淇擺擺手，強裝淡定。

楚淇只是笑笑，沒再多說什麽，徑直轉身離開。

聞是心就這樣目送着她離開，直至對方徹底消失在了前方拐角處，她才終于收回目光，卸了力般一下靠在椅背上。

“聞姐，你們……”

“我們什麽？”聞是心着急開口。

她最怕淩淩突然問一句“你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之類的話，那會讓她抓狂。

如果淩淩當真問了這種話，她是否該索性将自己不可能對楚淇有感覺，永遠只會喜歡徐思一個人的事實抛給淩淩，讓她以後少說話多做事？

不過迄今為止，她喜歡徐思這件事，除她的大學室友之外，應該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知曉。

等一下……

楚淇呢？

她最怕自己那晚酒後吐真言，當真把什麽事情都吐露給了楚淇。

看來還是得找個機會旁敲側擊試探一下，否則她心中也難以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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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聞是心與楚淇之間所發生的這一幕完全都被一旁的淩淩看在了眼中，但淩淩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直接被聞是心搶了先。

聽起來她語氣中稍微有些緊張。

緊張什麽，自己這不什麽都還沒問嗎？

“沒什麽。”思及此，淩淩立時搖頭，識趣得沒再多說什麽。

接下來的兩場戲都是聞是心單人戲份，按照慣例楚淇仍舊坐在導演身邊看着，靜靜觀賞。

對于聞是心的表現，看她偶爾露出的含笑表情，劉導可以确認她是比較滿意的。

其實劉導自己對聞是心也挺滿意的，不過他知道，楚淇一直是個對自己要求十分嚴格，對對手戲演員也同樣嚴格要求的演員，現在看到她這副模樣，他也就放下心來。

雖然才是開機第一天，但第一天如果合作好了的話，也正好為之後奠定基礎。

這無疑是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至于熱搜上的那些內容，真的不好意思了，他并沒有微博，也不愛看娛樂類的新聞，所以他什麽都不知道，對演員生活上的事情也并不感興趣。

只要不做違法違背人性道德的事情，其他的，就随演員去吧。

“小聞現在這個角色是她自己試了三次鏡争取到的。”看了眼正在旁邊休息，專注于看劇本的聞是心，劉導再次轉過頭去，看似不經意地對楚淇說了這麽一句。

“所以，劉導你們是被她的誠意打動的？”

與劉導不同的是，他只是将視線這麽往聞是心身上瞥了幾眼，僅此而已，而楚淇的目光則是始終停留在聞是心身上，直到現在才短暫移開了片刻。

“算是，但她身上是有靈氣的，而且很适合這個角色。”

說來其實也挺有意思的，劇中兩位女主演得到角色的方式截然完全不同，一個是誠意打動了劇組，另一個則是劇組的誠意打動了她。

但無論如何，能在劇組相遇，這便也是一種緣分。

這是楚淇今天第無數次望向聞是心，她自己也已經記不起次數，卻也知道次數的确是有點多了。

她原本趨于一條直線的唇終于在兩側多了絲幾不可察的弧度，随即薄唇輕啓，緩緩張翕，“好，那就拭目以待吧。”

這是聞是心與楚淇第一次合作。

恐懼說不上，但忐忑是真的忐忑。

與楚淇是她在圈內的前輩這一點沒有太大關系，關鍵還是因為那日醉酒一事。

她比不得楚淇臉皮厚，不是能那麽容易就消除尴尬的。

所以在演戲之外的情況下，她仍是不願與楚淇接觸太多。

“聞是心，你就這麽怕我？”

當楚淇突然不喊自己“小聞”，而是全名的時候，聞是心就已經明白，對方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楚老師，我怕你做什麽？”但她也沒有辦法，就不可能直接對楚淇說一聲“是啊，我就是怕你吧”……

此時的楚淇就站在聞是心身側，她帶着劇本過來，自然是為了與聞是心對戲。

如果完全沒有開拍前的交流，那麽下一場她倆的相遇戲又該如何進行拍攝，自己演自己的？

在她過來之後，聞是心當即起身将自己的位子騰給她，但她不坐，聞是心只好因尊重她而同她一起站着。

“怕我——”明顯是刻意拖長了這個音，楚淇忽然毫無預兆地湊近聞是心，附在她耳畔。

聞是心下意識後移，但又登時頓住。

穩住穩住，萬不能慌。

極其謹慎地清了清嗓子，她佯裝沒事人模樣般，等着距離自己咫尺之近的楚淇繼續開口。

正值炎熱夏季，聞是心早已将足以悶死人的頭套摘下，但小電風扇的風量也就這麽一點，且吹不出令人舒爽的涼風來，她額際鬓邊便還是沁出些許汗液。

楚淇目光落在她額上那幾顆小小水珠上，竟覺這落不下來的模樣有幾分可愛。

與此同時，她鼻尖傳來身前那人洗發水的馨香，甚至讓她覺得聞是心全身都是香的，便連汗水亦是。

聽不到楚淇開口，就在聞是心忍不住想要問話的同時，楚淇也似感應到她的行為一般先她一步開了口。

原本還算平靜的聲線沉了下去，深沉如摸不透的大海，唇角微微勾起，說出的卻是一句讓聞是心無比驚恐的話語。

——聞是心，你是怕我把你的秘密給抖出去對嗎？

楚淇是這麽說的，溫熱氣息盡數打在聞是心耳畔，雙耳本就是她最為敏感地帶之一，這一下直接惹得她渾身皆是一陣酥酥/麻麻。

篤定的語氣聽來根本不像反問句，倒像極了是肯定句。

只不過一個眨眼的瞬間，聞是心便覺周身氣氛驟然變得十分詭異。

秘密？

什麽秘密？

聞是心有些慌張，楚淇說的這個秘密，不會是徐思吧！

想到這一個最有可能的可能性，聞是心瞬間根頭皮發麻，全身上下的汗毛也都豎立起來。

她咬咬牙，腮幫在楚淇的注視下鼓起不到一秒，又很快消了下去。

“我沒有什麽秘密。”她厚着臉皮說道。

“沒有秘密那你臉紅什麽？”

“我什麽時候臉紅了？”聞是心下意識想要捂臉，好在及時收手。

鬼知道這是不是楚淇的激将法。

“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小助理。”楚淇瞥了眼正在一旁看着她倆好戲的淩淩，後者避開視線的速度極快，明顯是做賊心虛了。

“我那是熱的，一熱就容易臉紅，天生體質就這樣，沒辦法。”

雖然聞是心說這話時要有多平靜就有多平靜，但楚淇就是完全能猜透她心中這幾秒內究竟在想着些什麽。

畢竟，像聞是心這種人，心思實在太過好猜了。

她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嗎，那就錯了，大錯特錯。

人多少還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

“所以采訪那次你臉紅就是被熱的？”

某些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顯就是故意找茬，但聞是心只能忍氣吞聲，“……楚老師你說得對。”

“好了，說說吧，你到底怕我什麽？”雖然楚淇已經直起身子，沒有再離聞是心那麽近，也讓聞是心心安許多。

但沒想到的是，繞來繞去，她終究還是逃不過這個話題。

“我……”聞是心刻意放緩說話速度，第二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覺腰上忽然被一只手輕輕擰了一把，這又是她的敏感地帶之一，于是她想也沒想直接急急脫口而出道，“你神——”

聞是心嗓門又大，并且還不把話給說完，讓被楚淇吓得別開視線的淩淩在聽到這段忽然響起的大喊後又一次心癢難耐地将視線望了過去，小心翼翼做賊似的查看着那兩個人的情況。

而不僅是淩淩，不遠處楚淇的助理小莫也與她前後腳将視線投了過來，吃瓜之心呼之欲出。

後面那兩個字“經病”被聞是心硬生生止住，愣是沒說出口來。

她并不想在進組第一天落得個“罵人”的名聲，更何況罵的還是楚淇這麽一位和自己搭檔的前輩。

可是！

誰又看見楚淇剛剛對她做了些什麽？！

楚淇掐了她的腰！

別人的腰是可以随便掐的嗎，更何況還是一個與自己并不怎麽熟悉的人的腰！

聞是心覺得如果再繼續和楚淇聊下去，自己腦子就差不多快要炸開了，并且現在也已經瀕臨崩潰。

“我神……麽？”楚淇問了一句，仍是那副氣定神閑輕笑着的樣子，似乎一切都在由她掌控着。

“你能不能……”意識到又不自覺擡高了聲音，聞是心立即将聲音壓低，咬牙切齒道，“你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啊，被狗仔拍到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