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5
傅紅南和族長的談話結束,一行人告辭,老族長送他們下樓。
傅紅南:“別送了,老族長,我們自己走就行,在寨子上随便轉轉。”
“沒事兒,兩步路,不妨礙。”
……
走下樓,大家再次看到竹樓下的那只綠孔雀。
它站了起來,踩着兩只細腿,拖着長長的尾,高傲如皇後般行走着,縱使未展屏,尾上覆羽也是極美的。
看到他們,高挺細長的脖子微微轉了轉,引得頭上冠羽顫動一下。
谷梵去看言立。他看着那只綠孔雀,沒出聲。
傅紅南看了眼那只綠孔雀,又去看老族長,像話家常一樣,“老族長,這只綠孔雀是您養的?”
老族長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那只綠孔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許難過落寞的神色來。
“這綠孔雀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飼養要得到國家相關單位批準的。”傅紅南話說了一半,看着老族長不再往下說了。
老族長知道他什麽意思,神色落寞地從那只孔雀身上收回目光,沒什麽精氣神兒地點點頭,“知道,一開始其實沒打算養多久的……”他話也說一半,尾音就沒了。老族長不知想到什麽,将雙手背到了身後,嘆了口氣,“罷了,不養了,明兒就給保護局的人送去。”
站在他旁邊的奚山聽言腳步挪了一下,似要說什麽阻止,可嘴唇動了動,最後又暗淡下了眼底的光,又沒說了。
傅紅南沒想到這麽說一句就得到這樣的結果了,還有點意外,也看出他們對這只孔雀是有感情的,只當養時間長了,不舍得送出去,便也沒多想,只安撫性地笑了笑。
該問的問了,綠孔雀的事也解決了,傅紅南擡着步就想告辭了,卻聽言立突然問:
“老族長,您剛才說這只孔雀您一開始也沒打算養多久,有什麽說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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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長點點頭,目光落在那只綠孔雀身上,像在懷念着什麽,“這只孔雀是幾年前我大兒子岩燕在叢林裏撿到的,那時候還沒這麽大,也就剛剛長出漂亮的羽毛,被網在了獵網裏,受了傷,就被我大兒子帶回來了,本想它傷養好就給它放走的。”
原來如此。
谷梵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些。
言立:“那之後沒放走是因為?”
谷梵心緒一頓,猜到了什麽。
“唉……”老族長嘆息,“之後還沒等這只綠孔雀的傷徹底養好,大兒子他就在外面出了事,死了,屍骨都沒能找回來,我那老伴兒也是沒能受住這份打擊,去世了。再之後,每次看到這只孔雀都能想起我那大兒子,就留着留着留到了現在……”
衆人都有些惋惜和同情。
言立沉默了會兒,“您節哀。”
老族長笑了笑,表示沒事兒。
——
告別老族長後,他們四個人緩緩走在寨子上的街道裏,一開始都沒誰說話。
過一會兒,傅紅南問言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谷梵也去看言立,這也是她想問的。
他今天的很多言行舉止都讓她有些看不懂。
言立沉默了下,才說,“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傅紅南皺眉,“什麽地方?”
邬戌和谷梵都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他,目光裏帶着明顯的期待和淡淡的興奮,還有幾分敬服。
對于邬戌的目光,言立早已經習慣了,生不出多少感覺來,谷梵的就不一樣了。
言立看着她烏黑水亮的眼睛,心底難得地生出許多愉悅的感覺來。
突然想逗逗她。
他不疾不徐地走着,聲音也非常平緩,“很多地方,例如:奚山說他大哥岩燕大他八歲,那以他們兩人的年紀以及在族裏的出身,為什麽都沒結婚?”
不僅谷梵,邬戌和傅紅南也都愣了一愣。
這就是他說的奇怪的地方?
就算奇怪,可這和案子又有什麽關系?
言立淺淺一笑:“以岩燕的年紀,早就應該結婚了,是什麽原因讓他一直沒有娶妻,甚至在去世後也沒留下一男半女?”他聲音停頓了一會,似是在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後又說:“奚山就更奇怪了,他大哥死後,家裏只剩他和老族長兩個人,日子過得冷冷清清,又為什麽不結婚呢?結婚,有妻子有孩子,家裏也會熱鬧起來,對老人也是個安慰。”
經他這樣一說,是挺奇怪的。在族裏人口中,奚山是個孝順的人,他這麽大的年齡還沒結婚,老族長不可能不催,又是什麽原因,讓奚山寧拗着老族長的意願也不結婚呢?
谷梵不由而然地想起了苗族鄉裏的那個努雄,莫非身強體壯的奚山,也有什麽說不出口的“隐疾”?
可老族長的兩個兒子,總不會都有隐疾吧?
谷梵把這些問題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又回到同一個問題上。
這究竟跟現在的案子有什麽關系?
谷梵沒問出口,傅紅南問了,“這跟我們追查的這起盜獵案有關系?”
言立很誠懇:“不知道。”
三人:“……”
谷梵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你是覺得,奚山會和這起盜獵案有什麽關系?”
邬戌和傅紅南都盯上言立。
言立看着谷梵,笑了。
還真敢猜啊。
“不知道,”言立聲音淡淡的,還透着一點笑意。
谷梵有點失望,卻聽言立話音一轉,“奚山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在這寨子裏,确實有一個人的行為,值得我們推敲。”
谷梵看着他,“……誰?”
言立看着前方的路:“谯之芳。”
……
幾人都愣在那兒。
傅紅南思索了下,皺眉,“那個谯大夫?他不是大夫嗎?”
“嗯。”言立點頭,“是大夫,出事那天,在山上,駱青陽腿上的傷就是他給換的藥。”
邬戌站出來:“那藥沒問題,醫生也說了,草藥用得對症。”
言立瞅他一眼,似笑非笑,“忘了山上那條蛇了。”
邬戌臉色微變。當然忘不了,他現在閉上眼還能想起那條金環蛇在他們面前扭成麻花的樣子,想想渾身汗毛還會立起來。
谷梵:“什麽意思?那條蛇不是意外出現的嗎?”谯之芳是大夫又不是馴養師,還會召喚來毒蛇?
言立看着她,不知想了什麽,眼裏露出笑意,“忘記了嗎?我不但是個動物學家,對植物也有些了解,那天,我雖然沒看到谯之芳給駱青陽敷的是什麽草藥,但我聞過那草藥的味道,還嘗過。”
那天是由她和谯之芳配合為駱青陽敷藥包紮的,他根本沒有接觸過那碗被谯之芳碾碎了的草藥啊。
這麽想着,她不由沖動問了出來,“你什麽時候嘗……”
腦子裏突然閃現一道靈光,她想起來他什麽時候嘗過了。
那天,他擁抱過她之後,還捧起了她的手,不但聞了聞,還舔了一下指尖……
唰的一下,谷梵臉色頓時通紅,看着言立,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他、他他怎麽能這麽不正經。
谷梵臉紅得都不敢去看旁邊一臉困惑的傅紅南和邬戌。
言立知她是想起來,眼底笑意浮現,也不再逗她,好心地為她解圍,“那草藥名叫仙鶴草,除了有止血抗菌的效用外,一些人會利用它來引蛇,曾有人在有蛇出入的野外拿它試驗過,據說百試百靈。”
谷梵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
“……會不會是巧合?”她不大敢相信,“谯大夫看起來那麽……”不像壞人。
他可是在這寨子裏做了四五年大夫的人,像個隐居的山士一樣,怎麽會去害人。
“況且,駱青陽不是我們偶然救到的嗎?谯大夫為什麽要殺他?”谷梵烏黑水亮的眼睛看着言立。
旁邊,邬戌和傅紅南靜靜地看着這兩人你來我往,沒有說話。
言立看着她較真又急切的樣子,突然沉默了下來。
邬戌和傅紅南都有些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麽就突然沉默了。
難道真的是被谷梵問住了。
……
良久,他們才聽到言立有些寂寥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駱青陽不經意間說的一句話呢?”
三人都看着他。
——
短暫的一番交流過後,他們四人又兵分了兩路,傅紅南要到寨子上找其他人了解些情況。
根據剛才言立所提出的問題,傅紅南覺得有些情況很有必要向寨子上的人了解清楚些,在一個案子中,往往都是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線索,最終揭開了整個案件的謎底。既然已經确定這片叢林裏存在着一個盜獵網,那就不僅要查曼罕鎮上的人,勐哈寨勢必也要查上一查的。
邬戌好奇心重,跟着一起去了。
而言立和谷梵,打算再去谯之芳的竹樓轉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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