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她是外室(26)

沈初婳低首下去,她已經和書生說清楚了,人家愛去花樓她無權過問,雖然她心內還是有些鄙夷書生,但她不會在嘴上說,沒得叫這人發現了她私下和書生有來往,到時她得倒黴。

裴煥側看着她,确實在她面上瞧出那麽一絲不屑來,他琢磨話點到位了,她應該不至于還要跟書生繼續暗通信。

他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她還想着去跟其他男人有勾連,他就真的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了。

兩人這邊暗流湧動,底下的畫卻已悉數完成,畫舍的老板朝樓上掃過,然後摸着胡須随手指了兩人做魁首。

底下一片唉聲嘆氣。

裴煥拉着沈初媜起身,“你哥哥沒中。”

沈初婳往下面望一眼,果見沈湛明和徐琰昌兩人臉色奇差無比,畫舍老板捧着他們身旁兩人的畫作贊不絕口,聽的她撲出聲笑,“你們太壞了。”

裴煥聳着眉,牽她下樓往出走。

雨下停了,地上水跡多,沈初婳穿的繡鞋,踩上去腳就會濕。

她試着伸腳尋幹地走,還沒跨出去就被裴煥繞過膝蓋直接橫抱了起來,她潤紅着面不敢看他,心間突突跳,倏地微聲道,“咱們在外面。”

那麽多人看着,她怕惹人閑話。

裴煥沒放下她,跨步抱着人上了馬車。

他們走出去沒多久,沈湛明和徐琰昌也走了出來。

目送着那輛馬車遠走,徐琰昌雙手抱臂道,“你瞧見了,這位指揮使大人很是寵愛她,現如今的情形對你我都不利,春闱是個節點,如果春闱你中不了,你父親沒準就真的将你放棄了。”

沈湛明虛眯起眸,腦中閃現方才見到沈初婳的情形,片刻淺笑出,他擡腿要走。

“湛明,你我何不聯手?”徐琰昌在他身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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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明背手在身側,斜望着他道,“怎麽聯手?”

徐琰昌微擡起下巴,“沒記錯的話,二月份應該有人要下地方勘察民情,或許是禦史臺那邊派人,或許是陛下直接命人去。”

“他到底是錦衣衛指揮使,一個勘察沒必要他親自去,”沈湛明道。

徐琰昌勾唇,“那也得看勘察什麽。”

沈湛明轉步朝前走,“裴煥交給你,她是我的。”

一晃就到了上元節,隔着牆都能聽見孩子的嬉笑打鬧聲。

緣着裴煥一早交代了晚上要出門看花燈,沈初婳一整天都心情愉悅,還特特挑了件櫻桃紅襦裙,她現在想的好,裴煥待她不薄,她也不是什麽吝啬的人,只要他能一直這般,等回頭水到渠成了,她也不是就不願意和他成好事。

正月裏天黑的早,她等的有些急,直張頭往苑裏看了好幾次,還不見他回來,她心裏是有點數的,畢竟是上元節,宮裏設了宴他不定就真的能回來,她遲點也成,只是想着能出去玩一陣,她在屋裏呆的快發黴了,如果他能一直陪着她,跟她好好說說話,哪怕說的不多,那也比現在這樣空呆着強。

房裏的書她都翻過好幾遍,看多了也膩,還不如多看看裴煥那張臉,糙是糙了點,但好歹模樣周正硬朗,她看久了也會覺得好看。

這般想着她又嫌自己發癡,哪能對着個男人想這些,要說出去了,還不得被人指着鼻子罵。

她揉了揉臉,決定出屋去。

才站出去,就見雪音小跑着過來,呼哧氣道,“主子,剛爺叫人過來說,他晚點到,讓您先上馬車。”

沈初媜抿笑一下,挪腳出了苑。

這會子天徹底黑下來,宅門一打開,外頭的燈火亮了一條巷,雖比不得白日有太陽照耀,但也別有一番意境,朦胧暈黃,人間煙火色說的就是這樣。

她這趟出來倒是好。

紅錦站她身旁遞來一只暖袖筒,“說實在的,爺是真的把小姐您放心窩子上,人還沒下職,先派人來知會了。”

沈初婳揣着袖筒,含羞道,“誰先前說他糙了?”

紅錦吐吐舌頭,“奴婢以貌取人了。”

沈初婳伸着細細的指頭戳她,直擡袖子遮嘴笑。

紅錦臉皮厚的湊她跟前,不知羞道,“悶葫蘆疼起人比那些公子哥可靠譜。”

沈初媜咬着下唇,“他都沒說娶我。”

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她還是得警醒點,免得被他糊弄。

紅錦搔了搔臉,沒好再說什麽。

沈初婳慢慢走到馬車邊,擡腳往木凳子上跨,這時卻聽見有人出聲,“姑,姑娘……”

沈初婳應聲去看,正見宋辭青立在門邊呆呆地望着她。

她低下眼,繼續上凳子。

宋辭青朝前走兩步,柔聲道,“姑娘是要去看燈會嗎?”

沈初婳地腳又定住,她先前已經表明了話,他還上前纏人,即便她是感激他賞識自己,但也不能再和他有多瓜葛。

她覺着得把話撂開了說,也絕了他的心思。

這巷子來往的人多,她不好在人前說的太難聽,便搭着紅錦往一邊走。

宋辭青随她走到角落裏。

沈初媜望過紅錦。

紅錦退了幾步遠。

沈初媜才正眼看宋辭青,“宋公子。”

宋辭青腼腆笑道,“姑娘不用叫的這麽客氣,稱呼我辭青即可。”

沈初婳溫溫熱熱道,“宋公子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跟你直白講清,我已經嫁過人了,請你莫要再遞條子給我。”

宋辭青不好意思的抓着頭,還是有些微不太确定道,“姑娘是故意為了打發我這麽說的吧,你這身打扮分明是尚未出閣,如何又說自己已是婦人?”

沈初婳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她素來不盤發髻,本是想着等嫁給裴煥了,她再做婦人裝扮,畢竟她身份不明,陡然換裝她也不太願意。

宋辭青拘謹的搓着手,難掩失落道,“姑娘莫嫌我輕佻,實在是見到姑娘只當是天人下凡,一時情不自禁才寫了那些詩,姑娘若是不喜歡,我往後都不會再打擾姑娘了。”

他言辭懇切,沒半分輕薄在裏面,沈初婳一時倒不好說的太難聽,只能提起笑道,“公子的詩我都看了,寫的很好,相信以公子的才學,今年春闱一定能高中,屆時公子便是人上人,我只是市井婦人,往後公子會遇到更好的人,不必在意這一時沖動。”

宋辭青便舉手朝她作揖,“擾了姑娘是我的不應該,我在這裏給姑娘說聲抱歉。”

他說完就張嘴微笑,望着沈初婳的眼裏盡是謙和。

沈初媜也笑,“不礙事。”

她頓了一下,又道,“公子心性極好,青樓楚館還是少去罷,免得壞了名聲。”

宋辭青臉微紅,尴尬的半咳一聲,“讓姑娘見笑了。”

沈初媜微微歪頭,沖他淺笑出來。

宋辭青也露出笑,正準備走時,卻聽見一旁的紅錦顫聲叫人,“……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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