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三之十

喬麥是在一片壓迫性的眼神中醒來的,冷汗涔涔的睜開雙眼,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床邊的人影,對方隐藏在黑暗中的視線讓他臉色發白。

他對這種眼神最熟悉不過了。

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緊緊的黏膩在他的身上,喬麥張了張嘴,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入室搶劫!

這是目前喬麥唯一能夠想到的。

小區的治安很好,他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家進過小偷,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被自己碰到了。喬麥抿了抿嘴唇,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睡衣和床單磨擦時産生的沙沙的聲音,在這一片沉寂之中格外的明顯。

喬麥坐直了身體,眼角瞥過一抹亮色,似乎是對方手中握有利器,這讓他的情緒一瞬間緊張了起來。混亂的腦海被喬麥漸漸的理清,他試探說道:“錢和銀行卡都在抽屜裏面,密碼是654321,我不會報警,也沒有看清你的樣子,請你理智一點好嗎?”

對方冷靜的聲音讓阮青挑了挑眉,匕首在他的指尖靈活的轉了幾個圈,又被他牢牢的握住,然後他緩慢的漆黑的背景中走出,站到了床邊。

卧室裏一片漆黑,只有床頭的電子鐘發出淡淡的夜光,瑩綠色的光芒将對方模糊的身影勾勒出來,喬麥幾乎是瞬間便知道這人是誰。

“阮青?”喬麥愣住了,目光又轉到對方的手中,盯着那柄匕首不放,想必這一定是他經常把玩的那柄漆黑的匕首吧,“你在幹什麽?”

“給你快樂。”阮青的嗓音低沉,身子也緩慢的伏了下來,将自己的面孔湊到喬麥的眼前,努力的想要看清對方的樣子。

其實不用看阮青也知道,這張臉他已經無比的熟悉,甚至說現在他的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了對方的表情,眉頭輕輕的皺着,抿着嘴角,目光中帶着寒意,卻熠熠生輝,盯着他的時候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淩虐他吧!讓他顫抖吧!

阮青想着,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喬麥有點害怕,尤其是在知道了對方是阮青後,這種感覺來的更甚。阮青在他的心中已然是一個神經病,或者說是瘋子更為合适,誰知道瘋子能夠做出什麽事情來呢。但是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顯得不那麽的慌亂:“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也不需要你給我快樂,你最好是将刀收起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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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阮青卻低笑一聲,刀鋒在喬麥的臉上輕輕的滑過,“你要怎麽對我不客氣,別忘了,現在是你在我的手上。”

随着刀鋒滑過自己的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在喬麥的心中竄起,他動了動喉嚨,卻嗤笑一聲:“你敢。”

阮青的手抖了抖,但是很快就穩住了,他繼續陰冷道:“你以為我不敢?”

本來喬麥确實有點韓怕,但是即使在黑暗中喬麥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阮青的動作變化,他明白對方現在只是一紙紙老虎,一戳就破,但是不管怎樣,這種行為還是讓喬麥心裏頭火冒三丈,只是現在,他面對着虛張聲勢的阮青,沒有了絲毫害怕的想法。

勾起嘴角,喬麥伸手狠狠的捏住阮青的下巴,冷聲道:“你就這麽點手段?”

“我的手段可多着呢。你……啊!”

阮青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一聲慘叫聲打斷,阮青的身體驀然向後一滾,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喬麥淡然的收回自己的腳:“閉嘴。”

伸手在床頭邊摸索了一下,喬麥“啪”的一聲按亮了壁燈,房間被柔和的光亮籠罩,地板上的阮青的毫無遮攔的暴在他的視線之中。

對方躺在地上喘着氣,手中的刀被甩出老遠,只是一雙目光仍舊盯着喬麥,眼睛腫透露出一股邪氣來。他右手撐在地上,想要起身,喬麥卻眼疾手快的下了床,一腳踩在對方的胸膛上,将他死死的踩在地上,“讓你動了嗎。”喬麥毫不客氣的俯視着他。

這種居高臨下的眼神與掌控讓阮青興奮,他看着喬麥,覺得身體不受控制了起來。

必須要更刺激對方。這個想法在阮青的腦海中不斷的徘徊着。

想到這裏,阮青克制住自己心中想要聽話的欲望,伸手抓住喬麥的腳用力的一扭,整個人從對方的腳底逃脫,長腿一蹬,就将喬麥蹬的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幸好這麽久以來自己堅持鍛煉和學防身術,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喬麥迅速穩住自己的身體,兩條腿一架,費力的壓住阮青,雙手也牢牢的鉗住對方的手腕,輕易而舉的将他制服住。

喬麥和阮青還是有一定的身高差距的,對方要比他高上一截,所以按理來說自己制服對方并不會這麽的容易,但是今天阮青受了傷,本來身體就有些虛弱,還在發燒,再加上對方有意讓喬麥抓住,所以只略微的欲拒還迎了一下就被喬麥制服了。

随手扯下阮青的領帶,喬麥将對方臉朝下按在地上,将他的雙手反剪捆緊,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過來一件衣服,捆住阮青的雙腳,這才拎着他的腳,拖到了客廳裏。

“啪”的一聲,客廳頓時亮堂了起來,白熾燈發出白青色的光,讓阮青臉上的潮紅更加的明顯了起來,喬麥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廚房。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喬麥的手中拿了一截粗粗的麻繩,這是他搬家的時候用來固定東西的繩子,一直放在廚房的角落裏,現在又被他找了出來,将阮青結結實實的綁在椅子上。

阮青還是滿不在乎的笑着,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帶着邪氣,看着喬麥默不作聲。

“你到底想做什麽?”喬麥用力的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來,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冰渣子。

“給你快樂。”阮青還是這句話。

“嘭!”喬麥一拳揍了過去,将阮青的臉揍的往旁邊一歪,甚至嘴角還泌出了一抹血絲。

阮青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的血跡,哈哈一笑,臉上邪氣更濃:“給我快樂也行。”

“瘋子。”喬麥咬牙,伸手又是一拳。

阮青舔了舔自己的牙齒,裏面的大牙似乎有些松動了,口腔裏充滿了血腥味,可見喬麥這拳頭的力道是根本沒有放水的。可是越重他越喜歡,越痛他越快樂,他看着喬麥,眼神中充滿了光彩:“來啊,打我啊,揍我啊,越重越好,毀滅我啊,我的寶貝兒。”

喬麥被他惡心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雖然喜歡男人,但也不會在一個他根本沒有好感的瘋子的愛稱下有半點漣漪,他有的,只是更加的惡心。

看着阮青臉頰高高的腫起,他緊緊抿着自己的嘴唇,又在他的身上胡亂的揍了好幾圈發洩自己心中的怒氣。

阮青被他打的不住的呻吟和咳嗽,可是一雙眼睛卻越來越明亮,他看着喬麥,覺得自己血管中能傳出汩汩的聲音,他的身體和心髒都要開始膨脹起來了,因為這極致的快樂而不住的顫抖着,恐懼着,沉醉着。

“咳咳……生氣嗎……惱怒嗎……憎、憎恨嗎?哈哈、咳……那就……享用我……”

喬麥忽然停了手,腦海中似乎有一盆涼水澆下,讓他一瞬間清醒了下來。

他在幹什麽?

在打人?

他應該報警,而不是這樣洩憤,他不要成為一個瘋子,一個被憤怒沖昏頭腦人,不要在這群人的逼迫下慢慢的走上這條路。

他是一個正常的人,他的世界是正常的,想法也是正常,他不應該這樣做。

喬麥深吸了好幾口氣,看着阮青鼻青臉腫的面孔,掏出了手機,然後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中撥通了李警官的電話。

“喬麥,怎麽了?”

“李警官……”喬麥看着阮青陡然蒼白的臉,慢慢的開口,“我抓到一個變态,你能帶人過來一趟嗎?”

挂了電話,阮青不可置信的問出口:“為什麽?”

喬麥卻緩緩的笑了,臉上有着冷酷的神色,他将自己的臉湊近對方,盯着阮青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說:“我親愛的阮總,你想要的,我永遠都不會給你。”

阮青的臉色又蒼白了一分,嘴唇哆嗦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

喬麥直起身,閉了閉眼睛,忽然聽見急促的敲門聲。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下阮青,對方低垂着頭,像抽光了體內所有的力氣一樣,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驕傲,只是呆呆的,沒有吭聲。喬麥想了想,走到門後。

“誰?”

“是我。”

門外傳來李警官的聲音。

喬麥有些詫異的開了門,外面除了李警官之外,還有好幾位小制服,另外一位他熟悉的警官就是孫警官了,大家一起站在門外,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十分的有紀律:“你們怎麽來的這麽快?”

李警官推了推眼鏡:“我們在半小時之前,接到一通來電,是網友匿名舉報,說是這裏可能有一樁潛在的犯罪案件,經過核實之後,我們馬上趕了過來,沒想到在樓下的時候就接到了你的電話。”

“網友?”喬麥一邊疑惑,一邊将門打開,讓李警官他們進來。

“是的,就是我給你看的那個微博,由于16號夜晚更新的那條微博太過可怕,被網友人肉出來了,我們查了手機號,追蹤了一下就是這裏。本來準備挨家挨戶的查實,不過接到了你的電話,就直接奔你這兒來了。”李警官看了一眼阮青,又看了一眼喬麥,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原來那個愉悅的捕獵者就是阮青?

喬麥眯了眯眼睛,回頭看去,只聽見一位小警官在看見了阮青的慘狀之後嘀咕了一句:“看這挨打的,到底誰是變态啊。”

“就你話多。”孫警官在他頭上拍了一下,“趕緊帶回去做筆錄。”

“等會跟我們回局裏做個筆錄吧。”李警官笑了笑,“反正你很熟悉,很快就能做完。”

喬麥用力的按了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同意了。

等到做完筆錄再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亮了,喬麥滿臉倦容,更多的是心理疲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自己的身邊有這麽多的神經病或者是瘋子出現。為什麽同樣是神經病,顧顏辛給他的感覺就是毫無威脅力,而其他人卻是永遠都帶着一種瘋狂或血腥的味道呢?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等到睡醒了之後,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喬麥也懶得請假上班了,他已經想好要辭職了,就算自己呆的下去,可是先後兩個總裁全是神經病,這破公司也遲早要完。

離職報告書他也不想寫了,今天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就離開吧,然後把阮青的錢還回去,自己換個地方住,好好收拾一下心情,再找一份輕松的工作,重新開始一段人生,一段沒有烏雲的人生。

随着電梯升到了十九樓,喬麥走路的腳步是歡快的,秘書小姐欲言又止的表情被他忽略,他臉上帶着笑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阮青一席黑色西裝坐在沙發上,目光沉寂如水,靜靜的看着他,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容。

“喬麥。”

喬麥的笑容僵住了。

@愉悅的捕獵者:捕獵從來不會結束,除非一方死亡。

2016年9月17號。來自手機端。轉發0 評論0 點贊0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主角是否太過無情,我覺得這件事情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些人能夠忍受身邊圍繞着精神病人,有些人不能忍受,每個人的生活重心不一樣,方式也不一樣,所以這件事情沒有什麽好争論的。

最開始的時候喬麥也有想過勸卓俊宇改正,但是後者不聽,他感受到自己被跟蹤報警,對方是否是精神病這個是由警方和醫院共同判定的,主角最後還去醫院看過他,我相信做的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大家是讀者,站的角度不一樣,站在卓俊宇的角度自然覺得喬麥無情,站在喬麥的角度來看,他的夜夜噩夢僅僅只是文中提起的寥寥數筆嗎?他後來的厭食症,聞不了肉味,憤怒和失望,過去半年的時間對他來說僅僅只是半年嗎?

這些多說無益,我本意只是想寫一個略微獵奇的文,三觀正确與否,各位讀者心中自有一番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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