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穿成篩子的清朝（十八）

胤禛聽完幾方動向, 眯起眼慢慢轉動拇指上的扳指，道：“叫人給德妃提提醒, 動作太大不好遮掩，不如下藥。毒好驗, 絕子湯卻不好驗，神不知鬼不覺。”

蘇培盛大驚失色, “主子！您、您這是？”

胤禛擡眼看他, “大師說我此生無子女緣, 既然她要害我, 不如就中這個計，正好解決我的麻煩。”

蘇培盛跪在地上，急得汗都冒出來了, “主子, 主子您三思，奴才知道您是不想府裏有其他人給佟佳格格添堵, 可是、可是還有其他法子啊，您命格尊貴，怎麽會無子女緣呢？這、這……”

“此事我心意已定, 你不必再勸。若我想要子嗣自然會抱養一個，你只需聽我的吩咐去做, 經此一事, 去除了其他人的忌憚, 更方便我做我想做的事。”胤禛起身走到窗邊, 背着手看空中的白雲, “朝中掣肘太多，我已經不想等了。”

蘇培盛好半天才從嗓子眼裏擠出個“是”來，眼睛通紅地出去了。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好端端的為什麽就不要子嗣了呢？如果沒有子嗣，将來又如何争那個大位？可不管他如何不甘，他都不敢質疑主子的決定，剛剛看主子的樣子顯然這件事很重要，他壓下心底的難受，還是快速将事情吩咐下去了。

德妃失寵多年，在宮中的勢力大幅度縮減，只留下了幾個最深的釘子，其他的都被胤禛不着痕跡地清理掉了。而德妃身邊也已經有了幾個他滲透進去的釘子，他學過心理學，這些年又刻意鑽研，分辨出下人的忠奸還有簡單的催眠別人都能做到，早就将德妃看得嚴嚴實實的了。

沒幾日，他便收到消息，德妃要像原文中那樣，害他堕馬殘廢。只要他瘸了一條腿，在其他那麽多皇子健康的情況下，就完全失去了競争力。德妃安排得很謹慎，還為此暴露了兩個釘子。但胤禛早就有所準備，自然避了過去，還借此讓康熙發現了有人害他，第一次懷疑起皇子之間是不是真的争鬥得連兄弟情都不顧了。

那兩個釘子第一時間自盡，線索一下子就斷了，還沒等康熙查到什麽，德妃就再次下手，這次她采納了身邊人的意見，決定神不知鬼不覺地給胤禛下藥。絕子湯這種東西無色無味，喝了又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等胤禛發現的時候指不定都過去多久了，誰還能查到？

幾日後，蘇圓圓就要出宮了，胤禛在宮裏陪她和佟佳婉娴用膳，康熙和龍鳳胎也在，一盅加了絕子藥的補湯就擺到了他面前。

胤禛一邊辦差一邊習武讀書，看在佟佳婉娴眼中十分辛苦，近兩年每次和胤禛一同用膳時都要給他準備補湯補補身體。胤禛看到湯，十分自然地全都喝了。

佟佳婉娴笑道：“你別只顧着差事，要多仔細自己的身體才是。”

胤禛點點頭，微微笑道：“皇額娘說的是，上次要不是沒休息好，就算那馬發瘋，兒子也不會摔着。如今身上還有些疼，以後再不敢這般拼命了。”

康熙一聽那次堕馬的事就來氣，但也很關心兒子，“可用了藥了？回頭讓李德全給你拿幾瓶好藥用着。”

佟佳婉娴更緊張些，“怎麽這些天還沒好？該不會傷到筋骨了吧？太醫可說了什麽時候痊愈？如今正好在宮裏，還是再叫太醫看看。”

胤禛忙道：“哪有那麽嚴重？是兒子不好，讓皇額娘擔心了，兒子得了皇阿瑪的藥膏，定然很快就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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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見佟佳婉娴皺着眉，笑道：“你還是聽你皇額娘的吧，不然她在你痊愈之前定是睡不着覺了。來人，去叫太醫。”

胤禛沒有再拒絕，照常用膳，等他們都吃完了，太醫也趕過來了。佟佳婉娴忙讓太醫給胤禛看診，不光看外傷，還要再看看有沒有傷到髒腑。對于她來說，孩子磕碰到一點都讓她難受，一想到胤禛疼了這些天，她恨不得逼太醫開出靈丹妙藥才好！

本來大家都以為只是一次普通的看診，開些好藥和補品就好。誰知太醫把着脈就漸漸哆嗦起來，臉都白了！

蘇圓圓快步走過去，問道：“怎麽了？可是表哥身體有什麽不妥？”

太醫擦了下額上的汗，顫聲道：“回格格，臣醫術不精，請容臣再細細診一診。”

蘇圓圓看向胤禛，卻見胤禛正安撫地看着她，似有深意。她一時猜不出來，但總覺得這是在胤禛預料之內的，便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安靜等待。

片刻後，康熙都等不下去了，沉聲問：“到底如何？難道四阿哥真有不妥？”

太醫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抖着身子道：“回皇上，四阿哥、四阿哥被、被……被下了絕子藥！”

“什麽？”幾人同時驚呼，蘇圓圓一把拽住胤禛的手，盯着他問，“怎麽會？什麽時候？”

太醫以為是在問他，忙回道，“應當才服下不久。”

佟佳婉娴大驚失色，“難道是剛剛的膳食？來人、來人！快帶太醫去檢查今晚的膳食，快！”

她有些搖搖欲墜，康熙扶着她，滿心震怒，立即下令将太醫院所有太醫叫來，封鎖承乾宮和禦膳房，叫李德全帶人調查。太醫先是為他們幾人診脈确定他們沒有中藥，才跟着宮人出去，重點檢查胤禛用過的膳食。

胤禛暗中捏捏蘇圓圓的手，阻止了蘇圓圓想用靈力驅除他體內藥力的動作，蘇圓圓恍然間一下子明白了。她不能生，這始終是個問題，她早就打算好在成親半年後假孕，然後收養一個沒人要的嬰兒裝作是她生的。或許很麻煩，很難完全不走漏風聲，但她覺得小心點應該能做到。

她萬萬沒想到胤禛居然在根源上就解決了生育之事，而且她也想到了，選秀在即，被指給他的女人一定不只她一個，如今他這樣做，在這件事上就大有可為。說來說去，胤禛還是為了她。

蘇圓圓抿着唇，忍了又忍，才沒直接把那絕子湯的藥力去除。不過她也沒放開胤禛的手，用靈力在他體內運轉了一圈，将所有藥力的副作用都清除了。這本就是胤禛自己準備的藥，倒也不怎麽傷身，蘇圓圓這才松了口氣。她心情不好，看在康熙眼裏就成了最真摯的關心。

檢查膳食的太醫很快回來，說明就是那盅補湯被下了絕子藥，康熙立即命人去抓所有碰過那盅湯的人。其他太醫趕來，挨個給胤禛看診，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絕子湯藥性霸道，雖然發現得早，但也只能開些藥免得傷身，可絕子是真的治不了了。

佟佳婉娴當即暈了過去，蘇圓圓忙将人扶去內室休息。康熙摔碎茶盞，氣得在屋裏走來走去，冷聲下令，無論如何，這次必須把背後的惡人揪出來！先是堕馬，後是絕子，這明顯就是怕胤禛競争皇位！

康熙在震怒傷心之餘，聯想了很多。從太子到權臣，到後宮諸妃，每個人都有嫌疑。他的前朝後宮安穩這麽多年，前頭幾個孩子大了就出了這種事，這是在挑釁他的權威，更是在激化皇子間的矛盾。他決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何況胤禛各方面的優秀都讓他驕傲，在他心裏的地位僅次于太子，在他眼皮子下發生這種事，令他格外憤怒！

胤禛一直低着頭沉默地坐在那裏，像是被這件事打擊到了。其實他是在心裏琢磨這件事有沒有漏洞，後續又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情況。他已經體會到皇子奪嫡的艱難了，一步一步全都要謀算，半點不能差。不過他卻不覺得反感，反而覺得很适應這樣的生活，不像前兩世，平和安樂，總有那麽點施展不開拳腳的感覺。他想他可能原本的身份就是習慣勾心鬥角的吧。

這一查就查到了天亮，康熙已經命人封鎖消息了，不過他将太醫全都召到承乾宮還是讓滿宮的妃嫔都疑惑地打探起來。他只好做一回“昏君”，對外說皇貴妃暈倒，他太過擔心才如此勞師動衆，如今已經沒事了。太醫們被他下了封口令，若有人詢問關于胤禛的事，必須說發現得及時，沒有入口，然後立即将詢問之人禀報上來。

皇帝開始陰謀論的時候，對很多人都難以再信任，其中就以明珠和索額圖為最。胤禛想了想，如此更好，康熙知道他沒有子嗣一定會重用他，但其他人不知道，那争鬥就不會停止，更能讓康熙看清楚是誰在一直對付他，也更能讓康熙對其他人失望，對他愧疚，這對他來說是大大的有利。

胤禛輕輕吐出一口氣，用了早膳，同康熙一起去上朝。下朝之後，李德全就白着臉給康熙禀報了查到的結果。連他都不敢相信，這件事竟然是德妃親自謀算的，害親子絕後，簡直比仇人還毒！更驚人的是這件事背後竟有索額圖和包衣世家的影子，也不知跟太子有沒有牽扯，若這些人勾結在一起，皇上哪裏能容得下？

康熙聽後果然震怒不已，一把揮掉桌子上的東西，怒道：“查！繼續給朕查！朕的好臣子、好奴才，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做的？德妃！德妃！把她抓起來嚴刑拷打，朕要知道她還做過什麽惡事，叫太醫給她吊着命。他讓朕的兒子絕後，朕便叫她生不如死！”

李德全低頭應是，感覺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也不知那些人能不能承受的住天子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