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臨終托孤，契約神獸

巨蟒着實老奸巨猾。它想先把能動的獵物全都制伏，雌幽鴳已經暈倒，自然逃不得，大可留到最後慢慢享用。

就在月曜與小幽鴳生死存亡之際，巨蟒的襲擊突然停止，用一種定格的姿勢停在淩空，須臾間就墜落到洞底，令月曜不敢相信的是巨蟒的身子從腹部被掏裂。

什麽鬼？

月曜才從驚魂未定中醒過來，她急忙把小幽鴳緊緊抱在懷中，好久……

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情景。巨蟒怎麽死了？

裝死？

不像！

作孽太多老天看不過去，把它書了？

在巨蟒身體斷開處，慢慢地冒出一個血淋淋的頭來。

“成精了？難不成巨蟒有重生功能？”月曜的心簡直都不在胸腔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個從巨蟒身體斷開的地方冒出來的令人驚悚的東西，良久，發現，那竟然是雄幽鴳。

身體已經站不穩的雄幽鴳，每走一步，就像在跟死神較量，可是，它還是穩穩地緩慢地從巨蟒身體裏走出來，像個血葫蘆一樣，不知滿身血跡是自身受了傷還是巨蟒的血。

月曜訝然地看着這一切，不敢相信，那從巨蟒身體裏走出來的，是雄幽鴳。

“喲耶！”

此時，雄幽鴳的笑聲，顯得無比凄涼。雖然在笑，卻比哭還讓人悲哀。跌跌撞撞地走向依然昏着的雌幽鴳，再度仰天長嘯。令月曜不可思議的是，雄幽鴳的眼角竟然有淚滴。

直到小幽鴳聽到爹地的笑聲跟着也笑起來，月曜才恍過緩過神來。沒想到，好端端的一家三口，現在倒好！死的死，傷的傷！

雄幽鴳在雌幽鴳身邊安靜下來，似乎它的妻只是睡了，還會醒來，而它，固執地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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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怎麽會死呢？

它們可是宇宙中難得一見的靈獸，是對彼此最忠貞的小獸。現在，她走了，他和女兒怎麽辦？

月曜走過來，把小幽鴳放在一邊，沖着雄幽鴳一抱拳：也別太傷心了！帶着女兒好好活着！

然後看向雌幽鴳，發現它并沒死，還有一口氣在，于是施展出強大的精神力，雌幽鴳慢慢蘇醒過來。

雌幽鴳好半天才睜開雙眼，看向守在身邊的雄幽鴳，目光裏的千言萬語，也不必叫聲傳遞，全在夫妻二人的對視之中相互了然，心有靈犀。再向四處尋找那那才出生就經歷了生死的寶貝女兒……

月曜馬上抱着小幽鴳在雌幽鴳身邊站好，雌幽鴳嗓子裏有不清晰的聲音傳出來，卻只是一種見到女兒的欣慰。雌雄幽鴳就這麽相互看着，看着……

月曜卻明白，雌幽鴳的生命已經到頭了。

雌幽鴳最後看了看小幽鴳，在雄幽鴳的懷裏，瞪大不甘的雙眼，停止了呼吸，徹底去閻王殿報到了。

一聲壓抑的長笑聲比哭還難聽，從雄幽鴳嗓子裏發出，整個邊春山都躁動起來。雄幽鴳的笑聲愈來愈弱……

雄幽鴳笑着，匍匐到月曜腳下，伸出兩個滿是血的前爪，從月曜懷中小心地接過女兒小幽鴳，看了又看，看了再看，那疼惜和愛，竟讓月曜這個不知父母為誰的堅強女子，心中怆然，神色悲凄。

雄幽鴳的身體忽然像篩糠一般抖動起來。

靠着怎樣的毅力用爪子巨蟒殺死？它終歸是在實現與妻子同生共死的愛的誓言！絕不食言！

安安靜靜地看向月曜，雄幽鴳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雌幽鴳死了的那一刻，它就知道，自己不能久活于人世，不過，要給女兒找一個靠譜的人，哪怕做奴婢，也好過一些。

月曜的心狠狠地被傷了。雄幽鴳對愛情和婚姻的執著，讓月曜原本沒有凡念的心，有了憧憬。

這世界不太平，弱肉強食，誰雖大誰就是勝者。這是萬古不變的真理。

壓伏魔心鬼即人，坐而論道小天真。流年演漾随誰意，芥子須彌一樣因。

眼神裏有光影在跳動，乞求！求助！感恩！

人不求人，是還沒被命運逼到死胡同。

雄幽鴳的傷勢，月曜看得出，已經到了生命的大限。

低頭看向懷中的小幽鴳，不由可憐起小家夥來。才出生，父母就雙雙去世，成為孤兒，這是怎樣的不幸？

看着馬上就要咽氣的雄幽鴳和它眸子裏那種牽挂和看向自己的眼光，月曜知道，雄幽鴳是在托孤，它怎麽能放心自己的女兒被一個非同類的人照顧？

滿身是血，對着月曜跪下來磕了三個頭，神态莊重。然後，身子萎縮于地，月曜一眼就看出，已經沒救了。

沒想到，小幽鴳在這個時候，忽然睜開眼睛，眼神明亮如星，看着月曜，笑聲中重重地咬了月曜一口，血馬上就流了出來。

真個是少年不識愁滋味！

月曜原本手上就有傷口，也沒包紮，遇到小幽鴳的血跡，感整個身體一顫，對小幽鴳産生一種親人般的感覺來，小幽鴳也在月曜懷裏安靜下來，如水的眸子看向月曜，似讨好，又似聽從。

似血液的相互滲透，讓月曜與小幽鴳之間靈獸協議。

想想每天都要面對一個嬰兒，月曜的嘴角抽了抽，心裏可是沒有什麽好方法，不過看着小幽鴳對她的依賴，又心裏暖暖的，說不出的通體舒泰。面對雌雄的幽鴳屍體，雄幽鴳邊比劃邊再作嘴型，表達了自己的心中牽挂，然後就和它的妻子一樣，去見閻王爺了，同樣——死不瞑目。

放心不下的太多，一個人不管長到多大，只要有父母在，就永遠都是孩子。

月曜輕輕幫雄幽鴳阖上雙眼，心裏一裏酸酸的，想哭。不由記起當年七子作詩的一幕來：懶揭紅塵萬餌謎，不期青眼不拘泥。看雲作戲演糊塗，憑霧遮眸存芥蒂。陣腳巋然隊列開，年根雜沓夙懷瘗。前程鯨背立阿誰，座下春風一例例。

壓伏魔心鬼即人，坐而論道小天真。流年演漾随誰意，芥子須彌一樣因。

月曜滿足地想，人只要愛人，予人以愛，就會收獲陽光和快樂。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有良好的心态。想到這裏，将雌雄兩幽鴳安葬在洞中，去外面砍了一顆樹，做成墓碑。抱着小幽鴳深深施禮：你們夫妻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們的女兒的！

歲月不羁的風吹過，像是在大咧咧地表揚月曜：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月曜唇角上彎，內心安逸：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雖然我造的浮屠已不少了，但會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