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人心易變

說什麽忠肝義膽，說什麽海枯石爛，其實都是騙人的。什麽都會變，沒有所謂的永恒。變好變壞，由命運說了算。

衛王自從想開後，骨子裏的大男子思想作祟，對莊姜的态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變化。較之于原來的冷淡，如今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莊姜明顯好起來，哪怕沒有從莊姜身上得到預期的好處。

人心不是石頭。誰都是有心的。真心待一個人，當然會被對方感覺到。

風兒扮作的莊姜，在衛王如此溫存體貼的呵護中，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莊姜，也将一切看在眼裏。

令衛王特別滿意的是，自從與莊姜有了夫妻之實，王後對他似乎也很關心，雖沒有什麽明顯的表現，不過從王後的眼神中，衛王知道，這個女人對他漸增好感。

平時的那些女人，衛王也淡了許多。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哪有那麽多的真心可供消耗。

“較之于以前光芒特熾的齊國公主，如今這個溫婉柔順的王後，反倒更得我心！我不需要她的才華，我只需要一個對我一心一意的女人！”衛王看着王後姣好的面容，心中對這樁婚姻，對這個女人，還是頗有喜歡的。至于愛嘛……

莊姜手中把玩着玉琥，想着最近衛王對自己的千般恩寵呵護，還有夜裏衛王的懷抱，擡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這張并不是自己的臉。這樣的容貌是衛王喜歡的，可惜，不是自己的本來面目。

悠長地嘆息了一聲，再嘆息一聲，此時的莊姜心裏像壓了座大山一樣。這樣苦苦隐瞞，這樣用假面具代替另一個人得到的愛，讓她心裏很失落，很不甘，再想到公主對自己情深意重，當然也不可能背叛，整個人就不好了。前進不得，後退不得，夾在中間，像兩面被烙的餅，實在煎熬。

“如此優秀的男人！且不說相貌與才華，我一個宮女，燒了幾輩子高香，能成為衛王的女人呢！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實要是自己配不上他呀！”莊姜眼中有水霧晃漾。

噗通噗通的心跳，出賣了莊姜的心事：“我是公主的替身，我不配得到衛王的愛！我更不能背叛公主！”一絲惆悵，爬上了莊姜的面寵。

私下無人時，莊姜王後對風兒說了最近衛王對她的關愛：“風兒無能，衛王對您實在是情深意重，屬下不忍心再騙下去！怕是要有辱使命了！”

“別怕，坦然面對就好！他既然對你好，你對他不妨也更好一些！在盡量大大方方，不要顯示出小家子氣來！凡事別怕，還有我呢！我一直在你身邊！”風兒安慰莊姜王後說，“我知道你是與衛王朝夕相處，有了感情，如果将來，他對我們沒有什麽惡意，我會成全你們的！風兒！你放心！你的幸福，也在我的考慮之中！”

“有公主此言，風兒心中就有底了！”莊姜謝道。

衛王是什麽人物，後腦勺都是精神頭，當然發現了宮中多出一個高手來，歲星的出現，讓衛王心裏吃了一計定心丸。

“好！看來七曜聚集的時間會提前了！不用我行動！一切都在按預期執行！”衛王也感受到了莊姜對他，和新婚時的冷淡有了很大差別。

都說女人出嫁從夫，一點不假。

“再剛強的公主才女，委身于男人後，也不那麽犀利了！如果莊姜對我真心，我願意最後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衛王也在輾轉思考着。在魂殺的安排下，萬魂司其實也老早就在布局，布一盤諾大的複雜的風雲變幻的棋。

誰設棋盤誰作子，哪裏是當事人想像的那樣簡單？

……

一天夜裏。風兒和小魚服侍王後休息後，二人各回其房間休息。

風兒輾轉反側睡不着，睜着大眼睛，熬到了下半夜，還是沒有睡意。索興披衣而起，慢步走出睡房，看着東半邊天空的下弦月，和她的人生一樣不圓滿，整個人陷入對未來的無法感知的迷惑之中。

想到霧霭重重的經歷，愁得心中沒有一點縫兒，不由低吟道：經年期待與誰知。轉身時，尚存癡。負我青春，意欲斬相思。午後秋風涼意起，孤影向，洗心池。

伫立半晌，才輕輕又低吟：長空雁陣懂天時。像盤棋，擱于斯。輾轉騰挪，落子又生疑。注定因緣為幻海，情未果，夢依稀……

這廂風兒正在逢秋悲吟，衛王身着夜行衣，施展輕功向王後的寝宮而來，離老遠便看到了王後寝宮之中立于湖邊小徑的清麗人影，寂寞中透着種別樣的微薰，像一朵怒放的夜來香，不由脫口而出：王後！

陷入憂傷之中的風兒，竟未聽到衛王的輕喚，兀自在那兒立于夜風中。

“王後！”衛王看着風兒的背影，嘴裏輕喚，身子已飛速奔至風兒身後，這背影當然不會看錯，是王後。

風兒終于聽到衛王的輕喚，轉回身來，雙眸觸上衛王滿眼的濃情和微啓的雙唇，那裏在喚着她嗎？

衛王眼力自是極好，待發現竟然認錯了人，不由一陣懊惱：怎麽是你？這麽晚不睡，在此作甚？

風兒也是一驚，忙垂眸施禮：見過陛下！奴婢今夜想到家中父母，輾轉難眠，沒想到沖撞了陛下！奴婢該死！請陛下寬恕！

“擡起頭來！”衛王命令，心下大驚：這是王後帶來的陪嫁宮女，也是心腹，怎麽與王後身段如此相像！從前我倒是并未發覺！不會是……

聰明如莊姜，也未曾料到下半夜還能遇到衛王，從衛王叫住她，她就知道有麻煩了。被衛王注意上可不是什麽好事！

“天色很晚了！陛下要多保重龍體！早些安歇吧！奴婢告退！”

衛王閃着黑如夜明珠的雙眸，像一頭狼一樣，雖然沒再說什麽，但是心裏，卻已經被攪動了。

兩個背影如此相像之人……

像狐貍一樣狡猾的衛王，剛剛對王後建立起來的信任，就這樣生出罅隙來。

本來向王後宮中的腳步，轉身向了另一處而去。

莊姜王後也未曾睡，近來衛王每夜都到這裏休息，她低眉坐在燭邊，表面安靜內心焦灼地等着衛王的到來，心中暗想：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有什麽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