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了哈! (25)

他記憶尤甚。

不過也有好處,跟同窗們的關系處理得好,一起溫習,一起讀書,都有不小的收獲。

對他學習很有幫助。

所以他當時很看好兩個兒子,能吃苦,就不錯,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

作為他的嫡子,兩個兒子不會永遠待在舒服的王府裏,作為男人,将來是要當家裏的頂梁柱的,在外面奔波勞累,養家煳口。

甚至要出人頭地,就免不了四處奔走,什麽苦頭都有可能吃。

年輕的時候吃點苦,老了才有成就。

就像他,年輕那會兒,誰看重他?

五世同堂裏,他一個庶子,嫡母嚴苛,親父事忙,能幫他的有限,那個時候不止是同輩之間的競争,還有在長輩之間的表現,父輩倒是沒有競争,可是祖輩有啊!

那個時候,他挺過來了,後來在人情往事上,他料理的很合适,就是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

可他沒想到啊,自己的兒子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對他這個當父親的還撒謊,跟他玩兩面派!

趙希伊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将兩個美婢兩腳踹飛,對着大兒子那張錯愕而英俊的臉,就是“啪啪”兩大巴掌。

不用說,這大少爺被收拾了!

趙希伊又想到二兒子,幹脆讓人堵了大兒子這裏的門,親自帶人去了二兒子那裏,結果……回來之後,氣得臉都青了。

二兒子那裏也不比大兒子這裏好多少,甚至大兒子這裏好歹是倆美婢,起碼是自家幹幹淨淨的丫頭,二兒子那裏竟然招了幾個粉頭,飲酒作樂不說,還放浪形骸!

氣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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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仁河趕緊給他順氣:“父親,不要生氣,你臉色都不好看了,我怕!”

看到小兒子吓白了臉(其實是餓的),趙希伊摸了摸他的頭:“不怕,餓了吧?來,我們去吃飯。”

大兒子二兒子都跪在庭院裏,屋子裏,趙希伊帶着趙仁河,坐在飯桌上,吃着豐盛的晚飯。

趙清一口沒動的東西,趙希伊也不會吃兒子的剩飯,直接讓人重新做了一桌。

大概是廚子也被吓的不輕,老爺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大少爺二少爺都吃了挂落兒,跪在庭院裏請罪呢。

廚房的人更不敢怠慢老爺了。

将各種珍貴食材都做了出來。

四涼四熱八碟菜,各個都是精品。

那上湯海參,那牡丹魚片,那一鹵鮮煎魚……各個做的色香味俱全。

趙仁河他們也是真的餓了,雖然趙希伊這個渣爹吃不下去飯,但是不妨礙他們一群人的胃口。

當然,趙仁河也還是給他夾了點菜,擔憂的看着他。

“父親沒有胃口,你吃吧。”趙希伊摸了摸小兒子的頭,這孩子現在好好地,以後可別跟他兩個哥哥一樣。

“哦,那父親,您別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呀。”趙仁河又給他端了一碗牡蛎蘿蔔湯:“這個順氣,您喝一點?”

趙希伊現在都氣飽了,還吃飯?

“你吃,你吃吧。”趙希伊一狠心,給他小兒子将上湯海參裏的海參給撈了出來:“吃這個,海參,名貴着呢,貢品!”

趙仁河不敢多說什麽,兩個嫡出兄長跟他也不熟悉,他也無法言說此事如何如何,幹脆吃飽喝足,然後被渣爹打發去了後院睡覺。

夜間,何大根說是給他守夜,其實就是睡在外間,裏間趙仁河住,外間從來都是何大根的地盤,倆人睡不着,幹脆躺在一個大床上聊天:“你說,老爺怎麽收拾他們倆?”

“這我不知道,何況,我們也沒想到,兩個哥哥會這樣!”趙仁河感嘆了一句:“真是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

“可不是,我看老爺氣壞了。”何大根擔憂得道:“回去太太那裏還不知道怎麽說呢。”

“太太想必也氣壞了。”趙仁河道:“本來都望子成材,可兩個哥哥貌似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太太不是要給他們說親娶媳婦兒嗎?這名聲壞了可怎麽娶?我什麽時候才能有自己的親嫂子呀?”

“太太這些日子就不舒服,可別真的火上澆油了。”何大根怎麽會關心三太太?只不過是因為這裏是三老爺在,人都是他的心腹,倆人的對話,絕對會被外面守夜的婆子丫鬟的聽了去,他們倆說話可注意了。

“我娘常說,別看太太如此,就是性子左了點,但是大家子過日子,都這樣!”趙仁河跟何大根倆少年說了點子無關痛癢的話,就困頓的睡在了一張床上。

等後半夜,趙希伊來看的時候,發現小兒子跟他的奶兄弟睡得四仰八叉,小兒子裹着被子,竟然騎在奶兄弟的身上,他那奶兄弟倒也乖覺,睡着了還記得給他裹上被子,嗯,是個好孩子。

第二天衆人起的都晚了些,趙仁河在早餐桌子上沒看到大哥二哥,再看庭院裏,倆人還跪着呢!

“父親,別氣了,大哥二哥知道錯了,這都跪了一夜吧?雖然是熱天了,冷不到,但膝蓋總是會難受的……父親。”趙仁河晃了晃趙希伊的胳膊:“您就饒了他們這一次吧!”

“你知道他們幹了什麽你就給他們求情?”趙希伊其實氣消了一些,但是心裏總是郁悶的,看到兩個兒子就想起他們的所作所為,這股氣就又上來了。

不由得狠狠地發作了他們倆。

不止打了手板子,還罰跪一夜。

他們身邊的下人仆役,丫鬟婆子等等,清一色的都發賣了出去,不管是家生子還是外面買進來的人,都給賣了,且特意找的人牙子,賣去礦區勞作到死。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太太選出來的,可趙希伊是男主人,一句話的事情,這幫人連賣身契都不用出示,直接就被人牙子給領走了,走的時候是綁着的人,堵着的嘴。

免得他們哭嚎唠叨求饒的,煩心。

“不就是那麽點子事情嗎?”趙仁河天真的道:“我讀書裏頭也有不少才子吟誦佳人的句子,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生也講過的,是詩經呢!”

“那樣的也算是淑女?”趙希伊撇嘴。

“是不是淑女不重要,我聽先生講過的,男孩子長大了就要成家立業,可是大哥哥都及冠賜字了,二哥哥也很大了,都沒有給我娶嫂子,家裏守孝沒辦法,這一年又是國喪,父親,你就原諒他們吧?”趙仁河求情的聲音很大,他們本來就在屋子裏的正廳用早飯,屋子外面的庭院裏跪着的倆人,聽得見他的聲音:“父親!父親!兩個哥哥都跪了一晚上,膝蓋會很疼的,父親……。”

拉長音,又是求親又是擔憂,到底把趙希伊磨得沒了脾氣:“讓他們倆起來,去收拾東西,從今天開始,你們倆給我住到書院裏去!”

“父親!”倆人目瞪口呆。

書院的宿舍管理嚴格,半夜偷跑出去都容易被先生抓到,何況,書院一個月就給兩天假,能幹什麽啊?

而且在書院裏頭,飯食也不怎麽樣,他們都吃不下去!

平日都是中午在書院裏吃點子東西,裝裝樣子而已。

要是真的常年累月的吃,可真受不了。

何況書院裏都是男人,哪兒有家裏美婢豔奴來的好?

“還不快滾!”趙希伊生氣的道:“若非你們三弟求情,今天非得讓你們跪碎了膝蓋不可,有辱斯文的東西,就這樣還想娶什麽淑女為妻?做夢去吧!”

兩個青年都及冠賜字了,一個趙仁清,一個趙仁澤。

偏偏因為連年守孝,國孝家孝的混着來,蹉跎了青春年華不說,考試也沒考好,親事上更是磕磕絆絆。

母親不知道科舉的艱難,竟然要他們倆會試的時候,去京城北圍,順便相親。

他們倆就算是去北圍,萬一也榜上無名,親事豈能好了?

萬一榜上有名也不安穩,要是後頭同進士了,還不如名落孫山。

三年之後再戰會試。

但是親事就……。

正滿腹牢騷呢,這就被親爹抓了個正着,真要在書院裏住了,日子可怎麽過?

偏偏親爹還一直戳痛腳,真心是水深火熱。

可惜,趙希伊是什麽人讷?說一不二,兩個嫡子不出息,難道日後他要指着庶出的小兒子過日子嗎?

可憐見的小兒子,才多大點子?第一次來府城,對哥哥們敬仰期盼無比,卻見到了這麽一個場面,心裏失望之極還要給兩個不争氣的哥哥求情。

一時之間,對小兒子憐惜的不得了:“你也別勸我了,他們不争氣,就得好好地修理,你乖,吃飯吧,吃完了,再去看看宅子收拾的怎麽樣了?”

趙仁河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倆哥哥起不來,被下人攙扶着起來去收拾東西,預備着去書院裏“苦讀”了。

早飯很豐盛,趙仁河吃的飽飽,便跟着渣爹,去了前頭的平南縣書院。

兩個哥哥早已經是在平南府書院裏,“寄宿讀書”了,跟趙仁河不是一個書院。

但是書院裏,有不少跟趙仁河差不多大的趙氏子弟在求學,倒是能照顧一下趙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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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京中來的訃告

157京中來的訃告

平南縣的書院,不大,三進的套院,以及後面的住宿區,加在一起也不到百畝地大,但是裏頭的學生很小。

從八歲到三十歲都有,超過三十歲,書院就不收了。

因為那就沒有讀書取士的可能,還不如在家好好過日子,或者教導兒孫努力。

書院的東邊是小書齋,只給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啓蒙,走讀,因為這裏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精力。

西邊的大書齋,則是給十二歲及以上年紀,尚未有功名的白袍書生授課,這是準備科舉入仕的人,才會在這裏讀書,每日研讀的東西很多。

中間的院落,第一進是接待訪客的,第二進乃是一個很大的庭院,可以站下所有的學生,是山長(即校長)發布消息,訓話的地方。

三進則是挨着學生們的齋房,這裏所說的“齋房”不是說寺院那等出家人之地,而是書齋的“齋”,就是學生們自習的地方,交流一下學習心得,自習室的意思。

過了這排齋房,後頭就是寝室了。

寝室東邊是夥房和飯廳,西邊是洗漱的水池,水池後頭則是沐浴間。

公共衛生上很講究,另外還有專門洗衣服的地方,當然,要想不自己動手,就得請這裏的洗衣婆子們幫忙,是要花錢的!

趙希伊帶着趙仁河過來,山長親自接待。

山長雖然不姓趙,但是山長的親娘姓趙,媳婦兒也是姓趙的!

“徐泾山長,乃是你族姑母的兒子,我也要叫一聲表兄,你要叫表叔才是。”趙希伊牽着小兒子的手,跟徐泾山長道:“泾表兄,這是我的第三個兒子,趙河。”

“哦,是小河啊,聽優表弟提過,這次進來是想攻讀一番?”徐泾雖然是“表兄”,但是徐泾年紀可比趙希伊大多了,且頭發花白,胡須雪白,一副老學究的樣子。

穿着非常樸素的山長長衫,頭戴璞帽,看起來很有學問的樣子。

“是,不過他還小,才十二歲,我在外面的宅子,讓他住,加上海将軍的蕩寇将軍府也在外面,平時放假了可以去那裏看看,就不麻煩書院了。”趙希伊說的很委婉:“但走讀也要有規矩,有常随跟小厮陪他上下學,出去玩耍不讀書可不行,得您多多關照。”

“看你說的,自家孩子,我不看着點,能行嗎?”徐泾摸摸胡子:“來,帶你們看看書院。”

“書院有所改動嗎?”趙希伊道:“當年我可是在這裏上過學的。”

“你上學那會兒都什麽時候了?”徐泾笑道:“現在書齋那邊啊,又加了不少新的書籍,還有幾個孤本,不少學子抄書抄的都入迷了,還有後頭的夥房那裏,新增了兩個小竈,學生們要是實在饞了,還可以花點小錢,去小竈那裏買兩道炒菜,肉的,或者炖一鍋魚也成。”

其實改建的也就那麽兩處,還有就是宿舍重新裝修了。

顯得煥然一新,裏頭的衣櫃、床榻和書桌都是新的!

不過雖然是新裝修的,家具也都是新的,但是在趙仁河看來,果然不如家裏稍微有點頭臉的大丫鬟,住的地方好。

或許是男女有別的關系,男人住的地方,簡潔寬敞即可。

丫鬟們的住處,不說熏香,錦被棉裘,繡花枕頭,樣樣都精致。

這裏的床榻就是普通的樣子,就連褥子,也是兩層薄薄的褥子,再有就是上面鋪了幹淨的床單,床單是土布的料子,上頭再是一層涼席,一個涼枕,一層同樣是土布的夏被而已。

王府裏頭的粗使健仆才用這些東西,稍微有點臉面的丫鬟都不用,細皮嫩肉的丫鬟們,床單都是細棉布的,而非土布。

土布粗,耐磨,價格便宜,細棉布的柔軟,細膩,貼膚,又透氣,價格中等。

但是很幹淨,趙希伊甚至帶兒子去了一趟茅廁!

沒有趙仁河印象裏的那樣肮髒,茅廁更像是九十年代的衛生間,一條糞坑,但是自帶流水沖走髒污,很不錯,趙仁河很滿意。

王府裏的主子們,專用的茅房就是不太起眼的角落裏的抱廈,用的馬桶每次用完都會有人在你看不見發現不了的時候,給你換個新的,屋子裏的角落堆滿幹花,味道清新自然。

趙仁河意識到,這又是穿越前輩的傑作,沒搞出來沖水馬桶,搞出來沖水公共衛生間了。

看過之後,又看了看書院讀書的地方,他應該算是大班的學生,但是年紀小,這裏分三個班,一個是初級的,就趙仁河這樣的學生。

中級的班,是一個真正的學習班。

高級的班,那就是沖刺班了。

為了考秀才而準備!

秀才試每年都有,年年不間斷。

觀察了半天,中午在書院裏吃的飯,大鍋飯。

亂炖海雜魚,土豆炖豆角,小雞炖粉條,山東大拌菜,一道菠菜雞蛋湯。

主食就是粗糧蒸飯。

玉米豆子摻的大米飯,蒸熟的大鍋飯。

這樣的家常菜,別人吃的很香,但是出自王府的人,卻吃的有些食不下咽。

趙仁河終于知道,為什麽渣爹不喜歡吃魚了。

這沿海地區啊,海魚最不值錢,他感覺去哪兒,只要有大鍋飯,就有這道亂炖海雜魚!

而且這海雜魚沒有什麽別的味道,就一個字,鹹!

其他的菜也沒什麽好滋味,勉強吃完,将就着吃飽了肚子,跟徐泾告辭。

出了書院,他們回了大少爺住着的地方。

兄弟倆已經走了,帶着行李,一個下人都沒帶……也沒下人給他們帶。

趙希伊看着空蕩蕩的院子嘆氣不已:“好好的孩子,怎麽就被慣成了這樣?”

以前在家的時候,兩個孩子學習的确很好,德行也十分君子。

怎麽出來才多久?

在外面求學,不說艱苦樸素,可也不至于,一個調戲美婢,一個召了粉頭取樂。

簡直枉讀聖賢書。

“父親,兩位哥哥也許只是年少風流而已,您別生氣了,他們都是秀才了,日後難免有些時候,需要應酬,我聽舅舅說,他也不喜歡那些打扮的妖精一樣的女子,但是沒辦法,要應酬嘛!”趙仁河笑呵呵的道:“以後小河也會要應酬。”

“你敢!”趙希伊氣壞了:“小小年紀,想什麽呢?”

“沒有啊,到時候我就不應酬,他們喝酒我吃菜,他們取樂我只看着,君子動口不動手。”趙仁河亂七八糟一解釋,倒是把趙希伊逗樂了:“好,你以後不應酬。”

父子倆在這裏沒什麽事情,又去東市看了看。

東市比西市更繁華,買賣東西更好更多更貴。

第二天才打道回府,傍晚到了王府,趙仁河即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換衣服,然後去見海姨娘。

進了門一看,頓時就樂了:“娘,您這裏是大變樣啊?”

寒露居已經大變樣了,平時多寶閣上擺着的東西并不名貴,名貴的海姨娘也擺不起,沒有好東西;更擺不了,那不是一個妾室該擺的東西。

現在不同了,多寶格上的白玉圓盤,像是一輪明月一般美麗。

那三足金蟬,更是有一對紅寶石鑲嵌而成的眼睛!

雞翅木框邊的雙面繡,非常精美。

“我這都是王妃娘娘派人送來的,擺着好看,好東西。”海姨娘道:“你們進城了,怎麽樣?”

“可有樂子了。”趙仁河當下就跟海姨娘跟李奶娘說了他們的事情。

倆人聽得同樣目瞪口呆,尤其是李奶娘:“兩位少爺據說學的非常努力辛苦,三太太不止一次跟人說,若非家裏連年守孝,國孝家孝撞到了一起,兩位少爺都是才子!”

“誰知道竟然是這麽一個才子!”海姨娘抓着兒子道:“你可不能學他們,我也沒那麽多銀錢給你去揮霍。”

趙仁河連連點頭:“我知道的!”

三老爺回來之後,去找了三太太,夫妻倆不知道第幾次爆發了争吵,同時,三房的兩個少爺的風流韻事,也被人傳的到處都是。

三太太氣得病了,卧床不起,本就憂郁,再加上兩個兒子給她雪上加霜,更是折騰的三個小妾苦不堪言,而且她放話病了,并不管趙仁河的事情。

嫡母不管庶子出去求學的事情,兩個兒子不學好,讓老爺抓了個正着的麻煩,她還沒解決,哪有時間去關心庶子如何如何?

趙仁河無所謂啊!

她管了還怕給自己添堵呢!

趙仁河收拾好了東西,将七號院裏不能讓人知道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讓六個少年常随分別駕車,六輛車子足夠大,裝得下。

另外有楓丹白露四個丫鬟乘坐的一輛大車,六個她們親自挑選出來的一等丫鬟,也跟着去照顧三爺,乘坐一輛大車。

又有四個粗使婆子,去洗洗涮涮,做些粗活。

四個粗使健仆,打更熬夜,噼柴擔水等等,還可以充當馬夫。

人還沒去,馬車先運東西過去了,十輛大車走了三趟,那邊留了一般的人手看東西,歸置,等趙仁河去了,直接就是拎包帶人入住。

趙希伊不知道的是,趙仁河已經單獨買了一個大院子給自己的人住,他給的那個小院子,實在是太小了,連一個活動的練武場都沒有,而且名聲也不太好,雖然說是必須住過去,但是趙仁河可沒想過讓其他人也住過去。

倒是有個不小的花園子,裏頭小小巧巧,精致非常。

如今那裏已經收拾妥當,只等着他搬家過去就行了。

至于七號院,當然還是他的,府裏頭盤算得很好,日後娶妻生子,不也得在王府裏麽。

留下來的人一個個臊眉耷拉眼兒,均不是三爺的心腹人,留在這裏看這個空院子,且海姨娘會三不五時的過來看看兒子的院子,衛生啊,灑掃啊,合不合格,不能伺候主子,空守着一個院子有什麽趣兒?

不過趙仁河才不管他們。

府城裏的小宅子被清理幹淨,周圍鄰居們也告狀成功,獲得了王府的賠禮。

沒有教導好下人,是王府的規矩寬松了。

趙希伊回來就跟王爺爹告了一狀,惹得王府裏的奴才們又被梳理了一遍,不少人都消失了。

至于是被發賣了還是攆出去了,那就不知道了。

三房的三爺去求學,大車小車的拉了十幾二十輛,跑了好幾趟,人手跟去的也不少,王府裏其他房都看熱鬧呢,三太太沒有出現,但是其他幾房有頭有臉的仆婦,都在一邊看着呢。

趙仁河才不在意這些,東西拉完了,就差拉人了。

他就真的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人,臨走之前,去寒露居,帶上了已經整裝完畢的海姨娘,這次她有幸跟老爺一起送兒子去書院讀書。

至于嫡母?據說是病了,渣爹說了,三太太病了,請安問好就免了,在秋院大門口,磕一個頭就行了。

趙仁河就照做,不磕頭不行,要尊重嫡母。

磕完渣爹就帶着他上了車,一家三口坐在一輛豪華的馬車裏,出發了!

這次去的人快要上百了,一半是仆役下人,一半竟然是侍衛們,護衛他們去府城。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一隊風塵仆仆,穿着下人服飾,腰間紮着白腰帶,明顯是戴孝的七八個人哭着上門了,領頭的是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身後跟着一輛簡單的小車,一看裏頭坐着兩個仆婦模樣,頭戴白花的婆子。

這是奔喪的架勢啊!

說是來找三房的,門房上的一耳朵聽了這話,不由得上前一問:“找三房哪位?”

“找三房三太太,我們是京中馬家的下人,我們家老太爺……去了!”來人哭嚎的讓人耳朵不舒服。

一耳朵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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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蕩寇将軍府

158蕩寇将軍府

這馬上就要出了國孝……且,三房如今是多事之秋,一個請封的滕妾,正兒八經,名副其實的“二房”,就在三老爺這一支呢!

本房的太太本來就過得不如意,前些日子還說,要在京中娘家找個合适的兒媳婦,少夫人,結果這才多久啊?

兩個兒子在府城沒幹好事,讓當爹的抓了個正着,勒令日後在書院裏頭讀書,不許住在外面尋花問柳,事情鬧得王府裏頭都知道了,王爺特意問過三老爺,三太太還沒想好怎麽應對,這京中就來了訃告……娘家老爹沒了!

偏偏明年還是鄉試之年,考舉人的鄉試。

鄉試三年才舉行兩次,本來國孝那次,恰好沒中舉,本以為明年考一把,如果成了舉人,也好去京中會試,順便相看媳婦。

結果現在外祖父去世,按制,身為外嫁女的母親要守孝一年,雖然在婆家不用披麻戴孝,但是也要頭戴白花,與丈夫分房而睡一年。

作為外孫子的也要守孝一年啊!

錯過這一年的鄉試,又要等一年,才能再次開考……這麽一算,三年又沒了!

這道理,做奴才的都知道,何況是三太太。

不過一耳朵還是馬上派人去二門上傳話,帶人從側門旁邊的偏門走了進去,沒敢走側門,這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你一戴孝的不好這麽大搖大擺的進去,何況府內王爺跟王妃娘娘年歲已高,忌諱這些東西。

三太太這邊剛吃了三老爺一頓排頭,正悶氣,歪頭在榻上哼哼唧唧,心裏盤算着,該怎麽辦?能讓老爺放過倆兒子。

最起碼也不要住到書院裏去,那過得是什麽清苦的日子,兩個兒子從小就沒吃過那麽多的苦。

外頭就連滾帶爬的進來倆婆子,頭戴白花,腰上白腰帶,一進門就跪地磕頭,哭得不能自己:“小姑奶奶,老爺去了……!”

三太太好懸沒在病榻上滾下來:“你說什麽?”

“老爺……猝了!”

三太太頓時就昏了過去!

她現在唯一指望的就是自己的親爹,乃是京中四品官。

正四品京官,比外地的三品大員還要有地位。

如今父親去世了,娘家哥哥也只是個京中六品官而已。

六七品的官兒,在京中狗都不咬一口,能有什麽用?

而且家中一旦父親不在了,肯定要分家啊!

母親不用說,跟大哥一起過,因為大哥是嫡長子。

二哥三哥是要分出去的,他們的品級也不高,七八品的小官兒,在京城那種地方,是個人都能踩一腳。

不由得悲哀萬分,自己的命,怎麽就這麽苦。

在三太太悲苦的時候,趙仁河一家三口正在路上,海姨娘十幾年來第一次邁出王府的大門,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看的趙仁河心酸不已,趙希伊也覺得對不起這個小妾。

海姨娘倒是高興的很:“許久不曾出來了,外面的天都比府裏的藍。”

一路上走的并不慢,所以下午他們就到了地方,住進了平安巷的宅子裏,這裏早已經大變樣,那些浮華的東西都撤了下去,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趙仁河的人早已經将這裏占據,看似濟濟一堂,各管一攤,安守本分,實際上也都是做給趙希伊看的,其他的下人就更不用說了,湊不到三老爺跟前去。

海姨娘一看這裏就很滿意:“離學堂近,又有這麽多人伺候着,好,好極了,老爺,這裏真的不錯。”

“你滿意就好,其實當年我也在這裏住過,雖然說,在書院裏讀書是很方便,但是孩子還小,書院裏的飯菜又很清貧,還是住在這裏好,有丫鬟婆子伺候着,我們也能放心一些。”趙希伊道:“何況我會三不五時的過來看看他,放心吧。”

“這是你們爺們兒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明天我能去一下我大哥家,我就高興了。”海姨娘感嘆了一句:“我大哥成親這些年,孩子都滿地跑了,我這當姑姑的都沒回過娘家,三太太的娘家遠,就不說了,我這娘家離得近,竟然沒回去過,說出去,真是丢人啊。”

“行,明天就去拜訪一下,這樣,晚上讓人去遞帖子。”趙希伊大手一揮,自然有人去辦此事。

他不知道的是,趙仁河早就跟舅舅通過氣了,就連上次抓包,都是他舅舅一手安排的,只是沒想到,他那倆嫡出兄長如此給力,竟然也被連帶着抓包。

三太太更沒臉了。

反倒是自己的親娘,成了滕妾。

三太太病了,親娘都沒去侍疾。

卻無人說什麽,因為親娘今時不同往日啦!

一家三口在這裏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吃過了早飯就開始收拾,不止女人要化妝,男人也要打點好自己的行頭,然後一家三口出了門,浩浩蕩蕩的去了海福龍的家。

蕩寇将軍府

不大但是很有名氣,是所有草根平民崛起的經典案例。

他們到的時候,将軍府中門大開,海福龍站在門口,挺胸腆肚,笑容滿面。

左鄰右舍也知道這位将軍乃是草根出身,故而對他也不懼怕,反而上前跟他打聽了起來:“您這是在迎接誰啊?這麽隆重?”

“我妹子!”海福龍樂呵呵的道:“她回娘家,十幾年了,都沒回來過,這次帶着兒子回來,可不得打開中門,隆重一些麽。”

鄰居只知道他有個妹子,但是沒聽說嫁去哪兒,大概是遠嫁。

更沒想到的是,那妹子來的如此隆重。

雖然那些侍衛們沒有穿戴那侍衛的服飾,是便服,但是清一色都是同一款式的便服,看着也夠威風的了。

加上這馬車,一共兩輛乘坐人,兩輛拉着禮物的車子,其他人都在騎馬。

這架勢,絕對是大富之家才有的樣子。

沒打平南王府的旗號,是因為平南王府的正室夫人們,都有來歷。

海姨娘如果敢說是三太太,謊話一定會被拆穿。

所以他們都是便服,就連趙希伊都沒穿的太顯眼,而是非常低調的在大門口下了車,而門口已經被侍衛們圍住了,其他人只看到這架勢龐大,可現在只看到外圍的侍衛們,裏頭的人根本看不清臉。

也不知道來的是哪一家,但是知道這肯定是個大戶。

一家三口進了門,舅舅是去招待三老爺了,而海姨娘則是拉着兒子的手,直接由丫鬟婆子們擁簇着,繞過了五福影壁,看到了二門。

将軍府二門上,站着一個穿戴富貴的少婦,少婦穿着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裙,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

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系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到底是秀才家的姑娘,手上帶着一個乳白色的玉镯子,一頭烏黑的頭發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绾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婦人發式,發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為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

素淨的皮膚略施粉黛,只在唇上點了淡淡的胭脂色。

并沒有穿着大紅大紫的顏色,也沒有以正室自居,更沒有看不起海姨娘的意思,家裏中門大開,自己站在二門上,帶着兒子女兒等在這裏,這是對一個已經出門子了的姑奶奶,最隆重的歡迎方式。

身邊站着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小子兒,穿着一襲錦衣,一看就是家裏的嫡長子。

旁邊一個奶娘打扮的人,懷裏抱着一個不到周歲的奶娃娃。

“是姑奶奶嗎?”少婦看到海姨娘,發現這來人眉宇間,與自家丈夫那相似的神情,頓時肯定,這就是自家那沒見過面的姑奶奶。

“是……是嫂子嗎?”海姨娘有點不敢叫人。

“是,是!”少婦邁出二門,主動伸手,拉住海姨娘的手:“快,快進來,自打前幾日聽說了你要回來,我們夫妻倆都高興的要沒邊兒了,來,進來說,進來說!這一走,就是多少年,你大哥每提起來都有些懊惱,這次你能回來看看,真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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