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晉江獨發
嚴格上來說, 相親那次不算是郁寧和陸倦的第一次見面。
兩年之前,易今曾經偷偷逃學跑去tvt青訓營報名,甚至還給自己買了張假、身份證, 告訴tvt的人他已經成年了。
易今打游戲的技術确實還算不錯,那次還真的被他進了青訓營。
但是沒幾天,也不知道tvt青訓營的負責人怎麽發現易今的真實年紀的,當即就給家長打了電話接他回家。
易今是住宿生, 又是偷偷逃課的, 易洮和他媽媽都不知道這事兒。
易今也怕被他們知道了,當時緊急聯絡人上填的還是郁寧的電話。
郁寧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去接易今的那天傍晚下了很大的雨,基地又不允許出租車進, 他就只能走進去。
到青訓營那幢樓的時候, 易今正蹲在大門口哭。
一個十五歲的大男孩兒, 就蹲在大門口, 旁邊站着青訓營的負責人, 一臉手足無措地拿着包餐巾紙想遞給他。
雨聲甚至蓋過了易今非常誇張的哭聲,只能隐隐聽到一點點。
看見郁寧, 負責人就跟看見救世主一樣,“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我們也不是說不想收你弟弟,确實是年紀太小了。”
郁寧收了傘, 朝負責人笑了笑。
十八歲的郁寧, 看起來比現在還嫩了點兒, 和易今看上去,依然他像弟弟。
那個負責人估計本來還沒看清郁寧的長相,等郁寧人到了面前,郁寧看見他神色很明顯扭曲了一下, 低頭看向易今,語調怪異,“你這是喊了你弟弟來接你?兩個未成年不太好吧?”
郁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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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在嚎啕大哭的易今立馬跳了起來,“什麽弟弟!這是我哥!他成年了!嗚嗚嗚你說我長得老!”
負責人也十分尴尬地道歉。
郁寧只說沒事,又謝謝他們幫忙照顧了易今那麽久。
便拎着易今走了。
郁寧也沒有責罵易今,只是看他哭成這副模樣,有點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省得傷了十五歲大男生脆弱的心靈。
走的時候,易今還一步三回頭,分外不舍。
見他這副模樣,郁寧只能憋着笑哄騙他,“等你成年了,你還可以來試試。”
但郁寧知道,這大概是易今唯一一次機會,始于沖動的青春期,也會終于逐漸成長的年紀。
易今自己大概也是明白的,即使是現在時不時地提起自己想要去打職業,但是也沒有像從前那樣,偷偷跑出去。
如今每次易今都會在郁寧面前提,因為他自己知道,郁寧肯定會阻止他。
大雨漸漸澆熄了少年的夢想。
郁寧和易今撐着兩把傘,沉默地朝門口走。
剛剛走到基地大門口的時候,便看見有個男生從一輛黑色的轎車上下來。
男生穿着tvt的隊服,隊服松松垮垮的,遮不住男生優越的身形,他眉眼很漂亮,只是表情十分冷淡,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他什麽錢一樣。
那會兒因為易今的關系,郁寧也有關注過職業比賽,隐隐記得這個人叫陸倦,是tvt的選手。
這個時間的tvt,還沒有名聲大噪。
陸倦從車上下來,也沒有撐傘,也沒有拿着傘,而送他過來的人,似乎根本就不關心他這副模樣,甚至一句話都沒說,車子就揚長而去。
雨太大,沒一會兒,陸倦身上就被淋濕了。
但他依然沒有沖進去,而是慢吞吞地走着。
和郁寧擦肩而過的時候,他也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人。
但是郁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能是因為……他是彎的吧,又對陸倦這種長相的男生沒多少抵抗力,鬼使神差地,他伸了手,把傘撐到了陸倦頭上。
陸倦被擋住了去路,也被擋住了雨。
他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
神色依舊冷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生,眼神裏多了點詢問的意思,也略有些不耐煩。
郁寧的長相确實不像是成年了,他還喜歡穿白襯衫,活脫脫就是高中生,可能還是高一的那種。
就是那一瞬間,郁寧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即使是冷着臉,陸倦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時候,也有點迷人。
郁寧一時間緊張起來,“別淋雨了,傘給你。”
說着,他把傘往陸倦手裏一塞,兩人的手微妙地碰了一下。
陸倦的手冰涼,還有點濕。
郁寧愣了一下,迅速地收回手,然後自己躲進易今的傘底,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就扯着易今跑了。
也沒注意對方到底是什麽神情。
照現在陸倦的性格來看,郁寧覺得,那時候陸倦可能在心裏想:這人是不是傻子。
“哥,我們跑啥啊!你知道那是誰嗎!那是陸倦唉!我就是想成為陸倦那樣的選手!”
“他很厲害的!很強很強!”
易今剛剛倒是識相地沒說話,就是人一走,就開始可勁兒地興奮,完全看不出來,他剛剛還是那個蹲在門口大哭的小屁孩。
郁寧被他說得忍無可忍,“怕你被人家超神的技術打擊。”
易今瞬間就沉默了。
郁寧記得,那天之前的一次比賽,tvt好像打得不算太好,受到了不少網友的攻擊。
網上的言論幾乎都是在攻擊陸倦的。
他那時候其實也想過,送陸倦回來的人是誰?陸倦為什麽會是那樣的神色?
但是時間久了,他就漸漸把這件事忘記了,他是個不太願意想太多的人。
就是有一次下雨,他發現奶奶給自己買的那把帶着小雛菊的傘沒有了。
後來兩個人相親的時候,郁寧又想起了兩年前的這件事,但是他覺得,陸倦肯定是不記得自己了,那他就當沒見過。
不然,兩個人只會更加尴尬吧?
不過現在,被陸倦這麽一提,他又勾起了之前的回憶。
甚至隐隐想,那天,是不是陸倦的父母送他過來的?
送他過來卻不給他傘。
這樣看來,陸倦好像是真的有點兒可憐。
大概是聽他好一會兒沒說話,陸倦淡淡出了聲,“你不想去也沒事的,我就是說說。”
語氣又冷淡了,仿佛剛剛那個可憐兮兮的人不是他一樣。
郁寧脫口而出,“我想去看的。”
“周末回老家的時候,你把票帶過來可以嗎?”
“你可以多給我幾張,我問問我舍友去不去,這票還挺難搶的,他們估計會挺開心,我們一起去現場給你加油。”
事實上,舍友都不喜歡看比賽。
郁寧這樣說,也只是想撫慰一下陸倦好像有些難受的心情。
陸倦的唇角原本往上揚了一下,但是聽見郁寧下一秒的話,又瞬間垮了下去。
他嗯了聲,“你也沒必要勉強,反正我習慣了。”
“沒有勉強。”郁寧聽出他語氣裏的失落,頓了頓,“……我還挺喜歡看比賽的。”
這也不是假話,就是不太喜歡看現場就對了。
陸倦很平靜:“哦,那我到時候帶給你。”
郁寧:“好,謝謝陸倦哥。”
聽見郁寧的話,陸倦努力不讓自己的唇角往上,免得語氣出了什麽問題。
挂斷語音電話之後,陸倦盯着手機上的照片看了一會兒。
動了動手指,設置成了手機背景。
粉色發箍,确實很可愛。
尤其是戴着粉色發箍的郁寧,更加可愛。
如果耳朵上的q版圖案是他自己的,那就更可愛了。
陸倦眯了眯眼,又兀自笑了一會兒,幸好經理他們不在,否則又會以為他在發什麽瘋。
等情緒穩定下來,陸倦又給徐酩打了個電話。
大晚上接到陸倦電話的徐酩還挺詫異的,“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
陸倦:“哦,問你要幾張季後賽的門票。”
徐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啥玩意兒?你要這個幹嘛?怎麽了,你願意讓你爸媽到現場看比賽了?”
“我早就說過了,什麽不讓家屬看比賽,都是瞎扯,怎麽就會影響比賽心情了?那我也給其他人備點?主辦方給的還挺多的,我終于不用挂網上賣了……”
“話怎麽這麽多?”陸倦輕啧,“不是給我爸媽的。”
徐酩啊?了聲,“那是給誰啊?你哥?你弟?你不是說他們就喜歡看網絡直播嗎?”
“不是。”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其他人的沒必要,你繼續挂着賣點錢。”
被他這麽不耐煩的語氣一說,徐酩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會是給那個誰吧?”
靠?
這就送上票了?
媽的,這要是讓陸倦爸媽知道得多心酸啊?
這兩人老問他能不能在現場挂橫幅慶祝兒子奪冠呢。
陸倦愣是半點機會都不給。
徐酩正感慨着世态炎涼,陸倦就應了聲,然後非常利索地挂斷了電話。
一點再給他bb的機會都不給。
徐酩:“……”這就是戀愛中的男人嗎?
那他還是繼續賭陸倦追不到吧。
但是電話挂斷沒多久,陸倦再次給他打了電話。
徐酩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陸倦就語氣平靜地問他,“我們戰隊的周邊什麽時候出新的?”
話題一下子繞這麽遠,徐酩的思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你幹嘛突然關心這個?”
陸倦掀起眼皮看了眼電腦屏幕上郁寧的照片。
耳朵上的q版圖案越發不順眼。
“沒什麽,問問你有沒有出發箍的想法。”
“啥玩意兒?發箍?什麽發箍?”徐酩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粉色兔耳朵發箍。”陸倦的語氣特別一本正經,但是說出口的東西就不那麽正經。
徐酩:“……”
“晚安,我大概夢游了。”
徐酩說完,啪嗒一下挂了電話。
陸倦之前不是最煩什麽周邊?
還粉色?
不是他夢游就是陸倦夢游了。
陸倦聽着電話裏的盲音,不怎麽愉悅地啧了聲。
但也沒再重新給徐酩打過去。
周六早上六點多。
tvt戰隊基地,南北熬了一晚上的夜,去廚房裏搜刮了一點昨天吃剩下來的東西,正一步一晃眯着眼往樓上走。
陳孑已經熬不住了,直接趴在電腦桌上睡了過去。
因為陳孑之前情況不穩定的問題,臨近季後賽,這孩子死活不願意去睡覺,大晚上都要訓練。
前兩天是隊長陪着他一起,這兩天輪到他陪着,再怎麽說,大家都是一個團隊,不可能讓陳孑一個人單獨熬夜。
就是昨天隊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訓練賽剛結束,時間還沒到十二點,就直接上樓睡覺了。
南北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朝樓上走。
剛走到拐角處,就又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閉着眼睛。
他一定是太困了,出現了幻覺。
為什麽早上六點多,隊長會穿戴整齊地出現在樓梯口?
“去哪兒?”陸倦擡了下眼皮。
許久沒有起這麽早,潛意識裏他還是有點困。
但是,精神卻比較振奮。
南北腳步一頓,慢吞吞背過身,一臉震驚,“隊長,你怎麽這麽早啊?早起鍛煉嗎?”
陸倦垂着眼,“不鍛煉。”
南北:“……”穿成這副衣冠禽獸的模樣也不怎麽像是去晨跑鍛煉的。
“那是……繼承家産去了?”
陸倦的臉色一頓,南北覺得他可能下一秒要罵自己了,但是他硬生生又閉上了嘴,唇角微微往上勾起,如果隊長這副表情再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大概就是真的衣冠禽獸了。
“不是。”陸倦的語氣非常平靜,沒有一點點兒嘲諷的意思。
南北哦了聲,沒了探究的想法。
反正隊長去做什麽都是對的。
他現在好困,只想睡覺。
偏偏陸倦似乎不怎麽想讓他好好休息,擦肩而過的時候,陸倦輕描淡寫,“去見家長。”
南北:“???”
他一定是太困了幻聽了吧。
郁寧和陸倦定的是九點半在車站見,車票買的是十點的,為了防止意外,還提早了一個半小時。
“記得給我多帶點外婆腌的菜啊!學校食堂那個菜我實在是吃不下去。”宋兆一臉困意地靠在沙發上,但還是不停地叮囑正在換鞋子準備出門的郁寧。
郁寧回頭,“這是你第三次念叨了,知道了,周一學校見。”
學校馬上開學,今天他回老家,宋兆也要回學校宿舍整理一下了。
宋兆一臉壯漢柔情臉地盯着郁寧,剛想說寶丁你最好了。
就聽見郁寧非常無情的聲音:“對了,走之前把家裏打掃幹淨。”
宋兆:“……”
郁寧到車站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半。
周末的車站人多,連公交車都很擠,一路過來,郁寧覺得自己出門之前吃的暈車藥根本沒有什麽屁用。
他在門口找了一會兒,沒發現陸倦的身影,還是給對方發了條信息問他到了沒有。
陸倦倒是秒回:[到了,肯德基門口]
也許是因為陸倦的長相實在是太過出衆,即使是戴着口罩,郁寧穿過人群過去,還是一眼就看見坐在那兒背靠在椅子上的人。
對方穿了身十分合身的黑色正裝,頗有幾分精英的模樣。
黑色口罩遮住了他下半張臉,陸倦的眉眼緊緊蹙在一起,好像是等得十分不耐煩。
而旁邊有幾個女生似乎是在偷偷讨論他,湊在一起朝着他的地方時不時地看一眼。
郁寧的腳步一頓,輕笑了聲。
怕還出現之前被偷拍的事情,他也戴了口罩,不過比起陸倦,他就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郁寧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先給陸倦發了消息。
流淚寧寧頭:[到了,看見你了陸倦哥,我先去取票]
他發完,看見原本仰靠在那裏的人眉眼一松,低頭看了下手機,随後姿勢随意地敲了幾下手機屏幕。
陸倦:[嗯]
郁寧又笑了聲。
他以前總覺得,陸倦這樣的人,應該是在神壇上方的,他高傲又有高傲的資本。
但是今天,在擁擠的車站,對方擠在一群人中間,雖然神色不太好看,但是莫名好像比以前更加親近了點。
等郁寧轉身去取票口的時候,陸倦才有所感悟地擡頭。
對上郁寧的背影,他眉頭逐漸松展開。
總算是來了。
他坐在這兒兩個小時。
差點睡着。
雖然他不在意別人的眼神,但是旁邊時不時有人停下來看他,看得他煩。
仿佛是嘲笑他是等不到人的傻逼一樣。
郁寧取完票回來,便和陸倦順利彙合,正巧,廣播通知他們這車開始檢票上車。
“陸倦哥,身份證帶了嗎?”郁寧捏着兩張票,微微偏頭問走在自己身側的人。
上次兩人相親時候的見面,已經隔了很久了。
即使是在微信上聊過,但依然有些不自在。
導致這聲陸倦哥卡在喉嚨口好一會兒,才喊出口。
陸倦比郁寧高出不少,站在郁寧身邊,需要垂下眼去看他。
聽見郁寧這樣問,陸倦看了郁寧的耳朵一眼。
和視頻裏一樣的。
耳朵有點點紅。
他不自覺勾了勾唇角,“帶了。”
郁寧哦了聲,松了口氣,他還怕陸倦給忘了,畢竟他之前叮囑對方的時候,對方的态度分外敷衍,只有非常簡單的哦字。
“那你把身份證給我,我把票一起給檢票員吧。”
郁寧說着,朝陸倦伸出了右手。
郁寧的手指也細,又細又白,骨節又分明,能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男生的手。
但是又漂亮。
陸倦微微低頭,眼眸閃了閃,把身份證從口袋裏拿出來給他。
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陸倦的指尖稍微在郁寧掌心碰了一下。
稍縱即逝,快得像是沒有發生。
郁寧動作一頓,立馬把身份證收了,也沒敢偷看,就擠進人群排隊去了,邊擠還邊道,“你跟在我後面。”
陸倦沒有坐過這種大巴車,他總不能就這樣把人扔了。
但是……
剛剛那一點點觸碰。
郁寧覺得自己的耳朵又紅了。
明明和宋兆這樣碰一下就什麽感覺都沒有。
哦不對,還是有的,會覺得宋兆很煩。
郁寧背對着陸倦,閉了閉眼睛。
鎮定啊,相親那天你拒絕得那麽果斷,現在怎麽跟個鹌鹑似的呢?
你還是人嗎郁寧?
怎麽能就此沉溺美色呢?
這樣自我安慰了一會兒,郁寧覺得好多了。
就是他不自覺地攥了下右手。
還老覺得,陸倦好像是在盯着他的耳朵看。
就跟之前相親那會兒一樣。
好在沒一會兒就輪到他們了。
車廂空間小,周末車上人又多。
一上車,郁寧就覺得有點兒熱。
他今天依然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即使是這樣,還是熱。
稍微扯了下口罩散熱,郁寧瞥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陸倦和一車短袖格格不入。
白襯衫黑西裝,一點沒落下。
看着就讓人替他發熱。
但是看他的神色,卻完全沒有一點熱的模樣,臉也不紅,耳朵也不紅,袖口也沒有卷上去,扣子也扣得好好的。
和以前他參加采訪時候那副懶散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要不是兩人早就串通好了,郁寧都要覺得,他穿這麽正式,是真的要去見家長了。
陸倦一上車就開始雙臂環抱仰着頭閉目養神起來。
大巴車的座位不算太大,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坐着還是不怎麽舒服的。
見他沒在意自己,郁寧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陸倦的口罩還戴得好好的,就是剛剛舒展着的眉眼這會兒去微微皺起。
估計是不太舒服。
郁寧也皺了下眉。
陸倦肯定坐不習慣這樣的車。
郁寧原本是打算讓陸倦開車帶自己過去的,自己還可以跟他換着開。
但是陸倦說車送去保養了。
郁寧只能委屈他坐大巴了。
忍了一會兒,郁寧還是沒忍住朝陸倦頭上正對着他的空調口看過去。
大巴車上每個座位頭上都有小空調,空調風力度還挺高的。
小空調是圓形的,有個板可以随意上下搬弄來調節風口的大小。
但是現在他們這邊的小空調口是關着的。
見陸倦沒注意,郁寧試着站起來去調節空調風口。
座位上方是放行李的地方,擋板的高度也不夠高,郁寧沒法完全站起來,上半身又要側到陸倦那邊去,他只能彎曲着腿,一只手把在前面的椅背上防止自己定力不夠重新坐回椅子上。
好在事情進行得還比較順利。
調了下空調風口,郁寧又伸手試了下風,确定陸倦那邊能吹到,也不會太冷,才準備收手重新坐回去。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原本靜止不動的大巴車,突然動了一下,而且還是沒有一點點預備地往前了一下,然後又急剎車。
郁寧:“……”
郁寧剛松了抓着前面椅背的手,被這麽一來,他失去重心,往後跌坐回去。
郁寧本身就有點兒暈車,被這麽一晃,就覺得腦袋跟裝了水一樣晃蕩了一下。
而且,剛剛他位置沒有調節好,跌回去的時候,肩膀和陸倦的肩膀撞了一下。
郁寧沒來得及感覺頭暈,就下意識擡眼,對上陸倦可能是剛剛睜開的眼睛。
郁寧:“……”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陸倦沒說話,只是眼神一直落在他伸手,仿佛在看些什麽。
郁寧只覺得自己耳朵燒了起來。
就在他偏過頭去,沒好意思再看陸倦的時候,陸倦終于舍得出了聲,“不信。”
郁寧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辯解,陸倦便又道:“撞疼了沒?”
“沒有。”郁寧下意識搖頭,“你疼嗎?”
郁寧倒也不疼。
他覺得陸倦可能比他更疼。
他雖然長得瘦,但是骨頭很硬。
畢竟自小幹活,骨頭都鍛煉出來了,不像陸倦那種天天打游戲的。
但是陸倦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嗯了聲,“不疼。”
長那麽瘦,能有什麽重量。
他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郁寧悄悄松了口氣。
職業選手的手臂可是很精貴的,要是撞疼了,他還真的負責不起。
這樣一想,郁寧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給陸倦買的按摩儀應該已經到了。
等回去的時候,提醒陸倦去拿一下試用看看。
随着車子開始行駛,上車時候略有些吵鬧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去。
車上不少人在閉目養神,也有不少人在玩手機。
因為吃了暈車藥,郁寧隐隐有點兒犯困。
在眼睛徹底閉上之前,他看了眼陸倦,陸倦估計已經睡過去了。
就是眉眼還是沒有舒展開。
看來是真的很不舒服。
郁寧又多了點愧疚。
決定下次幫陸倦見他爸媽的時候,一定要表現得更好一點。
郁寧入睡很快。
即使是車上偶爾會有一些聲音傳出來,也沒能把他吵醒。
迷迷糊糊之間,郁寧感覺自己原本腦袋是往左邊靠的,又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往右邊靠了過去。
但是右邊又有什麽東西靠着,他便調整了一下姿勢,徹徹底底睡了過去。
大巴車并不是直達的,中途還要停靠幾站。
就這樣走走停停,郁寧都沒能醒過來。
等到終點站,即郁寧老家的站以後,他才被車上的喇叭喊醒。
郁寧還在做夢。
夢到小時候外婆給他做鞋子。
外婆的手很巧,小時候家裏窮買不起新鞋子,外婆就自己給他做,布鞋和棉鞋都是。
外婆做的棉鞋很暖和,郁寧現在冬天還會穿。
外婆之前還會做鞋子拿去賣,掙生活費。
被大喇叭喊醒的時候,郁寧還在穿新鞋子。
他懵了一下。
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
腳上還是很普通的白色帆布鞋。
他漸漸回過神來,意識到已經到站了,又偏頭去看陸倦,“到了?陸倦哥?”
陸倦的眉眼已經舒展開,看不出什麽不舒服的樣子,但是眼神卻落在了郁寧的臉上。
睡覺的時候,郁寧可能是覺得戴着口罩很不舒服,自顧自把口罩往下扯了。
露在外面的臉頰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泛着紅,因為他白,這個紅就很明顯了。
郁寧的眼睛還是有點兒惺忪,一副沒睡飽,我在哪兒我是誰的模樣,眉眼也聳搭着,似乎是很不樂意被喊醒。
但是偏偏又沒什麽脾氣的樣子。
就像,沒睡飽的貓。
可愛得有點沒理由。
陸倦微微垂下眼。
郁寧沒得到他回答,但是也立馬站了起來,車上的人都在陸續下車。
好在他們沒有什麽行李。
一邊下車,郁寧一邊和身後的陸倦解釋,“一會兒到車站坐公交車,坐幾站就到家了。”
陸倦眼神閃了閃,剛嗯了聲,他身後便有個人推着行李箱急匆匆想從他身邊穿過去。
過道本身就擁擠,一個成年男人就占足了空間,更別提有人想要擠過去了。
陸倦往前走的腳步一頓,幹脆停在了原地,雙手搭在了兩邊的椅背上。
那人一頓,行李箱差點兒沒收住。
幸虧陸倦伸腳抵了下箱子。
對方似乎是對陸倦這一行為頗有怨言,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陸倦也不在意,也只是輕飄飄看了眼對方。
但他是常年在賽場上嘲諷別人的人,真冷下臉來,那個眼神,誰都扛不住。
更別說只是個路人了。
原本想要越過他的那人立馬往後退了點兒。
陸倦也不說話,只是看着郁寧慢吞吞下了車,才側過身,給對方讓了路。
然後才自己下車。
外面的溫度和車上不能比。
一到車外,郁寧就被熱氣熏得眯了下眼睛。
他在車外等了一會兒,差不多把倦意都散了。
等陸倦下來,才和他并排往公交車站口走。
陸倦的狀态似乎是和上車那會兒沒什麽差別。
反正他的眉眼一直都是不怎麽舒服的模樣。
郁寧看了他幾眼,“陸倦哥,你暈車嗎?”
陸倦走得慢,基本和郁寧是平行的。
聽見郁寧問他,輕輕皺了下眉,“不暈車。”
說完,又補充,“但是暈人。”
說着,他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看了眼郁寧。
郁寧腳步一頓。
暈人???
他總覺得有什麽額外的含義。
等兩人上了公交車,郁寧不小心看見陸倦像是不怎麽舒服地聳了下左肩膀。
那一瞬間,一些記憶就突然湧入了他遲鈍的大腦裏。
他醒來的時候,腦袋是歪的。
還靠着東西。
不對,是還靠着陸倦的肩膀。
職業選手十分精貴的肩膀。
郁寧不由得将視線落到了陸倦肩膀上,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陸倦哥,你肩膀……還好嗎?”
沒等陸倦說話,他又立馬伸出手,“要不,我給你揉一下?”
陸倦搭下眼皮,視線再次落到了郁寧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紅起的耳朵上,喉結上下滾了滾,好一會兒才嗯了聲,“都行,算你補償我。”
這會兒郁寧哪兒還在意陸倦似乎有點兒嘲諷的口氣。
他都枕着人家睡了一路。
還是這麽精貴的肩膀。
郁寧都欲哭無淚了。
回去的時候,他一定不能再睡着了。
郁寧以前也經常給外婆按摩,外婆幹活多,關節毛病也多,經常這兒疼那兒疼的,郁寧為了給她按摩,還去鎮上的推拿館學過一點兒,手法也還不錯。
他力氣也不算小,用到肩膀上的時候,力度不輕也不重。
只是他的手碰到陸倦的肩膀,他就感覺陸倦身體立馬緊繃了起來,連帶着肌肉也完全緊繃。
這讓郁寧有點兒難以下手了。
他只能拍了拍陸倦的右肩膀,“陸倦哥,你不要緊繃,把我當成你們隊的理療師就好了。”
陸倦沉默了一會兒,“理療師按摩的時候,我是趴着的。”
他聲音比之前低了點,仿佛蘊藏着什麽。
但是郁寧什麽也沒聽出來,只是頗為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他們這是在公交車上,本來按摩就已經夠惹人注目了,哪裏還有什麽地方給他躺着。
“您就……将就将就?”郁寧試探着問。
陸倦依然緊繃。
尤其是郁寧的手放在了他兩邊的肩膀上,即使是隔着不怎麽薄的衣服,他都仿佛能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度。
炙熱的溫度。
明明是男生的手,明明帶了力度,但陸倦就是覺得輕飄飄的,仿佛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只是在他肩膀上輕撫過去而已。
陸倦面無表情盯着車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不能将就,回家再按。”
郁寧:“……哦。”
想必,陸倦也一定是受不了人家跟看戲一樣看他們的表情了。
但是這樣,郁寧也松了口氣。
他碰了碰頭發,試圖遮掩住自己燙得不行的耳朵。
明明自己骨頭那麽硬,為什麽感覺摸起來還是沒有陸倦的肩膀那麽硬呢?
郁寧憂傷地嘆了口氣。
陸倦不愧是電競圈最受女粉歡迎的選手,聽說他還有八塊腹肌。
陸倦的肩膀也還……挺好摸的吧。
郁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如實想。
等郁寧松了手,陸倦也沒有立刻轉過身來,而是盯着窗外,神色非常冷淡。
過了幾分鐘,他才慢吞吞偏過身,把發燙的右耳朵,壓在了腦袋下面。
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因為提前說過,外婆早就在巷子口提前等兩人。
天色也沒有黑下來,才下午四點多,不少人還在路上來來往往。
小鎮上的人差不多家家戶戶都認識,看見郁寧外婆站在那兒,還有人問她是不是寧寧回來了。
外婆就慈祥地笑笑,“是啊,不僅寧寧回來了,還帶着對象回來了呢。”
沒一會兒,基本上整個鎮都知道,寧寧帶着對象回來見外婆了。
郁寧剛下公交車,就看見巷子口站了不少人。
都是他認識的婆婆們,外婆就笑着站在他們中間看着車的方向。
似乎是看見了他。
外婆的眼睛一亮。
郁寧腳步就頓在了原地,一臉一言難盡地回頭去看陸倦。
要是讓陸倦知道,半個鎮的人都來圍觀他,自己會不會死無全屍啊?
而在他身後下車的陸倦,見他立在原地不動,微微皺眉,“怎麽了?”
郁寧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陸倦卻似乎有所感應似的,看向了朝他們走過來的外婆。
幾乎就是下意識地抓住了郁寧的手,仿佛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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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