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敖泓不懂獨角獸的梗, 只是站在一旁疑惑側首。

淩溪轉過身來就看到了他萌到不行的歪頭殺,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像薩摩耶哦。

就是他不帶毛…

“你想騎馬麽?”敖泓放下獨角獸的事, 躍躍欲試的提議道。

”好呀。“淩溪微微一愣,淺笑着颔首。

敖泓指尖輕動,馬廄栅欄門自動打開,正埋首吃草的天馬似有所感,最右側的一匹純白色天馬擡首望了他們一眼, 踢踏着悠閑走了出來。

嘴裏還在咀嚼着水草。

”不用馬鞍麽?“淩溪緊張道。

”你想要?”天馬頗通人性,靈智半開,并不需要馬鞍, 不過淩溪想要的話…遠處冰藍色光華閃電般穿梭而來。

一套黑色皮質馬鞍落在天馬身上。

天馬不适應的甩了兩下脖子。

“上去試試吧。”敖泓面對淩溪,眼底溢出一抹不常見的溫和。

“嗯嗯。”淩溪眸底滿是對生靈的贊嘆,單手牽住嚼頭繩索,想要學着別人的樣子翻身上馬。

……

”嘿…嘿!”淩溪給自己鼓勁, 努力試圖上去,但其實就是原地蹦了兩下。

這天馬比網絡上的賽級馬更高大強壯,連肩高都有兩米五左右, 在淩溪面前宛若一堵雪白的牆。

淩溪…有心無力。

深覺自己就像是泰迪在高加索身上費力。

“哈哈。”敖泓沒有絲毫男友力, 不僅不幫他, 站在他身後甚至忘我的笑出了聲。

淩溪回首惡狠狠的瞪着敖泓,想讓他察覺到自己的不滿, 從而幫助自己上馬。

“哈哈哈。”敖泓并無求生欲,也沒感受到危險逼近,笑得拍了兩下自己大腿,都快笑出淚花了,還在不懷好意的給淩溪加油道:“你跳高一點試試。”

…我還是走吧, 是他錯了,指望敖泓體貼太難了。

敖泓這方面神經粗的能跑馬。

淩溪每次跳起來時都會踹在天馬肚子的位置,不過他力氣太小,天馬覺得不痛不癢,無所謂的空嚼着嘴,濃密柔亮的纖長馬尾在身後悠閑甩着。

不僅不生氣,還有些想回去吃草…南海龍宮的夥食太好了。

看淩溪要走,天馬碩大的黑亮眼睛溫柔的順着他的動作轉動,仿佛明白了他的不滿。

雪白雙翅從肋下“嘩”的一聲展開。

淩溪只覺眼前一花,片片纖長堅實的白羽搭建成雪花般的橋梁橫在他面前,遮天蔽日。

天馬微微偏轉過一側肩膀,把一側翅膀搭在了青玉地面上。

“他做什麽?”淩溪隐隐猜到了,不敢置信的問敖泓。

“哦,他讓你上去,我扶你。”敖泓停下一連串的嘲笑,走過來扶着淩溪上馬。

天馬的翅膀帶着一種微微的柔韌感,但堅實有力,走在寬大雙翅上,就像是踏上雲端的彩虹。

淩溪直到坐上天馬還有些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似夢境瑰麗奇幻。

他坐穩後,天馬收起雙翅,原地躍起輕颠了一下,把坐姿有些偏斜的淩溪颠正。

淩溪不禁心生感嘆,連馬都比敖泓體貼!

敖泓打了個響指,又有一匹馬出來停在他面前,敖泓潇灑上馬在前面領着淩溪從角門走出龍宮。

大白鯊巡邏隊在龍宮外圍嚴肅巡邏,天馬從下方穿過。

“我們去看看葵月吧,不知道她好些了麽?”淩溪微用力輕夾馬肚,天馬靈性的加快步伐,與另一匹并駕齊驅。

“好。”敖泓颔首。

葵月回來時因為身體不好,無力保護自己,敖泓有意把她安排在了龍宮外圍,受大白鯊群巡邏隊保護。

後來找到孩子父親,竹五與她同住,也沒有搬走。

“殿下。”兩匹天馬剛走到葵月住所外,葵月已經走出門外迎接了。

“不必多禮。”敖泓微微擡手,先下馬去扶順着天馬舒展的翅膀走下來的淩溪。

“你身體好些了麽?”淩溪關心道。

葵月笑着點頭,她氣色紅潤,看起來也圓潤了一些,不比那日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幹瘦。

“殿下王妃。”竹五也抱着孩子站在廊下躬身行禮。

幾人進到殿內,竹五一直抱着孩子,并不假手于人,葵月很輕松的跟敖泓淩溪聊天。

中間竹五還起來一次,去內間給孩子沖奶粉。

“虎鯨族的不願借給你?”淩溪跟葵月聊天,敖泓老實坐在一旁,此時才皺眉插話道。

淩溪沒聽懂,葵月卻聽明白了,笑着搖頭:“不是殿下,我們看過成分表了,奶粉也能替代,虎鯨族今年新生兒不多,奶也有限,我們不好去叨擾。”

敖泓這才點頭,虎鯨也是用奶水哺育新生兒的,營養豐富。最适合葵月孩子這樣生來就開了靈智踏入修行一路的海洋生靈…但虎鯨也要先供給自己,葵月用替代品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幾人正聊着天,海水裹挾着奇怪氣息洋洋灑灑飄過,敖泓皺眉向窗外看去。

一片各色塑料袋和大小不一的飲料瓶黑壓壓烏雲似的蓋住陽光。

“又來了…我查了氣象圖,還有幾天才能飄走呢。”葵月抱怨道。

淩溪之前從未看過,龍宮有保護層,這些東西不等浮到龍宮上層,就會被驅散。

困擾着他們的只有上世紀末采用水泥密封的核廢料,不慎洩露的問題。

游經的大白鯊群紛紛閃避,有一個沖的太快,沒能及時轉彎,不幸沖進了垃圾袋中。

緊張的不停甩尾,鳍上挂了幾只垃圾袋滾了出來,霎那間僵住,不知該如何移動,領頭的一只大白鯊帶着同伴過來,用尾鳍掀起水流,幫他把垃圾袋沖刷下來。

敖泓臉色一沉,瞬間掉了下來怒道:“豈有此理。”

單手一握拳,拍在椅子扶手上,起身走到門外。

外面自然流轉的海浪細微凝滞了一瞬,随即迅猛發出怒吼,帶着在裏面碰碰亂轉的易拉罐塑料瓶向岸邊方向沖去。

“你做了什麽啊。”淩溪眼看外面垃圾随着急促水流飄走,呼吸都頓了一下。

敖泓冷哼一聲:“把他們的東西還給他們罷了。”

“不要傷人。”淩溪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的決定,急匆匆囑咐道。

敖泓還有幾分分寸,重新回到殿內坐下,不情願的颔首。

他剛落座,手機的微信視頻提醒聲就響了起來,岸上監測到了動靜。

敖泓接起,劉抱雲的臉出現在對面,下唇不住抖動道:“殿下,您這是做什麽啊?”

敖泓沒好氣道:“放心不傷人,你準備掃垃圾吧。“說着結束視頻通訊。

劉抱雲心放下一半,顫抖着從懷裏掏出速效救心丸。

南海市某大型度假海灘。

約有兩公裏場的淺海區,人們帶着小黃鴨救生圈歡樂戲水,有的還帶着孩子在清澈海水裏玩耍,前排人們懶洋洋的躺在沙灘上曬spa,後排是海灘BBQ區,每個燒烤區都圍着幾個人說笑。

一個叼着烤玉米的只穿一條寬松短褲的小夥子,凝視着海岸的方向,單手攏在自己眉骨的位置,想要逆着陽光看清一些。

海浪迅速由遠及近,直撲起三米多高,小夥終于看清了,震驚吼道:“我kao!海嘯啊。”

說着随手丢掉玉米,拽過一旁明顯還在狀況外的女友,把對方摟在懷裏反方向拖着撒腿狂奔。

他的朋友不解回頭看了一眼,也跌跌撞撞的跑開。

他的話就像是一滴水融入海洋,整個海灘迅速陷入慌亂中,所有人都在瘋狂盡量遠離海灘。

搞什麽!不是說天氣晴朗麽,一點預警都沒有,所有人的內心都是崩潰的。

總有人落在身後,被海浪吞噬。

已經站在遠方高處的重衆人不忍的閉眼轉過頭去,他們會被海浪卷走的…

現場陷入一陣死寂般的沉默,不少人身體微微戰栗,自然殘酷無情,上一秒大家還其樂融融,下一秒親友就被卷走。

“哇哇…”孩子的哭聲最先劃破沉默。

衆人把視線重新投向海灘,這才發現…他們戲水區已經被堆成聳立山丘的垃圾完全塞滿,垃圾甚至還一直頂到了後面的BBQ區。

“咳咳。”一個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噗的像野草一樣的頂出垃圾場露出半個肩膀來,孩子被她護在懷中。

“老婆!”穿着T恤從另一側擠過來的男人面上悲戚還未褪去,就換上了一副狂喜,馬上撐着路面跳下下面垃圾場,奮力游了過去。

幾個年輕人也不顧肮髒,跟在他後面去幫忙。

垃圾其實很深,那個女人大約是踩在了什麽東西上…

兩人在前面不停的刨開垃圾,指甲都翻起來了,經過一番努力,幾人才帶着被困的兩人重新回到安全範圍。

後面幫忙過去的一個小夥子,重新回來後就脫力的坐在馬路邊沿上,拽都拽不起來。

大家忙給他扇風降溫,又有人跑去停車場給他拿水,他毫無形象的癱了片刻,才怒罵道:“媽的,誰扔的衛生巾!”

說着費力撕下粘在他小腿上的衛生巾,還是用過的,不知道從哪個垃圾袋裏漂出來的。

警察匆匆過來,度假都是結伴而行,彼此清點過人數後确認現場沒有失蹤人口,警察與衆人都望着面前惡臭熏天長達兩公裏的垃圾山陷入了沉默。

這得收拾到什麽時候啊,全市的環衛都得過來吧。

晚間新聞,女主持職業性的微笑道:“讓我們來關注下一條新聞。”

“南海市鈞鑒海灘發生離奇事件,垃圾大面積沖上海灘,此前無海嘯預警。”

“據悉并無人員受傷,但環衛部門表示,至少月餘鈞鑒海灘才能重新向游客開放。”

後面就是氣象專家與海洋氣象學家的聯合分析,從科學角度解釋了洋流為什麽沒有順着預估軌道正常通過。

而是九十度轉彎,直沖鈞鑒海灘而來。

南海市在此登上熱搜,不少人紛紛表示,不用胡說八道,這明顯是龍王發怒了。

[不是,你們南海人還真信有龍王啊!]

[上次那個堪稱手辦的龍王神像,也是南海弄的吧…看來他們真的很信啊。]

[我是學海洋氣象的,這明顯就是厄爾尼諾啊,不要太緊張]

[樓上,我就想問問你厄爾尼諾能精準控制,把所有垃圾一次性送上指定海灘,還不傷人麽?]

[你們別吵了,我當時就在現場…只想說不管是龍王還是厄爾尼諾,我臉都羞紅了,垃圾真是鋪天蓋地,能把人直接熏暈過去的那種。]

[是…我也在那裏,現在很羞愧,我覺得我們南海一向環境保護做得還不錯,每年空氣質量評分城市排名都在前列,真是想不到海裏會有那麽多垃圾。]

[也有可能是洋流從別的地方帶來的啊。]

[就是,別的地方也說不定。]

[…仿佛能看到樓上兩個人躲在電腦屏幕背後的樣子,不管是哪來的垃圾,除了我們外,還有別的物種會用一次性礦泉水瓶和不可降解的塑料袋麽?微笑臉。]

[樓上說的對,我小時就跟着家裏人去拜龍王,祈求風調雨順,龍王爺做到了,每次臺風登陸我們南海不說完好無損,起碼沒出過大事。我們卻把龍王大人的南海搞得一團糟…以後再也不亂扔垃圾了。]

[龍王只是給我們個警示,南海龍王最是寬宏大度,只要我們吸取教訓,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就會原諒我們的]

[排樓上]

[排!]

[…雖然也覺得這次事情有些奇怪,但南海人是不是太迷信了啊]

[樓上,算了。尊重別人的宗教信仰吧,而且少亂扔垃圾本來也沒錯啊。]

劉抱雲時刻監督着網上的消息,看風向終于從南海龍王身上轉走,大家開始讨論如何保護環境這個問題,才長舒了一口氣。

“小王啊,讓水軍不用上了,也讓加班處理消息的同志們休息一下。”劉抱雲打給了內線給網絡監控部,單手擦汗。

“好的主任。”那邊也是如釋重負。

唯物主義者的好處啊,幸虧大多數人都只是把“龍王發怒”這種理由當個笑話,不然他們怎麽處理?

劉抱雲撫了撫頭頂,他的發髻都變小了一圈,我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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