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白銀之邪龍
出發的當天早晨,亞克和多馬在執務室就總帥不在期間的事務進行了最後的确認。
“哎呀呀,拜托你一定要在我被文件山活埋之前回來噢!”
“雖說我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不知道被封印的禁斷魔法書到底有多少。我什麽時候回來都要看這個的數量決定。”
“啊啊?你在說什麽呀?”
“教團本部保存着很多雖然是神聖魔法卻因威力太過強大而被封印的禁斷咒語魔法書。我想向教皇提出借閱的申請。”
詠唱過就連大神官也要以性命交換才能發動的咒語“神性調和”後,卻依舊活得好好的青年,注意到了自身魔力可能存在着無限的可能性。
下一任的教皇,是要從留在總本部的五位大神官裏選出來的。如果教皇以前也身為大神官,那麽,現在的亞克魔力已經在教皇之上了。
就如多馬在軍事會議中指出的那樣,神聖魔法中很少有攻擊咒語。然而,任何一個攻擊咒語的威力,都與精靈魔法的上級咒語相當。
擁有強大破壞力的咒語,同宗教的教義相悖。在禁咒裏,應該存在着大量的攻擊系咒語吧?
為了預計中與魔道王丹達裏昂的戰鬥,必須掌握強力的咒語。被尊為魔法師之王的他,不僅精通精靈魔法和古代魔法,甚至可以使用死靈魔法。此外,能将幻獸從陰界召喚過來的,應該是精靈族都有的魔法。
曾是聖騎士的亞肯傑爾,除了神聖魔法之外,還能使用對時間和空間造成影響的古代魔法。否定四相神的丹達裏昂,作為掌握死靈魔法的代價,是絕對不可能學會神聖魔法的。
雖然與生存了三百八十年以上的魔道王的實力相比較的話,兩人存在着幾乎無法填補的近乎絕望的差距。但即便如此,如果存在他能用神聖魔法取勝的可能……哪怕是一點點,他也希望得到。
決不能讓他悲哀的複仇成功。這是為了不讓因世界而犧牲的龍王們的死變得沒有意義,以及為了曾一度擁有了死亡的覺悟的烏蘭波克。
像是看出了亞肯傑爾的這種決心,多馬點點頭。
“除了統一全土的目标之外,還有不知何時與魔道王之間的對決吧。教團那些一向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家夥們,會那麽慷慨客氣地讓你看魔法書嗎?”
“我是和龍之王一道去本部的。我不認為消極主義盛行的上層還有說不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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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真的打算要去威脅教皇吧?”
“真是意外哪。你以為我會對猊下這麽做嗎?雖然對方會怎麽想我不能負責,但我自己不會說什麽哦。真的什麽也不會說!”
大漢死死盯着擁有無論誰都會看到入神的清雅美貌的青年那無比誠實的笑容。
“……算了,随你去了。适可而止就好。”
在多馬那變得有氣無力的話語結束之前,一臉朝氣蓬勃的克羅蒂亞領着蓋斯和幻獸王走了進來。
“你們聽我說啊!我讓烏蘭帶我在雲中飛行過了哦!而且還穿越了雲層呢!天空一片蔚藍真的好美麗哦!”
“那很好啊!不過因為緊張着別讓太過亂蹦亂跳的你掉下來,烏蘭小子一定出了一身冷汗吧?”
少年略略彎起嘴角,以輕微的苦笑認同了多馬的話。
蓋斯也對少女興奮的模樣報以苦笑。然後僧侶告知衆人,旅行裝備已經準備好并已全部放置在中庭,随時都可以出發了。
“兩位都請務必保重。在你們平安回來那天前,我每天都會向四相神大人祈禱的。”
“烏蘭剛到這邊來,亞克也是才結束遠征回來,兩人都很疲憊了吧?請一定要充分休息,否則身體的平衡可是會崩潰哦。”
剛剛享受過雖然短暫,但卻是名副其實的“天空之旅”,也就是空中飛行的少女,也恢複認真的表情,對兩人的旅行表示擔心。
“你這邊也不會輕松吧。估計從現在開始,那些看到龍的身影和聽到龍的傳聞的人們,都會蜂擁而至要求成為志願兵了吧。而各國的間諜只怕也會趁機混進來。這兩方面都會成為你的負擔啊。”
“無所謂。補給方面,因為增加了不少有用的人才,很多工作都可以交給他們。問題在于情報方面。我在遠征的歸途中調查過,前來傳報枥城圈叛變的人果然是被殺掉了。也就是說,我們這邊的情報被從四相神教情報網的某個部分洩露給了藤京戶方面。”
多馬表情嚴肅地環抱起手臂。
“能估計得出到底是什麽人嗎?我去解決掉他吧?”
“不行,多馬你們的做法太紮眼了。我已經動手了。今天早上,應該有個已經冰冷的身軀被人發現躺在床上了吧。”
少女抹殺掉感情,不動聲色地回答道。身為僧侶的蓋斯則悲傷地低垂下眼睛,口中低低誦着祈禱的詞語。
克羅蒂亞對此視而不見地向亞克提出忠告。
“我不認為在總本部就沒有對方的間諜,所以恐怕教皇的秘密親筆信,甚至于連裏面的內容都已經被各國知道了吧。盡管借助烏蘭從空中飛過去大大降低了危險性,但請千萬小心在總本部附近的埋伏。”
“謝謝。教團那方面也有可能故意将親筆信的內容洩漏出去。就算說是以調和與平衡為教義,也不想因此成為所有國家打倒和牽制的目标。而我如果能順利進入的話,他們擅自決定的天平就會調個個吧。”
“我們期待您的表現哦,總帥——我從心底祈禱您的豐收和平安。”
在語氣一轉的少女的側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剛才因為飛行而興奮躁動的天真表情。轉而變成了作為支持着相當于一個國家的勢力的中心人物所特有的自傲和強烈意志。
“人類之間的戰争太辛苦了。要是我的話,根本就支撐不下去。”沉默旁聽着的烏蘭波克,再度重複了一遍以前對亞克說過的話,轉頭對少女說道:“真是意外啊。從你的性格考慮,應該很厭惡這種事情才對吧。”
“諜報的工作?是啊,沒人會喜歡這種陰險而令人心寒的工作吧?但這個又确實是不能疏忽的。身為幻獸王的你就算不管多麽想要保護亞克,如果碰到的是在餐點中下毒或趁着就寝刺殺,你也無法救他吧?這與我個人的性格無關,我是王家的女兒。王族的做法還是只有我這個王族的人最清楚。”
宮木王的女兒,浮現出與她平日的性格大相徑庭的陰郁笑容,如此說道。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卻又開朗起來,而且還帶着幾分驕傲。
“我以前就想過啊。如果沒成為傭兵,而是和哪國王子結了婚的話,我一定要成為對那個人有所幫助的妻子。就算因為是醜八怪而得不到愛,至少也能成為必要的人不是嗎?多看,多聽,多查找,多思考,我為了要成為丈夫的人,連下毒和暗殺的方法都學過。現在這些都派上用場了。我以能以自己的方法和力量,保護包括自己在內的重要的人而感到開心至極。就算會讓蓋斯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我也決不後悔。多馬、亞克和蓋斯都還生存着,都還在我身邊,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啊,當然我也非常喜歡烏蘭了。但是可惜不能生活在一起啊。”
幻獸王沉默地聽着,直到她帶着些難為情的笑容所進行的告白告一段落,然後緩緩伸出手,拉起她的手吻上了手背。
“聰慧而溫柔的公主。如果确實如同賽法伊德所說的那樣,聖王與你非常相像的話,我承認他的誓約是恰當的選擇。雖然人類中讨厭的猴子比較多,但也有值得龍獻出生命的人在。能夠與你相會真是太好了。”
“……謝謝。為了永遠都能被這麽說,我會加油的!對了,賽法伊德是誰啊?”
“千年前與聖王盟約的那個紅發家夥。”
“咦?那個紅頭發的是叫做賽法伊德啊!那麽他是什麽王?”
“炎烈王。”
“呀哈哈哈!很合适呀!那,他是頭紅龍吧?”
“是的。”
已經豎起白旗的多馬,連提醒他們小心的力氣都沒有了。
“總之你們兩個都要平安的回來!”
從冰山出發後的第四天。
漆黑的龍一邊因為考慮到亞肯傑爾而不時休息一下,一邊以驚人的速度持續飛行。
即便進入天氣惡劣的地區,因為他們是飛行在雨雲上方,所以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被包在巨大的龍爪中,雖說也難免産生由于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無法移動而造成的不自由感,但考慮到移動的距離和時間,就讓人感覺還是夢一般的旅行。
幻獸王為了不讓連外面的景色都無法眺望的青年在移動中感到無聊,每天都會喚出一只成為召喚獸的哈比來陪他聊天。
原本烏蘭帶着哈比是為了找到白銀龍的行蹤,希望哈比能夠感覺出那頭龍所留下的陰之氣。但在烏蘭恢複龍的本體後,他身邊的氣就比較強,想要一邊移動一邊讓哈比查找無疑就不行了。
跟人類的姐妹一樣,哈比們的性格也各不相同。但在都喜歡說話這一點上,它們跟人類的女性完全相同。所以很快地它們跟王的誓約者之間也變得親密起來,不知疲倦地用它們美麗的聲音和亞克說這說那。
拜它們所賜,亞克因而了解了有關陰界和幻獸的大量知識。
『亞肯傑爾,今天之內就能越過岐普的國境了哦。』
“真是快啊。以這種狀态飛下去的話,明天下午就能到教都了。開始他說十天往返的時候,我還在想不可能吧。”
『我們的王是不會把做不到的事說成能做到的。如果不休息持續飛行的話,說不定三天就能到呢。』
哈比為了王而進行反駁。
“完全不休息地持續飛三天?那種事辦得到嗎?”
『在充滿陽氣的人間界是不行的啦。在幻獸界的話,連續飛行十天的經驗還是有的。龍跟鳥不同,可以邊飛邊睡……啊!!』
突然遭受到劇烈沖擊,烏蘭波克背朝下開始急速墜落。他立刻合起雙掌,光是要保證亞克不落到空中已是竭盡了全力,這時候也沒有餘裕考慮他在裏面的姿勢舒不舒服了。
全身的麻痹是因為被雷擊中的關系。而且,從正下方穿透雲層,擊中在雲層上方飛行的龍的雷,絕對不會是自然發生的。感到前方風靈的動作很怪異,由此了解到自己所遭受的攻擊是風之精靈魔法“雷擊槍”。
——是那個家夥嗎……!
烏蘭波克用盡全力,把必須控制姿态的翼調回水平狀态。即使受到風靈的助力,落下的速度加上體重,也讓他的翅膀根部閃過一陣劇痛。
高山的山脊,正在急速逼近他的身體。
也許是因為大量被敵方所支配的關系,風靈的數量不夠充足。這樣下去的話在轉而上升之前,身體就會先撞在岩石裸露的山頂上。
就在他确信了這點的瞬間,循環在他體內的血液喧嚣着,将寄宿于其中的魔力作為魔法發動了出來。
『“——”』
在落下的龍和山頂之間産生的巨大火球,在産生的同時就破裂開來。而風靈把火球從外部封住了。擴散的火靈的爆發力和将之封住的風靈之力結合之時,産生出了比火球更巨大的、肉眼無法看見的空氣之球。接着用水靈将變得比爆發更灼熱的空氣球表面用凍結之法急速冷卻。
下墜的烏蘭波克的身體,就落入了這個空氣球中,他的身體在被溫和地接住的同時深深沉下去,然後又慢慢地被彈起來。黑龍得以避免撞上高山的頂端。這次他以自己的意志降低了高度。
飛到位于山腳的扇形廣闊平地的一角後,黑龍輕輕放開覆蓋住右手的左手,緊張地注視着右手的掌心。将哈比護在胸前,如胎兒般蜷縮成一團的青年發覺震動漸漸平靜,輕輕地動了動。
『亞肯傑爾,你沒事吧?』
“……唔,只是裝備在背部和頭上撞了幾下,我不要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受到了魔法攻擊。抱歉,我要變身成人類了。』
亞克抱着顫抖的哈比,迅速從龍的掌心跳到草地上。
将旅行裝備扔到他旁邊的烏蘭,從巨大的龍變身為穿着黑色铠甲的少年。
少年踉跄了一下,用單膝和手撐在草地上。
“烏蘭!你有哪裏受傷了嗎?”
“因為電擊的關系,身體還是有一點麻痹。就算對方是躲在雲層下面,沒能注意到那個家夥的接近,還是我太大意了。”
“那個家夥?”
『好強的陰氣!是白銀的那位!就在很近的地方——』哈比在亞克的懷中驚恐地叫着。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後,青年看到了從低懸在東方天際的灰色雨雲附近,向這邊飛來的銀灰色物體。
好似壓迫着天空,轉眼之間就越來越大的物體,是有着牛角般尖銳粗角的白銀龍。披着逐漸傾斜在西方連綿山脈上的月光,它的裝甲表面反射出金屬的冰冷光芒。
因為那幾乎要覆蓋整個視野的巨大生物的接近,亞克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沒關系。要戰鬥的話就必須保持與對手相同的姿态。這是龍的規矩。那家夥再怎麽變态,這種程度的規矩也是會遵守的。”少年的聲音中,帶着強烈的輕蔑。
雖然應該不可能聽得到這些話,但白銀龍急速地轉換了姿态,變成了一個身穿銀和灰色的甲胄、披着長長的絹質披風的白發騎士。
……這個,真的是跟烏蘭争奪王位的龍嗎?看着降落在不遠處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亞克有些疑惑。
明明不知悔悟地執著于王位,并且被視為“變态”和異端,甚至在計劃着吞食同類,卻沒有絲毫的霸氣。甚至就算說他是毫無生氣也不過分。肌肉很薄、筋骨分明的臉孔,雖然可以用秀麗來形容,但皮膚卻好像白蠟般半點血色也沒有,完全跟死人一樣。直垂到胸前的白發毫無光澤,透過淩亂的劉海所能看到的深紅雙眼也沒有神采,不知道在看着什麽地方。
“人類外表時候的你,也是一樣目中無人的可愛啊,烏蘭波克。”
如果只是聽聲音的話,對方嘶啞的嗓音幾乎無法分辨年齡。就連聲音都缺乏活着的生物的溫度。
亞肯傑爾下意識地看向少年。
龍這種種族對于不能直呼對方名字的禮貌遵守到了近乎執拗的程度,所以這家夥會如此面對面叫出烏蘭波克的名字實在讓人驚訝。
“不許直呼我的名字,變态。這是不可原諒的無禮,你要我說多少次才能明白?”
少年用飽含着怒氣的聲音咆哮着說道,輕快地站起身來。剩餘的麻痹感已經全部消退了吧?
白發騎士反而露出了奇怪的欣喜的表情。
“拉塞爾格夫,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吧?叫我拉斯也可以。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叫我的名字呢?”
“誰要記得變态的名字啊。不要一見面就羅裏羅唆,我怕髒了我的耳朵。”
因為極度不快而皺起眉頭的少年,冷淡地鄙視着對方。但是,這只是讓對方更加高興罷了。
“真是讓人興奮啊。我喜歡的就是你這種與年齡不符的無畏的态度。沒有龍會像你這樣明目張膽地讨厭我的。就連長老們在面對我的時候都會畢恭畢敬。”
“我才不管你是白銀龍還是擁有什麽強大的魔力。總之你說話的方式也好,眼神也好,态度也好,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讨厭。我說厭惡至極就是厭惡至極,有哪裏不對嗎。”
烏蘭波克的态度也非常強硬。
亞克和抱在懷中的哈比,因為少年毫不掩飾的話語而聽出了神。
那個叫做拉塞爾格夫的男人的薄薄的嘴唇彎成了弓形。
“被強烈厭惡到這種程度的話,反而讓我不擇手段地想把你弄到手噢!”
“嗚……!”
不光是內容不得了,那個幹癟的聲音中所蘊含的熱量,更加讓亞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這個,怎麽聽都是多馬所說的那個意思的“變态”啊……?
少年無聲地變為化石。
“烏蘭?”
亞克伸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搖晃,少年回過神來眨着眼睛。
“……糟糕。惡心過頭,害我一瞬間都失去了意識。”
“我雖然很明白你的心情,也從心底感到同情,但勸你還是保持清醒吧。失去意識的話豈非正中對方下懷嗎?你想毫無抵抗地被他吃掉嗎?”
白銀龍的化身帶着面具般令人發寒的笑容,溫和地開口道。
“認真點吧。不認真起來的話,我就先殺掉你重要的誓約者哦。”
『對如此溫柔的誓約之君,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啊!這根本就是卑鄙嘛。一點也不像是争奪王位的白銀的那位該說的話呢!』
在表情大變的烏蘭波克剛要開口說什麽之前,哈比已經大叫了出來。
深紅的眼睛沖哈比投下充滿殺氣的一瞥。
“不過是只小小的哈比而已,你再敢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地唠叨的話,我就把你那空空如也的腦袋像雞蛋一樣捏碎!”
“住口。恐吓弱者又有什麽樂趣可言?”
亞克護住了因為恐懼而幾乎心髒停止跳動的幻獸。
因為這句話,拉斯終于把視線轉到了亞克臉上,帶着意外的表情瞪大了雙眼。
少年橫插進來阻斷他的視線。
“幹得很好,變态。的确你是讓我沒法比現在更認真了。”
“這樣的話我要先提醒你一下。我想對戰的對象是你。如果又讓你死去的先祖中的哪一位來代替你戰鬥的話,我就無法保證你的誓約者的平安了哦!”
“明白了。”
青年臉色蒼白。
“你不必做這種不利的約定!保護自己我還做得到!”
“人類可不是那麽強的生物哦,誓約者。對于沒有自知之明的愚者,我可是不會有半點留情的餘地的。再在我面前說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我就殺了你——況且無論怎麽看,憑依魔法什麽的對幻獸王來說都只是卑鄙的戰鬥方式。烏蘭波克啊,我到底是否具備王者的資格,就以你的身體來确認吧!”
“一向以卑鄙無恥為拿手好戲的你沒資格說我吧,變态!”
在險惡的對話結束的同時,兩人手腕一動,深紅的光芒脫鞘而出。龍的化身們都将以自身血液凝固而成的龍心劍握在手中,讓寶劍反複地碰撞在一起。兩人的鬥氣将周圍的草葉撕成碎片或是連根砍倒。
拉塞爾格夫的戰鬥方式,是透出瘋狂的激烈戰法。他一改病恹恹的毫無生氣的外表,帶着異樣的熱情,執著地揮動着大劍。雖然可以說他的動作裏面有不少多餘的部分,但這些已經足夠讓他交戰的對手手忙腳亂地疲于防守了。
即使是不管什麽都能切斷的龍心劍,好像也無法斬斷同為龍心劍的存在。是因為材質不同的關系吧,劍身交擊所發出的聲音,和亞克平時聽慣了的金屬撞擊的清脆明亮的聲音頗為不同,是非常鈍重,連身體的中心也為之顫抖的沉重聲音。充分讓人感受到為什麽一頭龍的死就能拯救世界,充滿了生命力的沉重聲音。
烏蘭波克握在手裏的劍,劍身約三尺半,與一般的劍長度相當,但寬度卻達到三寸。是讓人感覺到可以用氣力斬斷一切,展示出武者風範的大劍。
而拉塞爾格夫右手中的劍,比烏蘭的還要長上一尺,四尺半的長度,寬度卻只有它的三分之一。是雖然能被勉強歸為長劍類,卻是很常見尺寸的雙手劍。而它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兩側呈現出優美波浪形狀的劍刃。
蛇形劍。因為外觀具有裝飾性,常被用作儀式用劍。雖然在實戰中不常見,但它火焰形的劍刃會有助于擴大對手的傷口,可以說是美麗而危險的異形之劍。
以龍的真名做成的劍,呈現出他們靈魂的本質形态。
“……危險了!”旁觀着兩人戰鬥的亞克叫道。
烏蘭波克承受住了揮動着似乎帶有狂氣的長劍的對手的猛攻。至今為止還一次都沒有被劍風擦到過。然而,不管怎麽說他在氣力上都遜色一籌。能斬斷一切的龍心劍,身為龍的化身而有着超強的力道與速度。由于這個關系,至今為止少年都是無敵的,但如果條件相同的話,體格和力氣都處于劣勢的孩子就很難戰勝成人了。
接下強力的一擊後,少年微微踉跄,身體失去了平衡。拉塞爾格夫瞅準這個機會沖了上去。對着被彈飛出去的全黑裝束的身體,橫向揮出一劍。
“烏蘭!”
『陛下!』
青年和哈比同時悲鳴出聲。
烏蘭波克倒在草地上。中途從他的身體上斷離出一件細長的東西,飛散着血紅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向前踏出一步的白銀龍的化身,伸出左手接住了那個。
警惕着對方下一次的攻擊,而立刻站起身來的少年,右手自肘部以下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雖然人在空中,還是很好地避過了我的一擊啊!可是,只剩一條手臂的你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呢?一直躲閃下去的話,我可就贏定了!”
叛逆的龍露出已然确信自己勝利的笑容,伸出舌頭舔上少年斷壁上那鮮血淋漓的創口。
迅速止住了從切斷面噴出的血,全然不見痛苦之色的烏蘭,因為對方好像故意做給他看一樣的用舌頭玩弄自己手臂的行為,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你這個變态!住手,太肮髒了!”
“你的血果然和想象中一樣甜美啊,烏蘭波克。”弓形的嘴唇染成血色,拉斯用欣喜萬分的聲音如此說道。
這個男人那種就算是令少年當場昏倒也不奇怪的脫離常規的言行,讓旁邊的亞肯傑爾都感到了極度的不舒服。他幾乎可以斷言,這種男人成為幻獸王的話,這個世界就完了。他只怕對于世界之氣的平衡什麽的完全沒有興趣吧?一想到如果不是少年烏蘭的話,就是這個男人會成為王,龍們的人才,不,龍才的匮乏也就顯而易見了。
烏蘭波克咬緊牙關忍耐着足以讓人暈倒的惡寒,将之全部轉化為對敵人的憤怒。少年咆哮着,轉而開始攻擊。他那接二連三襲來的攻勢,将男人的肩、披風、長發一縷縷撕裂、割斷。
自己通常都是攻擊一方的拉塞爾格夫,防守相對薄弱。他放開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少年的手臂,不斷向後跳躍着架開少年的劍。突然,拉塞爾格夫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将火焰狀的龍心劍插在地上。然後,他用空出來的右手迅速地捉住了少年握着劍的左手腕。
“嗚……!”
拉塞爾格夫對準被自己硬拉過來、失去平衡而倒在胸前的少年的臉頰,狠狠地扇了個耳光。
一次,兩次,三次,臉很快被打腫起來。
哈比從無法正視這個景象而埋下頭的亞克手臂中沖了出去。
似乎想要打到消氣為止的男人,抓住少年腦後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
“明白了嗎,小鬼。只憑你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勝過我的!”
因為對方的毆打而嘴角裂開的烏蘭波克,由于失去了一只手而連掙紮都辦不到。但是,他仰視着白發男人的漆黑雙眸,依舊散發着無畏的光芒。
“你只是走運罷了。我如果已經成年的話,勝負早就分出來了。”
“這叫不服氣嗎。你根本沒機會成年了,因為你會就這樣被我吃掉。”
微笑着的拉塞爾格夫的嘴巴,就勢橫向裂開,露出龍所特有的尖銳的肉食獸的牙齒。
平靜地回看着他的少年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念出了一個模糊的命令。
暮色漸濃的草原上,突然出現了巨大的火柱。
“嗚啊……!”
全身被火包裹住的男人推開少年在草地上打起滾來。命令火靈将自己和男人燃燒起來的少年,又操縱水靈滅掉了身上的火焰。拉斯沒有水靈的加護。火靈和水靈的關系極端惡劣,同時受到雙方加護的龍只有烏蘭而已。不僅是水靈和火靈,他得到了全部四大精靈的加護。
雖然數量稀少,但是得到所有精靈加護的人類和幻獸并不是沒有先例。然而相對的,他們能使用的魔法等級都很低。克羅蒂亞就停止在初級。烏蘭也無法使用中級以上的魔法。如果不是唯一能使用憑依魔法的龍的話,他早就被當作不成材的家夥殺掉了吧?
拉斯總算趕走了焚燒着自己的火靈,并用變身能力的延伸消除了所有嚴重的燒傷。然而,屈辱感卻依舊深深殘留着。但是就當他對無論如何都不讓他稱心如意的少年,燃燒起報複念頭的時候,他的臉孔又受到了尖銳的猛禽之爪的襲擊。是從亞克懷中沖出去的哈比。
雖然男人迅速護住雙眼抱住頭,臉上還是留下了被斜斜撕裂的三道紅線。成為召喚獸的哈比,即使力量微弱也要保護幻獸王,所以以拼命的勁頭準備發動下一次攻擊。但這不可能不激怒白銀龍的化身的。
“區區一個小喽羅而已,竟敢對我的臉孔揮爪!”
沖到龍心劍旁邊的拉斯,拔起插在地上的劍。雖說哈比的動作很快,他的動作卻更迅速。在轉身的同時,火焰狀的劍尖已經刺進了幻獸的乳房之間,從背心刺出。
被刺穿的哈比,沒來得及悲鳴就吐出了大量的鮮血。翅膀輕微地痙攣之後,就不再動彈了。
“凱拉艾諾!”
亞克悲痛的呼喚着她的名字。看到原本就可以輕易設想到的結局後,他深深後悔着自己放開她的舉動。
拉斯皺起細眉,厭惡般地抖了抖劍,借此将她的屍體甩開。變為人形的龍,連不知好歹向龍挑戰的愚蠢幻獸的屍體落到了哪裏都不确認一下,就背過了身去。
烏蘭波克趁對手被哈比牽制住的空當,找到自己被砍斷的手臂将它接回原處。
看到這個情況的拉斯,對少年投去輕蔑的目光。
“為了活下去連那種東西也要利用嗎?不要臉的家夥!這哪裏還看得出是王的戰鬥方式啊!”
烏蘭沉默地承受着侮辱。雖說召喚獸的犧牲式行動絕非他的希望,但他不想讓哈比的死亡被浪費。而且局勢也确實轉為了對自己有利。
“算了。随便你怎麽做吧,反正都是白費力氣!這樣打起來我也比較有趣!”
帶着追捕獵物的獵人表情的拉斯笑着說道,只要少年不以憑依魔法召喚出過去的龍王,自己的優勢地位就不會受到動搖。烏蘭雖比預料之中善戰,但與成人對決的話力量還稍嫌不足。就連那種無比吸引拉斯的強大魔力,也由于四大精靈的加護這個限制,而只能發揮出中級水平的實力。
禁用憑依魔法,就相當于承諾了讓自己被吃掉,年輕的幻獸王究竟是否清楚這一點呢?舍棄唯一的優勢,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受到重創,即便如此他也依舊保持着無畏不屈的目光。與有着白銀龍這種一目了然的異常特征的自己一樣,這個少年也是龍中的異類。
——還有別的什麽。
烏蘭波克出了能使用憑依魔法之外,還隐藏着什麽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不會使用的能力。因為少年雖然高傲,卻絕對不會進行毫無意義的虛張聲勢。
——快展現給我看吧!為什麽那雙黑瞳中會栖息着那般強烈的光芒。
因為感受到未知之危險的自己的預感,拉塞爾格夫的笑意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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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