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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冰琴一怔。
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心裏卻跟明鏡一樣。她哪裏是嫁到曾家,她頂多算是借着曾墨的名義逃出來罷了。
人稀裏糊塗穿到這個時空了,但不能閉着眼睛稀裏糊塗地過。
她這一走,傷了林知縣夫婦的心,但解放了她自己。
尤其她是兩手空空出來的。
連随身衣物都沒帶,僅穿着身上這套衣服就來了。
不得不說,夠大膽的。
再看曾母,歲月在她臉個刻下了太多的痕跡。老人家臉上褶子一道壓着一道,皮膚又糙又黑。明明四十幾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七老八十。
但老人臉上的善良與疼惜卻是真的。她把林冰琴當成真正的知縣家大小姐,哪怕她這樣稀裏糊塗地到了她們曾家,她還是想給她一個體面。
盡可能地體面。
林冰琴心裏掠過一絲暖意。
她乖巧恭順地答應一聲:“好的,大娘。”
曾母見她答應了,便撩開簾子下去,轉到馬車前頭對兒子小聲說了幾句,林冰琴聽不到他們娘倆聊了什麽,但猜也能猜出幾分。
她靜靜地等着。
花兒想了下,“小姐,那我下去等你。”
小姑娘敏捷地跳下馬車。
林冰琴這頭的車簾慢慢被掀了起來,曾墨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語氣略顯尴尬地說道:“我背你進去吧。”
像是告訴她又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林冰琴微微點了下頭,“辛苦曾侍衛了。”
見她同意了,曾墨緩緩轉過了身子,寬闊的後背對着她。
馬車高一點兒,他筆直站着,她欠欠身子,恰好可以伏到他的背上。
她先探出半截身子試了試,這才兩手環過他的脖子,姿态笨拙地趴伏到他的背上。
伏上去之後,唯恐他将自己甩脫了,環在他脖子下面的兩只手腕緊緊攥到了一起。
曾墨垂眸看了眼那兩只又細又白的手,輕輕說了聲:“走了。”
他兩只大掌虛虛地扶住她大腿的位置。
夏□□服又輕又薄。
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熾熱的溫度。
她故意東張西望以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邁過門檻,是空蕩蕩的院子,院子裏只有三間茅草屋,院子裏還有間廂房。
到處都簡簡單單的。
比林冰琴看過的所有窮鄉僻壤的房屋都要簡陋。
她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那只火熱的手掌便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曾母熱心地指引着兒子往裏走,“到正屋來,到正屋。”
曾墨在內屋門口猶豫了下,“娘,正屋是你住的地方。”
“你成親了,便讓給你們住。”曾母拍拍兒子的胳膊,催促道,“快。”
林冰琴冰雪聰明的,立馬感知到了曾墨猶豫的原因。她主動說道:“你住哪屋,便把我背去哪屋。”
她是客人,不能鸠占鵲巢,這個道理她懂。
曾墨嗯了聲,不顧母親的勸導,背着她徑直去了西屋。
西屋上是一盤大炕,上頭有簡單的被褥,都是灰蒙蒙的顏色。
曾墨将人輕輕放到了炕上。
曾母跟過來,“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呢。”
曾墨背過身,“娘,這是我的屋子,我的妻子也理應住這屋。”他輕輕推了推老娘的背,“娘,我有話與小姐說,你們先出去吧。”
說完,他順便看了眼花兒。
花兒忙看向林冰琴,後者丢給她一個同意的眼神,花兒便乖巧地退了出去。
西屋的房門僅是一塊薄薄的木板,曾墨輕輕将之推上了。
他轉過身,面對着坐在炕沿的林冰琴。
炕又涼又硬,林冰琴屁股往裏挪了挪,右手順道在炕上摸了把,擡手一看,竟然有一層的浮灰。
處處都不滿意。
“林小姐,你今天這樣做,是認真的嗎?”曾墨擰着眉頭問。
林冰琴挑眉看他,“你怕嗎?”
曾墨神情有些不悅,“何來我怕不怕之說?”
“你把知縣家的女兒帶走了,如果将來知縣告你一下,說你拐帶了他的女兒,你恐怕會惹禍上身。”說完,她煞有介事地盯着曾墨。
曾墨臉上沒有任何懼怕的神色。
“如果小姐現在反悔了,我立馬将你送回。道歉賠罪都可以,肯定讓你平安歸家。”
林冰琴輕輕拍了拍手掌,“我不管你怎麽想,只要出了那道門,我是不會輕易回去了。”
“以後呢?”
“按說好的辦呗。”林冰琴嘆口氣,“你是你,我是我,你不在家的日子,我幫你照顧母親。你有了心上人,可以随時迎娶進門。如果對方非要正妻之位,我們和離,我下堂就是。”
她說得輕松自在,完全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麽驚世駭俗之言。
“不會反悔?”
“不會。”
曾墨面色淡淡的,“既然如此,便這樣辦吧。”
林冰琴還準備了一肚子話要跟曾墨掰扯呢,沒想到幾句話他就沒事了。
她神情古怪地盯着他看。
曾墨彎腰開始收拾東西。
地下堆放着一些雜物,有刀有劍,還有一捆說不上是衣服還是包袱的。
他全都抱了出去。
抱完,拿着掃帚掃了掃地。
又上別的屋子抱過了兩床嶄新的被子。
紅色,大花的。
看着就喜慶。
林冰琴看着他忙裏忙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幫忙。
曾墨準備把紅被褥鋪到炕頭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小聲嘟囔了句,“是不是得先擦擦炕?要不然這麽新的被褥豈不是髒了?”
曾墨要鋪被子的手頓住,輕輕把被子往旁邊一放,折身出去找了塊布。
笨手笨腳地開始擦炕。
林冰琴一把拽過來,“還是我來吧。”
她脫了繡花鞋,半跪在那裏擦炕板。
所謂的炕板就是硬硬的草席子,坐在上頭還有點兒紮人。
林冰琴從裏到外擦了一遍。
擦完,她将窗臺也抹了一遍。
為了幹活方便,她将長長的袖子全挽了上去,不但露出了白膩膩的手腕,連嫩白的小臂也露在外面。幹活的時候,兩截小臂像嫩藕一樣在曾墨的眼前晃啊晃。
曾墨移開目光。
規矩地站在門口。
擦完炕面,林冰琴轉頭問:“怎麽鋪床?”
她嘴上是這麽問的,其實心裏是想知道晚上怎麽睡。
一共三間屋子,進來前她往廂屋掃了眼,裏頭除了草就是些做農活用的工具,住不了人。
能住人的,大概就是東屋西屋兩鋪炕。
可他們現在有四口人。
怎麽安排是個問題。
曾墨瞥了她一眼,“花兒跟我娘睡一屋。”
說完這句沒有後音了。
林冰琴愣了會兒,懂了。
兩人睡一屋,還算公平。
就兩間屋子,這麽安排也合乎規矩。
起碼在曾母和花兒眼裏,她和曾墨算是夫妻。
自認為是聽懂了曾墨的話,林冰琴便将灰色的那套被褥鋪在了炕頭上,紅色的那套鋪到了另一頭。
鋪完,她就要穿鞋下炕。
曾墨皺着眉頭:“你要做什麽?”
林冰琴瞟眼窗外漸濃的夜色,“進了你家門,不能白吃你家飯,我得幫你娘做飯吧?”
曾墨抿了下唇,“新媳婦第一天不用幹活。”
說新媳婦三個字時,他表情裏有絲難言的別扭。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黑黑的面皮上浮上了一絲可疑的紅雲。
林冰琴還是穿上了鞋子。
想往外走的時候,曾墨鐵塔般的身子截住了她,這次的語氣就變得不太友好,甚至有絲絲埋怨在裏頭,“都說了,你什麽也不用做,裝裝樣子配合一下也是好的。”
林冰琴:“我,我要去茅廁。”
她一急,也不管什麽斯文不斯文了。
坐了那麽久的馬車,她憋着一股子滿滿的尿意需要解決。
曾墨臉膛有些不自在,“請随我來。”
林冰琴,“……”
她上廁所他起什麽哄。
等他往外走了,她才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
他不領的話,她根本不知道去哪裏上茅廁。
她趕緊跟了上去。
廂房裏,花兒和曾母配合默契,一個在做飯,一個在燒火。
花兒歪着小腦袋,不知道跟曾母聊到什麽,笑得嘴巴都咧到天邊去了。
曾墨經過廂房,在一處小屋子前停下,指指裏頭,“進去吧,小心一些。”
林冰琴雖心有預期,可看到只擋了半截的茅廁,心裏還是涼了下。
天兒快黑透了。
這裏頭烏七麻黑的,還只擋了半截。
她在裏頭脫褲子的時候,他從外頭可不就看得清清楚楚?
尴尬透頂。
她咳嗽兩聲,裝模作樣地說道:“你先回吧,我一會兒就好。”
曾墨心知肚明,接着便轉身回屋。
林冰琴把茅廁門大開着,顫顫微微地往裏挪蹭,生怕一個不小心踩到茅坑裏。
花兒颠颠地跑來了。
林冰琴苦着一張臉問,“你怎麽來了?”
“曾侍衛說你找我。”花兒敞着門,伸出一只胳膊扶着林冰琴,“小姐小心,再往裏一點兒,對,往前,對,好,蹲下就行。我在門口守着。”
門沒全關,花兒始終拽着林冰琴的胳膊。
林冰琴尴尬不已地上完廁所。
還好有花兒,否則她都不知該怎麽辦了。
早上還在知縣家裏享受錦衣玉食,晚上就在茅草屋裏感受貧苦不便。
差別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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