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徐波，國內著名導演，業內稱“票房的保證”，他所拍攝的電影，不僅電影大火，也捧紅了不知多少演員大咖，所以人們削尖了腦袋想要被徐波看中，哪怕是個配角。

因此，當陶樂跟随邵思烨走進大廈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或坐或站的人幾乎擠滿了整個大廳，有一些陌生的人，也有很多面熟的經常在大屏幕上見到的人。

不過不論你是新人、小鮮肉還是影帝，在這裏都沒有什麽差別待遇，領取號碼後，自己找個地方呆着，等着叫號過去就好。

因為來的不算早，大廳裏已經沒有可坐的地方，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邵思烨依靠在牆上，占據了面部大塊面積的墨鏡将他的面容遮住，只留下一個令人遐想的下巴。

陶樂默默的立在他身邊，等着時間的流逝。

不過他們願意在這裏沉默等待，不代表別人也是這樣。三米開外的地方，坐在休息椅上的兩個年輕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論着。

“我好緊張啊。”左邊的人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顯而易見的緊張。

右邊的人安慰他：“沒事，沒事，我們試鏡的不是什麽大角色，應該沒什麽大問題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這是我第一次演電影诶，還是徐波導演的，想想就緊張。”左邊的人苦着臉。

“呃，要不你這樣想，”右邊的人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你看，你後面戴墨鏡旁邊的那個，一看就是個面癱，肯定演技沒你好，所以你肯定不是墊底的，這樣一想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哪裏？”輕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的人，立馬扭頭往陶樂的方向看去。

“哎呀，你動作小點，會被人家注意到的。”那人連忙拽住他的胳膊，小聲道。

“哦哦。”

【他說的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小九有些無語。雖然被誤認是來試鏡的人，從某些方面算是肯定了陶樂的顏值，但是他怎麽覺得還是這麽不爽呢。

【他的後面，戴墨鏡的旁邊，還是一個面癱，這三點符合的人，只有我。】陶樂回道，【所以是我沒錯。】

小九：【……】

“呵。”

一聲輕笑，從陶樂的左邊傳來，是邵思烨發出的笑聲。

他随手摘掉墨鏡，沖着陶樂笑道：“看來讓你當我的助理有些大材小用呢，這是第幾個人以為你是明星了？”

“加上他們兩人，算是8個人。”陶樂認真回答。

邵思烨聽到他一本正經的答案也不意外，這麽長時間，他也算習慣了陶樂這樣的性格吧。

兩個人的聲音并沒有故意壓低，所以也清晰的傳入到了休息椅上的兩人耳中。

一時之間，兩人鬧了個大紅臉，讷讷的不敢出聲，互相望了一眼後就低頭猛瞅自己的劇本。

背後說人“壞話”什麽還被人抓到什麽的太尴尬了。

幸好這樣尴尬的氣氛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邵思烨就被叫號，進入試鏡的房間了。而陶樂自然是跟着離開，找個近一點的地方等着邵思烨出來。

而等他們走後，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剛剛那個人……是邵夜嗎？”

“……嗯。”

兩個人相望一眼，臉上都是一片菜色。

求忘記啊嘤嘤嘤。

——

邵思烨進門的時候，正好是上一位試鏡的演員出來，兩人相視一笑，邵思烨微微颔首，進入房間，并反手帶上了門。

對面的桌子旁一共有5個座位，中間坐着的便是徐波，他左邊的位置是空的，右邊的兩個人應是副導演一類的，眼睛瞥到最左邊那位的身上，邵思烨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無奈。

“邵夜。”徐波攬回邵思烨的視線，即使滿頭華發，整個人卻是精神奕奕，那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裏更是閃着精光，銳利的眼神直逼邵思烨。

“是的。”邵思烨并不回避他的眼神，大大方方的對上他的視線，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收起，整個人倒是顯得正經無比。

邵思烨在裏面試鏡，而陶樂在外面卻是遭到了一小點的麻煩。

原因還是因為他那張臉。

衛生間裏，陶樂正安靜的洗着手，背後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帶着滿滿的惡意。

“這年頭，還真是什麽樣的人都能當演員了。”明顯的嗤笑一聲，聲音的主人慢悠悠的來到陶樂的身邊。

油頭粉面，一身潮流範，時下流行的小鮮肉造型。

陶樂沒有理會他，洗完手後，轉身準備離開。

“慫貨。”小鮮肉對着鏡子裏的陶樂背影啐了一口。

“一個賣屁股的下賤玩意兒。”罵完一句還不夠，又來一句。

【他是在說我？】陶樂頓住，在腦海中詢問小九。

【不知道啊】小九也是一臉懵逼，【你又不是演員。而且你也不賣屁股啊。】

【說得對，那麽一定是在罵別人。】陶樂自認為已經明白了，擡腳準備往外走，卻被小鮮肉叫住了。

“怎麽，敢做不敢當啊！”小鮮肉将手裏盛滿的水往陶樂的身上潑去。

陶樂一個閃身，躲過他的襲擊，扭身回頭看他，輕蹙了一下眉頭：“這位先生，我并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而小鮮肉聽見這句話，像是被激怒，昂着頭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你不認識我，是啊，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就好了，不就是會彈點破鋼琴嗎，不就是會爬床嗎，哦，不對，會爬床可不就特麽的很厲害……”

陶樂沉默的任憑他罵着，從這其中提取信息。

原來小鮮肉原本是有一個試鏡資格的，但是卻被半路截胡，截胡也就算了，卻是連截胡的是誰都不知道，多方打聽之下才大概知道是一個似乎會點鋼琴的自閉面癱給搶走了，于是氣不過的小鮮肉跑去喝酒，借着酒勁上頭，跑過來砸場子了。在他的心目中是一個自閉面癱哪來的演技，肯定是爬了金主的床被人送進來的呗！

但是……

賣屁股，下賤？

陶樂有些茫然，他雖然嗜甜不喜鹹，但是也是知道周黑黑的鴨屁股可是一絕的，再說古代雖說有君子遠庖廚，但現在是21世紀，廚師可不是下賤的行業啊。

陶樂站在原地和小九細細思索着賣屁股和下賤之間的關系，也就沒來得及和對面噴着口水的小鮮肉辯解。而問了人，循着聲音過來的邵思烨打開衛生間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陶樂似乎被對面人的惡意辱罵吓到而愣怔在原地的可憐小模樣。

當然，也就邵思烨能從那一臉面癱中看到陶樂的茫然與無措。

他對面的小鮮肉可是以為陶樂冷着一張臉，對他滿是嘲諷呢，沒見連和他開口吵架都不願意嗎！

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蔑視嘲諷！

小鮮肉滿是酒精的腦子已經完全冷靜不下來，在看到陶樂一臉冷漠的時候，終于覺得嘴上說說不過瘾了，伸手握拳就要打向陶樂。

邵思烨蹙眉，上前一步拿住他的手腕，冷聲道：“你想對我的助理做什麽？”

小鮮肉沒有認出邵思烨，想要揮手讓他放開，連揮幾下後發現揮不開，也不糾結，扭頭繼續罵，什麽話難聽什麽話往外說。

邵思烨聽不下去，伸手按住小鮮肉的頭将其按在水池裏：“你的嘴太臭了，還是洗一洗的好。”

小鮮肉一邊掙紮，嘴裏一邊不幹不淨的罵着，當然罵的對象也轉移到了邵思烨的身上。

邵思烨也不在意，就着這姿勢，回身看陶樂。

“他罵你罵的這麽狠，你怎麽都不回一句？”看似責問，卻藏着邵思烨自己都沒發現的關心之意。

陶樂擡頭看他，沒有回答，反而抛出自己的問題：“賣屁股，很下賤嗎？”

“哈？”邵思烨懷疑自己聽錯了。

陶樂以為他沒聽清楚，音量比之前提高了一些：“賣屁股是很下賤的行為嗎？”

邵思烨：“……”

察覺到邵思烨微妙的表情，陶樂更加疑惑，并且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雖然我沒賣屁股，但是我認為賣屁股并不是一個下賤的行為。要知道雖然我不喜歡吃，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很喜歡吃屁股的。”

已經察覺到什麽的邵思烨：“你說的賣屁股……是指什麽？”

“當然是像周黑黑那樣的店了。”陶樂疑惑的看着他，“不然還會有什麽？”

邵思烨險些被噎住：“……沒有什麽，你說得對。”

陶樂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傻？邵思烨仔細瞅着他的表情，最後不得不心痛的承認，陶樂，他是真的不懂。

“是他的思想覺悟太低。需要好好改造一下。”邵思烨對陶樂微笑，手下一個使勁，疼的小鮮肉嗷嗷的叫喚了起來。

陶樂點點頭，并且将小鮮肉認錯人的事情告訴了邵思烨。

“看來，撞臉即使不會讓我死去，也會帶來一些麻煩啊。”陶樂一臉感慨。

邵思烨：“……”

“你在做什麽？”本來地方就不大的衛生間裏又沖進來一個人。

“很顯然，在教他做人。”邵思烨對進來的人呲牙一笑，成功讓對方的氣焰熄了火。

“邵老師。”男人賠笑道，“對不起，我家的藝人不懂事，沖撞了你還請你多擔待。”

“老師可擔當不起。”邵思烨謙虛的說着，臉上的神情卻并不是那麽一回事。

“不如你問問你家藝人說了什麽，我保留告他诽謗的權利。”

邵思烨對經紀人搖了搖手機，笑的開心，經紀人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自家的藝人自己還不了解嗎。

但事已至此，經紀人也知道賠着笑臉各種賠不是，好說歹說才算是将邵思烨哄走離開。

對着趴在洗手池上人事不知的小鮮肉，經紀人是又愁又怒，可還沒等他做什麽呢，一陣馬桶沖水的聲音響起，從最裏面的隔間裏走出來一個人。

循着聲音看向那人，經紀人只覺得天要亡他。

“王、王編劇。”

男人沒有理會他，繞開了小鮮肉到了另外一個洗手池洗了洗手後，才正眼看向經紀人。

“很不錯的一場戲。”

“不過，我想徐導大概是不會要他的，畢竟角色不适合。”

抛下兩句話後，王編劇離開，留清醒的經紀人在那裏欲哭無淚。

他當初為什麽瞎了眼會簽上這麽一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