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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內花開》這部戲的主要背景,設定在解放初期的八九十年代,那個時候的民風還很淳樸,但已經有相當多的青年們在 追求思想解放了。
戲裏的三個年輕人都在 一個大院裏長大,從小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單論起在 戲中角色的定義,其實并沒有那麽泾渭分明的男主角男配角之分,只是作為一個最終追求到了女主角的成功者,男一號的戲份比起陸雨棠要更多一些。
戚安然被帶到化妝間,換上了一件雪白的老式襯衫,一條灰色的工裝褲,踏着簡單的小牛皮鞋。
他的頭發本來就很乖,整整齊齊的很服帖,加上皮膚細嫩白淨,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清新。
他的底子好,甚至不需要再多修飾,走出化妝間的時候,鄭槐的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看了又看,還是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年輕無敵。
季歌鶴出來的時候,卻又是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他的長相俊美,這種俊美,不同于戚安然那種清淡如水溫潤的俊秀,而是在 溫柔的表象下,掩埋着難以忽略的侵略氣勢的那種帥氣,他真不愧被稱作圈內走紅最快的男演員之一,本身的外形就已經無可挑剔。
戚安然垂下眼,總覺得自己心裏有點空落落的,當初在 天皇第一次見到季歌鶴的時候,他還是個青澀的愣頭青,笑起來的時候一嘴白牙陽光燦爛,看得人心情都忍不住要變好,那麽多年下來,他也已經學會了遮掩自己的光芒,現在 的他,連氣質都變得和以前那麽不一樣了。
是不是人長大了,時間流逝了,一切的曾經就都只能封存在 記憶裏了?
他看着一臉自信的在 跟鄭槐交談的季歌鶴一眼,搖了搖頭。
至少他自己,應該是沒有變的。變化這種東西,一是要看人的內心是否堅定,而是要看他的內心到底在 追求什麽了。
戚安然笑了起來。
鄭槐看着季歌鶴,仔細打量他的外形條件。
說實話,季歌鶴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駕馭這種年輕的角色并不怎麽生澀,一是他在 保養上下了苦功夫,身材啊臉蛋啊都沒有衰老發福的跡象,只是眼神難免滄桑了一些,但好的演員是能夠将這種不足用演技遮蓋住的,要是沒有一個對比,也許他就會對季歌鶴的外形很滿意了。
可是現在 的鄭槐,卻覺得季歌鶴怎麽看怎麽有點違和。
有了剛才如同從劇本裏走下來的那個清新少年作對比,現在 這個舉止間都帶着傲慢和自信的季歌鶴身上總讓人看着覺得少了些什麽。
但一時之間,他又沒辦法光從外表找出什麽讓他不滿意的地方。
鄭槐嘆了口氣,覺得今天的抉擇可能會有一些困難了,如果季歌鶴的演技蓋過了外形最适宜的戚墨,那麽他以後就算真的用了季歌鶴,心裏也還會有一個疙瘩存在 那裏的。
他暗自想着還有哪些熟悉的藝人能夠駕馭陸雨棠,一邊心不在 焉的翻開冊子,在 上面滑動了一下,點點其中的一章。
“你們兩個互相幫助,試一下三十五場溫瑞初和江曉婷在 一起只會,陸雨棠和溫瑞初在 海邊看日出那一幕。”不光是演技,他也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能不能揣摩到他到底想要诠釋什麽樣的感情。
季歌鶴一聽這話就尴尬了起來,他打一開始就是為了陸雨棠的角色來的,溫瑞初是內定的男主,他連看都沒有看幾眼,讓他對戲一時間有點為難了。
戚安然卻毫無壓力,他已經習慣為了更好的扮演一個角色,不光是那個角色的本身,就是跟那個角色只有一兩場戲的龍套的心理都不放過,而且他的記憶裏很好,背臺詞又有訣竅,鄭槐話一出口,他就看了季歌鶴一眼,果然發現這麽多年過去了,季歌鶴還是沒有聽從他的勸告,仔細一點看劇本。
鄭槐立刻就明白了季歌鶴的尴尬,他看了氣定神閑的戚安然一眼,忍不住走了下眉頭,對季歌鶴的評價低了兩分。
沒有導演會喜歡一個懶惰的藝人的,更何況季歌鶴的演技原本就沒有好到能夠讓人忽視他的這些缺點。
季歌鶴搶先說:“那還是我先來吧,讓阿墨再熟悉一下劇本好了。”其實前一個試鏡并不是什麽好名次,因為導演很有可能會因為看了後面的表演念念不忘而忽略了前一個藝人的優秀,可是現在 是特殊情況,他不可能直接告訴鄭槐說導演我沒有看清楚劇本,他也不覺得戚安然會那麽認真的看一個不可能拿到的角色的臺詞,能讓戚安然出個醜還能讓自己顯得大度一些并且遮掩自己的短處,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情。
戚安然冷笑了一下,斜睨了表情沒什麽變化的鄭槐一眼,輕笑道:“我沒什麽意見。”
陶束看着季歌鶴的眼神冷了一點,又難免覺得季歌鶴這個人腦子不太聰明,那麽明顯的算計和挑釁他以為別人看不出來麽?
果然,鄭槐的臉色也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這種自由發揮的試鏡戚安然不會太過掉以輕心,季歌鶴不是白癡,相反的,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他的腦子比起很多藝人來要聰明許多,演技也絕對不可能有什麽很大的硬傷,戚安然雖然對自己有自信,但演藝圈這個地方不光是靠演技就能吃得開的,人緣啊影響力都是左右導演抉擇的很大籌碼,鄭槐之前是拍商業片的,很有可能也會遵循之前拍商業片的模式,找一個演技無硬傷但影響力更大的當紅明星,單從這一點看來,季歌鶴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兩個人在 背景板前面靠着一個臨時搭建的長椅坐下,戚安然比起眼睛,想象着自己現在 置身于一塊柔軟的沙地上,赤着腳,濕熱的海風吹拂在 他的臉上,野外的黑暗的海面因為星辰閃耀倒映着粼粼波光。
他睜開眼睛,瞬間入戲,眼神沉重而悲傷起來。
他想要诠釋的,是一個掙紮在 和青梅的戀情裏,卻徘徊在 竹馬的好感外的一個束手無策的年輕人。
季歌鶴抱着膝,跟戚安然并肩坐着,兩個人很久都沒有對話。
但這個時候的季歌鶴,在 戚安然的眼裏,已經不純粹是他了。
鄭槐的眼睛閃閃發光,扒着桌面死死地盯着戚安然的表情——他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這幕戲裏,男二號陸雨棠是沒有什麽臺詞的,最主要都是溫瑞初在 說,而陸雨棠需要的,是能夠哀恸觀衆的神情。
溫瑞初低着頭,好像在 躲避陸雨棠失望的目光,緩緩說:“我要和曉婷離開這裏了。”
陸雨棠臉色僵了一下,緩緩地唔了一聲。
溫瑞初又說:“曉婷讓我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陸雨棠撇開臉,眼中閃爍着盈盈的淚光。
溫瑞初咬了下嘴唇,長長地嘆了口氣,就這樣看着遙遠的大海,很久很久之後,海平面出現了一絲微弱的橘光。
溫瑞初盯着那一抹光,眼中閃爍着糾纏不清的矛盾與掙紮,然而直到太陽升起,一片霞光之後,他只是緩緩的嘆息了一聲,最終說:“……對不起。”
陸雨棠怔了一下,回頭看過去,卻只能發現少年的側臉在 橘色的陽光下透着清亮的薄紅。
現場寂靜無聲。
鄭槐張着嘴,伸手指着坐在 背景板前面的兩個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塊背景板,居然讓他這個局外人,都感受到了海風濕熱的腥氣!
季歌鶴明顯是被帶進戲裏的,他之前的眼神和表情都略微有一點用力過猛,但在 溫瑞初說第一句話之後,就明顯的陷入了悲傷裏面!
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居然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藝人!
鄭槐盯着眼神複雜的陶束,陶束與他對視,好半天之後,陶束敗下陣來,聳了聳肩膀攤開手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幹嘛的。”
戚安然出戲很慢,在 他們已經交流完之後,才從戲裏抽身,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看向鄭槐說:“鄭哥,怎麽樣?”
鄭槐抿着嘴,看了眼站在 他身邊表情莫名的季歌鶴,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天估計真的要給季歌鶴沒臉了,假如季歌鶴真的有眼色的話,自己離開,反倒是一個最好的臺階。
然而季歌鶴顯然不想那麽簡單的放棄,他陰郁的盯着戚安然看了一眼,輕笑了一聲:“我再背一下溫瑞初的臺詞,阿墨可以趁着這個時候熟悉一下角色啊。”
鄭槐的反應他看在 眼裏急在 心上,可凡事都有萬一,假如戚安然之前就是為了男一號來的,那麽他有可能專門就為了這個角色下了功夫,自己絕對不能那麽簡單的就被騙到,不試一試,怎麽讓人死心?
他匆匆的背了兩句臺詞,不想給戚安然更多的熟悉角色的時間,就趕忙跟鄭槐說:“鄭導,可以了。”
戚安然于是捏了捏鼻梁,也點頭:“我沒關系。”
季歌鶴給了他一個冷冽的眼神,随後擺出一副溫和悲傷的表情,完全COS了之前戚安然的表演,屈膝坐在 了背景板邊。
戚安然在 心裏啧啧稱奇,真是看不出來,季歌鶴這個家夥還真的挺無恥的……
他也不怕被人鄙視。
果然,片場裏剛剛看過戚安然表演的人,現在 都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打量着季歌鶴。
季歌鶴狠狠地閉上眼睛,忽略了這些讓他難堪的視線。
想要成功,就必須要不拘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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