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與戀情

晴朗的秋日下午，四個少女坐在椅子上，一邊吹着涼爽的清風，一邊觀看了一場極其熱辣的貓片。

目睹了如此一場不倫的□□之後，少女的心神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此時此刻，姜澪望着遠處互相舔毛的貓貓，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睜得又圓又大： “還真是長見識了，我從來沒想過貓貓之間這麽不講究的。”

孔明雀笑了笑，有些尴尬地說：“因為是貓貓，又沒有人倫道德觀念，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姜澪若有所思地點頭：“這個倒是……只是想到，這種事如果發生在人之間，是不是會讓人有種惡心的感覺？”

樂希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轉眸看向了姜澪。卻發現此時此刻，姜澪用她那雙大而明亮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孔明雀，眼裏漾着狐貍一樣狡黠的光。

看着她這樣的神情，樂希微微有些了然，也跟着她一起期待地看向孔明雀。

孔明雀擡手，下意識地擡手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倒覺得不會哎，畢竟又不關我的事。當事人怎麽想，其實都無所謂吧。”

孔明雀說完，像是尋找同盟一樣看向趙斯斯，揚了揚下巴說：“你覺得呢？”

趙斯斯擺擺手，嘆了一口氣無所謂地說：“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難道你們不知道以前某個古代王朝，都是近親結婚，老風俗了……”

見到孔明雀的朋友們是這個反應，姜澪松了一口氣。她側眸，看了眼如深水般平靜的樂希，輕聲問：“樂希學姐覺得呢？”

“我覺得……”樂希握着手機，看着遠處正在舔舐黑貓的小可憐灰貓，微微眯起了眼。

暧昧的光影折射裏，将眼前一切的景色都美化了。那兩只貓貓在褪去獸/欲之後，互相舔舐着彼此，看起來無比的溫情脈脈，浪漫動人。

可樂希看着那相互依偎的兩只小貓，腦海裏總是忍不住回想起小灰貓膨脹着身軀弓腰的畫面，如毒附骨，揮之不去。

樂希心裏湧起了一股厭惡感，她強忍下心頭的不适，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最後做出了總結：“嗯……是有點的惡心。”

孔明雀聽到這個回答後，連忙看向樂希，有些驚訝地說：“還真稀奇，你竟然會介意這種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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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平常樂希看起來是個很寬容的人，無論什麽性向性癖都能和平的接受，是一個和她們一樣“寬容大度”的人。

就連趙斯斯也忍不住看了眼樂希，感慨一樣說：“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我們菩薩不能接受的事情嗎？我有點好奇，你是因為什麽無法接受呢？畢竟與你無關的事情，你向來不會在意吧。”

樂希掃了她一眼，輕聲回答：“因為這種事，想想就會生起罪惡感。如果當事的兩個人有血緣關系，那麽她們之間相處的時候，是怎麽樣一個模式，為何會變質成這樣呢？”

“如果沒有血緣關系，那麽從情感羁絆上來說，也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吧。”

樂希握緊了手機，眼神落在了前方，好像在看那兩只貓貓，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看一樣。

她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說：“從這兩方面來說，怎麽想都有些不自在。”

樂希說完，扭頭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孔明雀，笑眯眯地說：“當然，我說的這些前提是和兩只貓貓一樣日夜相處導致變異的情感，像是俄狄浦斯王或者是沒有經過長久相處從而産生的關系，也不是不能理解。”

趙斯斯點點頭，贊同地附和：“這個倒是……”

四人就這個話題略微展開讨論了一會，眼看就快到上課時間，大家起身離開了涼亭，往教學樓走去。

把姜澪送回高二的教室後，趙斯斯一把摟住了孔明雀的肩膀，幾乎是半挂在她身上笑嘻嘻地說：“說說吧，為什麽有一個那麽好的妹妹卻藏着不讓我們知道？”

“是不是覺得我們這麽優秀，會搶走你的妹妹啊！”

孔明雀一巴掌蓋在趙斯斯臉上，将她腦袋從自己肩頭上推開，朝她翻了一個白眼：“你少來，我又不是什麽事都非得和你說。”

“朋友之間就不能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嗎？”

趙斯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所以小澪妹妹就是你的小秘密對嗎？”

孔明雀瞥了眼身旁的樂希，含糊不清地說：“也不算是，就是覺得有些事沒必要說而已。”

她們三人認識了那麽兩年多，其實也不太清楚對方的家庭情況。有時候和朋友一起玩，也不一定要事無巨細全部知道。

趙斯斯戳了戳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謊言：“可是小澪妹妹卻知道我和樂希哦~你平時，是不是沒少在小妹妹面前說我們壞話啊！”

孔明雀瞥了她一眼，眼裏寫滿了“你在說什麽無聊傻話”。

趙斯斯伸手攬着她的肩膀，手指在她心口點了點，嬉皮笑臉地說：“嘻嘻，大明王啊，這個妹妹看起來對你很特殊哦。你什麽事都會告訴她，看起來很親近嘛~老實說，你對這個omega妹妹是不是有什麽想法啊？”

“藏着掖着這麽久，妹妹都轉來了這裏都不告訴我們，你可真能保守秘密哦~”

孔明雀抓着趙斯斯的手，将她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下來，瞪了她一眼說：“你好煩，就你八卦。你就不能學學樂希，什麽也不多問嘛！”

走在前頭的樂希聽到這裏轉眸，看向了孔明雀，有些好奇地問：“姜澪是個omega嗎？”

孔明雀點點頭，回答說：“嗯，去年分化的。”

趙斯斯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而且是個含笑花味道的omega！”

孔明雀震驚地看向她：“她今天應該有貼抑制貼吧，我都沒有在她身上嗅到有信息素的味道，你怎麽知道的。”

趙斯斯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得意洋洋地說：“因為我是個alpha啊~還是個信息素級別特別高的alpha，就算貼了抑制貼我還是能隐約嗅到omega的信息素味道的！”

孔明雀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略帶嘲諷地說：“你們alpha還真是狗鼻子！所以說啊，我為什麽介紹一個omega給你認識呢。”

被罵的趙斯斯毫無自覺，反而伸手指向一旁的樂希，将她也拉下水：“啊，樂希也是alpha，你把她也罵進去了！”

孔明雀看了樂希一眼，抿着唇瓣說：“樂希和你又不一樣，她是個正經人，哪有你這麽失禮，第一次見面就說別人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樂希聽出了孔明雀話語裏的不滿，那樣的不滿是對妹妹或者是親密關系者的維護。

樂希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說：“那我還得感謝你不罵我是狗之恩了？”

樂希話鋒一轉，眼裏含着幽深的笑意看向孔明雀說：“話說起來，含笑花的香味，和哈密瓜很相似對吧。”

趙斯斯眯了眯眼，附和說：“對啊，我可是記得，某個大明王最喜歡吃哈密瓜了。”

樂希點點頭，給出了總結：“所以她也一定會喜歡含笑花的對不對？”

趙斯斯重重點頭：“對！”

兩人一唱一和，将孔明雀擠兌了一通。孔明雀稍稍紅了臉，強裝鎮定地反駁：“對什麽對，趙斯斯你有空擠兌我，不如想想一會上完數學課，怎麽和你的尚老師搭話吧！”

“都要上課了，還磨磨蹭蹭的，快點走！”

孔明雀說着，氣鼓鼓地撞開趙斯斯的肩膀，噔噔噔地走上了電梯。

看到她這一副羞惱離去的模樣，趙斯斯扭頭望着樂希說：“她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樂希笑了一下，反問說：“你覺得呢？”

趙斯斯抿唇，好一會十分篤定地說：“絕對是惱羞成怒了。”

樂希輕笑了一下，快步進了教學樓：“快點走啦，不然真的要遲到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總算是在上課鈴響之前進入了教室。

下午的第一節 課是數學，新來的實習老師尚思文替她們最近休婚假的老師講卷子。

這位老師是一位長得十分漂亮的女性alpha，墨發如瀑，面如春水，聲音也宛若涓涓溪流，優雅動聽。

她穿着白襯衫，搭配着黑色的層疊紗裙，此刻站在講臺前給學生們講題，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優雅。

的确是一個很漂亮的alpha，樂希想。

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筆敲了敲自己接近滿分的試卷，扭頭看向一旁的趙斯斯。

只見往常在數學課上趴着桌子百無聊賴打瞌睡的女孩，挺直了腰背，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落在白板前方。

女孩的視線随着女老師握着馬克筆落在白板上的手而晃動，眼神專注地像是在欣賞一副畫。

樂希托着腮幫子打量了趙斯斯好一會，發現她沉浸在一種名為“欣賞”的情緒中，不由得抿唇笑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想起今天中午的時候，坐在她身旁不遠處的異常青澀的omega。

稀疏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斑駁地灑在女孩身上。年輕稚嫩的女孩迎着光仰頭，望向孔明雀的眼眸異常明亮。

與此時的趙斯斯一般，那也是一種極為正常的愛慕眼神。帶着一絲羞怯，飽含欣賞，就這麽全心全意地看着對方。

這就是名為“愛慕”的情感。

樂希不由得抿唇思索，今天早上自己闖入廚房遇到池初霁的時候，有沒有露出這樣的眼神。

應該是沒有的吧。

怎麽可能會有呢？因為她的情感，比起愛慕更加熾熱，比起迷戀更加駁雜。是一種，恥于用言語表達出來的情感。

即使是這樣的情感……

即使是這樣的情感……

樂希收回了目光，握着自己的筆，在手邊的草稿上落下一行字：好想成為一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