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她與她 1

撥通池初霁的電話時，顧明越正端坐在自己辦公室的長桌前，仰躺在老板椅上，擡手揉着眉心轉動着椅子放松着身體。

手機那一頭，傳來了池初霁冷淡的聲音：“喂，什麽事？”

顧明越揚唇，無奈地說：“你還真是有夠冷淡的。”

她仰躺在老板椅上，擡手揉着自己腫脹的眉心，嘆了口氣，抱怨說：“那麽久沒聯系，你就不問問我身體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嗎？”

電話的另一頭，池初霁叉着沙拉，姿态優雅地送入口中，稍顯冷淡地和顧明越說：“請你有事直說。”

“好吧好吧。”顧明越嘆口氣，妥協一樣說：“大忙人，難道我想找你敘敘舊都不行嗎？”

“哎，我前陣子胃病住院你都沒有來看我，明明我對你這麽牽腸挂肚……”

顧明越絮絮叨叨的，似乎又要提起當年的情誼。池初霁沒有理會她的絮叨，極其冷淡地說：“你不說的話，我挂電話了。”

顧明越嘆了一聲，轉着老板椅無奈地說：“不要那麽着急，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說話嗎？”

她清楚池初霁的個性，知道不能再啰嗦，只好進入主題說：“下周二是家裏那位老人家七十歲大壽，老人家上了年紀，想明白了，要團團圓圓的。”

“所以……”顧明越頓了頓，和池初霁說：“下周二，你帶着那個孩子來參加宴會吧。”

實際上，自從樂希九歲離開顧家後，顧家一直都沒有派人來看過她，她一直都孤零零地跟着池初霁生活在外面。

池初霁蹙眉，好一會才說：“這種事，你可以直接聯系她。”

顧明越躺在老板椅上，歪着腦袋想了想，說：“不行，太多年沒見了，不習慣，不喜歡……你直接帶着她過來就好了。”

“哦對了，記得讓她穿得體面點，你知道老人家的，她喜歡體面的孩子。”

池初霁握着手機，沉默了好一會，才點點說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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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初霁沒有多過問，為什麽顧家老太太回心轉意了。她夾了一筷子沙拉，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對着電話裏的顧明越淡淡說：“你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的話，我就挂了。”

顧明越看着天花板，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才懶洋洋說：“都說敘敘舊了，你最近什麽身體怎麽樣了？”

池初霁輕抿唇瓣，好一會才說：“還好。”

“還好？”顧明越語氣帶着懷疑：“你真的還好嗎？你不是對藥物治療過敏嗎？你真的還能撐得住嗎？”

池初霁沉默了起來。

顧明越輕嘆了一聲，和池初霁說：“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受罪呢。雖然是會被标記的omega，但是如今清洗标記對于omega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你又不會受alpha影響，找一個alpha陪你度過發情期不好嗎？”

“你要找到一個聽話的□□，又不是很難的事。”顧明越勾唇，擡手敲了敲扶手，調侃一樣說：“如果你沒有合适的人選，姐姐我這裏就有很多。”

“年輕健壯的，成熟穩重的，可愛調皮的，性感誘人的……你要什麽，我這裏應有盡有。”

“你又何必這麽受罪，每個月靠着抑制劑度過本應該愉悅的發情期呢。”

池初霁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你知道的，我不喜歡alpha。”

“是是是，你不喜歡alpha。”顧明越指尖敲着扶手，窩在老板椅上轉了一圈，看向了寬敞落地窗外那一片比她辦公室矮上一節的高樓大廈，勾着唇笑：“但你也不喜歡omega，不喜歡beta不是嗎？”

“反正你什麽都不喜歡，不如找個人充當你的抑制劑，解決你信息素泛濫的問題，難道不是很好嗎？”

顧明越嘆了口氣，循循善誘：“這個問題影響了你那麽久，身體都快崩壞的時候，就不要再那麽潔癖了。”

“難道你就不怕你再也跳不了舞了嗎？”

池初霁垂下了眼眸，用叉子戳了戳餐盤裏的沙拉，冷淡地回複：“再說吧。”

她沒有直接拒絕顧明越的提議，但也沒有答應對方的打算。沒一會，池初霁挂斷了顧明越的電話。

結束通話後，顧明越拎着手機翻開微信，思量着周二帶哪個小alpha出席晚宴比較好。

池初霁不喜歡氣味太濃的alpha，找個青蘋果味的或許她就能接受了。

她還真是期待，池初霁選擇放縱自己omega天性的那一天。

轉眼就到了傍晚下班的時候，今天運氣不錯，池初霁難得沒有堵車，在六點鐘前就回到了家。

可能是她回來得太早了，推開門進入別墅的時候，那個清清爽爽的孩子并沒有從廚房探出頭來，系着圍裙和她打招呼。

池初霁站在門口，看着無人回應的空蕩家裏，稍稍有些無從适應。

但很快，她俯身換下軟底鞋，踩着柔軟的室內拖鞋随手打開家裏的燈，走進了廚房。

池初霁生疏地洗米淘米，折騰了一會總算是給電飯煲插上電。就在這時，大門外響起了一陣開門的叮鈴電子音。

池初霁下意識朝房門看去，沒一會就看到穿着白襯衫黑色西裝褲，高束馬尾的少女背着書包拎着一堆菜從門外走了進來。

似乎是發現屋裏亮着燈，少女進門時的神情略有些驚訝。

池初霁走出了廚房，迎上對方驚訝的眼神，淡淡問：“回來了？”

少女愣了一下，重重點頭：“嗯，回來了，您今天回來得好早。”

池初霁來到她身邊，朝她伸出了手：“快換鞋子，去做飯，我餓了。”

“好的，馬上！”少女仰頭對她笑了一下，迅速從鞋櫃裏拿出室內拖鞋，換上之後背着書包跟在池初霁身邊，進入了別墅。

少女順手把書包放在了沙發上，跟在池初霁身後問她：“今天您是想煎牛排還是吃雞胸肉呢。”

“我買了新鮮的雞胸肉，您要不要試一試。”

池初霁拎着食材往廚房走，神色冷淡說：“你随意，但是要快點。”

少女跟在她身邊，彎着眉眼笑：“那就吃雞胸肉吧，這個比較快。”

年輕女孩的笑聲聽起來太悅耳了，像被風牽動的銀鈴，清清脆脆的。

池初霁忍不住側眸，朝她去清冷的一瞥。

在清晰的視線裏，池初霁看到樂希揚起的唇角，彎着的眉眼，以及那一雙又黑又亮，幹幹淨淨的眼眸，目光不禁柔和起來。

她看着少女疏朗的笑容，久遠泛黃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昏黃的食堂裏，有着同樣眼眸的女人給她小心剝了一個水煮雞蛋，去掉蛋黃後，将蛋白放入了她的碗，笑着哄她：“雖然發育關是對于你們這些小孩子來說是很難度過的一個關卡，但是也不要過度節食啊。”

“初霁，你太瘦了，不能再過度節食了。”

“聽老師的，午餐還是要再多兩個蛋白吧。”

池初霁睫毛輕顫，看着身側這個與舊日師長有着六分相似的少女，輕聲開口，說出了個當時一樣的答案：“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