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汾水奇景

應月華站在西郊的樹林裏,南北流向的汾水帶着初夏的暖意傾瀉而過。

雖然她對于自己以前的記憶很模糊,對于自己的身份也很懷疑,但她卻清楚地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叫晉陽,北漢的都城,晉陽有一條汾水,汾水的上游是憲州,汾水的下游是汾州,而晉陽恰恰在汾水的中游。

西郊外的這片廣袤的樹林人煙稀少,應月華從應月館走到這裏,如果是按尋常腳力,至少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但是,她下午練功後打通筋脈的那種通暢感卻讓她只花了一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了西郊,盡管在途中她試圖走得慢點再慢點。

這一路走來的收獲就是,應月華發現自己是個好大夫,應月館在晉陽城很有名,而且大家都認為應大夫是個男人。

究竟,她為什麽以前要裝成個男人呀?應月館裏除了她就是那個滿身疑點的小童,總不能問一個小屁孩吧?何況,這個小童說不定也是誰安插的眼線。

應月華想着,揮起手掌,将一股氣聚在掌中,并沒有用多少力道,她對着汾水揮出一掌。

汩汩流動的水依然如初,沒有任何變化。

應月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汾水,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武功。至少,掌風是會讓水的走勢發生變化的呀。

她轉過身,背對着水面,忽然聽見身後隆隆作響。

應月華微微側身,餘光瞥見了汾水上的奇觀:只見水卷起成一個有一個的小水球,小水球向前滾去,越來越快,越來越多的小水球彙聚成了一個大大的水球,高于水面,且越來越高。

應月華蹙眉,這是怎麽回事?她還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道了?

這樣想着,她以指為劍,聚起精力,在空中用力地劃過一個十字,而那個大水球的表面,也逐漸被十字的劃痕覆上,然而,大水球并沒有因此破落成原本的水,反而是更穩定地站在了汾水水面上。

應月華嘆了口氣,這個大水球是她弄出來的,現在倒好,她弄不回去了。

“哎呀,真是奇觀呀,汾水上還有這等美景!”

應月華的身後想起一個軟軟的男聲,語氣雖然是驚嘆,但聲音卻溫和得想春天的溪水。

一分神,那個大水球瞬間破裂,融入汾水後向下游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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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便又多了一道嘆息聲。

應月華的心裏閃過一絲疑慮,剛才只有她自己,一切所成皆是拜自身的氣所致,而身後這個人的闖入,破壞了她本身的氣場,也就讓她無法劃破的大水球轟然坍塌——那她的這種功夫,在外人面前還無法施展了?如果大敵當前,她不就是只有逃跑的下場了?

“哎?你想什麽呢?”對方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應月華有些不耐,清靜的西郊竟然也有人和她一樣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遛彎”,晉陽城的人難道不回家休息嗎?

一擡眼,卻對上了一雙溫潤的眼睛,眼神的光芒柔和,仿佛可以溶解一切尖銳。對方整個人輪廓清晰,真實又親切,而他身後,就是即将落山的夕陽。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人,幸會幸會!”對方自顧自地說着,也不管應月華是否回應。

應月華的眉角跳了跳,不遇見人,難道遇見鬼嗎?不過,看來他不認識自己,那就不是普通平民了,應月華想道,暗自打量着對方的穿着。不是錦衣華服,但卻做工精致,剪裁得體,完美地修飾出修長的身形,大約二十出頭,一身平和的氣息讓人不會敬而遠之。

“幸會。”應月華簡單地說道,她指了指斜陽道,“該回家了。”

“是呀,一起走吧?哎,你等等我呀,年輕人你走這麽快幹嘛?”

應月華不顧這個人的唠叨,大刀闊斧地往城門走去,手臂卻一下被對方拉住。她站住腳步,轉過身不耐道:“又怎麽?你不回家吃飯我也要回家吃飯呢。”

對方卻饒有趣味地問道:“你不認識我?”

☆、館中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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