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位于朱雀大街的最北段,與齊國公府比鄰而居,兩座府邸均是禦賜,規格布局幾乎相同。

魏國公陳文英和齊國公陳文瑞都是早年跟随太祖皇帝的開國功臣,大楚皇朝建立後,楚太祖封自己麾下兩元大将為魏齊二位國公,享譽了一門兩國公的殊榮。

等到太子楚昭帝即位後,兩位國公爺成了兩朝元老,楚昭帝特意頒發聖旨,将世襲三代的爵位改到了第四代,除非犯了大逆不道之罪,陳氏子弟四代承爵有了保障。

魏國公府門前有兩尊大石獅子,朱紅的的大門向上,懸挂着一塊燙金的巨大匾額,匾額上印着碩大的魏國公府四個大字。

進了府,陳學楊帶着陳仕琰去了書房見父親,馬氏則帶着寧滢去上房拜見老夫人。

“滢兒,等到了上房,你祖母問你話,你如實回答就是,莫要緊張。”馬氏側身看了女兒一眼。

寧滢微微颔首,答:“母親不必擔心,女兒省得。”

回了國公府,寧滢便将稱呼換了,她知道祖母最重規矩,平常人家母女之間的稱呼,到了她眼裏,便成了小家子氣。

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穿堂中間放着紫檀架子的大理石插屏,再往裏是小小的三間廳,廳後面是魏國公和國公夫人居住的榮壽堂。

堂前站立着兩個圓盤大臉的小丫鬟,見到馬氏與寧滢,急忙蹲身行禮:“七奶奶,十姑娘。”

行完禮又打起簾籠請二人進門。

寧滢跟着馬氏進了榮壽堂,擡頭便看見了坐于主位鬓發如銀國公夫人許老夫人。馬氏攜女兒拜見。

“兒媳拜見母親。”

“孫女兒拜見祖母。”

許老夫人擡了擡手,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頭春梅夏蓮便上前扶兩人起身,馬氏和寧滢一人扶着一個丫鬟的手,安坐在一旁的矮凳上。

“滢丫頭長高了不少。”待兩人坐下後,許老夫人才悠悠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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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滢側了側身,“祖母的身體看着也越來越硬朗了,孫女兒瞧着,倒是年輕了幾歲。”

許老夫人聽了這話,嚴肅的神情淡了些許,臉上露出微微笑意。

“滢丫頭會說話,老七媳婦教養的不錯。”

馬氏聽許老夫人誇贊自己,不禁有些受寵若驚,當下起身道:“都是兒媳應盡之責。”

許老夫人點了點頭,往她身後看去,“老七媳婦,菊姨娘今兒怎麽沒跟着你身邊伺候?”

馬氏心下一緊,猜想老夫人果然會問此事,起身請罪,“母親,菊姨娘讓兒媳發賣了。”

寧滢坐在一旁,捏緊了手中的繡帕,偷偷觀察許老夫人的神色,只見她怒目而視,心裏祈禱父親趕快過來。

“菊姨娘是我給老七的姨娘,你竟然将她發發賣了,馬氏,你是不是沒有将我老婆子放在眼裏?”

許老夫人氣極,也不問原由,随手将旁邊的茶杯扔向馬氏。

“母親。”

寧滢驚呼,連忙撲到馬氏身邊,只見她身上全是茶水和茶葉,心裏一陣發堵,對着上首的許老夫人說道:“祖母,菊姨娘毒害弟弟,是父親做主發賣了的,母親并無過錯,祖母不該如此對母親。”

聽到寧滢的話後,許老夫人心裏一驚,這消息并不曾傳到國公府來,但也知道自己錯怪了馬氏,可是當着下人的面被孫女兒拂了臉面,頓時面色不虞。

“菊姨娘是我自小看着長大,斷不會是那種毒辣之人,馬氏,你今天必須給我說個明白。”

馬氏聽婆母懷疑自己陷害菊姨娘,不禁有些寒心,“母親,菊姨娘毒害仕琰是夫君親自抓到的,兒媳就是再不喜她,也做不出誣陷他人之事。”

“哼,老婆子遠在京城,菊姨娘沒了依靠,還不是任由你這個正室夫人打壓。”許老夫人打心底對這個兒媳不喜,字字句句針對于馬氏。

“母親,菊姨娘那賤人是兒子發賣了的,與清婉無關。”

這時候,陳學楊帶着陳仕琰從書房過來,正好聽見自己母親咄咄逼人的話語。

許老夫人一聽兒子的聲音,不禁站了起來,臉上帶着喜氣。

“我兒回來啦,春梅,還不去給七爺斟茶。”

陳學楊緊繃着臉,“母親,菊姨娘企圖在世琰的糕點裏下毒,被兒子抓了個正着,兒子念着她是母親的人,才打了二十板子将她發賣了,清婉與此事一點關系也沒有。”

許老夫人聽兒子這麽維護兒媳,面色不虞,卻還是看在陳學楊的面上,讓馬氏起身,又呵斥馬氏身邊的丫鬟,“彩雲,還不扶着你們奶奶去換一身幹淨的衣裳。”

彩雲連連點頭,上前扶起馬氏。

“兒子拜見母親。”

“孫兒拜見祖母。”

許老夫人高興的應了,朝着陳仕琰招手道:“琰哥兒,快到祖母這裏來。”

陳仕琰想到之前祖母罰了母親,心裏不願和她親近,許老夫人又招了招手,他才慢吞吞的上前。

許老夫人将陳仕琰一把摟進懷裏,一陣心肝兒肉的叫着,就差沒有大哭起來。

陳世琰不喜,卻仍然機靈的笑着說:“祖母,琰兒不是回來了嗎,以後都陪在祖母身邊。”

寧滢在一旁看着,心裏又冷了幾分,她這祖母,向來重男輕女,自己雖然不求她像待弟弟那麽寵愛,卻也不願她這般将自己當做一個外人對待。

陳學楊瞧了女兒一眼,道:“滢兒去找你母親吧,讓她先休息着,晚上家宴再出來。”

寧滢點了點頭,朝祖母父親告退,轉身帶着丫鬟去了父母的秋霜院。

秋霜院裏,馬氏剛剛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就見到女兒面無表情的進門來。

“滢兒,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你祖母對你發脾氣了?”她急忙問道。

寧滢鼻尖一酸,撲到母親懷裏,“娘,祖母她只疼弟弟。”

馬氏輕撫着女兒的發頂,柔聲道:“滢兒,習慣了就好。”

寧滢自母親懷中擡起頭,輕輕擦拭掉眼淚,點了點頭,“娘,滢兒以後不會這樣了。”

寧滢一向懂事,只是今日跟着母親一道受了委屈,才想借此發洩一下,祖母因為母親的原因,自來不喜歡她,她也并非要她寵愛自己。

先前在來秋霜院的路上,聽到萱草打聽到的消息,同為孫女兒,祖母寵愛九叔家的十一妹勝過自己不知道多少倍,到底才十歲的年紀,心裏難免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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