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暧昧
寧滢走到僻靜之處,屏退了丫鬟,獨自一人向前走着,萱草和蘭草對視一眼,剛要上前,卻被寧滢堅決的神色勸住了。
“聽聞慧遠法師今日回寺,他極為喜歡清靜,我想着若是能偶遇法師,也算得上是有緣之人,所以,你們就在此地等我。”
蘭草欲言又止,萱草倒是應得極快,于是,寧滢在二婢的目送下,纖細的身影轉過回廊後消失不見。
走着走着,前面是一間禪房,門扉上的紅漆已經斑駁脫落,門前的柱子也有無數條細細長長的裂縫,這般看來,眼前的禪房必定是年代久遠,又無人休整,所以才會顯得如此頹敗。
禪房外,兩邊都栽種着一大株紫藤蘿,植株莖蔓蜿延屈曲,開花繁多,串串花序懸挂于綠葉藤蔓之間,瘦長的莢果迎風搖曳,引來蝶群上下蹁跹環繞。
寧滢輕笑,暮春初夏時節,正是紫藤吐豔之時,灰褐色的枝蔓如龍蛇般蜿蜒,難怪古往今來的畫家都愛将紫藤作為入畫的好題材。
這時,微風拂過,紫藤的花香伴着清風盈入鼻尖,她不禁上前了兩步,但見一串串碩大的花穗垂挂枝頭,紫中帶藍,燦若雲霞。
“彩蝶翩跹,人與花一處,恰似人比花嬌。”
在不遠處的牆頭上,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公子喃喃出聲,見佳人低頭,後望去,身姿妙曼無比,纖腰只堪盈盈一握。
“郡王爺,您的眼光實在是高,遠志佩服,佩服。”只見那年輕公子轉頭對着一旁看得呆了的另一年輕公子說道。
“一邊兒去,別打擾爺。”也許是不耐煩被旁人擾了興致,那公子眉頭微皺,一把将旁邊的人推下牆頭。
牆下立刻響起一陣哀嚎,那公子一驚,忙警告的瞪了一眼牆下的人,聽見哀嚎聲減弱後,又才轉頭看向前方。
“陳十姑娘。”
寧滢正賞着花,聽見身後出現的陌生男聲吓了一跳,轉身看去,只見不知什麽時候,這裏竟多出了一個男人。
她是受過閨閣女戒長大的,自然知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地若是被人瞧見,她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警惕的向後退了兩步,寧滢緊蹙着眉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心裏猜想,難道又是遼王或是太子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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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寧滢這番防備,男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失落,開口道:“十姑娘難道已經忘記在下了,我們之前可是有一面之緣的。”
寧滢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見他有上前的意思,瞬間怒目橫眉,“哪來的登徒子,我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怎會與你一外男有一面之緣。想
必派你來的人沒有打聽清楚,我祖父乃當朝魏國公,他的威名想必你也聽過,勸你趁還沒人發現趕緊離開,不然,我的丫鬟就在外面,到時候,你想走也走不了。”
說這話時,寧滢雖然面上不顯,心中卻是緊張至極,這裏偏僻靜谧,如果眼前的男人要使什麽手段,對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言,那是再輕易不過的。
所以,目前的形勢對自己不利,只能以魏國公府的威名震懾一番。
誰知,那男人聽了不僅沒有懼怕,反而笑着上前了一步。
“陳氏寧滢,年方十三,父,魏國公第三子陳家七爺,母鴻胪寺卿之女馬氏,有一弟排行十二,名喚仕琰。四月十五,初潮已至,貼身丫鬟蘭草萱草二婢常侍左右。”
清冽的聲音傳入耳中,寧滢猛然擡起頭,臉上神色清白交加。任憑是誰,這等私密之事被外人所知,如果心中不懼怕那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是誰?”寧滢的聲音有些顫抖,目光直直的盯着男人。
男人回她一個安撫的笑容,輕聲道:“滢姑娘莫怕,在下不過是愛慕滢姑娘,并沒有其他不良意圖。”
寧滢再次後退,怒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陳家只忠于聖上,陳寧滢就算是名聲被毀,父親和祖父也絕不會投靠任何一方。”
男人聽了這話,竟然也皺起了眉頭,解釋道:“在下可以發誓,我與滢姑娘在此遇見,絕不是受人指使,之前說與滢姑娘有一面之緣,也不是假話,不知滢姑娘可曾記起四月初六三甲進士踏馬游街?”
四月初六三甲進士踏馬游街,聽到這幾個字後,寧滢忽然有了印象,又仔細瞧了瞧對面的男人兩眼,這才發現,這人竟然是那日戲谑自己的流氓狀元。
那日之後,她被寧涵數落了好一陣,因着那人無禮的舉動,她确實是氣了幾天,不過後來漸漸地便忘記了此事,現在被這個人提起來,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原來是狀元爺,見面不如聞名,聞名不如見面,今天寧滢果真見識到了狀元爺與衆不同的風采。”
男人也就是新科狀元陸蒼擎,又怎會聽不出寧滢的嘲諷之意,不過,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勾了勾唇,忽然上前湊近她的耳邊,“滢滢,慎之愛慕伊人久矣。”
滾燙的氣息撒在耳畔,轟的一聲,寧滢覺得自己腦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崩塌了。脖頸,臉頰,全都被染上了一層粉紅的薄暈。
暧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寧滢猛地一推,陸蒼擎便趔趄着向後退了兩步。
寧滢心裏很不平靜,心髒似乎要透過胸前跳出來,她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狠狠的剜了一眼罪魁禍首,然後怒氣沖沖的從他身邊疾步繞過。
“呵呵。”
陸蒼擎揚眉一笑,目送她遠去,又低頭大力的嗅了幾下,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她美好醉人的味道。
等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他才施施然推開了禪房緊閉的門,接着,裏面傳來一聲蒼老的“阿彌陀佛”。
屋外牆頭之上,先前那年輕公子手握成拳,臉上帶着濃濃的怒氣。他一直趴在牆頭,将院子裏兩人的一舉一動都仔細的看在眼裏,自然也感覺到了他們的暧昧舉動。
“陸蒼擎,你給本郡王等着,敢招惹我愛的女人,就等着承受本郡王的…”年輕公子望着禪房,咬牙切齒的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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