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來談生意

薛傅年微揚頭，正好有海風迎面吹了過來，撲在她的臉上有着一股海腥味兒，卻是格外的舒服。

“這是……？”

還沒等薛傅年開口将話說完，季允就是拉着她的手，牽着她走到了海邊，狗子默默地跟在兩人的身後，搖頭晃腦得顯得很是可愛。

“我就帶你出來散個心，你在家裏也呆了這麽久了，該出來走走了。”季允小心地牽着薛傅年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看上去很悠閑。

“這海沙有點粗。”薛傅年擡起頭來沖着季允一笑，陽光正好，這笑也看上去明媚得很。

“不舒服嗎？”季允一聽，蹙起眉頭來看向薛傅年的腳背，剛還想再開口時，卻見薛傅年彎下身子将鞋子一脫，沖着季允嘻嘻笑了起來。

“舒服，很久沒出來了，又是陽光，又是海風沙灘的，舒服着呢。”

季允怔怔地看着薛傅年那雙赤着的小白腳，白白嫩嫩的，又小巧又好看，看得季允都沒太明白薛傅年在說些什麽了。

“姐姐，姐姐。”薛傅年又連着叫了兩聲，季允這才回過神來。

“阿年開心就好，來，跟我過來。”說着就是順手提過了薛傅年拿在手中的鞋，牽着薛傅年往海灘邊上走，直到海水沒過了薛傅年的腳踝，被冰浸的海水一激，薛傅年就是咯咯笑了起來。

“這裏人怎麽這麽少，我都聽不到聲音。”

“因為這裏還沒有人知道。”季允也跟着笑了起來，心想這丫頭的耳朵還真是好使。

“早很多年前這裏就被程家看上了，那個時候因為這裏離城市有些遠，沒人注意，程家老爺子就将這裏買下來了，直到現在程計瑞想要在這裏進行開發。”

“姐姐不是說這裏偏遠嗎，怎麽會想着要在這裏開發？”季允側頭，看了眼臉上還帶着笑意，有些小孩子氣的薛傅年。

“你現在是在跟我拜師學藝術嗎？”

薛傅年也不客氣，将手一拱笑着說道：“師父在上，請師父賜教。”

“喲喲喲，還真就是玩上瘾了？”季允剮了一下薛傅年的鼻子，心情大好，“你瞅瞅，現在有錢人也忒多了，不就開個車過來個把小時的事，可這裏風景好空氣好，最是這些有錢人喜歡來的地方。”

“你呀，可真是不像個正經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季允說着，還有些愛不肆手地小捏了一把薛傅年的臉。

“哎喲寶貝兒，這臉蛋兒怎麽這麽滑這麽嫩呢！”

季允邊為薛傅年解釋着，邊伸手去揩油，心情那真是難以言欲的好。

反倒是薛傅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兩步，輕輕地碰到了狗子的身子，狗子順勢也在薛傅年的腳踝邊蹭了蹭，還發出清吠聲，也顯得十分開心。

“狗子也很開心。”

“那是，因為這裏的确漂亮……”季允剛将話說完就頓住了，她突然想起薛傅年是無法看到的，這麽些日子下來，她時刻注意着，生怕戳到薛傅年的痛處，可還是沒想到，自己一時嘴快，就蹦了出來。

薛傅年也注意到了季允的停頓，立馬就笑了起來，忙試着要去轉移了話題：“姐姐，計瑞是說什麽時候與他見面的？”

“三天之後吧好像是。”說完反應過來，“你就這麽想見那個不安好心的死狗崽子？”

一旁的狗子表示不服，那種狗崽子怎麽可以和它媲美！

“不是這樣的姐姐，我只是想把姐姐交給我的事做好。”薛傅年急急地解釋着，邊說還邊去死死地拽住了季允的衣角。

季允低頭看了眼薛傅年的手，笑了起來：“本來說好的要回去給你剪指甲的，等今天回去，一定得給你剪了，要不就挖自己的手心，要不就抓我的衣服。”

聽到季允話裏還帶着些笑意，薛傅年這才也跟着笑了起來，一掃剛剛心裏頭的不安。

兩人并着肩帶着狗子一起在海灘上走着，薛傅年時不時地踢起水花來，濺得季允和自己身上全是水漬，薛傅年看不到不自知，倒是季允側頭笑着寵着薛傅年。

兩人一狗玩得高興，這才回了家，因為兩個人一身的水，也沒好意思去外面吃飯，回到家就只能再由季允辛苦一點下廚去做了。

薛傅年安安靜靜地坐在對面的桌子上支着腦袋認真地聽着廚房裏季允的動靜。

這一天玩得高興玩得累，薛傅年與季允吃了飯就收拾收拾了睡去了。

直到三天之後，張帥打電話告訴季允，程計瑞早已訂好了餐廳，等着薛傅年。

季允在這電話這頭冷哼了一聲：“愛等等呗，咱們阿年得慢慢來知道不。”

張帥一哽，忙應着好，挂斷了電話。

一直坐在一旁靜靜聽着的薛傅年卻是笑了起來：“姐姐是在跟計瑞生氣呢？”

“能不生氣嗎？要和我們阿年一起吃飯，我想想都來氣！”季允邊說邊上前來幫着薛傅年整理好了衣領，然後擡起頭來摸了摸薛傅年的頭，“我幫你把頭發紮起來。”

薛傅年也不動，由着季允動作：“還說要帶你去剪頭發的，等到把程計瑞的事兒都忙完了，姐姐就帶着你去哈。”

薛傅年點着頭，笑着應了一聲。

等到全都收拾妥當了，季允這才拉着薛傅年，帶着薛傅年一起出了門。狗子一直将兩個人送到門口，輕吠了一兩聲，就又窩了回去。

等着季允開車到了程計瑞說的地點，這才打開副駕駛讓薛傅年下了車，一路攙着薛傅年小心翼翼地往裏面走。

程計瑞找的是個小包間，只有他和薛傅年，看到季允帶着薛傅年走了進來，忙站了起來準備扶住薛傅年。

哪知季允卻将他當作空氣一般，徑直攙着薛傅年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将桌子上準備好的檸檬水放在了薛傅年的手邊：“這是水，記得喝。”

見薛傅年點頭，季允就是笑了起來：“沒事，一會給姐姐打電話，姐姐過來接你。”

“嗯，姐姐回去小心些。”

季允點頭，這才拿過了放在一邊的包，回過頭來沖着程計瑞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包間。

程計瑞心裏雖然惱怒，可也不好當着薛傅年的面就發火，畢竟他今天想來見的就是薛傅年，可不能當着薛傅年的面就與季允兩人起了沖突。

因為即便他知道季允在打着什麽主意，可是看薛傅年與季允的關系，薛傅年還是相當信任季允的。

“傅年，這些日子你在季允家裏，生活得還好嗎？”程計瑞接過服務員送過來的咖啡，自己親手放在了薛傅年的手邊，學着季允照顧薛傅年的樣子，小心地擡起薛傅年的手，讓她的手指能碰到杯沿，一切做完後，這才又坐了回去。

“姐姐真的将我照顧得很好，學長你不用擔心。”

這是認真地在與自己念着家常，所以薛傅年叫他一聲“學長”。

可是更多的，程計瑞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他的身份如今只能做為學長才能與她說這樣的話，可是兩人之間明明要談的并不是這些。

程計瑞一想到這裏就是明白了薛傅年的意思，他端正地坐了起來，像面對着從前每每面對着的客戶那樣，板着臉，一雙好看的劍眉微斂，大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季總經理提出來的項目我一開始是贊同的，可是後來我發現其中有些小瑕疵，不大妥當，所以這合同，我就沒有簽下來。”

薛傅年聽着，也跟着點了點頭：“程總說的沒錯，姐姐的合同我也拿來讓她念給我聽過，是有些不太好，所以您沒有簽下來是對的。”

聽着薛傅年溫溫和和地開了口，程計瑞先是一笑，随後就是怔了下來。

按道理來着，如今季允在照顧着薛傅年，就算不在薛傅年的耳邊扇風點火，就是微微提上這麽一句，薛傅年也應該會為着季允說話才對，可怎麽到了現在，卻是事事都向着自己？

不得不說在聽到薛傅年這樣說的時候，程計瑞的心裏是有些小竊喜的，在他心裏，這麽多年了，薛傅年雖然只在大學期間與自己有過多的接觸，可到了現在，竟也還是願意站在自己的立場為着自己說話的。

這樣的感覺讓程計瑞原本在見到季允時，一顆叫嫉妒的不安因子，瞬間得到了好的釋放。

他擡起頭來看了眼薛傅年，薛傅年正端着咖啡杯小抿了一口，小巧的唇角在杯沿上小抿了一口，而後擡起頭來沖着程計瑞一笑。

程計瑞怔住了，他不記得是有多久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笑了。

那一年薛傅年與他同時打開家門，雖然知道旁邊住着一個乖巧可人的妹妹，可他從來也沒有見過。

直到那一刻打開房門，程計瑞與薛傅年碰了個正着，薛傅年擡起頭沖着程計瑞一笑，一排如珍珠般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個有些淺淡的梨渦，還有一雙如墜滿星辰的眼睛。

只是現在的薛傅年漂亮美麗一如從前，連笑也還是那個溫和可人的笑，可是眼裏的空洞卻是怎麽也填不平的。

正在程計瑞還在發神間，薛傅年又開了口。

“所以我是來和程總談另一樁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