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玉鴉抱着被子又往後退了一步,她盯着沖上來的胖嬸,無奈道:“一定要打嗎?”

胖嬸連續兩次都沒打到人,愈發覺得這人就是在耍她,火氣難以抑制,她咬牙切齒道:“小蹄子,你還挺會躲。”

她回頭瞪了一眼盤坐在床上看好戲起哄的幾人,“少他媽的在這裏啰嗦,想打人就都下來。今天一起揍這個小蹄子,誰也別想逃了幹系。”

話仍是有些聽不懂,但她們想做點什麽卻很明顯。

哦吼,真要打群架啊。

有意思。

玉鴉的眼睛亮了,她感覺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她唇邊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出口卻是極具挑釁的話,“你們,來,一起上。”

仍是那個軟綿綿的咬字,奇怪的停頓,說情話一樣的口氣。

她輕而易舉的用一句話激怒了所有人。

這最低等的下人房裏住着的都是粗役,一個個膀大腰圓滿手老繭,看着就很是彪悍。

一個人側頭沖着地上啐了一口,“小蹄子,這可是你自找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老娘非得劃花你這張臉。”

她們赤着腳圍了上來,玉鴉将懷裏的被褥沖着撲上來的幾個女人扔了過去。

數只手攥住了被褥慌亂的将被褥摔在地上。

胖嬸看到玉鴉就站在身側沖她一笑,她火冒三丈一拳打了過去,結果玉鴉仿佛游魚一般晃了過去,這一拳沒打着玉鴉反倒打到玉鴉身後的人。

那人平白無故的挨了一拳,哎呦着慘叫了一聲,“你打我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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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目光都追逐着玉鴉,她的動作并不快,但總是走在視線盲角,上一刻在面前,下一步就轉到了身後。

不可思議的靈巧,仿佛一尾滑膩的游魚,游刃有餘的行走在人群之中,明明觸手可及,女人們咒罵着喘着粗氣撲上去卻連她的衣角都摸不上,打出的拳頭每每落到了同伴身上。

她像是貓耍老鼠那樣耍她們,不多時房中就亂成了一鍋粥,女人們各自打成了一團,倒要忘了是為什麽開始動手。

叫罵聲哭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色,很快引來了其他人。

梨襄是被小丫頭從床上推起來的,“姑姑,姑姑,那個玉小姐跟住在一起的人打架了。那邊鬧得可厲害了。”

梨襄雖然是婢女,但府中沒有女主人,只有宋越北一個正經主子。

她一個人住一個院子,身邊還有五個丫鬟跟前跟後的伺候,衣食用度比起丹陽城中的世家貴女也不差什麽,只有更好。

自從玉鴉入丞相府起,梨襄就格外注意她,她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丫鬟自然知道她的心事。

月珠轉了轉眼睛,“姑姑,你快去看看吧。咱們府中可不許打架,這一次她可是犯了大錯了。一定要好好罰一罰她。”

月元笑嘻嘻的伺候梨襄穿衣,“去那麽快做什麽。這小狐貍那身板還能跟人打架?我看是別人打她還差不多。就那個做派,誰不想打她啊。她就是活該,就該讓她被人修理修理才好。”

梨襄原本急急忙忙往身上套衣服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她坐在鏡子前梳理着自己的秀發。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月珠,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白頭發了?”

月珠笑盈盈的替她簪上一朵珠花,寬慰她,“姑姑年華正盛,哪裏有什麽白頭發。絕沒有。”

梨襄明知道月珠這話是寬慰,臉上仍不免有了淡淡的笑容,“你總拿好聽話來哄我,就屬你嘴甜。我都已經三十四了,什麽年華正盛。普通人家,這把年紀好一點都能當奶奶了。”

月珠口中喊起了冤,“我看姑姑明明像是才二十出頭,您不說,誰都看不出您的年紀。再說了,也就是小門小戶才十五歲就急着将女兒嫁出去,咱們丹陽城中的貴女們晚嫁成風,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月元捧着衣服上前伺候着梨襄将衣服穿上,“咱們府中姑姑可是獨一份的風光,府中的大小事都讓您把着,您跟相爺從小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皇後娘娘信任你,相爺對您也與對旁人不同。別說是那些世家貴女,就是那些貴夫人們見了咱們姑姑,哪個不是敬上三分。哪裏是那些不三不四的阿貓阿狗能比的。”

梨襄面上的笑容始終淡淡的,但眼中卻多了些笑意,“行了,你們兩個一貫嘴甜,專會哄我高興。”

她們倒也不急着去,三人親親熱熱又聊了一會兒,讓下面管事的嬷嬷催了幾次,這才動身有說有笑的走向下人房。

“姑姑,那嬷嬷說她們打的可厲害了。”

“嘻嘻嘻,還說都挂了彩,可慘了。”

不用月珠月元說,梨襄遠遠的就看見面目紅腫渾身挂彩正痛哭流涕的幾個女人。

她先是一驚,沒想到這些人打的這麽狠,繼而又想到玉鴉渾身挂彩的樣子,面上已掩不住笑容。

那笑容還未真真切切的露出來,便望見了站在幾個人身後的少女。

那人拎着一盞燈籠,暖融融的火光照亮了半邊臉,遙遙沖她一笑,滿身的妩媚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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