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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弊?
監考老師微微皺起眉頭, 可臉上神色似乎也沒有太過在意, 順着沈薇的意思偏頭往她說的方向看了兩眼, 那裏坐着個乖巧的小姑娘。
小同學校服外套穿得整整齊齊,拉鏈也拉得一絲不茍, 在幾個不願意穿校服的小混混中顯得尤為突出。
祝晚垂着眼安靜做題,偶爾停頓若有所思地審題, 而後迅速下筆,一口氣寫完一整道題,看起來确實和周圍一群不學無術的學渣們格格不入,但這樣乖巧的女孩子, 怎麽說也不像是個會作弊的學生。
乖巧的孩子總是惹人喜愛, 老師又盯着多看了幾眼, 随後回過神來,意識到面前這位小同學似乎剛剛才和自己打過小報告, 那位同學作弊。
有人舉報,他作為監考老師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哪怕他心中已經有了結論,可形式總得走一走。
他默默放下手中的老花鏡和故事書,慢悠悠地起身,在沈薇期待的目光之下, 緩慢地開始往教室後面巡視, 雙手背在身後,步子很小,壓根沒有抓作弊的急切。
好不容易走到祝晚身旁, 低頭盯着她答了幾分鐘題,當了那麽多年老師,學生底子是好是壞他看幾眼答題過程就能看得出來。
祝晚答得流暢,字也寫得娟秀漂亮,再仔細一看,幾題閱讀理解的答案中心主旨都抓得很到位,揪不出什麽錯,在這個末尾考室能有這麽厲害的學生,老師也是眼前一亮。
又象征性地掃了幾眼祝晚前後左右桌的答題卡,幾筆鬼畫符讓他這老花眼費了老大勁才看出點名堂,雖說錯字連篇,可也确實看得出有祝晚卷子上答案的影子。
要說抄了,也肯定是這些小王八蛋們抄了,沈薇的指向性很明顯,老師心裏大概有數,回到講臺看了眼考生花名冊,這倆小姑娘果真是一個班的,看待沈薇時的眼神也不大對勁了。
老師年紀大,心也不硬,頓了頓,還是在沈薇的桌子面前站定,小聲提醒:“小同學還是答好自己的卷子,其他的事老師有眼睛會看。”
“可是老師,她作弊了!”沈薇不服氣,怎麽連素不相識的老師也偏幫祝晚,她心想着,如果這一科祝晚因為作弊直接零分,那麽總分上自己也不至于差她太多。
“這整個班的同學答對的題加起來還沒她一張卷子多,她作什麽弊?”沈薇不依不饒的态度,也讓老師有點生氣。
“可是她把答案給了其他人抄!”
見老師生氣,沈薇也有些急了,嗓門比剛剛大了不少,這一喊,倒是把那一群小混混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各個暗罵操,見了鬼了,這考室居然還有這麽讨沒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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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不予理會,安撫大家繼續考試之後不再搭理沈薇的發難,搬着凳子坐到了距離講臺桌幾米遠的前門口處,繼續戴着老花鏡看故事書。
沈薇氣極了,垂着眼看着自己因為剛剛的鬧劇而又落下的半張空白的試卷緊張起來,看了眼時鐘,也沒心思再想祝晚那頭,草草答了前面的閱讀,又慌亂地啃着手指頭寫後面的作文。
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沈薇的作文都還差一點收尾,她本來就答得磕磕巴巴,加之浪費了很多無意義的時間,作文是毫無章法又沒有邏輯,甚至寫到最後,字已經潦草到自己都不太認得出,也沒把結尾寫完。
她急得眼眶都紅了,心髒砰砰直跳,再一看祝晚,從容地收拾筆袋書包,周圍一圈男生圍着小聲感謝,塞飲料的塞零食的趕都趕不完。
然而還沒等她嫉妒,一向話少也同在一個考場的沈淮收好東西走到她面前。
祝晚她們老家的人幾乎就兩種姓,要不姓祝要不姓沈,沈淮和沈薇雖然同姓,但也沒有半點親緣關系,只不過就是同個地方的,先前認識罷了。
沈薇心裏其實也是怵沈淮的,他從來不笑,病怏怏的神色慘白又陰森,而且似乎脾氣也不大好。
沈淮到她面前的時候,祝晚正好收拾完東西,周遇臣等在門外,她便背上書包朝他跑去。
沈淮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出了教室,直到他看到門外的周遇臣,神色才又陰冷了幾分。
沈薇都看到了,沈淮的反應,可此刻她很害怕,因為沈淮能來找她,就說明剛剛考試期間她使壞的小動作他全看到了。
下意識地心虛,不敢擡頭看他。
沈淮頓了頓,緩緩開口,嗓音沙啞不好聽,印象中,這是沈薇第一次聽到他說話,還是對着自己說的,語氣裏飽含着警告:“你不要害她。”
沈薇下意識眨了眨眼,鼓起勇氣仰頭看向他:“祝晚有什麽好?你們都護着她!”
她心裏氣極了,不管是周遇臣還是沈淮,哪怕是素未謀面的那群學渣,都認為祝晚好,可是祝晚到底哪裏好,她實在不甘心。
沈淮話不多,沒有理她的反問,而是沉着臉再說了一遍:“你不要害她。”
随後沒等她回答,便一個人默默地離開。
沈薇一個人呆坐在位置裏,眼眶有些發酸,不知道是為了自己考砸的語文,還是因為對祝晚的嫉妒。
然而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走了一個沈淮,後面那群小混混便一個接一個地上來把她圍住,剛剛她對老師說的話,聲音有些大,他們全聽見了,這麽讨人嫌的八婆還是第一次見,非得教育上一番。
這些人和周遇臣可不一樣,周遇臣他們哪怕混,也向來不屑朝女生動手,可他們不是,禮貌教養一概沒有,幾個人大力地敲着沈薇桌子,不容拒絕地拉着她往北邊樓梯口走,說什麽都要好好教育她一下,人在三中,少管點閑事。
沈薇怕極了,此刻她心裏全是恐懼,哪怕是剛剛的沈淮能夠回來救她一次也好,好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然而并沒有這種好事,小混混們喊來幾個校外小太妹,在北邊女生廁所裏狠狠教訓了她一番。
屈辱卻沒有任何人幫她,哪怕是路過廁所的,自以為關系很好的幾個同班衡市女生,她們都只是堪堪看了一眼,就匆忙離去。
**
考語文的時候,祝晚很專心,那場荒唐發生的時候,她正在寫作文,三中語文作文是從高一下學期分了文理班之後才開始寫議論文,因此這次的作文題材依然是從小練到大的議論文,題目也簡單,《課間十分鐘》,開放性的題,範圍很廣泛,幾乎所有套路稍微改一改往裏套都能套得上。
然而祝晚寫得很認真,沒有套路,卻很真心,她寫的是她高一新生活的課間十分鐘,原本枯燥卻因為某個人而變得不普通的課間十分鐘。
寫得投入,沒有注意到沈薇使的壞,以至于到了收卷的時候,她的心情依舊相當不錯。
周遇臣來接她的時候,她還在四周找了一圈,沒見到說要來找自己的時洛。
仰着小臉問面前的少年,周遇臣想都沒想,“老子要來,她敢來?”
“……”,祝晚抿唇笑,“洛洛又不怕你。”
“老子答應了她考完試把唐其深小時候的照片洗一份給她。”周遇臣撇撇嘴,不大爽快地說。
可卻不知怎麽的就戳中了祝晚的笑點,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收買她。”
“可不嘛,你看時洛這個不靠譜的,随随便便就被收買,你可別天天和她混在一起了,省得什麽時候她又被收買,把你賣了。”
周遇臣不放過任何一個挑撥離間她和小姐妹的機會,祝晚覺得幼稚又好笑。
“也就你手上有東西能收買得了她。”言下之意,要賣也是賣給你了。
周遇臣身子一頓,回想了幾遍她剛剛那句輕輕軟軟的話,突然覺得身邊小丫頭似乎有些開竅,心髒跳動得快了些,然而還是勸說自己不要太着急。
祝晚見他沒回自己,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剛剛,應該沒聽懂吧,聽不懂就算了,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此刻一想,還真有點難為情。
仰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下,笨拙地轉移這尴尬的話題:“洛洛她,真的很喜歡那個學長吧。”
“可不嘛,從小追到大,只要唐其深勾勾手指頭,她就立刻乖乖沖到面前,只不過唐其深壓根不會沖她勾手指頭就是了。”周遇臣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她透露時洛的黑歷史,随後想想自己身邊這位,氣不打一處來,“你什麽時候也能像時洛那麽聽話?”
“我很聽話啊……”祝晚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意思,下意識地回答。
周遇臣心裏想的卻是,聽話個屁,聽話怎麽還每回在他說要賴她家住一晚的時候,總是板着小臉,一本正經地給他講道理,拒絕他留宿的請求?
周遇臣每每想到這個就頭疼,還偏偏不能把她怎麽着。
看着她一臉無辜的表情,只得把氣往肚子裏咽,心裏默默用唐其深那句話勸自己,周遇臣啊,你可不是個畜生,慢慢來,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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