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自食惡果

不是不在乎這五百年來所受的苦，也不是無視這五百年來不自由的拘束，更不是不曾有過入骨的相思。

而是這所有的一切，在他剛才并沒有不辭而別的那一刻，都變得毫無意義。

只要他心裏還有自己，這些苦難，算的了什麽？

“風玄。”齊天撫上風玄的眉梢，輕輕呢喃。

風舞楊柳，齊飛入雲樓。

玄雲鬓影，天色無盡頭。

一抹溫柔的笑意自唇角微微漾開，齊天卻收了手。

現在的這個小和尚，已經忘記自己了吧。

自己都這麽深入骨髓的記着他。

他怎麽敢忘了自己。

雖然是有些埋怨在裏面，可是齊天卻并不是真的生氣，在五指山下的時候，他無數次的想過金蟬子為何要那麽對待自己，他很不理解，不過就是破壞了他凡間的姻緣，他就要致自己于死地？

當時，他承認自己當年是恨他的，恨他這麽不識好歹，恨他欺騙自己，也恨他竟敢辜負自己的真心。

但是，當自己真的面對他的時候，卻提不起絲毫的恨意，他只是在這壓抑的五百年裏，有些落寞。

只要他心裏還裝着自己，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那他心裏還有自己嗎？

他和那個六耳猕猴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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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為何要做凡人？

齊天心裏有很多疑惑，但是現在的風玄卻根本無法幫他解答，他忽然想到了如來，這一切，只怕也只有這個死胖子可以幫自己解答了吧。

看來，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還得去見一下如來呢。

只是，齊天卻并不急，眼前的小和尚，他還沒醒呢。

佛界

如來還在望着空無一人的蓮花座，這裏本來是有個清麗男子的，喚作金蟬子，可是如今，他卻不在這裏了。

他卻忽然覺得很寂寞了。

他想到，自己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說過真心話了。

從那個猴子被壓入五行山下之後。

從金蟬子離開之後。

他就不喜歡說話了。

即便是面對六耳猕猴，他也只是會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

他忽然覺得好累好累，好像就這樣坐在蓮花上，閉上眼睛，再不理這些繁雜的禪理。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孤獨，可是他卻不能很好的适應這孤獨。

若是重新選擇一次。

自己一定不會做這清心寡欲的佛祖吧。

倒不如潇灑三界，快意恩仇。

像那猴子一樣，打破規則，存在世間，睥睨衆生，潇灑肆意。

可是現在，一朵蓮花座，就将自己拘束了。

如來想到了一個詞。

作繭自縛。

當年自己費盡心思想要爬到這個位置，他以為，到了這裏之後，座下的那麽多人，解得開自己的孤獨。

可是如今當真到了這一地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一路走來，其實真正失去的，只有自己當年那麽拼命想要的充實。

他曾以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待到塵埃落定，他才恍然，當年自己想要的，不過是自以為這位置背後的不寂寞。

可是如今的他，卻越發覺得寂寞了。

果真是如師尊所言，孤寂一生，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