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着你啦!嗚嗚……”

舒蟬凄然,心酸道:“爹爹媽媽是不是也正譴了葉姥姥,在四處拼命找我呢?”轉念忽又想:“不會!姥姥抓到我,只會給我上家法!”

小雪面無表情的任由老人握着手,好半晌扭過頭來,睨着舒蟬,喊道:“姐姐……”小雪平時的話就不會說太多,此刻喝多了酒,更口齒不清,要仔細揣摩才能聽懂。老頭愣了愣,問道:“小姐,你說什麽呢?”

舒蟬走到小雪身邊,問道:“老人家,你是她什麽人?”老頭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回答道:“她是我們家的小姐,我是……”正慢吞吞的說着,酒樓裏的食客中有人大叫:“他是石府看大門的單伯,單老頭!”這麽一叫喚,立即換來一片噓嘆聲。有人嘆道:“慘哦,石府上下一夜間滿門被殺,當真雞犬不留……”又有人道:“誰說不留,那單伯和石家小姐不還好好活着麽?”當先一人立即回道:“我只是打個比方……”

單伯眼淚又禁不住流了下來,哭道:“小姐,回家吧,老爺夫人的靈柩還擺着堂上,今兒正好是頭七,你回去磕個頭吧!老爺夫人見你沒事,不知會有多歡喜……”

小雪打了個酒嗝,一股酒氣從她嘴裏直沖了出來,她大叫道:“不認得!不認得你啦!”手臂一揮,單伯被她大力摔了出去,砰地一聲劇響,撞倒一張桌子,單伯一大把年紀,這一撞顯然撞傷了腰骨,疼的直哼哼。早有圍觀的人将他扶起,怒道:“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老人?他就算是你家的仆人,你也不能這樣沒人性吧?”

舒蟬厲聲道:“小雪,道歉!”小雪目露兇光,将下巴高高一昂,雖然個子要比舒蟬足足矮了一個頭,但在氣勢上卻一點也不輸給她。舒蟬見她不講理,氣得“啪”的甩手掴了她一耳光。單伯驚道:“你……你別打她……”

話未說完,只聽小雪一聲大吼,雙手一擡,一張桌子給她徹底掀翻,桌上的碗碟乒乓摔個粉碎,她似乎還不解恨,揚手從人群中抓出剛才責罵她的那人,甩手扔了出去。舒蟬忙施展輕功,跨步追上,托住那人的身體,将他平穩放下。那人吓得臉色發白,腿腳發軟,落地後連站都站不直了。

小雪雙手揮舞,不斷有圍觀的人被她抓住,随手亂扔到空中,舒蟬忙着一一救人,卻遠不及她扔的快速,終不免有人無暇顧及,狠狠的摔個半死。一時間,圍觀的人四下裏尖叫逃竄,整個酒樓嘈雜的像炸開了鍋。舒蟬怒喝道:“小雪,住手!你要鬧到何時?”

小雪臉蛋憋得通紅,正奮力舉起一人,預備遠遠扔出門去。舒蟬一晃身,閃到她面前,出手快如閃電,食指戳中她胸前的“膻中穴”。小雪雙眼一翻,整個人便軟軟的倒了下去,舒蟬伸手扶住,又将那名被扔的受害者穩穩放下,說道:“對不住,我妹子她喝醉了,不是故意的。”那人早吓傻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懷裏的小雪微微動了一下,舒蟬早知道她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點穴制不住她多久,忙大聲叫道:“繩子!繩子呢!給我拿根繩子來!”

石府

臨邛縣北有座偌大的莊院,朱紅漆的大門,門前蹲了倆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但,門楣上頭原本懸挂的匾額卻只剩下歪斜的一半,上頭只剩了一個模糊的字跡——“石”。另一爿邊寫有“府”字的匾額砸在了門前石階上,摔成了幾塊碎木屑兒。

踩着門前石階往裏走,庭院內空潇潇的,七天前的那一夜大雪,融化後又凍成了冰,覆蓋住整個莊院,冰晶瑩然,狀似透明,卻是殷殷的紅色——紅色的冰雪!

整個石府的顏色,一望過去,除了高處懸挂着的白布靈幡,就是地上殷豔刺目的紅冰。

假山旁的水池,池面上結了薄薄一層浮冰,咚地扔塊石子進去,濺上來的水也是紅色的。看得出來,這裏曾經怎樣慘烈的遭到過一場滅頂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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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的幾扇門戶大開,飄動的靈幡布條兒張揚着。昏暗的高臺上密密麻麻的陳列着三排的靈位,靈臺後赫然擺了兩具薄薄的白皮棺木,棺木旁是一具具用白布蓋住了,并排躺着的屍體。

小雪身披麻衣,頭上紮着白布條,直挺挺的跪在靈臺旁,面向着門外走進來悼念的客人——其實所謂的悼客,也只舒蟬以及張老頭兩個而已。

據單伯描述,石府上下連同仆人丫鬟加起來,共有三十一人。七日前的夜裏,石府被一夥來歷不明的強匪洗劫一空,除了他和剛找到的石小姐,所有人都被殺死了。雖然已經報了官,但石府的男主人石松原本是江湖人,與黑道上的人結仇甚多,所以若是僅靠官府的力量,要報仇恐怕是無指望的。

石松這個人,舒蟬是聽說過的。事實上他是她爹爹少有稱贊的英雄豪傑之一,舒蟬來臨邛縣為的也就是一睹石松的風采,只可惜遲了一步。

小雪是石松的小女兒,原名叫石蝶雪。

應着規矩,舒蟬和張老頭上完香,磕頭鞠躬後,小雪該磕頭回禮才對。可是,她卻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僵硬的背脊甚至連彎一下的意思也沒有,一雙眼睛空洞洞的,無神的瞪着門外,整個人像在神游太虛。

單伯咳了一聲,再次唱道:“家屬謝禮!”小雪仍舊沒半點動靜。單伯急道:“小姐……謝禮磕頭啦!”舒蟬忙道:“別為難她啦,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用那麽多客套。”語氣一頓,走到小雪面前,蹲下說道:“小雪,姐姐知道你心裏頭難受,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小雪眨了眨眼,虛無飄渺的輕輕說道:“不記得了……”單伯激動道:“蝶雪……小姐!你真的……對石府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嗎?”小雪皺眉,很不耐煩的尖叫道:“不記得!不記得!不記得……放開我!”

她的雙手雙腳被一條金色的細索捆綁住,她不住的掙紮,厲聲大叫:“放開我!”她發狂般扭動身體,拼命掙紮,細索震動,索端的金球碰撞,發出悅耳的鈴聲,正是舒蟬用來裝飾腰帶的細綏。

舒蟬喝止道:“夠啦!小雪,你冷靜些!我帶你瞧大夫去……”小雪低吼一聲,張嘴去咬那金索。舒蟬道:“這條金球綏,是用烏金絲與金蠶絲糅合了數十種堅韌的細絲搓制而成。你咬吧,試試是你的牙硬,還是它硬!”她硬起心腸,一把将小雪拉起,拖到靈臺前,手指向那一排排的靈位,大聲道:“小雪,睜大眼睛瞧清楚了!那可是你的爹娘,你的兄姐,他們都被人害死啦!你老是逃避算什麽呢,你是‘傲骨雪劍’石松的女兒,就該拿出你爹的傲骨來。石家既然剩了你一個,你就該去追查兇手,替他們報仇雪恨才是!”

小雪目光被動的一一掃過靈位上的名字,她全身逐漸顫栗哆嗦,喉嚨裏嗬嗬的發出沉悶的喘氣聲,突然尖叫一聲道:“殺——”單伯在她大叫聲起,一個箭步搶到她身邊,抱住她,哀痛道:“求求你啦,舒姑娘,你莫再逼她了,她若忘記了,就讓她永永遠遠的忘記好啦!”

舒蟬黯然心傷,喃喃道:“我……我也只是為了她好。”張老頭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鼓勵。小雪将頭深埋在單伯的胸前,只聽得見她沉重的喘氣聲,悶悶的透了出來。

舒蟬默默替她解了金球綏,轉向單伯問道:“官府那邊可有消息傳來?”單伯答道:“官府早落案啦!”舒蟬驚道:“怎的,抓到兇手啦?”單伯道:“是這麽說來着。那夜大雪,事發翌日,天一亮,官府的差爺就趕來了,當場點驗屍體,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那女的已斷了氣,男的被割斷了手足經脈,半死不活。官差們将他抓了回去,審了半日。後來城門口貼出公文說那男的便是兇手,當日便砍了頭,正法啦!”

舒蟬道:“胡扯哩,憑他一人就想殺了那許多人?若說他武功奇高,怎不見他逃走,卻還落了個被人挑斷經脈?分明是有人不讓他有機會逃走,要将這樁血案嫁禍給他嘛!這官府的狗屁老爺,會不會審案啊,簡直就是一個草菅人命的糊塗昏官!”她恨恨的直跺腳,義憤填膺道:“這事既然給我撞見了,我就偏要管到底啦,非找出兇手來。就算他躲到海角天邊去,我也定要揪他出來。”

單伯見她年幼稚嫩的一黃毛丫頭,居然誇口說大話,心下正不已為然,舒蟬卻突道:“先走一步!我要去瞧瞧那被砍了頭的男人,或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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