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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梨很快就明白了止浔的話中深意, 低聲問:“是塗滢嗎?”
“嗯。”
止浔并不十分意外,他知道這丫頭雖然小事糊塗,可大事一向清醒得很,她的軟糯不是因為可欺, 而是因為看得開, “她動用了魔都的資源曝光你和石嶼見面, 而且雇傭水軍在帶節奏。”
“是她還是石嶼?”
“她。”
蘇白梨甚至沒有追問怎麽确定是塗滢,她太清楚大魔頭的性格, 不是十拿九穩他絕不會這樣對自己說。
甚至,就算走到這一本,他最擔心的還是她會受不了與曾經的友人為敵。
“沒關系,”蘇白梨臉色有點兒發白,但還是強打起精神, “我其實知道的, 塗滢做的事……我是有心理準備的。”
說着, 她慢慢地走到露臺邊緣,迎着夕陽拉伸着手臂,像個即将出戰的勇士。
止浔有點心疼,“你在家休息兩日,我來處理。”
“不要。”蘇白梨回頭, 眸光堅定, “就像你說的,兩個人的事不能讓你一個人解決。何況這是我和塗滢之間的事,得由我自己解決, 否則日後指不定還有其他人冒出來。”
“這麽勇敢,都不像我的阿梨了。”
“也許不像蘇白梨,”蘇白梨微笑,眼中如有星辰,“但是‘你的’阿梨——你是我的勇氣。”
蘇白梨的記者見面會來得超出所有人想象得快,收到消息趕來現場的記者也比預料得要多。
徐望楠暫時扮演了蘇白梨的經紀人,代為維持現場秩序。
然而事實上是多慮了,秩序根本不需要徐經紀維持,只要有止浔大魔王黑着臉坐鎮,比什麽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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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乖乖地在臺下坐着,偶爾有不安分地想要提前向蘇白梨探聽點什麽,被止浔冷冷的一個目光盯住,立刻便萎了。
衆記者竊竊私語,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蘇白梨這麽個軟綿綿的燒烤店小仙女,居然就有本事叫冰山大魔王心甘情願當保镖,好本事啊好本事!
待約定時間一到,投影屏上打出為了首發蘇白梨和石嶼碰面照片的媒體頁面,臺下頓時安靜。
蘇白梨開誠布公地說:“首先我承認,我和石嶼确實在采石場見過面。”
衆人面面相觑,這是要承認劈腿的節奏?
蘇白梨:“但見面并不是單獨,除了我和石嶼,還有另外三個人。”
畫面一閃,照片上是四個人正在說話,除了石蘇二人,還有個衣着光鮮的年輕女人和攝影師。
“這不是那個塗滢嗎?”
“若是沒記錯,塗滢應該也是楠戲在讀,跟蘇白梨應該同期?”
蘇白梨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怒,“所以談不上幽會,更不是所謂的再續前緣,采石場是公共場合,誰都可以為去,捕風捉影的新聞會對當事人造成什麽樣的傷害,諸位一定比我見得更多。作為演員,我的本職工作是演戲,拿好的角色回報社會,而不是隔三差五去應對這些莫須有的緋聞。”
有記者舉手提問:“可之前網絡盛傳你和石嶼有過娃娃親,石嶼自己接受專訪的時候也親口承認過你是他未過門的妻子,這事兒蘇小姐你要如何回應?”
蘇白梨小圓臉上笑容和煦,慢吞吞地問:“如今都講究誰主張誰舉證。這位記者,您結婚了嗎?”
“……結了。”
蘇白梨微笑:“那如果,我現在忽然說曾經你我有過娃娃親,但你背信棄義娶了旁人,讓你撇清謠言,你為難嗎?”
那記者啞然。
緋聞這種事,從來都是越描越黑,越解釋越被視作心虛。
記者們來之前都覺得蘇白梨是軟柿子,個頭小,聲音軟,性格柔弱,最好拿捏,誰知道,硬氣起來居然也是塊難啃的骨頭。
反倒是先前一臉肅殺的浔大魔王,此刻單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侃侃而談的女朋友,周身的寒氣盡散,居然就有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又有人問:“剛剛蘇小姐你說,除了你和石嶼二人之外現場還其他三個人,請問除了塗小姐和攝影師,這第三個是誰?”
蘇白梨眼神一瞟,托腮望着她的止浔居然沒動。
直到目光都彙聚在他身上,他才若無其事地松了松領口扣子,“是我。”
這下記者們的表情就非常微妙了,在場的四個人,一對兒是公開的情侶,一對兒是緋聞未婚夫妻,還有倆……是不相幹的女同學帶着攝影師。
一個坐在角落裏,一直沒怎麽開口記者忽然開口:“冒昧地推測一句,難道消息是塗小姐放出來的,而蘇小姐你和石嶼都是受害者?”
蘇白梨既沒有肯定也沒有搖頭,只是關閉了投影,雙手疊放在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想要解釋的都解釋了,往後還請各位多多關照,我們用作品對話,謝謝。”
會議室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了。
穿着黑色連身裙,妝容精致的塗滢氣勢洶洶地闖進來,行走帶風。
她本就生得美豔,此刻氣頭上更有種佛擋殺佛的氣勢,徑直穿過臺下,走到嘉賓臺一把取過徐望楠的話筒,冷聲說:“若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真沒想到曾經的好姐妹做得出這樣血口噴人,亂潑髒水的龌龊事來。”
蘇白梨沒有穿高跟鞋,身高不占優勢,但偏偏神色寧靜,反倒比塗滢目眦欲裂的模樣要有底氣。“塗滢,你剛好在隔壁開記者會嗎?我這兒開始還不到十分鐘,你就能聞訊趕來,應該很近吧?”
一針見血。
塗滢臉上挂不住,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我正好在附近,不可以嗎?”
“可以的,”蘇白梨看了眼臺下眼睛都快發光了的娛記們,“巧合總是很多,比方……當天你也正好選擇了在采石場拍片。”
塗滢紅着眼眶控訴:“我都跟你說過了,若是知道你和石嶼在那兒,我絕對不會選擇那時候去江邊。現在新聞被爆出來,你不懷疑是石嶼炒作,反而誣陷我……這讓我不得不相信網絡上的傳聞!”
“我不懷疑石嶼,是因為……”蘇白梨輕輕地按下了塗滢手中的話筒,附耳輕聲低語,“我的手機解鎖屏幕時,是有前置鏡頭拍照存檔的。”
說完,蘇白梨退開身,微笑,“明白了?”
塗滢面上又紅又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成竹在胸的人,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被搶了角色都沒有半句怨言的蘇白梨嗎?
臺下衆人目目相觑,不知道臺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一直袖手旁觀的止浔起身,牽起蘇白梨的手,十指相扣,向臺下鞠了個躬,“稍晚與劇組有約,我們先走了。各位有什麽問題,不妨去問塗小姐。”
說着,止浔牽着蘇白梨穿過了會場,有人阻攔,終究礙于對大魔王的敬畏而作罷。
這是種什麽樣的天賦異禀,讓一個男人能在溫柔好男友和恐怖大魔王之間無縫切換……
徐望楠跟在兩人身後,一路不停直到上了車,一拍方向盤,“爽啊!白梨,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殺人不見血的本事,你看見剛我們走的時候塗滢的臉色了麽?說面如死灰都不為過。”
然而後座的蘇白梨卻一聲不吭。
徐望楠從後視鏡中一回頭,這才發現小姑娘已經無聲無息地哭得花了妝,止浔正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腦袋,同時涼涼地睇了他一眼。
徐望楠掐了把大腿。
他怎麽就沒想到呢,以這丫頭的息事寧人的性子,這樣硬碰硬地去撕一個曾今被她當做好姐妹看待的女孩,心裏怎麽可能舒服。
一個石嶼也就罷了,如今又來一個塗滢,對小白梨來說都是被辜負了的錯信。
車開出很久之後,蘇白梨才緩過神來,抹了把臉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了。”
止浔這才把手機還給她,“給你朋友回個電話吧。”
蘇白梨接過來一看,是徐雪。
回撥過去,徐雪接得很快,顯然一直等着,“白梨,你在哪兒?淩琳這會跟我在一起,我倆在浔大朋友開的咖啡館等你。塗滢的事……你別難過,她那個人做事不動腦子的,過後鐵定要後悔!”
蘇白梨被她一通搶白,好不容易才找着機會說話:“我沒事——”
“你別逞強,”徐雪打斷她,“我們認識多久了?之前塗滢逞口舌之快,你雖然沒跟她吵鬧,可是情緒性腹瀉拉了三天……這次這麽大事兒,你要硬說自己沒事,我反而更擔心。不行!你要是不過來,我倆就去找你,得當面确認你真沒事!”
蘇白梨無奈地看了止浔一眼。
他眼中隐隐帶笑,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們半小時之內到。”
挂斷電話,徐望南先開口問:“是你們宿舍那個徐雪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
“之前見過你們宿舍的人幾次,當時就覺得這丫頭還行,比塗滢強多了。”徐望南說完,順口問了句,“浔哥,你知道徐雪是哪個吧?東北大妞,濃眉大眼的……”
止浔:“……”
蘇白梨咳了聲,打了個圓場,“他知道的,知道的。”看大魔頭表情就知道,他能認出塗滢已經算謝天謝地了,至于淩琳和徐雪,他分得清才有鬼呢!
秉持着死守大魔頭秘密的原則,一進門,蘇白梨就特誇張地一把抱住徐雪:“小雪,幾天不見,想死你了!”
止浔:“……”請注意演員的自我修養。
徐雪一臉懵地被她抱完了,和淩琳交換了一個眼神,壞了,白梨這丫頭受刺激過度qaq
“乖,乖……咱們不理壞人,”徐雪拍着蘇白梨的背,東北大妞硬是捺下性子安撫道,“我和琳琳永遠都是你的好姐們兒,誰欺負你我拍誰!塗滢那小妮子敢回來,看我怎麽代她媽教育她——”
“好了,好了,戲過了啊……”淩琳尴尬地拉住好友,瞟了眼站在不遠處進退兩難的徐望南和止浔,“進來說吧。”
蘇白梨這才如蒙大赦,領着左右護法進門。
聽完事情原委,徐雪氣得牙根發癢,“你早就知道塗滢偷看你短信,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有我們看着,她就沒機會搞這些幺蛾子了。”
蘇白梨說:“我沒想到她會這麽做,我以為她只是……”
“只是嫉妒,”淩琳接口道,“我們都知道她嫉妒,能上綜藝和止老師搭檔,還能接到馮導的女一號,外加居然還有個小鮮肉緋聞未婚夫——”說到這裏,淩琳忽然覺得有點兒冷,看都沒敢看止浔一眼,乖覺地轉移了話題,“總之順風順水,塗滢她勝負心太強了,覺得哪都比不過你心裏不舒坦。其實人各有命,今兒你走運,明兒也許就是我或者小雪了呢?急什麽!也不知道塗滢就怎麽就這麽犯糊塗。”
徐望楠聽了好久,猶豫了一下,“她不是初犯,也不是一時糊塗。還記得白梨8月本來要進組的戲,忽然臨時換角嗎?組裏負責選演員的是我師兄。換角的事并不是因為編劇臨時調整劇本,是塗滢……嗯,使了些手段才拿到的。”
蘇白梨低下頭。
淩琳問:“白梨,這事兒你早知道了是嗎?”
蘇白梨擡眼,“都過去了就不提了。幸好那角色丢了,不然——”
“不然我也遇不上她。”止浔摸了摸蘇白梨的後腦勺,“她要是不去燒烤店打工,沒有檔期接綜藝,我還不知道上哪兒才能找到她。”
淩琳和徐雪的四只眼睛都盯着落在白梨腦袋上的那只大手。
媽耶!這是高冷浔魔王嗎?披着魔王皮的冒牌貨吧?!
對塗滢來說,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是人生最難熬的一段。
她是幻想過出入都有人簇擁,但不是以這種方式,更不是所有人的提問都以同一個問題作為開頭,“蘇白梨和石嶼的爆料是你給媒體的嗎?”
蘇白梨越紅,來找塗滢挖所謂邊角料的記者也就越多,在塗滢心裏對蘇白梨的怨恨也越深,憑什麽,憑什麽!
所有人都知道,塗滢和蘇白梨的梁子算是結下來了。
不斷有人找塗滢,試圖從塗滢這裏挖到一些蘇白梨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塗滢絞盡腦汁,才發現盡管幾乎朝夕相處了兩年,蘇白梨也是個心無城府的性子,愛說愛笑,沒有偶像包袱,更是一直說自己是寝室裏最其貌不揚的一個……可,真正回想起來,塗滢居然回想不起什麽真正的黑料,能給她致命一擊的黑料。
除了——
“我對蘇白梨了解不多,同學而已,算不上親密。”塗滢随口一般對不懷好意的娛記說,“我知道的事,大多數人也都知道,比如她在學校附近的燒烤店打工掙生活費什麽的。”
記者問:“哦,蘇白梨的家庭條件不好是嗎?”
“大概吧,”塗滢若無其事地說,“不過她的衣服包包大多是五位數起步,而且當初開學,是千萬級別的轎車送她來的。”
記者很快就領會了重點,“……你是說,蘇白梨背後有金主?”
塗滢聳肩,“我什麽都沒說。”
記者得了“大料”,心滿意足的走了。茶餐廳裏的塗滢,拿下了太陽鏡,露出濃妝都遮不住的黑眼圈,疲憊地看向大街上往來的人群。
到底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手機上最新的兩條短訊,是兩個不同劇組發來的通知,都是通知塗滢落選。
明明努力了那麽久,明明已經開始能拿到女三、女四的角色,現在卻落得連個有名有姓的龍套都被拒絕!
塗滢捏着太陽鏡的手指用力,差點沒把鏡腿給折斷。
都是因為蘇白梨!都是因為她……是她逼自己走上這條路的。伏在胳膊上,眼淚濡濕了衣袖,直到察覺到面前的卡座裏重新有人落座。
塗滢擡起頭,入目是一雙蒼白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白梨正在與舍友聊私房話。
徐望楠和大魔王在隔壁“回避”。
徐表哥:浔哥,我有個問題。
大魔王:問。
徐表哥:剛在發布會現場,提出懷疑塗滢的記者,是你安排的嗎?
大魔王:哪個?
徐表哥:……(他想多了嗎?)
駱老板端着瓜子走進來:是我安排的。
徐表哥:???
大魔王:哦,是他安排的。
徐表哥:你又是誰?
駱老板:我是浔魔王的賢內助,呃,不,是軍師。
大魔王:狗頭軍師。
駱老板:是馬前卒!指哪打哪,他讓我安排,看,恰到好處吧?
大魔王:下次找個五官識別度高一點的。
駱老板:……那只能小梨子自己上了!
大魔王/徐表哥:不行。
駱老板:我就随便說說o(╥﹏╥)o
------閨蜜聊完了,蘇白梨出來尋人----
------只看見三個大老爺們兒正在嗑瓜子---
小梨子:聊什麽呢?
訊魔王/徐表哥/駱老板:沒什麽!
小梨子:……
------不讓你的眼睛,再看見一點肮髒----
------是我能為你的做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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