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這由不得你

沈行是怎麽也沒想到,向來習慣對他逆來順受的蘇燃,會在他提出結婚要求的時候,拒絕這種蘇燃他做夢都在想的好事兒。

而這種詫異帶來的效果就是,沈行盯着蘇燃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失去了那副慵懶自如的表情,擰着眉毛低聲說:“你剛剛說的,再重複一遍。”

随着他的開口,房間裏的氣溫似乎都比之前低了幾度。再傻的傻子也能看得出來,沈行他是真氣的不行了。

可是話說出口,蘇燃就沒打算再改。

這是他這麽多年的第一次正面反抗,哪怕就只是為了他自己,他也不想再妥協了。

于是又是深呼吸了幾次,蘇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再平靜一些。他開口,重複了剛剛的話道:“我是說,如果您連婚後的忠貞都保證不了,那我們還是不要結婚了。”

沈行讓他給氣笑了。

站起身,他緩緩走到了蘇燃面前。雙手撐在蘇燃身邊,将他禁锢在自己和沙發之間的狹小空隙裏。沈行挑了挑眉,用極具壓迫性的語氣,一字一頓的問:“你在跟我玩兒欲擒故縱?”

“不是。”蘇燃低頭。

他咬緊了自己的嘴唇,眼眶中卻慢慢湧出了淚水。死死盯着沈行的雙眸看了一會兒,蘇燃開口,用有些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道:“沈行,我确實是愛你。哪怕你不愛我,你把我當成別人來幹,這五年我也一直愛你。但是給你當情人,給你心裏的那個人當替身,這我都可以接受。我賤。我也确實是沒有名分。但是你別侮辱我到這種地步行嗎?婚姻在我眼裏是很神聖的事情,我是真的很想嫁給你,但是……但是我……”

說到這裏,蘇燃終究是說不下去了。

眼淚一串一串的從眼眶中滑落下來,他漂亮的小臉憋的通紅。他知道沈行不會因為他的眼淚,而對他湧出任何的憐惜。可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勸不住自己,沒辦法讓自己停止哭泣。

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的只剩下蘇燃的哭聲。

而讓他最絕望的,并不是這張結婚申請書,或者沈行剛剛說的那些話。而是現在,就跟他想的一模一樣,沈行果然并沒有對他的哭泣做出任何憐惜的反應。

他甚至皺起眉毛,神色逐漸變得不耐煩了起來。

蘇燃努力的捏緊了拳頭,想要讓自己的哭聲停止。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的時間,蘇燃哭聲終于逐漸減弱,到了最後,他總算是壓住了所有的聲音,輕顫着身子不再言語。

到了這裏,沈行才終于再度開口,看着蘇燃的眼神兒就像是在看一只不聽話的寵物。他說:“你以為這件事,是你想拒絕,就拒絕的了的嗎?”

蘇燃有些不解。

他就算這五年來再怎麽卑微,他到底也還是蘇家的少爺。他和沈行之間的關系變成這樣,确實是因為他自己犯賤。可是當他想要回頭的時候,蘇家也總會站在他身後,當做他最後的港灣。那既然如此,只要他自己願意,他又有什麽不能拒絕的呢?

然而沈行并沒有給他做任何的解釋。

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站起身,整理的一下自己的衣服說:“既然不打算結婚,你是打算一輩子給我當個沒名沒分的玩物?”

“不……”蘇燃啞着聲音,他緩緩的說:“您不是我能留的住的人,您身邊的玩具也從來不缺我一個。就像我昨天跟您說的,我家裏是那麽想,我也是那麽想。我想找一個真的喜歡我的人,定下來。然後……和他結婚。”

說完之後,似乎是想堅定一下他的說辭。蘇燃又補充着繼續道:“我明天就收拾東西離開,叨擾了您這麽久,再找我也只能跟您說一聲抱歉了。”

蘇燃講完了這些,緩緩的站起身,朝着沈行鞠了一躬。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居然還能平平穩穩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說是預料之外也好,意料之中也罷。沈行就一直站在那裏,看着他的舉動。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他好像只是在看蘇燃演戲,演一出沈行他本人早就知道了結局的戲。

但是這次,蘇燃覺得自己會讓他失望了。

畢竟白白給人當了這麽多年的玩物,他也想以一個人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了。

所以那天晚上,蘇燃關緊了房門。不管在黑漆漆的夜裏流下了多少的眼淚,他也總歸是把自己勸住,沒有去隔壁房間尋找沈行。

等到第二天一早,蘇燃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這裏住了五年,再怎麽說也會多留下一些痕跡才對。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收拾到了最後,也不過只一個行李箱足矣。

而同樣讓他有些驚奇的是,從他的卧室裏出來,他就看到原本應該早就去上班的沈行,此時此刻就坐在客廳裏,安靜的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看到他出門,沈行側頭看了看他。目光從他臉上,又緩緩挪到了那個不算是很大的行李箱上。這個簡簡單單的打量,卻是五年來,他為數不多的認真看蘇燃了。

最後沈行的目光向上,兩人對視一眼。

蘇燃朝着沈行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沈行倒是主動開口,朝他問了一聲:“想好了?”

蘇燃停頓了一下,然後從鼻子裏擠出來了一個輕輕的應答:“嗯。”

沈行收回視線,他說:“那你就走吧。”

語氣波瀾不驚,就好像只是在單純的聊天。

可是蘇燃經過這麽多年的習慣,他很清楚,沈行這話裏有話,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他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然後出門招了輛車,打車回家。

在蘇燃的想法裏,那些天天吵吵嚷嚷讓他要定下來的家人,看到他回頭是岸,一定會非常開心。

然而,讓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在他敲響家門的時候,對他平日裏生活嚷嚷最兇的母親開門,看到他的時,卻立刻皺起眉毛,一臉不快的說:“你從沈總那邊兒離開了?我給你叫個車,現在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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