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後悔了

蘇燃都這麽說了，關于他結婚的問題，蘇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欲言又止的盯着蘇燃過了一會兒，終于是忍不住，長嘆了一聲，跟着空過了第一個話題，直接回答道：“調查什麽人？你跟我說說，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蘇燃笑了笑：“其實盡力也不一定能查到什麽，但是我就是不死心。哥你幫我查，但是記得要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蘇寒有些不可思議的重複了這個詞語。他本想說只是調查一個人而已，有什麽安全問題可注意的。然而看到了蘇燃的眼神兒，他就明白了過來，皺了眉毛說：“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老公在保他？”

蘇燃笑而不語。

不是他覺得，而是事實本就如此。

只是這種話說出口，就像是剝去了他僅剩的最後一絲尊嚴。蘇燃實在是不想這樣，所以嘴唇動了幾下，他終究還是保持了沉默。

好在蘇寒也是個識趣的人，蘇燃的沉默讓他意識到了什麽，他也就沒再多問。

然而蘇燃對那個“小歌”的記憶，實在是太過簡陋。那人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沈行生命裏的，跟沈行是什麽關系，現在在哪兒，他都說不清楚。只有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稱呼，讓蘇寒聽着，都忍不住有些發愁。

蘇燃看出了他的難處，于是又笑了笑說：“哥，這樣說是不是太難了？”

蘇寒沉默。

過了半晌，他終究是嘆了口氣，還是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說道：“我盡力吧。”

蘇燃再一次謝過蘇寒，兩人又聊了幾句，看時間太晚，蘇寒也就主動退出了弟弟的房間，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明天就是婚禮，蘇燃心裏清楚，如果他表現得疲憊不堪或者精神狀态不好，讓沈行丢了人的話，沈行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所以他也一直在告訴自己，今天晚上，他必須好好休息，讓自己的精神得到最佳的放松，明天可以用最好的狀态來迎接婚禮才行。

可是告訴歸告訴，事實情況卻是，蘇燃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翻騰着失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當所有的思緒彙聚在一起時，導致的後果就是，他明明覺得自己在思考，卻又是什麽都分不清了。

就這樣迷迷糊糊，一直到了第二天将近黎明的時候蘇燃才總算睡着。可是剛剛睡了沒多久，寧玉就過來敲着他的房門讓他起床。

婚禮舉行的時間是中午，而作為新人，他必須要在一早就開始收拾自己，化妝換衣服，還要準備複習一下婚禮的流程。

雖說蘇燃扮演的角色是受方，但是沈行好歹是沒有給他那套婚紗來穿。只是選了一套和自己相同的西服，在昨天下午送蘇燃回家的時候，一起送了過來。

西服的顏色是純白，蘇燃知道，沈行的那套同款是銀灰。他穿好衣服，然後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

如果放在五年前，或者說三年前，蘇燃都可以确定，自己一定會對着鏡子自信的誇上一句真帥。可是現在，蘇燃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甚至覺得，現在這樣的自己，配不上這套衣服。

深呼吸了兩下，他轉身去了隔壁的化妝間裏。家裏請的化妝師一大早就到了地方，看到蘇燃過來，她立刻站起身，做了一個自我介紹，然後伸出手過去跟蘇燃握了握，她說：“蘇少爺您好，在過來之前，我就聽別人說過，說您長得很漂亮。今天一看，果然是這樣。您幾乎不需要化妝，就算是素顏，也足夠驚豔了。”

蘇燃笑了笑，沒有回應。

不管這句話裏的真假到底有幾分，他都是覺得沒什麽所謂。所以話題結束，他就在鏡子前面坐了下來，任由化妝師在他臉上搗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化妝師告訴他結束的時候，已經過去将近一個小時了。再朝鏡子裏面看過去，蘇燃發現，自己都快不認識鏡子裏的那個自己了。

果然，化妝技術就跟換頭沒什麽區別。

蘇燃自嘲的想，自己以這副樣子見到沈行的時候，對方會不會驚豔于他的改變，并且真的愛上他呢？

這種無聊的想法出現的和消失的一樣快，只是一閃而過，蘇燃就重新選擇了放空大腦，安靜的等待沈行接親隊伍的到來。

等到了規定的時間，蘇家大門被從外面敲響，省略了叫門這種無聊的環節，沈行長驅直入，走到了等待着他的蘇燃面前。

低頭看了一眼蘇燃，他倒是有些出乎蘇燃意料的擰了一下眉毛，雖說臉上的表情很快就恢複了原狀，但是跟他相處了這麽多年的蘇燃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剛剛遮掩下去的情緒，名為嫌棄。

蘇燃突然就特別想笑。

他覺得自己真是看不懂沈行這個人。

明明這麽嫌棄他，以至于到了他們婚禮的日子，看到他都要表現出來嫌棄，那為什麽還不能放過他？大家一別兩寬相安無事，他也不用嫌棄，自己也不用這麽猶豫糾結，豈不是皆大歡喜了嗎？

但是走到現在這一步，這種話他是斷然不敢說出來的。于是只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蘇執、寧玉以及站在他們身邊的蘇寒，最後蘇燃的視線停留在了蘇寒身上，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淡淡的微笑，他說：“哥，我走了。”

這是他跟着沈行離開蘇家大門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按照他們這邊的習慣，新娘子從家裏出來後，是要跟車繞城一周的。所以蘇燃跟着沈行一起上了車，開車的人理所當然，是沈行的司機。

蘇燃沒有說話，沈行也不喜歡開口。一時間，車子裏就保持了那種詭異又讓人難受的沉默。

過了很久，蘇燃才開口問道：“我剛剛看你皺眉了，你是不是後悔了？”

沈行毫不猶豫的點頭。

蘇燃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可是到了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心髒的位置還是會随着沈行的言辭抽痛。

努力的扯了一下嘴角，他說：“後悔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儀式要開始了，”沈行搖頭，在蘇燃幾乎快要忍不住眼淚的時候，他補充道：“早知道昨天我就跟你說，讓你們家不要找化妝師了。這畫的什麽樣子？根本就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