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飛機着6的時候,受到氣流的影響,有些颠簸。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米易終于被颠醒了,他扯下眼罩就問:“到了沒有,到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米易側頭打量着我,突然問:“芳芳,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種表情,只是深吸了口氣,來了一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米易疑惑地看着我,仿佛是有點兒摸不着頭腦,突然之間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是在說a1ex小乖乖?”

這跟蠢萌的a1ex有半毛錢關系啊。“它在寵物托管所,小日子過得該是不錯的。”

米易嘆了一句:“好想a1ex小乖乖啊……”

說實話,聽米易這麽一說,我也不禁有點兒想它,想它的短腿,想它的小眼睛,蠢萌蠢萌的小模樣。思緒就這麽在a1ex那裏兜了一圈,飛機終于平穩地着6了。因為米易的插科打诨,我的心情似乎輕松了一點兒。

然而,令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我們一行人剛走出機場的安檢口,就被一群來勢洶洶的記者團團包圍住了。

周遭頓時被擠得水洩不通,我把行李箱推到身前,奮力與之保持着一小段距離。面前的記者們一個個手持相機,攝像機,伸長的話筒幾乎杵到了我臉面前,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蔡尋芳,這次從巴黎回來,收獲很大,你有什麽感想?”

“下一步打算做什麽呢?是否會和拉法耶合作?”

“蔡尋芳,你知道謝平之和顧筱雲去澳門了嗎?對此,你有什麽感想?”

“顧筱雲是不是你們之間的小三?”

“蔡尋芳,這次你的新電影票房很不錯,下一部打算拍電影嗎?”

“你和謝平之分手了嗎?”

……

皆是吵吵嚷嚷的聲音,四周的人似乎越聚越多,他們中間有些人的嗓門兒很大,我聽得十分清楚,有些人嗓門兒比較小,我只能聽出個模模糊糊的大概,耳畔淹沒我的是“嗤嗤”的攝像機電纜接線的聲音以及一刻也不停歇的快門聲音。

一片混亂之中,我的目光瞥見兩三個個子很高的壯漢擠到了米易身邊,俯身在他耳旁說了點什麽,米易點了點頭,脫下他的小西服,轉身就套到了我的頭上。

眼前頓時一片黑暗,我感覺到米易一把抓過我的右手就帶着我轉了一個身,似乎是又往安檢口去了。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芳芳,安檢口有另一個通道通往地下停車場,有車在那裏等我們,你今天沒化妝,還是不要曝光了,留點餘地,急死他們。”

聽了這話,我略略放下心來,跟着米易的指引,往地下停車場走,周圍嘈雜的聲音漸弱,直至再聽不見,我的鼻尖聞到了汽車特有的油味兒。

米易終于揭開了他的小西服,我适應了一下光線,才看清自己已經到了停車場,帶頭的一個壯漢領着我和米易往一輛黑色的吉普車而去,并不是我熟悉的那一輛銀灰色保姆車。

我轉頭去問米易:“k姐他們怎麽辦?”

米易聳了聳肩,“媒體又不纏他們,很快就能脫身的。”

說話間,那壯漢徑直走到駕駛的位置,開了門,坐了進去,而我剛走到後排的車門前,門就從裏面被推開了。

“亮亮……你回來了……”他的語氣聽上去格外欣喜和滿足。

那一刻,我的鼻子還是不争氣地酸了一下。

謝平之坐在車裏,伸出手來拉我,我低下頭就能看見他手上的戒指,似乎有一絲金色已經漸漸閃現。我連忙去看我自己的戒指,還是純粹的銀色。

我知道他比我戴得勤得多。

抓着他的手,我跨上了距離地面頗高的後座,坐到他身邊。

人還沒坐穩,他大手一攬,就把我擁入了懷中,腦袋擱在他肩膀上,鼻子聞到的全是謝平之身上好聞的味道,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之前從沒有的疲倦漸漸爬滿全身,我動也不想動,腦海中想起了一個成語,叫做倦鳥歸巢。

不言而喻的,我是倦鳥,他是雀巢。

我這趴得正惬意,前座的米易一個沒繃住,“嚯”地笑出了聲,我的腦袋才從謝平之的肩上挪開,轉而怒瞪了米易一眼。

沒想到卷毛今天竟然這麽不上道,剛想怒斥他一句“笑什麽笑”,我的手機就響了,一看來電,竟然是青蔥少年。

他在電話那端高興壞了,言語之間,無比興奮,“尋芳姐,你的電話終于打通了!我們的電影賺翻了,就這兩周,全國各地都在上映,票房已經突破五千萬了,我感覺破億有望啊!”

剛才雖然聽到記者說票房很不錯,我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麽的不錯,一時人也有點懵了,“你說真的?”

青蔥少年連連稱是,“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銀還真,不摻水份的票房!”

“太棒了!”我由衷地贊道。

“是是是,尋芳姐,我已經把報酬直接打到了你卡上,你要是不滿意,直接告兒我一聲啊,先挂了啊。”

哥兒們實在是太耿直了!當初沒看錯人啊。

電話一挂,米易也大叫了起來,“芳芳,這次真的是紅了,紅了。”

那一瞬間,我那變︱态的驕傲感死灰複燃,卷土重來,而此刻謝平之就坐在我身旁,我于是先假咳了一聲,轉過頭,看着謝平之,估摸着臉上寫滿了“求表揚啊求表揚”。

謝平之輕笑了一聲,眼角皺起了好看的紋路,一雙眼睛蕩漾着笑意,“不錯啊。”就只有這麽區區三個字就把我打發了。

我有點洩氣,答了一聲:“謝你啊。”

謝平之笑着,伸手有一下沒一下摸着我的頭發,我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車子在通往市區的高架橋上飛奔着,我坐在車裏,開始思考何時才是提起顧筱雲的适當時機,雜志上寫的什麽“新歡”,我一個字也不信,但是他們一起去了澳門故地重游是事實,我想聽謝平之親口給我一個解釋。

我這正醞釀着,謝平之就已經開口了,“你看報紙了?”

我心想,這就來了,于是“嗯哼”了一聲,來了個上揚語調。

米易沒看見報道,于是轉過頭狐疑地打量我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假裝若無其事地偷聽着。

謝平之說:“我是和她去了澳門,因為顧筱雲就是葉子,她想回院裏看看,我就帶她去了,她被領養的很早,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還帶他去看了方媽媽,給歐老師打了一個電話,就這些,沒別的。”

他的态度十分光明磊落,我一時沒有任何對策,可以與之反唇相譏,只能問:“你怎麽知道她就是葉子?”

謝平之看了我一眼,笑了,說:“後來我才知道顧筱雲原本确實是姓孫的,只是後來改跟養母姓顧了。”

我就“哦”了一聲,心裏仿佛松了口氣,可似乎還是輕飄飄地壓着一層隐憂。

車子進入城區,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就像我的思緒一樣,不再敏捷。

顧筱雲,原劇裏的女主角,像一顆定時炸彈,橫亘在我和謝平之中間,時時刻刻,滴滴嗒嗒。

到了家門口,謝平之親了親我的嘴唇,對我說:“就不和你一起下車了,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天林導的戲有些問題,暫時停拍了,我也多點時間陪你。”

我點了點頭,一想到謝平之不用和顧筱雲繼續朝夕相處,內心稍安,“我明天要回在拍的電影劇組,就只請了兩個星期的假,不能再耽誤了,不過你可以來探班。”

謝平之挑了一下眉毛,有點好笑地看着我:“真的?”

我如壯士扼腕一般地堅定,“真的。”

我胸中沒有對策,我只知道我不想把謝平之莫名其妙地推遠。

他高興地又親了親我的嘴唇。

第二天,我才知道林樹華的戲是因為林樹華與制片人有了矛盾才停拍的,事情說起來也不是誰的過錯,只是繼南城攝影基地橫梁塌陷之後,後來又整修了一段時間,拍戲時間拖得比較長,饒是林樹華人大面大,制片人也考慮到經費問題,有些微詞,希望他趕工拍攝,盡快收尾,能删就删。

可是林樹華大導演,一個為拍洗衣服的戲都要查閱典籍的人,怎麽可能盡快收尾,能删就删,雙方意見不合,事情就陷入了僵局,只好停拍商議一段時間。

因為這緣故,眼下謝平之才好整以暇地坐在場邊,悠閑地觀賞我拍戲,他打扮的十分随意,穿了一件黑t恤,搭配牛仔褲,連墨鏡都沒戴,大張旗鼓地坐在那裏,甚至還有人狗腿地給他泡了一杯茶。

我這邊的戲正拍得熱烈,然而,場邊來來往往的人,顯然觀賞他的人居多,連帶戲裏的女主角,看我的眼神也有了變化。

這一場戲将将拍完,女主角便立馬跑到我面前,甜甜地叫了我一聲:“尋芳姐。”

叫得我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只好“嗯”了一聲,“怎麽了?”

她湊到我耳邊說:“你能不能給我引薦一下平之哥哥,一直以來,我都是他的粉絲……”

這一聲“平之哥哥”又驚了我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不過看在她是女主角的份上,又有投資人的大面兒,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謝平之看着我向他邁步走去,身後跟着嬌滴滴的女主角的時候,眉毛似乎一挑,好笑地看着我。

我假咳了一聲,往後虛指一下,“她是你的粉絲,想跟你認識一下。”

我話音剛落,女主角就竄到了我的面前,謝平之放下手裏在翻的劇本,也站了起來,女主角興奮地抓着他的右手,激動地說:“平之哥哥,我一直是你的粉絲啊!”

謝平之與她輕輕一握就撒了手,笑得如沐春風,“哦?是嗎?那平時就拜托你多關照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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