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聽到這個名號,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再次轉過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傳說中默默守護着女豬腳的男二。
趙烨屬于長相并不十分出衆的那一類人,和謝平之相比,就長相而言,完全不在一條起跑線上。可是他貴在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對于女人來說,一白遮四醜,對于男人來說,則是一黑顯氣質。簡而言之,趙烨不是那一種奶油小生的路數,他是略微黝黑的型男,勝在神色倨傲。
此時此刻,他身後站着的那一位女服務生因為圓腦袋的一聲大吼,蒼白了臉孔,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聽了趙烨的話,她更是萬分愧疚地看着趙烨。
而我面前站着的圓腦袋,半分鐘之前還是一副大怒滔天的模樣,如今卻是忽然之間就偃旗息鼓了,他擡起圓胖的右手,似乎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唇邊裂出一個不自在的讨好笑容,
“原來是趙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這完全是個誤會,是個誤會,怎麽敢讓趙總買單,我自己送去打理就好了……”
面對趙烨,圓腦袋的氣勢頓時矮了一大截,他說完話之後,趙烨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回答,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只好轉而向我笑了一笑,“那蔡小姐,我先失陪了。”說罷就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我卻在想這個趙烨究竟是什麽來頭,竟然讓土霸王怕成這樣,原劇中只說他默默守護來着,就林樹華劇組一事,我也只能推導出他約莫是個金主,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
趙烨再沒看圓腦袋一眼,回身對一旁站着的端餐盤的女服務員說:“沒事了,你走吧。”
那女服務員端起盤子,如蒙大赦,埋着頭說了一句:“謝謝趙總。”人也快速地離開了。
這場不大不小的鬧劇急速地收了場,幾個工作人員手腳麻利地換掉了被西瓜汁染紅的餐布,桌面潔白無塵,一切如舊,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按理說,我似乎也應該對趙烨說句“謝謝”,畢竟他陰差陽錯地也算替我解了圍,可是一想到是他撞了我的手肘在先,并且他和顧筱雲的關系想來一定不一般,為了避免和女豬腳再起什麽波瀾,我就拿起我的黑色手袋,三步并作兩步,朝會場的另一端走去,再不看趙烨一眼,心裏默默祝福了他和顧筱雲早日兩情相悅。
人到了會場這一端剛剛坐定,臺上的主持人就出場了,宣布今晚的募捐拍賣會正式開始。一排手持托盤的女司儀款步而出,按照嘉賓所坐的位置,依次發放了號牌,以供競拍出價。
我手裏拿到的號牌是八十七號,按照電視臺的意思,我今天也是要象征性地參與競拍的,米易說,我只要出價低于我的出場費,有點賺頭就行,這一場募捐拍賣是為了慈善事業,于我還能樹個好口碑。
我坐在位置上,捏着號牌,靜靜等待着我感興趣的拍賣品出現。最先登場的是一連串的古董,不是花瓶就是盤子,我實在不懂古董,琢磨不出哪一件好來,于是不敢競拍。接着又是一連串的字畫,字是好字,畫也是好畫,可我着實也不是那一路文化人,仍舊只得作罷。
等了老半天,終于等到了一件讓我眼前一亮的拍賣品。
珠寶是女人的好朋友,此話當真不假,眼前那一串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鏈的确讓我心動了。它不同于平常所見的一大串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的鑽石項鏈,這一串鑽石項鏈由銀鏈牽引,垂墜的是一顆水滴形狀的紫色鑽石,旁邊鑲嵌着幾顆小小的晶瑩剔透的鑽石。
主持人指着大屏幕上展示的項鏈,笑道:“我看見臺下好些女嘉賓的眼睛都睜大了,這串項鏈是法國著名設計師特殊定制的,起拍價格十萬,現在開始競拍,五萬依次疊加。”
我算了算出場費,覺得自己還是有那麽一點希望可以拍到的。
場中卻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三十。”
主持人宣布道:“十七號,出價三十萬。”
我心想,這是哪裏半路殺出來的土豪,連忙循聲一望,竟然又看見了圓腦袋,他迎着我的目光又沖我笑了一下,沒想到丫還惦記着項鏈的事情,真是賊心不死啊。
我下意識地也舉了一下號牌,主持人道:“八十七號,三十五。”
圓腦袋沖着我不屑地笑了一下,再次舉牌,主持人道:“十七號,四十。”
我擦,圓腦袋看樣子是跟我杠上了,像我這樣一個實際的人,其實不算拜金,我原本已經打算放棄了。
孰料,隔着人頭攢動,見我沒了動靜,圓腦袋又龇牙朝我一笑,那笑裏分明是明晃晃的挑釁與不屑,仿佛在說,你不是說你可以自己買嗎,那你倒是買啊。
我不甘心地再次舉了牌,圓腦袋又舉牌,如此三番,我倆是徹底地對上了,而我已然是騎虎難下了,心裏早已經跟我的出場費說拜拜了,并且搞不好還要倒貼,頓時暗暗地捶胸頓足一百遍。
圓腦袋再次舉牌,回頭得意洋洋地瞧了我一眼。
我因囊中羞澀,甚為苦楚,盡管萬分不甘,也準備就此作罷。
恰在此際,角落裏傳來一聲:“兩百。”
主持人似乎也吃了一驚,頓了片刻,才揚聲道:“三十七號,出價兩百萬。”
我順着聲音望過去,剛好看見趙烨手中的號牌落下,再轉頭去看了一眼圓腦袋,後者登時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慫拉了腦袋。
雖然沒有拍到項鏈,但我還是默默地感激了一下趙烨,因為當時競拍的價格,即使真讓我拍到了,我可能會肉痛很長一段時間,只怕是得不償失。當然,我也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趙烨是拍來送給我的,自然,他應該是拍下來送給顧筱雲的。
後來的拍賣品就顯得略微無趣了,我掙紮了好半天,終于拍下了一只金色的舊式懷表。
拍賣會仍在繼續,米易卻突然貓着腰走到了我的座位旁,我定睛一看,他額頭上是一層薄薄的細汗,臉上也紅得很,我趕緊壓低了聲音問他:“你怎麽了?”
米易伸手捂着肚子,“可能是腸炎,芳芳,我先走一步,司機在地下停車場等你,你完事以後,下去就給他打電話。”
我連忙說:“我和你一起走。”
米易卻搖了搖頭,“咱簽了出場合同的,不到最後一刻,你是不能離場的。”
我無奈地又坐回了座位,“那你小心點。”
米易點了點頭,貓着腰又走了,原本捂住肚子的手卻改捂住額頭去了。
整場募捐拍賣會一直堪堪持續到晚上十點,結束以後我徑直去了地下停車場,一邊撥司機的電話,一邊去找那一輛熟悉的銀灰色保姆車。
轉過一根石柱,保姆車赫然出現在了眼前,那模樣我卻有些不大熟悉,好像憑空矮了一截似的。
司機的電話接通了,他一“喂”,我才看明白了過來,忙說道:“師傅,你趕緊下來看看,車輪胎好像都被人紮了。”
司機愣了一下,連忙答了一句:“就來。”電話就給匆匆挂了。
我繞着保姆車走了一圈,四個輪胎果然都幹癟地貼在地上,這分明就是人為啊……我又四下裏一望,只有我這一臺車是這造型,這分明是有針對性的人為啊……
我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嫌疑就是圓腦袋,保不齊今晚他競拍失利,內心不忿,拿我的車撒氣啊,可是轉念一想,圓腦袋怎麽知道哪輛車是我的,難不成是去問得保安?
我這廂還在積極地推理着,司機大哥已經跑了過來,跑得有些大氣不接下氣,連聲道:“我這才去了一趟廁所,都把車給紮了,誰特麽這麽缺德?”
我暗暗嘆了口氣,只問:“那現在怎麽辦?有備胎嗎?”
司機大哥嘆了一口氣,“備胎有是有,可只有一個,今天晚上,要不就只有麻煩蔡小姐打車回去了,我這就給修車行打個電話,看他們什麽時候派人來修或者直接用拖車拉走。”
我不想繼續在這耗時間,于是從善如流地采納了司機大哥的意見,打算出門去攔出租。我沿着停車場的出口路徑往外走了一截,剛走上陡坡,身後就響起了車喇叭的聲音。
回頭一望是一輛黑色大衆,湯米從前窗探出頭來,叫了我一聲:“尋芳。”
我趕緊左右一望,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停車場的出口又是單行車道,什麽叫“冤家路窄”,我算是深有體會了。
我立在原地沒有動,他車前的照明燈霎時大亮,晃得我一陣眼花,我擡手擋了一下光芒,趕緊轉了個方向。
再放下手來的時候,湯米已經走到了我背後,着實吓了我一大跳,下意識地就往旁邊閃開了一步。
湯米似乎并不在意,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個來回,說:“你今晚真漂亮。”
我大感不自在,伸手拽了拽裙角,說了聲“謝謝”,而湯米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流連在我身上。
一時之間,氣氛詭異又凝重。
我其實很想拔腿就跑,可是礙于身體上不占優勢,加上兩只腳跑不過四個輪子,只得開始沒話找話,試圖緩和一下氣氛,于是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湯米的嘴角動了動,仿佛是自嘲地笑了笑,“我今晚一直在募捐會場,不過你沒有注意到我罷了。”
我頓時有點兒啞口無言,因為我的的确确是沒有注意到他。
“走吧,我送你一程。”說着,湯米就要來拉我的手腕。
我險險地避開,心想,他真是回回都要來拉我。
湯米面色驀地一沉,我心道不好,當真是拔腿就跑,但還是被他長臂一攔,拉了回去,硬生生地被拖到了他的面前,他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手掌緊緊箍住我裸︱露的雙臂,滾燙蔓延開來,惶恐地一路到達心底。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真正地開始害怕了。
一種最壞的可能瞬間俘虜了我的全副心神,像毒蛇一樣,嘶嘶地沖我吐着舌信子。頭皮開始隐隐發麻,我用盡全身力氣掙紮,感覺到湯米渾身一震,他忽然就松開了手。
我的心還來不及放下,他轉而用兩只手箍住了我的手腕,用力往後一掰,疼得我肩膀猛然一顫,全身的力氣都卸下了大半,他趁機換作單手把我的手腕死死固在我的背後,動彈不得。
他的身體猛然前傾,把我推擠到了牆邊,我的手腕撞到了牆面,火辣辣地疼,後腦勺順着他的力道重重地磕在了牆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的頭還在眩暈着,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經蠻橫地順着我的大︱腿︱內側向上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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