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2

第二天,接到霍祈的電話時,談昔正在開會,程立則正要報告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看到來電顯示,她下意識就掐斷了。

然後手機的震動響個不停,嗡嗡聲一片。

她皺起眉,向程立則微微示意,便拿起手機走到外面去接。

剛一接通,就聽見霍祈低低的聲音傳來:“昔昔,小荷她快不行了。”

談昔當然知道癌症不可逆,小荷年輕的生命過不了多久就會走向盡頭。但她想不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早。

談昔雙手無力地将手機摁滅,她靠牆站着,雙手自然地垂下,整個人就像一個徹底呆滞的木頭人。

腦海中過電似的快速閃過小荷的一颦一笑,這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的生命本應該還有很久很久。

小荷總說:“昔昔姐姐,謝謝你。”

但其實值得被感謝的是她啊。

談昔胡亂地擦了擦眼淚,迅速鎮定下來,用手機軟件叫了輛車,趕往醫院。

小荷和爸爸媽媽是外地人,搬過來打工的,所以這邊沒有太多親戚。病床前也沒圍幾個人,她現在一個人住這一間大大的病房,顯得空落落的。

小荷的爸媽在旁邊坐着,不斷地抹着淚水。

小荷牽着媽媽的手:“媽媽不要哭了……我到另外……一個世界,沒有病痛……會很幸福。”

許是身體太疼了,她講話斷斷續續。跟談昔上次見她,一點都不一樣。

上次她還有力氣站起來,和談昔一起做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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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指了指櫃子:“爸爸……假發……”

她咬字都不太清晰,但是爸爸還是很快理解了女兒的意思,趔趄地走到櫃子裏,一把把假發抓出來,然後他紅着眼睛,咬着牙把假發給女兒戴上。

小荷終于笑了。

她愛美,就連赴死也要美美的。

談昔站在病房門口,旁邊就站着霍祈,他永遠那麽高大,永遠那麽英俊,可是今天,他的情緒也顯得低落下沉,霍祈抿了抿唇角,示意她進去見小荷最後一眼。

談昔想要敲門,揚起的手卻又落下,怎麽都忍心進去。

似乎她只要不進去,小荷就能永遠留着那一口氣,她還能甜甜地叫她“昔昔姐姐”。

遠遠地,小荷卻看到了她。

她擡起蒼白瘦弱的手,用力地向她揮了揮,舔了舔幹澀的唇角,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姐姐,你進來呀……”在這個時候她還是努力在笑。

談昔邁步,腳上仿佛綁了千斤重的石塊,她一步一步走過來,每一步都仿佛邁過千鈞重負。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她不斷地禱告,祈求神明能夠再多給小荷一點時間,她恨不得獻上自己的一切,不讓這條鮮活善良的小生命凋零。

小荷朝她揮着手。

臉上浮起的是蒼白的微笑。

忽然之間,手真的垂落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小荷的父母痛苦地大哭起來:“小荷!小荷!”

可是無論怎麽呼喚,這個女孩都再也不會回來了。

談昔的眼淚也在這一刻決堤,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仿佛全世界的冷風與寒冬都朝她一人襲來,她能體會的就只有刺骨的冷。

她與小荷僅僅相識三個月,就已經如此哀恸。

小荷父母的痛苦,又有誰能夠體會呢。

小荷的主治醫師在旁邊,嘆了口氣:“請節哀。”

小荷的母親抓住醫生的白大褂,眼睛裏滲出紅血絲,她一遍一遍悲哀地祈求:“醫生你救救她,你快點救救她啊,興許現在還能救回來!”

失去理智的女人力氣大極了,她抓緊醫生的袖子死活不肯撒手,仿佛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

小荷的父親尚存理智,他抱住妻子,不讓她再碰醫生的手:“你理智一點……女兒也不希望我們這個樣子的。”

這是談昔第一次直面死亡,她的頭疼極了,不知是因為哭還是因為什麽。

小荷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嘴角卻微微上揚,她應該是很快樂地奔赴另一個世界。假發戴得很整齊,乍一看還以為她只是睡着了,身體體溫尚在。

談昔想起了很多與小荷相處的瞬間,小荷安撫鼓勵她的話語近在耳畔,她明明那麽小,卻輕易看穿了談昔的心思,鼓勵她向前,鼓勵她再努力一次,跟霍祈在一起,不留遺憾。

她到底讓小荷失望了。

她叫她姐姐,她卻是她的人生導師。

每當談昔難過受傷的時候,小荷會給她補給力量。

談昔死死抓住床邊的欄杆,才沒讓自己倒下來。

原來失去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竟是這般難過。饒是做好了無數心理建設,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仍然沒有半分力氣承受。

她後悔,後悔沒多來看望小荷幾次。

她後悔,剛才沒有很快地跑進來,興許她還能跟小荷說上最後一句話。

她後悔,沒能抓住小荷的手……

談昔忽然覺得眼前朦胧起來,面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象,仿佛跟小荷的故事,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閉上眼睛,好像也同小荷一起葬在了這個初夏的白天。

也不知是何時,突然有一雙大手将她包裹住。

那雙手溫熱,觸起來有一層薄薄的繭,在這時,卻給了她力量。

她擡了擡眸子,看到霍祈就站在她身側,五官線條分明,那種昔日英俊不凡的臉此刻夾雜着幾分憔悴。

霍祈扯過她的手臂,将她攬向自己。

談昔也緊緊地抱住他,他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味道,讓她不由得生出了心安的感覺。

她忘記了原本應該遠離他,也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麽絕情的話,她完全聽從身體的本能。

在一個下雨天,談昔撐傘單獨去看望小荷。

天空陰沉沉的,空氣冷寂,有霧沌沌的風掠過去,仿佛無形之中添了層冰殼子。

小荷的照片貼在墓碑上,女孩子皮膚白皙,笑靥如花,梨渦淺淺。

初初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談昔差點沒認出來這是小荷。

她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樣子,骨瘦如柴,顴骨突出,頭發也早就沒了,可她臉上始終挂滿笑容。

她給自己加油打氣,說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值得期待。

談昔這次沒有哭,就如同小荷所希望的那樣,她放了一束百合花在她墳前,站在那裏,跟小荷說了很久的悄悄話。

她細細碎碎講了很多東西,語調緩慢地敘述着,她講自己,也講小荷,想到哪裏說哪裏。

“小荷,我都累啦,我們兩個真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就說個沒完沒了。我們如果是同齡人,大概會成為最好的朋友吧。”

“我可能永遠都沒有你這麽坦然勇敢,如果有下輩子,千萬不要摸到這麽差的牌啦,你值得很好的人生的。”

“我永遠都願意做你的姐姐。”

“下輩子讓我做你的親姐姐吧,我來疼愛你。”

天地很安靜,萬籁俱寂。

談昔離開墓園的時候發現天竟然晴了,一角燦爛的陽光折射過來,天邊有清晰的彩虹,談昔伸出五個手指,去抓陽光,突然釋然地笑了。

她的小荷,果然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輪小太陽。

走出墓園,她正要打車,卻看到眉目清冷的男人等在門口,霍祈穿着黑色襯衫,襯衫袖口微微挽起,熨帖整齊,露出一截幹淨結實的手腕。

他高大威嚴,衣着不凡,站在那裏很搶眼。

霍祈的車就在旁邊,他在等她。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談昔的心也不知怎麽的,突然之間暖融融的,就好像被陽光充溢。來她就要去見他,哪想到他竟然直接出現在了這裏。

想必也是放心不下她。

談昔大步走向他,無比渴望他懷抱的溫度,這個時候的她,太需要這樣一份及時的溫暖了。

霍祈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談昔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那樣有力,那樣強烈,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最熟悉的男香。

眼淚再次洶湧而出,她哽咽着:“我再也見不到小荷了。”

霍祈抱緊了她,聲音低啞深沉:“不要哭,有我在。”

人類的情感也真是奇怪,她站在那裏絮絮叨叨跟小荷說了好久的話,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一如既往還是那個堅強的大姐姐形象。

但是見到霍祈的這一刻,眼淚決堤。

等心情平複下來,談昔上了霍祈的車,他載她回去。

談昔本來找他,是想跟他聊聊小荷的事。

上次聽小荷說,霍祈來看了她好幾次,肯定也跟他說了很多話。小荷的離世猝不及防,她很想多陪陪小荷,也就想着從旁人嘴裏了解更多有關小荷的事情。

“或許這對于小荷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只不過活着之人無法接受罷了。”

霍祈見多了絕症患者,也恨自己身為醫者無法為他們減輕痛苦。也因為見得多了,所以對待問題的态度總是顯得冷靜而客觀。

他幫她整理好淩亂的發絲,修長的手指溫柔插入發間:“昔昔,好好活下去。”

無論怎樣,無論遇到什麽,都要好好活着。

“霍祈,你是怎麽知道小荷的?”

小荷是衆多絕症患者中的一個,而且又不是骨科患者,理論上說跟霍祈沒有任何交集,何況霍祈真的很忙,她想不透他怎麽會認識小荷。

霍祈唇角扯過一絲無奈的笑:“那次你電梯出事故,我不知道你為何那麽晚會出現在病房,所以打聽了一下,就認識了小荷。”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無意打探你的隐私,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談昔也沒多問:“這幾天你有見過她嗎?”

霍祈點了點頭。

“她跟你說過什麽?”

好半晌,霍祈薄唇輕啓:“她希望我們能在一起,不要留下遺憾。”

小荷反反複複說過的,最多的就是“遺憾”二字。

談昔也沒說話。

霍祈的笑容裏帶了些恍如隔世的悲哀,他語調很慢:“我那天聽到你的病了,你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的嗎?”

談昔猛然擡頭看向他,下意識否認:“不是。”

臉色慘白一片。

霍祈無奈勾唇:“你害怕遺傳,害怕自己不能生育,害怕自己活不過六十歲。”

在談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腋下收緊,霍祈修長有力的手驀地抱住了她,他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脖頸裏環繞。

“不要再否認了,”霍祈眉眼溫和內斂,深幽的眸子下垂,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昔昔,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懂,你從來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的寶貝。”

霍祈的眼底深情一片。

他喜歡的女孩那麽好,如玫瑰,如甘露,如一切美好的事物。他不能再讓她繼續逃避下去了。

她既然喜歡他,那麽他就該做她的大樹,為她撐起一片天。

“霍祈……”

談昔喚着他的名字,只是流淚。

經過小荷的這件事,她又何嘗沒思考過她跟霍祈的事情,小荷跟她說,“愛一個人,只争朝夕”,也有無數次她從心底迸發出力量,想要再嘗試一次。

可是一想起現實中的重重磨難,她就退縮了。且不說她的身體原因,光是霍家的門楣就不是那麽容易可以踏進去的。

堪堪從當年的那封信看,霍家就是不歡迎她的。

她的心思敏感細膩,千重萬重,他哪裏會懂。

霍祈在這時放開了她,将她的手心攥在手裏,眸子對上了她的:“昔昔,不要再逃避了,未來需要我們一起去面對。不管前面有什麽,都有我替你擋着,請你相信我。”

他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嗓音不由得放輕,變得溫柔:“我是骨科醫生,也是你未來的丈夫。”

作者有話要說:昔昔這次就真的想清楚了哈哈哈哈哈你們每天催我,我差點覺得我進度慢了,這才十一萬字好嗎!

寶貝們收藏一下我的下本書呀 ̄

《甜婚》:

腹黑大波ssx貌美小網紅

文案:

沈氏繼承人沈南承手腕狠戾,高冷禁欲,只可惜婚事成謎,多少名門小姐送上門來卻被他冷冷打發了。

小網紅阮茉歡脫可人,美豔嬌矜,有一天卻公然曬出了二人結婚證。

網友送以二人貌合神離夫婦”黑稱。

阮茉手滑點了個贊。

黑粉:一定是沒底氣,默認了!!

然而

一個月後,記者拍到沈南承拍下一串價值千萬的項鏈,第二天阮茉戴着出席活動。

兩個月後,兩人進出酒店,阮茉嘴唇鮮紅一片。

半年後,記者終于拍到阮茉拉着行李箱出了沈家別墅。

黑粉:巴啦啦能量我要狂歡!

在這個無星無月的夜晚,有目擊者看到,沈南承掐着阮茉的腰吻了上去。

那叫一個難舍難分。

一向不露面的沈南承轉發黑粉微博:

只是跟太太出門度個假。@阮茉

別人以為沈南承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就連沈南承自己都這麽以為。

但是遇上了阮茉,他為她洗手作羹湯,俯首稱臣,寵到極致。

小劇場:

阮茉想參加一檔綜藝,她使出百般解數想讓沈南承同意。

沈南承黑眸幽深:“求人還有更高效的辦法。”

然後別墅保安發現,阮茉三天三夜都沒出過大門。

保安:我做錯了什麽,要這樣虐我?!

《熱火纏綿》:

斯文清冷x明豔小玫瑰

文案:

霖城商界大佬宋臨州清冷矜貴,禁欲自持。可惜英年早婚,商業聯姻娶了華恩電子科技的千金成溪。

兩人形同陌路,互相看不對眼還曾經在公開場合彼此撂過話。

成溪嗤笑:“我喜歡玩的開有feel的男人,最好是能唱能跳會撩人的那種。”

宋臨州面無表情:“我喜歡清純溫順的。”

兩人互翻了一個白眼,雙雙離場。

直到有一天,記者在pub裏拍到:

成溪拉直了大波浪,白裙出塵,露出了标準的淑女微笑。

而宋大佬西裝革履,站在了舞臺話筒面前。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宋臨州聲音低啞撩人:“這首《惹火》,送給宋太太。”

衆人只知他們是聯姻夫婦,全無半點恩愛。然而有一天參加密室逃脫,逃着逃着雙雙不見,找到他們的時候

成溪披着男士西裝外套,臉色潮紅,宋臨州襯衫扣子掉了一顆,似笑非笑地擦掉唇邊的口紅印。

朋友:“?”

小劇場:

深夜,宋臨州:“寶貝,我們做點正事吧。”

成溪開始訂去巴黎時裝秀的機票。

宋臨州眉梢一挑,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紐扣。

成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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