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風嚣與喧擾是胥門打開之後存在最多的聲音, 林蘇瓷好像聽見宴柏深說了什麽,豎着耳朵憑借着他貓崽子的敏銳,都沒有能聽清。出了胥門第一時間, 就是茫然擡頭看着宴柏深, 拽着他袖子追問說了什麽。

只可惜, 宴柏深鐵石心腸, 任由他怎麽追問,只帶着一抹高深莫測,未有給他透『露』半個字眼。

進入秘境的弟子過百, 這忽如其來的胥門開, 秘境閉, 攪『亂』了他們的心。初入胥門的秘境口, 過百的弟子猶如下餃子紛紛落下, 呼來喚去, 到處找着自己的同門。

林蘇瓷運氣好,一直被宴柏深抱在懷裏, 任由剛剛颠來倒去的, 他倒是毫無影響。

沒有從宴柏深口中探到話, 他聳聳鼻子,索『性』不去想了。伸着脖子到處張望自家師兄們。

人山人海之中, 林蘇瓷瞪圓了眼睛, 額頭貼了一張增強視力符, 飛快在人群之中搜索了一遍, 終于尋到了人影。

“三師兄!這裏!”

回琏抱着鐘離骸鳴狼狽踉跄, 小藍手中還高高舉着一頭靈獸,三人茫然而無措,一看見遠處朝着他們揮手的小師弟,眼睛一亮,硬生生在人群中擠出一條路。

到了外頭,宴柏深終于松開了手。

林蘇瓷師兄弟幾人一集合,小藍連聲追問:“你們怎麽突然就掉湖裏了?沒事吧?我們下去找了你們幾圈,都沒有找到,怎麽回事?”

林蘇瓷随口道:“湖底有個洞,我們鑽出來了。”

“虧着沒事……”

小藍松了口氣,這才把手中那頭嗷嗷嚎叫的靈獸塞進了靈囊裏。

“那幾個人還在你靈囊之中麽?”回琏過來,第一句話就問的這個。

林蘇瓷手一指:“在咱大師兄這兒放着,保管妥帖。”

錢關也好,湖『色』也好,都是他們這樁陰私重要的人證,最重要的,還是那個金玉閣的青年。

外頭的弟子們七七八八都找到了自己的門派中人,低語交談不多幾句,對于秘境忽然的封閉,胥門打開,都是出于『摸』不着頭腦的情況。然而這并不阻止他們對金玉閣的連聲讨伐。

在秘境之中,各大門派弟子疏散而分離。林蘇瓷當時演的那一場戲,親眼目睹的人不過二三十人,這二三十人給身邊人一傳遞,過百人,都清清楚楚當時發生了什麽。

別的不提,竹摧草的腐蝕,令人談而『色』變,各大門派首領弟子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換着信息,商量着事情。

林蘇瓷看見了白晴空。與在秘境之中王八之氣的主角白晴空不同,出來之後,師門不疼同伴不愛,就是一顆恹恹的小白菜。

他被同門排擠在外,明明站在隊列之中,低頭垂眸着,好似還是那個蜀南舸的小雜役。

只是,林蘇瓷清清楚楚知道,這個小白菜,手裏攥着煞氣凜然的高階妖刀,懷裏揣着世間罕有的鎮境寶珠,甚至他身體裏,也有寶貝。

財不外『露』的小白菜焉了吧唧,可憐兮兮到處搜尋着自己想要看見的人。視線對上遠處的舒長亦,他舒了一口氣,又看見正盯着他的林蘇瓷,咬了咬下唇,『露』出個腼腆的笑,小心翼翼朝他招了招手。

林蘇瓷也禮尚往來,招了招手。

給小白菜招了手,林蘇瓷想了想,順勢給不遠處的舒長亦也招了招。

舒長亦倒是客氣,遠遠兒地拱了拱手。

林蘇瓷轉過身來,趁着周圍都在熱熱鬧鬧說着話兒,自己悄悄給宴柏深傳音入密:“給你講個秘密。”

宴柏深眉頭都不動一下:“舒長亦有問題?”

林蘇瓷詫異:“……”他還什麽都沒有說呢!

怎麽他家飼主也知道?

“看你表現,就知道他有異常。”宴柏深解釋了句。

林蘇瓷點了點頭,他悄悄說:“我做夢,夢見的舒長亦,這會兒應該還不認識小白菜。”

林蘇瓷更多的沒有說,但他心知肚明。

比起小說中,第三天才中了煞氣的舒長亦,這一次,第一天就昏『迷』,還知道木系靈泉。和小白菜結交,早早就陪着小白菜一起歷險。

林蘇瓷現在懷疑,這個舒長亦,不是舒長亦。

奪舍,穿越,還是……重生?

認真的小貓崽撓着自己下巴,腦袋裏輪流閃過這三個選項,猶豫未定。

如果,舒長亦真的……那這顆小白菜,豈不是要被人拱了?

被別人拱之前,他要不要……先去拱一拱?

林蘇瓷心中一動,擡眸:“柏深柏深,白……”

“如果你想讓我生氣,就繼續說下去。”宴柏深的聲音很輕,語氣聽着和緩,林蘇瓷卻脖子一縮,意外的從其中聽出了那麽幾分……殺氣?

算了算了,小白菜被誰拱和他沒有關系,反正世界男主,絕對的主角光環,肯定不會被人欺負了就是。

當務之急,是自己這位飼主大人。

林蘇瓷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頰,朝上推了推臉頰肉肉,一臉單純接着之前的話:“……白嫩嫩的小貓要麽?”

小貓崽瘦歸瘦,生長期,臉頰還是稍微有點肉,推起來之後,顯得憨憨可愛,更襯得他那雙圓溜溜的獸瞳天真純粹了。

宴柏深沉默,而後擡起手,擰着林蘇瓷的臉頰,用力捏了捏。

“哎哎哎!”林蘇瓷哪裏想到宴柏深會動手,趕緊從宴柏深的魔爪之中拯救自己的臉,好不容易掙脫,他臉頰被捏的紅撲撲,留下了幾個手指印。

鐘離骸鳴對此樂見其成,拍着巴掌叫好:“大師兄就該好好管管他,讓他整天狂。”

林蘇瓷『揉』着自己受苦受難的臉蛋兒,:“有一點同門愛好麽?”

鐘離骸鳴聞言,在自己布褡裢裏掏來掏去,掏出一把碎金石:“喏,別說我這個師兄沒有同門愛,好玩意兒,專門給你留的。”

林蘇瓷眼睛都亮了。雖然是碎的金石,但是『色』澤光亮,一手碎光,好看極了。

紫金琉裏的金石,可不是什麽好采集的玩意兒,更重要的是,有金石的地方,只一處。

林蘇瓷接過碎金石,笑眯眯問:“小師兄,你怎麽搜刮到的這寶貝?”

金石看着好看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材質十分堅硬,若是用來打造法器,最好不過。

這點碎金石雖然不能做些什麽,但是使用在符箓裏,也是好東西。

“撿來的。”

回琏左右一看,周圍的人都圍上前去,正在與那金玉閣的人争論商讨,紛鬧不休。他小聲咳了咳,做賊似的。

林蘇瓷笑臉凝固了:“……撿?”

他們家,真的窮成這樣了,要讓堂堂修士,去撿東西?

“別聽三師兄說的。”鐘離骸鳴立即給自己正名,“不是撿的,是我們從金石上砸下來的。”

“你就砸了一下,趁着人家繼續砸,才把這些碎金石弄了回來的。”回琏補充。

林蘇瓷從他們話語中知道,這是遇上了一個隊伍的人去敲擊金石,他們順路去捎了一點。

只是……

“那些人這麽厲害,連翼妖都能打敗呀。”林蘇瓷捧着碎金石,詫異吐舌頭。

金石這種好玩意兒,可不是随處可見的,也不是什麽低級材料,更準确的說,基本可以陪伴一個修士走一半路程的好材料。

而他清清楚楚知道,紫金琉秘境中的金石,是有一頭高階翼妖看守的。那頭翼妖的實力,金丹之上。

林蘇瓷經歷了小白菜的光環打擊,再聽到這,一群普通弟子都能把金丹大妖打敗,這怎麽可能?

難道人人都是主角唯獨我不是麽?

林蘇瓷好奇:“誰這麽厲害?”

小藍笑着擡手指了指:“剛剛你不是在和人招手麽,那個看着瘦瘦小小的。”

林蘇瓷回眸:“……”

片刻,他眸中一片霧氣:“小白菜?白晴空?”

“好像是這個名兒,”鐘離骸鳴道,“他們師門的人把他推出去,好像是讓他去牽絆翼妖,我們當時還覺着不可能,這不是讓這弟子去送命麽?誰知道,這小子挺有法子的,居然真的牽絆住了翼妖。”

有些意外,又有些在意料之中:“……”

林蘇瓷心裏頭奇怪的被安慰了。

主角光環始終只有一個人,真好,他不用備受打擊了。

“柏深……”林蘇瓷慘淡,“我們回去吧。”

“好。”

宴柏深倒是沒有多問,等林蘇瓷收起了碎金石,擡手招劍。

“等等,”回琏道,“金玉閣的人在這裏,我們不先去讨個說法?還有玄心門,這起子小人,不懲治了怎麽行?!”

“向金玉閣讨說法,有的是人。”宴柏深淡淡道,“我們先回去,解決門邊事。”

門邊事,玄心門?

林蘇瓷好奇:“柏深柏深,怎麽解決?”

宴柏深拍了拍他的腦袋,聲音溫柔:“滅門如何?”

林蘇瓷眨了眨眼:“……哈哈哈,柏深,你開的玩笑真好笑。”

“對,玩笑。”宴柏深眸一彎,『露』出一份笑意。

林蘇瓷定定看着宴柏深,猶豫了下。

為什麽他覺着,自家飼主剛剛說的話,好像……沒有幾分玩笑的味道?

真滅門?

開玩笑吧,林蘇瓷戳了戳宴柏深的袖子:“滅門這種事你就別想了,有人預定了。”

他家飼主搶了反派宴然的活,那不是招惹了大反派的眼麽,他們小門派,說不定舉手之間就被宴然給滅了。

不能不能。

“哦?”宴柏深來了興趣,“誰預定了?”

林蘇瓷張口:“當然是宴……”

“四——方——門,林——蘇——瓷——何——在?!”

從天而降一道威壓,蘊含着無盡怒意,吐字成氣。

林蘇瓷話音未落,心髒好似被一只大掌猛地揪住,渾身一顫,耳鳴瞬間,抵擋不住喉頭的一陣腥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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