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從四方門散發出去的竹簡不多, 林蘇瓷只複刻了十來個,這十來個分出去的竹簡所投的門派也向周圍擴散了去, 不出幾日,這消息猶如一陣風傳遍所有修士耳中。

一個給弟子歷練, 諸多門派共同簽過協議的秘境,居然發生了如此醜陋不堪的事情,無異于此地間最大最轟動抓人眼球的消息。

尤其是……

二十多個修真門派, 上從長老, 下從弟子, 齊聚金玉閣門前, 彙集數千修士, 前來讨要個說法。

金玉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平日裏出個什麽事,多少都有自保之力。可這一遭, 是完完全全得罪了所有修真門派。

前來讨要說法的各大門派長輩一點面子也不留,金玉閣不開門,就動手硬砸,絲毫沒有和平解決的餘地。

沒轍,金玉閣閣主腆着臉把彭升送了出來想要當做交代,當場被其中一個護犢子的元嬰修士誅殺。這卻并不是解決,只是洩憤。

最終, 金玉閣不得不開門迎了各大門派高階修士進去, 不知道談了些什麽, 最後,金玉閣閣主帶着一衆長老親自把各大門派送走,臉『色』灰白。

四方門并未參與其中。

林蘇瓷本來還以為能去湊個大熱鬧呢,畢竟原着裏,小白菜把事情宣揚出來之後,金玉閣元氣大損,差點被四分五裂瓜分了去。

這可是個難得一見的熱鬧,只可惜,輕缶攔着并未準許去。

宴柏深解開了林蘇瓷的腰鏈,獨去閉關,全師門沒有人能奈何的了林蘇瓷,都擔心這個年紀最小最好奇外界的小崽子,一個不小心跑去湊熱鬧,給人穿成肉串串送回來了。

在輕缶的示意下,小藍接過了一個重擔。

“小師弟,來坐。”小藍抱着從廚房讨來的瓜子花生擺了一竹亭,熱情招呼着林蘇瓷,一副要促膝相談的模樣。

林蘇瓷這兩天心情不太好。宴柏深到底是受了傷,為了不留下禍根,這兩天在後山寒潭去閉關,他什麽也幫不上,只能蹲在懸崖邊看着那包裹在其中影影綽綽的身影。

然後還不能去圍觀大事件,林蘇瓷有些憋得慌。

小藍磕着瓜子,似乎在苦惱怎麽開口。林蘇瓷狠狠咬着魚幹,幹吹着涼風,片刻,他先開了口:“五師兄呀,師父讓你叫我過來幹嘛。”

“師父的意思是呢,咱們家最小的崽子,以後也得見人。你好歹都築基了,有些事,也該告訴你了。”小藍撓撓頭,憨憨一笑,“畢竟你這脾氣可一點都不好,走出去,想殺你的人肯定排長隊。”

林蘇瓷:“……我怎麽了我?”

“嚴格來說,和小師弟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小藍斟酌着,“這主要是吧,咱們家,和外頭的其他門派之間的關系,稍微,有那麽一點……”

“不太和諧。”

林蘇瓷一點也不給他這個含蓄的說法面子:“五師兄就直說吧,咱們師門到底怎麽回事。”

“這個,要從好多好多年前說起了。”

林蘇瓷正襟危坐,豎起耳朵聽故事。

誰知小藍話鋒一轉:“遠的就不說了,沒意思。簡單來說就是咱們四方門開宗立派起,就結了不少仇。這個仇吧,就不是我們當中誰的,而是四方門這個門頭。所以小師弟,你頂着四方門的弟子這個名頭,就要注意。”

林蘇瓷聽話聽了一半,最好奇的地方偏偏給小藍隐了去,他心裏頭急得撓肝。

“五師兄,什麽仇,怎麽結的?你得給我說清楚呀。”

小藍磕了半天瓜子,慢吞吞說:“我們的存在就是仇,沒有理由。”

“前些年,我們和任何門派都沒有交集,也就是這些年,才和周邊其他門派有了往來。雖然如此,他們到底都對我們心有芥蒂,你只需要記得,能別和其他門派有關系,就別。”

“秘境裏,那個被你救了的……”林蘇瓷問道,“算是關系麽?”

“算啊。”

小藍重重一點頭:“想當初他們門派手上有弟子在我們這兒險些折損,好些年都沒有給我們好臉『色』。救了他們一場,以後他們肯定不會陰着給我們來招了。算是減去了一個隐形仇敵。”

“如果不是在那種情況下遇上,你信不信,他們敢直接給我們動手。”

林蘇瓷回想了下那個姑娘得知他們身份後,痛不欲生的模樣,颔首:“我信。”

“還有啊,”小藍繼續說道,“別看在紫金琉門口大家都幫着你,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和每個人息息相關,事關重大,沒有一個人會來給你出頭的。”

林蘇瓷立即反駁:“誰說的,大師兄肯定給我出頭!”

小藍一噎:“我說的是外人!”

“外人……”林蘇瓷遲疑了下,“那個為首的幫我們說話的,他不是看着挺支持我們的麽?”

“你知道他是誰麽?”小藍問。

林蘇瓷自然搖頭:“誰啊?”

“崇雲派這一輩的首席大弟子,塗深。”小藍道,“幾個月前,師父專門讓大師兄帶着你和六師弟去賀壽,就是為了讓崇雲派弟子照顧照顧咱們。那小子才會這麽直接的出頭。”

林蘇瓷若有所思:“他倒是個不錯的,有膽量有心思,還願意出頭,長得也……”

“哎哎哎打住打住!”小藍火燒屁股似的差點跳起來,連忙擺手,“這話你說到這就行了,別往下誇了!讓大師兄知道,我鐵定要挨揍。”

“你挨什麽揍,不就是介紹了下當時的那個人麽,”林蘇瓷詫異,“這有什麽,他當時幫了大忙了,回頭我要是去崇雲派的話,肯定要去當面致謝的。”

“免了免了免了!”小藍斬釘截鐵,“你就當沒有從我這裏知道他的身份,感謝這種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小師弟。”

小藍像是生怕林蘇瓷還要說什麽,一連串兒道:“師父讓我告訴你,我們師門在外頭不受人待見,而且還容易被人敵對,這種要命的時候,咱們不能出頭。若是沒有我們,這事情解決起來肯定順暢,添了我們,指不定裏頭有什麽風波呢。”

林蘇瓷大概知道了輕缶的心思,卻還是『摸』不着頭腦。四方門一個在原着中一絲一毫痕跡都沒有留下來的門派,怎麽就這麽有名氣?

這不符合常理啊。

按理說,任何一個有名有姓的門派,肯定是有戲份的,那麽小說裏絕對又那麽一筆描寫。就算是随筆帶過的只言片語呢。

四方門什麽都沒有,幹淨的就從未存在過一樣。

就像是……

被抹殺了所有的痕跡。

林蘇瓷不由想到,那個被宴然滅了滿門的玄心門。

會不會,因為得知了四方門和玄心門之間那麽一點聯系,反派宴然滅玄心門時,順手就把四方門也……抹滅了去?

林蘇瓷蹭的一頭站起來,呼吸略微急促。

紫金琉秘密,金玉閣退讓,這些事情過後,可能還有不足一年的時間,就是大反派宴然的主場了。

林蘇瓷心中一動。

宴然自然不該是無天無地無父母,小說之中出場再簡單,在這個世界裏,他肯定有着生存的痕跡,那他要是趕在宴然出場前把人找出來……

不對,找出來也沒有用。

宴然是天生魔體,無念無欲,心無天地,所到之處,皆是殺戮。他與其他的反派所求名利也好,修為境界也好,都不相同的是,他無欲無求。

一個沒有任何人『性』殘存的魔。

關鍵是,無人能勝。

找出來又能如何,他去送菜麽?指不定被人怎麽一貓十八吃了。

林蘇瓷深知其中的天塹般溝壑,哪怕是小白菜,也根本沒有辦法和宴然抵抗。宴然可以說,無法用武力取勝的存在。那麽,就必須要換一種思路想法子解除僵局。

林蘇瓷手撐着桌子,額頭滲出了不少汗水,順着他的睫『毛』,滴落在桌面,隐隐化開。

絕對不能讓宴然把四方門滅了。

既然無法從宴然下手,那麽,就從玄心門下手!

還有一年的時間,一定要把四方門和玄心門徹底掰開!絕對不能讓他家師門,給玄心門去陪葬!

必須要想法子從宴然的手中把四方門保全出來!

“小師弟?”小藍只見着自家小師弟忽然就魔怔了似的,吓了一跳,手足無措,“你沒事吧?”

林蘇瓷慢吞吞抹去額頭汗珠,眼睛亮晶晶的,裏頭似乎盛滿了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光:“無事!我先走了!”

小藍眼睜睜看着林蘇瓷尾巴一甩就跑:“哎哎哎小師弟!你去哪兒!師父交代的你記下來了麽!”

“記下了!”

林蘇瓷邊跑邊嚎:“我去找大師兄!”

濃霧薄雲,煙熏袅袅。

寒潭裏一片安靜,無一滴水花飛濺的聲音。

林蘇瓷跑得飛快,順着懸梯連跑帶颠,腳下一個不小心,一滑,重心不穩之下,他直接一頭從懸梯上豎着栽了下去。

“嗚嗷!!!”

林蘇瓷吓得臉都發青了,來不及有任何動作,筆直墜入寒氣滲骨的寒潭之中。

‘嘩啦’一聲響徹山谷的水花聲伴随着林蘇瓷嗷嗷嚎叫,他手忙腳『亂』『亂』刨着,猝不及防之下完全忘了自己是個會水的貓崽,伸出頭吐出水,凄凄慘慘嚎叫:“救命啊嗷!”

下一瞬,寒潭之中,一只結實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牢牢圈住了『亂』刨的林蘇瓷。

林蘇瓷被攬入一個冰塊似的懷中,冷冰冰的,凍得他全身一顫。

“你又怎麽了。”

熟悉的聲音中,是熟悉的無奈。

林蘇瓷瞬間心裏頭就找到方向了,完全踏實。『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轉過身。

“柏深,我來是告訴你……”

林蘇瓷話還未說完,目光發直,下一瞬,他滿腦袋裝的東西,飛的空『蕩』『蕩』。

眼前抱着他的人,身無寸縷,及腰的寒潭無法遮蓋的腰線以上,統統『裸』『露』在外。

素來包裹在整齊的衣衫下的身體,肌理分明,肌膚下,隐隐覆蓋着一層流動的暗『色』,一閃消失。

他身上全是水珠,霧氣凝結在他的睫『毛』,緩緩滴落,順着臉頰,下巴,滴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林蘇瓷的目光順着那顆水滴緩緩向下,一路看着那水滴從宴柏深的腹肌,繼續向下,順着人魚線,順着結實的腹肌悄然隐入水中。

林蘇瓷眼睜睜看着,宴柏深的腰腹下,安靜的清澈潭水,緩緩泛開一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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