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你還記得你是來幹什麽的麽?”
“記得。”
“那你說, 來幹嘛了?”
林蘇瓷擡步下了馬車, 擡頭看那大大的一個陳宅門匾,對身邊一臉緊繃的小藍一笑。
“自然是來玩的咯。”
小藍:“……”
“趕緊把錢收好,”林蘇瓷趁着前頭那姓陳的屠夫壯漢左擁白晴空,右抱舒長亦, 被逗得直樂, 還沒有顧上他,搗了搗小藍,囑咐着, “三千靈石,這可是我的賣身錢,一定要裝好,記得拿回去給家裏瞻仰瞻仰。”
小藍一臉生無可戀:“你殺了我吧……總比大師兄知道之後拆了我來的痛快。”
林蘇瓷一捂耳朵:“聽不見聽不見,略略略~”
小藍氣死。
三進的院子,在凡界算是比較大的宅院了,作為單家獨戶的修士家,也足夠。
這個叫做陳甲的男人, 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一個融合五階的采補流修士。
三進的院子裏,據舒長亦悄悄說,裏頭關了他坑蒙拐騙搶來的不少女修。
林蘇瓷耳朵裏聽着前頭矯『揉』造作的嬌笑,悄悄移了移位置, 用阮靈鸪做給他的回溯鏡, 将白晴空一臉忍辱負重的賣笑和舒長亦來啊快活的破罐子破摔, 全部錄了下來。
這日後若是有天窮了, 還能賣賣淩空劍的小周邊,掙點錢養家度日。
院子裏一股花香,林蘇瓷鼻子又敏感,差點打了噴嚏。他又不想在這個時候招來陳甲的側目,悄悄給自己捏了個訣,呼吸之間減弱了那股子花香。
随着從外院走進內院,原本空『蕩』『蕩』的庭院,多了不少人影,皆是一群花白頭花的佝偻老妪。
這群穿着破破爛爛衣裳,畏畏縮縮的老妪,一看見那屠夫似的陳甲,目光瑟縮,卑躬屈膝問了好,退在了兩側。
林蘇瓷跟着走進去路過她們時,明顯看見,這群老妪的目光停留在白晴空和舒長亦身上,那目光裏……有着無法遮掩的同情與……惡毒。
裏頭院子不比外院那麽簡單,此處設有屏障與禁锢,他們走過時,屏障似有鈴铛,響動不止。
內院裏有一張寬大的行卧榻,榻上四角垂着綢布,從榻上隐隐傳來一股子難以呼吸的香氣,直沖着林蘇瓷鼻子,惹得他憋不住,狠狠一個噴嚏。
前頭摟着白晴空和舒長亦左親一口,右捏一把的屠夫終于想起來,他身後還有人。
“差點忘了,這才是正主兒,我倒是摟着搭頭,冷落了你。”
價值三千靈石的林蘇瓷『露』出一個怯怯又夾帶着少年天真的表情,正巧看見他表情的搭頭——白晴空與舒長亦,面『色』複雜。
陳甲一笑:“來人啊!有新人到了。”
趁着陳甲扭頭,緊跟着林蘇瓷的小藍一拽他袖子,傳音入密:“你可要悠着點,別被占便宜了。”
林蘇瓷依舊保持着一副懵懂模樣,傳音入密:“放心放心。”
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散漫,讓小藍更緊張了。
屋裏頭得了傳喚,磨磨蹭蹭出來了兩三個女子。
穿着一般倒是其次,林蘇瓷一眼看見的,是那幾個女子渾身渾濁而幾欲幹枯的靈氣。
一身撲來的腥臭,讓林蘇瓷倒退了一步。
這幾個女子相貌其次,幹癟瘦弱,和美人半點關系都沾不上,還做出一副千嬌百媚的模樣,揮着帕子嬌笑。
林蘇瓷發誓,這一刻,他真的覺着白晴空和舒長亦是絕世大美人。
“新來的兩個妹妹生得真好看,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家,才養得出來。”
那幾個女子圍了上來,手指都快要碰到白晴空了,小白菜側了側身,躲在了舒長亦的身後,做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樣。
舒長亦溫吞道:“姐姐們說笑了,我們不過是樓子裏賣笑的,出身低賤得很。”
聽到這一番話,那幾個女子的表情微微變了,順着他們,目光又落到了林蘇瓷身上。
林蘇瓷和小藍,兩個少年人,一個生的乖巧,一個長得憨秀,只是站在這院子裏,格格不入。
“那這兩位是……”
林蘇瓷搶在前回答:“我是蝶兒的哥哥,他是蜂兒的哥哥,我們跟着來享福的。”
這番話讓陳甲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花了三千靈石買來的正主兒,偏說自己才是搭頭,陳甲到底也沒有多說,只笑着問:“說來倒是有些奇怪,幾位也是練氣的人,怎麽就進了樓子?”
白晴空和舒長亦不知道用了什麽,把自己的修為壓在了練氣二階,一個剛剛入門,最基礎的一個層次。
而林蘇瓷身上帶着的符箓,也把他的修為壓到了練氣三階,小藍就更不用說了,他什麽都不需要,自然而然就能調節自己流『露』出來的境界。
四個練氣,在一個融合修士的眼中,的确就像是蝼蟻一般。
也難怪他帶人回來的這麽幹脆,也是知道,小蝼蟻翻不出浪花來。
“因為窮。”
林蘇瓷斬釘截鐵:“家中就我們四個人,我和兄長掙不來錢,姐妹又沒有什麽傍身技能,除了這樣混口飯,也沒有別的法兒了。”
他倒是真窮,眉宇間的憂愁是實打實的,說話中的煩悶,任由誰聽了,都能聽出來。
這一句真情實意到白晴空和舒長亦對視一眼,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小藍身上。
小藍瞪了回去。
看啥看,小師弟自我感知窮,可和他沒有關系!
這一番話讓陳甲信了。窮的吃不起飯,長的再好看,也是任人宰割。落在他手裏,也正常。
“你們既然來了,那就是我陳甲的人,從今兒起,你們的吃喝我全包了,你們只需要幹一件事……”陳甲挑着舒長亦的下巴,『露』出了一個『淫』|邪的笑,“陪我睡覺。”
白晴空到底還是小白菜,差點沒繃住,虧着舒長亦豁的出去,抛了個媚眼嬌滴滴道:“爺盡管放心,我會服侍好你的。”
林蘇瓷悄悄給舒長亦比了大拇指。
不管怎麽說,舒長亦這個人,當真是個英雄角『色』。
未來的風摧劍,果真深不可測。
難道要名揚一方,就得舍得下臉面?
林蘇瓷想了想,覺着這個『操』作對他來說太有難度了。
畢竟他這麽害羞的人,要臉。
那幾個女子已經圍了上來,要拽着白晴空與舒長亦去換衣裳,兩個真鐵血男兒死死捂着衣領,抵死不從。
“爺,我這衣衫,可容不得姐姐們來脫。”舒長亦死死拽着衣領,朝着陳甲撒嬌似的跺了跺腳。
“行行行我脫,我來脫!”屠夫一撸袖子,不像是要脫,倒像是要撕。
舒長亦退後半步:“這大庭廣衆之下的……不太合适。”
“哈哈哈哈,行,咱們進去!”
陳甲摟着舒長亦的腰,就往裏頭廂房走,一邊走,一邊叮囑:“給蝶兒還有他們兩個哥哥找個住處,要離得近的,服侍他們洗好,我晚上過來。”
那幾個女子疊着聲應了,看着林蘇瓷與小藍,陪着笑送他們去後頭廂房。
“這裏倒是大,房間都能随便選麽?”白晴空牢牢記着自己的使命,用舒長亦的貞『操』換來的時間中,想方設法打探着消息。
那幾個女子面面相觑,話語間,倒是沒有多少提防。
“差不多,你看,除了這兒一排,”那女子手一劃,一排黑着未曾亮燈的房子映入眼簾,“這些都有人,其他的房子你們随便選。”
白晴空心中一動。
“妹妹。”
林蘇瓷拽着他袖子,笑眯眯道:“你初來乍到的,要不要去和你前輩們打個招呼。”
頓了頓,他一攤手:“我們男人嘛,就不去了。”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任何一家後宅進了新人,哪有不去見前輩的。
可這幾個女子笑容僵硬:“我們家沒有這個規矩,不合适,還是算了。”
“怎麽不合适,若是和前輩姐姐關系處的好,日後我們才有好日子過。”白晴空一臉不解。
“哎呀,真的沒有關系,誰知道她們哪天就……”一個女子嘴快,說到一半就被旁邊的捂了嘴。
那女子賠笑:“都是些老人,指不定哪天就送出去了,沒有必要去聯絡。”
“哦,”林蘇瓷颔首,“那就算了,蝶兒,你去挑房子吧。”
見他們沒有繼續追問,那幾個女子松了口氣,給他們挑了屋子,送來了衣裳,想要将他們的舊衣服全部收走。
白晴空藏在簾子後頭換了一身衣裳,小藍無所謂,怎麽脫就行,等他們都配合好了,輪到了林蘇瓷。
林蘇瓷面對被那女子呈上來的衣衫,忽地一扭頭:“不行!”
“公子覺着衣衫不好?”那女子小心翼翼問。
林蘇瓷拍桌怒起:“我是說!這件事不行!”
“事到如今,我也必須要說了,蝶兒,哥哥今日,不能陪你了!”
林蘇瓷起身就要走。
這一出,讓衆人都傻了眼。
“星……哥哥!”白晴空吓蒙了,撲上來大驚失『色』喊着,“你怎麽了你!好好的?!你要做什麽?!”
林蘇瓷堅決地甩開白晴空:“你想籌錢去找情郎,自願賣身,還『逼』我這個哥哥也給你籌錢!蝶兒,哥哥我心中有人,思來想去真的無法忍受,你自己籌錢吧,我走了!”
“不能走!”
那幾個女子撲了上來,臉『色』大變:“公子有話好好說,不好走!”
林蘇瓷甩開那幾個女子,直直沖了出去:“都別攔我!讓我走!”
小藍立即跟了上去。
“哥哥!”白晴空也撲了上去。
被撲了個正着的林蘇瓷與白晴空扭在一起,打了一頓後,不知道怎麽的,林蘇瓷甩開了白晴空,拔腿就跑。
“別走!”
“攔住他!”
身後一串兵荒馬『亂』,橫沖直撞的林蘇瓷悄悄回頭。
那得到訊號的白晴空沖他擠了擠眼,毅然轉身溜了。
林蘇瓷這一跑,帶動着屏障鈴铛搖晃,處處的人都沖了出來,直直來抓他。
“快!攔住他!”
“去禀報主人!”
林蘇瓷趁着一片混『亂』,一躍跳上房頂,撿了一張枯葉,淩空書寫一道符箓,朝着火把堆天的庭院抛去。
下一瞬,火光驟起。
“走水了!”
“快救火!”
林蘇瓷拍拍手,挑眉:“不錯不錯,挺順利的。”
一路跟着他跑的小藍已經被這一頓『操』作砸暈了眼:“……你在幹什麽?這是什麽意思?”
林蘇瓷趁機搖身化作貓崽,小貓崽大搖大擺遛下房頂,遙望那人聲鼎沸的火燒現場,爪子方向一轉,一臉惡作劇的小貓崽,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當然是——保衛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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