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仇報仇很有理了

範明自醒來後，突然發現床上多了個死人，整個被吓暈了過去，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幾乎連話都說不清了。

一大批醫生将病房徹底堵了個嚴實，檢查身體的醫生才剛離開，精神科的醫生又進來了，範太太坐在病床前看着唯一的兒子，心疼地不停掉眼淚。

範老爺子冷着臉坐在一旁，白日家裏面剛出了事，警察就出現在門口，下一秒還帶過來一大批記者，活了這把年紀，還沒遇到比這更打臉的事。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像是有人設計好的一個圈套，等着他們家往裏跳。

“肯定是那個死丫頭，我就知道她任意妄為慣了，我們家範明不答應娶她，她竟然使出這樣的法子來害我兒子，若是我兒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和她拼了。”範太太說着又大罵起來，從早晨哭到現在，惹得大家心裏也更加難受。

範昭陽看着兒子，怎麽就被一個死人吓破膽了呢？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親生的。再看自己的女兒，這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又是一陣唏噓。

範曦月注意到他爹的目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爹，你能勸勸我媽嗎？她罵了一早晨都不累嗎？你看外面又圍了一大批病人，全是看笑話的，這影響多不好啊！”

“你哥這樣子，我怎麽勸？你覺得我說什麽，能頂用嗎？”

範曦月攤了攤手，他哥呀，這就是活該，“我哥肯定是自己作的。”

“胡說什麽！”範老爺瞅了她一眼，這個孫女向來不讨他歡喜，說話也總是滿口不着調。此刻，外面的警察還等着問話，可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父親，您還是先回家歇着吧，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範昭陽還是頭一次看到老爺子這麽生氣。

“你真是沒用，被人欺負進家門口了，範家以後恐怕就敗在你手上了。”

範昭陽不敢反駁，默默站在一旁，自從清朝被推翻之後，老爺子也不再是鄉裏的秀才，沒了官職，範家自然就一年年地沒落下來。

“你就是個沒用的，埋頭做學問，作死學問。”老爺子又罵了一句，外頭傳來一陣更大的騷動。

“你們都在這邊幹什麽，還不趕緊回警廳裏去，這裏沒有什麽殺人犯，我說的話你們聽懂了嗎？”

孔霞飛氣沖沖對着三個警察當頭一通臭罵，三人互看了一眼，廳長的掌上明珠當然惹不起，灰溜溜地頃刻間就從醫院裏消失了。

“範爺爺、範伯伯、範伯母，我是過來看範大哥的。哎呀，範大哥，他怎麽了？”

“沒事，就是吓暈了，精神不大好。”範太太拉着她坐到病床前。

範明剛半小時前剛被打了鎮靜劑，整個人毫無生氣躺在病床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範老爺子看見她，動了動嘴角，沒說話就出了病房，範昭陽看着太太一眼，立馬跟了出去。

“父親別氣，我這就回去雇幾個得力的護院，這樣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次。”範昭陽跟着老人家出了醫院大門。

範家再不如從前，可讓人如入無人之地一般鑽進了家裏，還帶進去個死人放在兒子床上，實在叫人很是鬧心了。

“只怕，這次帶個死人過去，下次搞不好直接殺人了！”老爺子說的急，氣地大咳起來。

另一邊，醫院裏此刻終于安靜了下來，孔霞飛帶去的十來個警察，徹底阻擋了一大片看熱鬧的病人。

“霞飛呀，還是你有心，無論什麽時候都惦記着來來看他，不知是誰弄了個死人放到他床上，可真夠害人不淺的。你說說，這無論是誰，大早晨起來，床上多了個死人，恐怕都是要吓壞的。”範太太說得又是氣憤又是心痛，“你說這要是以後，都這樣瘋瘋癫癫可怎麽辦呀？”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孔霞飛徑直撲到床邊，沒說話眼淚先就落了下來，“範大哥，範大哥，你絕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範明幹瞪着雙眼，嘴唇微微動了動，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究竟是哪個黑心肝的這麽害我兒子？”

“伯母，這屍體是何時發現的？”

“今天早晨，我們都在大廳裏面吃飯，就聽見他在房間裏大叫了一聲，趕過去時就發現他已經不正常了，房間裏還多了一具屍體。”

孔霞飛仔細聽着，據事實來說，範明是絕不可能殺人的，否則不至于把自己給吓地病倒了。

“範大哥最近有得罪什麽人嗎？”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啊，自從被範喬兩家退親之後，範家早就淪為整個上海灘的笑柄了。

“孔小姐，心裏記恨我大哥的人，你可是知道的，不過，你還真願意為了我大哥報仇去啊？”範曦月慢慢走了過來，微微俯下身子直直望着她，眼睛裏捎帶了十分的不屑。

“你和霞飛說這些幹什麽，還嫌現在不夠亂嗎？”範太太低聲斥責了一句，輕輕又給範明攏了攏被子，梅雨時節到了，再病上加病可就不好了。

“我有什麽不敢的，等我查出來是誰将範大哥害成這樣的，絕對讓他們好看。”孔霞飛氣沖沖看着她，喬家有什麽可怕的，她孔霞飛從來沒怕過誰！

“啊，不要……不要——”範明大呼兩聲，白着臉從床上掙紮着坐了起來，口裏仍舊含糊不清說着話，範太太湊到兒子嘴邊，斷斷續續聽到三個字，“不，要，查。”

不要查，不要查真兇嗎？難道這裏面，另有隐情？

想到這裏，範太太頓時吓得臉色煞白，直愣愣看着孔霞飛，吞吞吐吐勸道，“霞飛，我看範明這也沒什麽大礙，你知道，這件事絕對和他沒有絲毫關系，對不對？”

“對！沒有半點關系，但是我絕不能讓範大哥平白無故蒙受冤屈呀！”

“不，現在無論什麽都比不上他的健康重要，我們等他醒過來再說，好不好？暫時，就什麽也不要做，好不好？”

孔霞飛如搗蒜般猛地點頭，看着範明漸漸平複下去的臉色，心頭大大松了口氣。

“娘，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下吧！你臉色好差。”

“是啊，伯母，你放心，這裏有我照顧着。”

孔霞飛一動不動坐在旁邊的桌案上，不知疲倦般盯着範明看，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待人都是一團和氣，連睡着的樣子都透着暖意，這是她喜歡了十年的人，縱然他從來沒喜歡過自己。

“你怎麽就不喜歡我呢？你不是喜歡溫柔善良的類型嗎？我都很努力了。”女子坐在床邊碎碎念叨起來，絲毫沒注意道床上的男子微微顫動的睫毛，分明已經醒過來了。

森林站在門外聽了一陣，心頭一陣吃味，她對範明從來沒有絲毫喜歡，一直都只是利用罷了，可這個蠢貨，竟然也有人對他如此癡心。

叩門聲響起，孔霞飛急忙擦了擦眼淚，紅着眼打開房門，怎麽又是她。

“你怎麽來了？”

森林将手裏的報紙遞了過去，範家最近上報的頻率很高嘛，《範家獨子家中暗夜殺人，被人撞破後瘋癫住院》。

“現在的記者說話都不用負責的哦？這誰，誰這麽寫的？我現在就讓我爹把他們通通抓緊監獄裏去！”孔霞飛氣的直跺腳，這分明就是诽謗。

“別只顧着生氣，現在首要的事情是平息事端。”森林說着關上門，朝病床上看了一眼，将帶來山茶花小心翼翼插到窗臺邊的玻璃瓶中。

“說的輕巧，你能有什麽好主意？”孔霞飛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份氣定神閑，臉上也是自信十足的神色，仿佛她果真就掌控着一切一般。

“如果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這些消息是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孔霞飛搖了搖頭，“可是範大哥如今還沒清醒，我們完全沒有線索。”

森林聞言，竊竊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

“我笑你太天真了，範明暫且不知道何時情形，且說那時候他自己睡的迷糊，怎麽可能見到過兇手，想要抓住那人，談何容易！”

“既然如此，你方才還說找到真兇，你——莫非？”孔霞飛憤憤看着她，找替罪羊這樣簡單的道理，她早該想到的，只是，她從沒往這裏想過。

“孔小姐果然聰明過人，若是再等幾天，恐怕範大哥的名聲盡毀，倒是你真是什麽忙都幫不上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森林說着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這個人，無論何時他都是矛盾而怯懦的，此刻也是如此，連睜開眼的勇氣都沒有。

“我看錯你了，你不該是這樣的。”孔霞飛說完，急急出了病房。

病床上，範明緩緩睜開眼睛，此刻他已經徹底清醒過來，床上死掉的那個人，正是那天他找去綁架喬伊的那三個地痞中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