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不喜歡殺人，會髒手

喬伊失神望着汽車遠去的方向，突然拼命一般追上那條漸漸消失在街頭的車子。

“二爺，方才那位小姐似乎追上來了。”青田想，能讓潔癖嚴重的二爺如此對待的女孩子，必定是不一般的吧！

白秋展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喬伊嬌小的身影被一輛大貨車徹底擋住了。

“正事要緊。”

“是，二爺。”

喬伊很快就看不到車子的影子，她茫無目的地在街頭游蕩，不知不覺竟到了城隍廟，如果她沒猜錯，城隍廟就是前世青幫搜集信息的位置，這一世未必會有改變。

她四下裏瞧了瞧，果真看到了白秋展的車子就停在牆角，方才跟着白秋展過來的青田這時還坐在車上，她壓了壓帽檐，心頭猶疑害怕起來，城隍廟的人進進出出，這麽多人都在這邊，不至于下黑手，如此想着，她随着人群走了進去。

城隍廟裏正做着法事，祖天師于神前拈香禮拜，敷坐，口中念念有詞，卻是喬伊聽不懂的咒語，十來位看客恭敬站于兩側，等待施法完畢後方便行香祝願。

現在的城隍廟和前世确實一般無二，但是喬伊前世在這裏捉過2月有餘，對後院的情形卻更加熟悉，穿過正殿往左向就是財神殿，裏面供奉文昌帝君、關聖帝君、財神三路神仙，就在關聖帝君身後垂着的黃色帷幔下面就是一扇木門，拉開後可以直通後院，只是尋常百姓不會想着去掀開細看罷了。

喬伊趁着禮拜的人剛出門，小身形一晃，躲進了帷幔後面，小木門向來是從裏面鎖住，看來今日白秋展确實來了此處。

她輕輕推開木門，眼前是一方水池，裏面的睡蓮枯敗了一半，赫然還能瞧見水中晶亮的硬幣。

院子雖不算寬敞，但兩側垂柳，牆角植青竹翠柏，牆下一排菊花開得正盛，茅廬陋室，倒也別有風致。

正前方是一排三戶房屋，旁邊是啞嬸所住，此刻門上落了鎖，中間那間門大開着，四下不見人影，喬伊緩慢湊了過去，前世她就住在這中間這屋子。

“二哥，這可怎麽辦？這人嘴緊的很。”八爺是實在沒有辦法，最近上海灘剛來了一批貨，線索查到這裏就徹底斷了線，他懷疑是幫內人動了手腳，因而就偷偷将他帶到了這裏，畢竟知道城隍廟這位置的，就只有他們幾個兄弟而已。

白秋展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久久不做一聲。

“你究竟說是不說，再不說我教你永遠開不了口。”八爺說着對着那人大腿又是一槍。

喬伊湊到窗邊往裏看，一個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顫抖，可見經受了多大的痛苦。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丢黃浦江裏喂魚吧！”白秋展淡淡說完，淺淺抿了口茶。

那人聞言渾身猛地瑟縮了一下，腥紅的眼角往外看了過來。

喬伊吓得渾身一凜，左腳打滑踩到旁邊的花壇中，這麽細微的聲音，裏面該不會——

她正想着，腦門上抵上了一把勃朗寧，八爺冷眼看着她，“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喬伊看了看裏面穩坐着的白秋展，他一身白衣，氣質高貴，卻又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快說，你怎麽進來的？”八爺握勃朗寧的手緊了緊，一把将她拖到屋子中央。

地面上那個人此時只剩下一口氣，聞聲同樣擡頭看了過來。

“喬大小姐，救救我，救我。”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大片裸露在外的都已經是皮開肉綻，叫人不敢直視。

喬伊強忍着惡心，只仔細看了看他髒亂的臉頰，腦海裏卻并沒有此人的印象。

白秋展走過來一把撥開老八手裏的勃朗寧，伸手将喬伊拉到院子裏，聲音裏喜怒不辨，“跟蹤我過來的？”

喬伊一把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反問，“你為什麽要殺他？”

“二哥，你竟然認識喬家小姐？怪不得——”八爺屁颠颠跟了出來，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

白秋展白了他一眼，擦了擦手，“誰讓你将他帶到這裏來的，趕快帶走處理掉，我不想這屋子裏留下一絲一毫的血腥味。”

八爺吐了吐舌頭，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二哥，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這次的事情，你知道——”

“還廢話？”

“好，立馬走，走人！”八爺說完利索進了屋子，不一會從裏面扛出來一個麻布袋子就要離開。

喬伊攔在他面前，“這裏面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本來是打算喂魚，喬小姐開口了，就留個全屍，”八爺笑嘻嘻也不瞞着她，“方才，已經被我處理掉了。”

“他是誰？”

“龐德。”他說完回頭看了白秋展一眼，直直出了小門。

喬伊半晌回過神，她今日的下場會不會也是如此？

她握緊了袖子裏的匕首，自從重生後，這把匕首她一直随身攜帶，就是為了防止某一日，碰上這樣的情形。

這個人是她的仇人，她最大的勁敵。

白秋展一早看出她藏了刀，他攤開雙手，擺開架勢，“你若是能贏我一招，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要殺了龐德，若是你輸了，你就告訴我如何找到這裏的？”

喬伊豎了豎眉，從袖口裏取出匕首，徑直撲了過來。

白秋展嘴角帶出淺淡的笑意，這小姑娘不必他出手，一陣風過來估計就能把她吹倒，只是喬伊卻并不如他想像的一般，反而似乎很熟悉他的武功路數。

但是，那也不過是他刻意放慢了動作，試探而已，而他只要，比剛才出手更快一些，他這麽想着，手上動作加快，左手反截住她的雙手，右手一探，匕首已握在了手裏。

喬伊氣沖沖看着他，呆呆站在一旁，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在白秋展眼裏，卻是格外地可愛了。

白秋展将匕首放回她手裏，“我們之間沒有仇吧，至少，到目前為止？”

喬伊拔出匕首，刀鋒堪堪擦過他脖子，“胡少行是你殺的嗎？”

白秋展反手一推，将匕首回銷，劈手奪了過來。

他見過不少女人虛張聲勢裝模作樣的樣子，但是都和這個小丫頭不同，她更像是一個小甜椒。

“你跟蹤了那麽些天，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不都已經知道了嗎？”他說着回頭打量起小丫頭的神色，果真是個狡猾透頂的小騙子。

喬伊一愣，胡少行确實是趙子龍的人，但是她畢竟沒親眼看到誰殺了他不是？

“人不是你殺的？”

白秋展點點頭，反問道，“你是如何進來的？”

“你為何要殺龐德？”

白秋展微微蹙眉，“他最近往上海灘偷運了一批煙草，害人的東西，該不該殺？之前也是他毀約，讓喬老板損失慘重。”

喬伊淡淡哦了一聲，“我跟着你進來的。”

白秋展笑了笑，朝她走了過來，“可這個地方一直都是個秘密，你知道的秘密會不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