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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高中以後,林硯就沒上過晚自習,可自從班裏重新換了位、他跟蘇桉成為了同桌之後,林硯的晚自習就再沒缺席過。
當然,他不是為了蘇桉,是他用來養家的兼職出了問題。
他之前一直有份穩定的夜班工作:燒烤店前臺兼傳菜生。
可最近林奶奶的病情有反複,進了醫院,為了照顧她的起居,林硯沒少請假,這樣一來,餐館的老板就不太滿意了。
雖然林硯那張臉也為他多招攬過不少生意,但初秋是戶外燒烤最後的旺季,林硯不來他人手總是不夠使,一來二去直接就把人辭退了。
林硯能整晚坐在教室裏、安靜學習的機會不多,但對他而言,有一份穩定的收入更重要。
林硯确實像小說中一般賣掉了爺爺留下的房子,但他手裏依然沒有一分多餘的錢。
高利貸的讨債人可不是吃素的,吸血扒皮跟的特別緊,就連留給奶奶做手術的那三十萬也是林硯跟買房人簽了陰陽合同才勉強藏下的。
當初讨債人上門,林硯表現的很爽快,按假合同上全款還了錢才換來對方兩句承諾:只要林硯以後每月都能穩定還帳,那他們就再也不來找林家麻煩。
所以他真的很需要那份兼職。
三十萬是留給奶奶換腎的手術費,林硯無論如何都不會動用,燒烤店那份工資不止要用來還高利貸,還要供他跟奶奶的日常開銷。
蘇桉雖然知道林硯的不幸遭遇,但就連他也不清楚林硯現在的處境到底有多難過,只覺得自己的示好處處碰壁。
吃的喝的都送了,溫言軟語也沒少說,能想到的招式蘇桉全上了,別說是高嶺花,就算是塊冰也該捂熱了,可他的努力在林硯那邊愣是沒打起一點水花。
林美人軟硬不吃,實在難搞,還是說要他犧牲色相、光着身子去給他暖暖床才行?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對象是林硯,那就算是去暖床,蘇桉好像也不吃虧,畢竟他是彎的,而且中意林硯很久了。
穿越前看小說的時候,蘇桉就對林硯有不少刺激的想法,清冷高貴的病弱美人,又強又慘,實在太适合YY了!
當然,那都只限于紙片人。
現在林硯就在他身邊,看得見摸得着,想太多就不合适了。
……
這周三天陰的厲害,喘個氣都能感覺到空氣濕度大,像是要下雨。
果然,蘇桉上學路才走到一半,雨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好在蘇家家底厚,蘇桉上下學都有司機專車接送,車上也常備着雨傘,完全不用擔心被淋濕。
離學校還有一個路口,剛巧趕上紅燈,蘇家的海王SUV停在白線後面第一個。
北方的城市向來幹燥,初秋還不冷,能下這樣一場小雨很舒服,濕濕涼涼的,沁人心脾。
像多數乘車人一樣,蘇桉很享受這場雨,優哉游哉地在後桌撐着臉,對車玻璃上挂的水滴愣神,然後就看見騎自行車上學的林硯剎車停在了他的窗邊。
這場雨下的突然,高嶺花剛好沒帶雨披,雨雖然不大,但一路淋下來林硯還是半身濕透,前額碎發都被沾濕貼在了臉上。
可美人就是美人。
即便淋了雨,林硯也分毫不顯狼狽,他身體前傾手握車把,單腳落地、依長腿撐着車身,動作十分潇灑,別有一番風味。
可看見林硯被雨淋濕,蘇桉立刻不覺得眼前的雨是享受了。
高嶺花身體不好,上次光聞個煙味就犯了哮喘,肯定也受不住這麽淋雨。
蘇桉下意識想拎傘下車,可他的手剛放摸到車門又立刻收了回來。
穿書之後蘇桉可沒少對林硯示好,但高嶺花從沒領過情,就算他現在下車去給遞傘人家也不一定接。
蘇桉想了想,還是讓司機繼續把車開了出去,反正還有一個路口就到學校了,為安全考慮,學校不允許學生騎自行車進出學校,就在校門外五十米就劃了“下車線”,還排了值勤生,過了下車線就不能騎車,必須手推,蘇桉就準備在下車線附近等林硯,然後他就能理所當然地幫他撐傘、跟他一起進學校了。
SUV停在路口,蘇桉利落下車,一路小跑的站到了“下車線”旁邊,自信滿滿地撐開了傘,可直到他傘上的雨水彙成小溪,蘇桉也沒等到林硯的影子。
不知道高嶺花是被什麽絆住了腳,蘇桉忍不住按來時的路走回去看,就發現林硯還在他遇上他的那個路口沒動。
沒察覺蘇桉的靠近,林硯的視線一直停在他腳邊的綠化帶裏,素日冷冰冰沒表情的臉出現了些許裂痕,那表情像是有些無措?
蘇桉頗感意外,他順着林硯的目光望過去,就見不足到膝蓋高的矮灌木窸窸窣窣地動了兩下,有什麽東西往林硯那邊越靠越近,蘇桉屏住呼吸,就看到裏面竄出來一只……小狗!
小家夥巴掌點大,是品相最差、最不值錢的那種小土狗,小短毛灰呼呼的,嗚嗚叫的聲音也沙啞難聽,一點都不可愛。
而且它渾身濕漉漉的,站都站不穩還要拼命搖尾巴,邊搖邊往林硯腳邊的草叢拱,整個狗一顫一顫的,怎麽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小動物都很有靈性,它跟林硯對峙了很久、确認這個好看的兩腳獸對自己無害後才鼓起勇氣走向他。
可小家夥猜錯了,林硯并沒有像它期待的那樣對它敞開溫暖懷抱,相反,他還驅車後退了兩步,明顯并不願意離它太近。
小灰狗嗚嗚叫的更可憐了。
它實在太小了,最多兩個月大,濕透了的狗毛軟塌塌黏在身上,露出身上嶙峋的骨架來。
過分瘦弱的狗多半有病,瞧它這樣,這雨再淋下去一定會死。
不過這種有病的狗,死了也是種解脫吧,起碼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了。
不是林硯沒有同情心,只是他在生死關口徘徊過太多次,對生與死的理解跟常人有些不同。
雨水淅淅瀝瀝,不似大雨灑脫,也不夠小雨清新,不大不小,只讓人心煩。
林硯正愣神,忽然有一人撐傘靠近,替他把狗崽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然後把手裏造價不菲的黑色雨傘往這邊一遞、遮住了他頭頂煩人的雨,少年生了雙好看的杏眼,亮晶晶的,跟懷裏的小狗崽一起看向他,笑着問道:“要一起去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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