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今天吃糖了嗎(六十二)

病床上躺着一個男人, 身上插着各種各樣的管子,在這間特護病房內住了很多天。

秦助理專程來醫院看了下情況,“人醒了沒?”

醫生搖搖頭:“腦部持續出血,昨天晚上又給搶救回來, 現在只是維持着他的基本生命體征, 人很可能醒不過來。”

這是上次李家送到醫院的人, 經過秦助理安排, 把人轉移到這邊。

醫生問他:“你能聯系到他家裏人嗎?”

“說是孤兒院長大的,家裏人都沒了。”

聽說還是李家資助他上的大學, 畢業以後留在李家工作,落個這樣的下場, 秦助理有些唏噓。

他撥通顧偕深的電話,“顧總,是我……”

李耀有些起床氣, 從李家祖宅回來這些天, 他只要一睡着就會做夢, 夢境太長,睡得不好導致他心情很差。

他上了車, 問了句:“今天我有什麽安排嗎?”

助手翻開手裏的平板查看日程,小心翼翼地道:“少爺,今天上午有一場慈善活動, 防務部長官夫人也邀請了您。”

李耀是星城慈善會的成員,顧偕深之所以被人诟病, 就是他幾乎不會主動出席任何慈善活動, 而愛笑的李耀, 卻是主動呼籲關愛幼童成長, 即使不太了解他的人, 也聽說過李家慈善基金的大名。

又是慈善,沒完沒了。

李耀嘆口氣:“怎麽最近都是慈善,需要捐助的人很多嗎。”

如果不是為了賣掉傅夏的畫,李耀才不想跟那群人擠在一起拍照留影什麽的。

他沒想到顧偕深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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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幾天前剛起了回沖突,站在防務部長官面前,誰也沒提當天發生了什麽事。

防務部長官的太太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她跟李家更熟悉些。

長官朝李耀招招手,“上一次沒看到你,今天總算是把你們兩個都叫上了。”

顧偕深端着酒杯,朝李耀隔空敬一下酒,“來了。”

李耀勉強扯出個笑臉:“原來阿深你也在。”

上次訓練室發生的事,防務部長官略有耳聞,但顧偕深跟李耀兩個都是舊友的孩子,有些事他只能當做不知道。

太太們組織着大家合影拍照,李耀特地站在顧偕深身邊:“阿深,是你做的吧?”

顧偕深端着酒杯,若無其事的跟他碰了下杯。

李耀今天才知道李家送到醫院的人不見了,跟他有矛盾且有能力的把人帶走的,只有顧偕深。

“有事,我先走了。”顧偕深拍完照,就說有事要先回公司。

星網上曝出李耀打人的視頻,上午做慈善,下午曝出暴力視頻。

單看畫面沒什麽特別血腥的部分,就是教練那聲慘叫有點滲人。

很快熱搜前三被【李耀打人】、【李耀暴力視頻】、【san值危險人格】給占據了,然後下面緊接着是【顧偕深暴力行為】、【顧偕深san值多高】、【顧偕深手環】。

星城電視臺的記者第一時間致電顧氏集團,工作人員回複顧偕深不方便接聽電話。

而李家就是星城電視臺的控股方之一,自然是處理得比顧氏好一點。

不過網友也不是傻子,在這個視頻裏,問題最大的還是李耀。

網友們現在就關心兩件事,受傷的教練人在哪裏,還有李耀做出這樣的危險行為,事後他有沒有帶上手環。

星網上炒的沸沸揚揚,各大APP頭條都是這條視頻。

經過多番打聽,還真讓電視臺的人找到了視頻裏受傷的教練。

人已經好了,還在別的訓練室繼續工作。

教練面對着鏡頭說:“我其實都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在訓練中,各種各樣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一定要在符合安全守則的基礎上,在進行訓練。”

記者問他:“可是視頻你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他卻攻擊了處于毫無防備狀态下的你。”

教練解釋道:“所以安全守則很重要,因為在訓練過程中,你很容易就忘記自己穿着外骨骼服,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

“所以就像他們說的那樣,當時他只是跟你開了個玩笑?”

教練說:“這件事我自己也有錯,不單單是某一個人的問題,我還有工作要忙,在這裏謝謝大家的關心。”

教練始終堅持是李耀一時大意,原本只是想要跟他開個玩笑,沒想到李耀忘記自己還穿着外骨骼服,這才導致他受傷的。

這個視頻沒什麽血腥的內容,地上那點血量,對于看慣了各種喪屍電影的人來說,根本不夠看的。

更多人卻表示自己看了以後感到很不适。

【我可是用喪屍電影下飯的人,視頻給我看吐了。】

【有點不太把普通人當人看。】

【樓上的姐妹,我跟你想的一樣,他好像根本不在乎教練受傷沒有。】

【顧總是被迫反擊啊。】

【我之前對什麽san值真的沒有什麽感覺,反正一輩子也不會碰到幾個,但現在我真的恐了。】

【對,就是那種力量過于懸殊帶來的恐懼。】

至于顧偕深,他雖然沒什麽大錯,但視頻裏他徒手将李耀打個半死,一樣令人心生畏懼。

李耀一下午都在打電話,問誰要接手傅夏的畫。

助手坐在他旁邊,将平板遞到他面前,“少爺,你看過這個視頻沒有?”

“什麽視頻?”

李耀一把搶過平板,看到是在訓練室內,“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

李父推門進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叫你不要随便跟人動手,你倒好,在外面也不知道收斂。”

李耀辯解說:“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他。”

李父用力拍桌:“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李耀摔門離去,氣得李父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李母上前扶着他:“你別氣了,本來沒什麽事,兒子都跟你說是不小心碰到的,你硬是要鬧大,想讓人家看笑話嗎?”

李父喘口氣說:“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李母說:“你當誰都是你,甘心在別人面前低一頭,今日不同往日,我們的兒子哪裏比他顧偕深差了。”

“你啊。”李父氣不打一處來。

李耀帶着人在顧氏附近等了許久,天開始下霧,等到路燈亮起,才看到顧偕深上了車。

“跟上去。”

天色一黑,加上濃霧籠罩,很快就看不到顧偕深的車子在哪。

李耀催司機加速,才終于跟上去。

前面的車也慢下來,不遠不近地領着路。

顧偕深一路将車開到了一條僻靜的道路上,這一帶剛剛拆遷,一片廢墟,連路燈都沒有,只有他們幾個人在。

李耀還記着顧偕深帶着手環也沒那麽容易對付,所以今天他帶上了特別的東西。

顧偕深将車熄了火,後車燈也暗了下去,半晌沒見他下車。

比耐性,李耀不如顧偕深。

“撞上去。”李耀下令。

車子狠狠撞了上去,巨大的沖擊力之下,顧偕深開的那輛車後半部完全變形,李耀這輛特制的空間車只是輕微受損,車頭抵在椅背上,顧偕深還坐在駕駛位上,不知死活。

李耀帶上槍,幾個手下利用激光槍将車門破開,李耀舉起手裏的電筒朝車內照射,明亮的光柱打在顧偕深的臉上。

他身上的西裝穿得好好的,只有頭發略微淩亂,身上綁着安全帶沒有被撞出車外,空氣安全囊完全炸開,他垂着腦袋,手上還捏着手機,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撥出電話。

“少爺,這下怎麽辦?”

“把人拖出來。”

顧偕深就算再厲害,他也是個人,擋不住這一撞。

可是幾個人都不敢動,顧偕深就那麽靜靜地坐在駕駛位上,已經失去了意識,卻還是無端讓人害怕。

“還愣着做什麽。”李耀開始發火 。

顧偕深身上受了點傷,炸裂的碎片紮進他的後背,手臂和大腿上都是裂口,碎片紮進皮肉裏,傷口看起來有些猙獰。

因為他穿着深藍色西裝,血水看起來很不顯眼,更像是藍紫色的墨水。

“看看他死了沒有。”

要是顧偕深就這麽死了,那可就太沒意思了。

幾個人也來不及多想,拿出刀子想割開安全帶。

顧偕深捏在手裏的電話響起來,吓了他們一一跳,助手用了點力氣才掰開顧偕深的手,将手機遞給李耀。

手機屏幕顯示“老婆”,李耀等着鈴聲響了幾聲,才接通電話。

“顧先生,你在哪裏。”透過電話,溫宛軟糯的聲音傳到李耀耳朵裏。

李耀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溫宛是個嬌氣的小東西。

他貼着手機笑道:“溫宛是吧,你的顧先生,今天恐怕回不去了。”

溫宛似乎沒聽出他是誰,“顧先生還在加班嗎?”

李耀笑着說:“嗯,要是來得及,等會兒我送他回來,你在家是吧。”

溫宛說自己在家裏。

傅夏極其讨厭溫宛,李耀想着幹脆把這個人一起弄走,省得傅夏總是因為溫宛發脾氣。

顧偕深的手指動了動,漸漸醒轉。

站在車旁的幾個人,眼睜睜看着他直起身子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顧偕深渾身都是傷,整個人卻好像沒什麽感覺似的,朝他們走過去。

李耀接完電話,轉身一看,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走遠了,帶來的人不見蹤影,顧偕深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雙銳利的冷眸盯着他,不知看了有多久。

“我的手機。”顧偕深朝他伸出手。

李耀後退幾步,把手機随手一扔,顧偕深以極快的速度抓住,挂斷了電話。

濃霧中,只有他和顧偕深兩個人,彼此看不見對方的臉。

“你在跟我老婆說話?”

“溫宛挺可愛的。”

顧偕深冷聲道:“是嗎。”

他故意拿話激怒顧偕深,靠着顧偕深的聲音,判斷出他站立的位置。

李耀直接對着顧偕深的方向開了一槍,“噗”特制的子彈似乎穿透了某種柔軟的物體。

外面的光線太暗,只有車燈亮着,卻照不到人影,李耀拿上槍走過去,他想确認下自己打中沒有。

地上卻沒有人,李耀拉開車門躲進去,一邊将車燈打開,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霧氣。

他舉起槍,警惕地注視着前方,一邊發動車子。

車身突然搖晃一陣,李耀正在奇怪,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落下。

“什,什麽東西?”李耀瞪大了眼,根本來不及把車開走。

“砰”

車窗完全碎裂,車頭整個翹起,将李耀整個人卡在車座上。

顧偕深扯下車門,把李耀從裏面拽出來。

他踢了踢李耀的身體,人已經失去了意識,沒死,還有點呼吸,顧偕深從車裏的儲物櫃裏拿出針管,将長長的針頭紮進李耀的手腕,抽走了一整管血。

溫宛今天直播的時候還算用心,但結束得比平常早一些。

顧偕深倒是給他打了電話回來。

溫宛接通電話,“顧先生,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

“我還要等會兒就回家。”顧偕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你乖乖在家等我,沒聽到我的聲音,別開門。”

溫宛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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