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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諾卻不懼挑戰,他在前世九歲學棋,十一歲出師,之後京城之中論棋再無多少能勝他的對手,并非他的棋藝真的精湛到這種地步,而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的布局永遠細致無缺,他永遠不會在對手的攻擊下失去冷靜,他的棋路從來不奇不偏,永遠中正平和,卻極少有人能突破他的防線。所以,與他下棋的人,最多也只是打平,極少極少能勝得過他。

在星網上,蕭一諾參加了一個圍棋社團,在那裏他有着令人嘆為觀止的積分,至今三千九百四十勝,一百一十七平,零負。

獨居的生活一旦寂寞,他只能擺弄起前世并不喜歡的琴棋書畫,在他七歲那年發現自己能令筆飛起來之後,就試着用精神力操縱筆來作畫寫字,對于在這個年代擁有這種類似于用精神控物的本事他倒并不奇怪,在星網上他輕易查到了資料,只要有B級以上的精神力,就可以輕易使一根針飛起來,這不過是最尋常的精神力測試法。

所以在他奧薩星的書房裏,堆放着無數他這些年寫的字作的畫,他曾試着在星網上出售,居然生意不錯,他那家書畫小店經常有人來光顧,只是他賣出得極少,大多他喜愛的都是只展不賣,小店也只有他心情好的時候才開門,倒也給他帶來一筆小小的收入。

蕭淩看到蕭一諾的時候,他的發削短到耳根的長度,柔軟貼在臉邊,一雙溫潤清透的藍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格外平靜溫和,白色襯衣幹淨平整,襯得皮膚更白了幾分。

蕭淩淡淡微笑,“這樣簡單就不錯,早就該把頭發剪短了。”

“一個人住,也就不講究這些。”剪短了給誰看?蕭一諾想。

蕭淩随即想到這個孩子被獨自丢在奧薩星八年,在那樣孤單寂寞的環境之下,不管怎樣穿着打扮都不會有人關心,不禁心中有一瞬的酸澀,看向蕭一諾的目光更加溫和了些。

出門坐磁懸車,竟然也是仿古的樣式,有幾分二十一世紀汽車的外形,只是更流暢精悍,銀白的車身有着流線型的美感,內裏也十分舒适,比汽車的內部要大了兩倍不止,沙發一樣的座位,內接的星網按鈕和專供休閑的立體投影小游戲,甚至還有一個小吧臺,放着各種蕭一諾并沒有見過的酒,應該是屬于蕭淩的私藏。

“不要有壓力,測試的地方是我一個老友的地盤,你的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以你現在的身份,即便是沒有什麽出衆的本事也不用怕,自然有人來保護你。”蕭淩見蕭一諾的目光有些游離,安慰道。

蕭一諾其實并沒有不安,但仍是垂下眼睑,輕輕答了一聲是。

不過走了十來分鐘的樣子,目的地就到了,比蕭一諾想象中更短的行程倒真的讓他有些緊張起來,不管是不是有人保護,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不是嗎?

蕭一諾輕輕舒了口氣,比想象中更好的結果讓他的心放回了原處。

他記得星網上說,初始能讓一根針漂浮,只是基礎的B級精神力,經過鍛煉大概可以晉升到A,他在七歲的時候就可以做到讓筆漂浮,所以他的精神力等級至少也有B,近年來他可以用精神力操縱二十四支不同顏色的筆一起作畫,再怎麽說也不是B了吧?

A級的精神力是他自己的預想,想不到居然有S!

“蕭淩,不得了啊,你家的孩子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笑呵呵地說,比起顯得年輕的蕭淩,他看上去要蒼老得多,一身白袍子也不似蕭淩筆挺的軍裝那樣顯得精神,不過帶笑的面容親和力十足,蕭一諾簡直無法相信他們居然是同一個年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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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面前這位老人雖然是出色的研究員,但是身體潛能只有可憐的E,所以老得快是必然的,要知道,蕭淩的身體潛能可是S!當年的同學如今站在一起,非但不再像是同齡人,倒像是隔了好幾輩。

蕭淩也十分滿意,“精神力潛力S,身體潛力雖然差一點,好歹也有B,對于這麽幾年來絲毫沒有經過訓練來說,倒是讓人想不到的成績了。”

蕭一諾暗自想着,鍛煉?自己用精神力操縱畫筆,算不算鍛煉?

想來應該算的,從一開始的一支筆到現在的二十四支,再怎麽說也是進步,難道說自己當初只有B或者A,因為所謂的鍛煉才升上了S?

回去的路上蕭淩才說,“這樣一來,你也多一點籌碼。”

“S級的精神力會不會太顯眼?”蕭一諾隐約有些擔心。

蕭淩淡淡笑了,“你多想了,S級的精神潛力雖然不多,卻也不是很稀有,聯邦如今我知道的就有兩個3S級別的精神潛力者,SS的大概也有七八個,你這樣剛剛好。”見蕭一諾舒了口氣又道:“你的父親諾雅公爵八歲的時候做潛力測試,就已經是SS級的精神潛力和A級的身體潛能,明祺也是八歲的時候做的測試,精神潛能雖然只有A,但是體力潛能卻有S,所以你若是太弱,反倒是個話題。”

蕭一諾恍然,他的父母是聯邦和帝國的風雲人物,總不會太弱才是。

蕭淩不滿意地看着蕭一諾細瘦的胳膊,“你如果不是太瘦又缺乏鍛煉,怎麽着身體潛能也能上A!一個人過果然沒人能好好照顧你!”

蕭一諾安靜地坐着沉默。

因行程太短很快就到家,蕭一言站在門口,聽說了結果也松了口氣,這才轉向蕭一諾,“今天是你的生日,一諾。”

蕭一諾一愣,事實上他穿過來的時候已經六歲了,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反正也是一個人過,生日什麽的,又沒有人給他慶祝,所以他甚至不記得今天究竟是不是他的生日。

蕭一言看他愣住的樣子,似乎猜到了原因,一向淩然銳利的眼不禁也柔和下來,嘆了口氣。

蕭淩皺了皺眉,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輕輕拍了拍蕭一諾的肩膀,溫和地說:“不用擔心,今天晚上爺爺一定給你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

蕭一諾垂眸,心中卻并沒有什麽高興的情緒,只是明白他的第一仗終于要到來了。

可即便是第一仗,卻也不是這麽好打的。

蕭一諾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其他人的面前,今晚的他,必須要恰到好處的出挑,所以他挑的是一個十分适合十四歲少年的顏色,純白,若是年紀再大一點,想要襯這個顏色勢必就變得難了,白色雖然稱為百搭色,但是要讓一個少年穿得好看出衆,卻也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情。

純白的西裝,是為他定制的大小,以他如今偏瘦的體型,穿起這樣需要合體才會好看的西裝,卻顯得格外筆挺高挑。更何況,他的金發藍眼,在這種素白的映襯下,才更顯得高貴純粹,自有一種貴族的雍容。

白色西裝沒有什麽額外的墜飾花紋,只是純粹的白,單單在造型上下工夫,恰好到處露出裏面黑色襯衫領口和第一顆明石紐扣的前襟,收腰,窄腿,把蕭一諾如今尚在成長的少年身材裹得緊緊的,卻不會顯得單薄,肩部不着痕跡地拉寬,褲腿流暢的線條,都讓這套原本尋常的西裝變得不同尋常起來。更何況,不管是裏面純黑色的襯衫還是外面這套白西裝,所有的紐扣都是由明石制成的,明石是聯邦塔比瑟星球上特産的一種珍貴礦石,比起昔日地球上的翡翠玉石亦不遑多讓,需要經過千年萬年的沉澱,才出産小小的一塊,并沒有珠寶的耀眼,卻溫潤微暖,色澤清透。

當蕭一諾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南夫人甚至有一瞬的恍惚。

十四歲的少年,身形尚且青澀,蕭一諾本身也不是什麽容貌出衆的孩子,但這一身白西裝的映襯之下,他這樣站着便如一支白璃竹,那是一種産自鳴荒星系的竹子,竹身雪白,筆直挺拔,既不失了年輕朝氣,又不會過于跳脫失了蕭家的氣度。

畢竟是蕭家子,南夫人暗暗想着,又對這樣一個獨自生活了八年的少年能長成如此模樣感到有些好奇。

“怪不得堅持要自己選衣服呢,這樣真好看。”南夫人溫婉地笑着,并不過分的稱贊,只是眼神卻十二分的柔和。

蕭一諾一笑,并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

相比較南夫人的贊賞,蕭淩卻微微有些不悅,挑剔說:“看看,這麽瘦!”

蕭一諾卻假裝沒有聽見,事實上這八年他不是沒有條件吃好,只是在習慣了那個年代精細到連作料都是最好的食物之後,在這個年代能被稱之為美食的東西都根本入了不了他的眼,食物所謂色香味,經過歷史的長河,那些可以稱之為藝術的食物漸漸變少,他的味蕾被養嬌了,一時沒法适應那些食物而已,才會使得這具身軀相比同齡人瘦弱,并不是他故意苛待自己。

當蕭淩忍不住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蕭一言走進了大廳,然後湊到了蕭淩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蕭淩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怎麽了?”蕭一諾立刻問。

蕭淩的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看得南夫人也開始惴惴不安起來,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公公的臉上有這麽難看的表情了。

“嘀嘀嘀!”是屬于蕭淩手腕上的通訊器。

蕭一言的臉色也很不好,蕭一諾直覺地認為與晚上的晚宴有關系。

“如果是關于我的,請告訴我,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力!”

蕭淩看向蕭一諾,目光深沉,“一言,告訴他。”他轉身往外走去才接起了通訊器,然後就是遠遠傳來的痛罵聲。

蕭一諾聽到蕭淩那洪亮犀利的痛罵,不禁彎了彎唇角,不用蕭一言告訴他,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今晚的首都星,恐怕請客的人不少?”

蕭一言諷刺地笑了笑,“伯納迪恩家的長子訂婚,博塔姆斯議員的侄女阿黛爾的入學式,伊恩·蘭福德的就職宴會,伯金肖夫人的酒宴,還包括第一執政官的女兒李西西的生日。”

蕭一諾對蕭一言口中的那些人在首都星是個什麽身份,這些人是什麽人物完全不了解,但是看着南夫人發白的臉色,就可以猜到這都不是些什麽尋常人物,至少也是首都星社交界的寵兒,單憑這些人就能分掉一大批今夜本來能蕭家的賓客。

唔,他那位名義上的繼姐居然與他同一天生日?

今夜是他的第一次出場,某些人恐怕是受了一些人的指使,才敢以這樣一種稱不上光明正大的手段來對付蕭家?

蕭一諾面對南夫人的不安,蕭一言的譏諷,蕭淩的震怒,卻只是微微地笑了,清新如一朵晨霧中的山茶,找回了一點貴公子的從容優雅。

“哥哥,首都星有多少人和明祺有商業上的往來?”

蕭一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明祺是聯邦最大最好的機甲工廠,首都星上幾乎所有的權貴人家都與明祺有利益來往。”說完之後他有些領悟地看向蕭一諾。

“明祺與他們的合約一般都是多久,到什麽時候到期?”

“都是一年一簽,今年五月到期。”

只見蕭一諾笑得文雅安靜,輕輕地說,“那就是下個月了,發布消息出去,今夜不來蕭家的賓客,好好珍惜這最後一個月的機甲供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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