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場比賽的對手比起羅伊和李西西,那就根本不是在一個層面上的了,基本上在初賽第一場,本來就很難遇到什麽高手,所有的選手被分為那麽多組,蕭一諾和卡斯珀居然能碰到羅伊他們那組,本來就是一件概率很低的事情,而分到一組之後,偏偏還碰上他們兩組被排到一起比賽,概率就更低。

初賽的賽制是勝積10分,平積5分,負積0分,只有三場比賽累積到15分以上,才能進入下一輪,經過兩次積分賽制,就會到更殘酷的淘汰賽了,要進入決賽,他們至少還要打上二十場以上,絕對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像羅伊原本只有精力參加1v1和3v3的比賽也是因為這個,原則上每個人都可以參加任何一種賽制的比賽,但是密集的比賽日程會讓他們根本沒法做到,所以羅伊居然還參加了2v2,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不過,也從側面說明了這位羅伊和李遲的關系絕對相當不錯,否則也不會陪着他的這位驕縱妹妹來參賽。

在蕭一諾和卡斯珀順利拿下第三場之後,就看到羅伊和李西西雖然在他們手下敗了一局,但還是順利積了20分,晉級下一場。

不過,他們已經再沒有去和羅伊打招呼的時間了,匆匆就下了星網。

蕾切爾早就将蕭一諾要參加晚宴的衣服準備好了,而卡斯珀的則是由他帶來的一個年輕侍者準備的,這個年輕侍者看着已經二十幾歲,容貌并不出色,卻一派中正平和,讓人望之親切。

遣走了侍者,兩人就這麽在一間房子裏面對面換衣服。

事實上,雖然在聯邦兩人都可以算得上同居,但是一人一間屋子,基本上互不幹擾,竟然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面對面換衣服的經驗。

蕭一諾是感到無所謂,事實上,卡斯珀這家夥在重力室裏訓練的時候,從來不穿上衣,又不是沒見過,他承認這家夥的身體确實有着十分好看的線條,甚至在他自虐般的強度訓練下,日趨完美,卡斯珀原就生的“天生麗質”,這點就算是見慣美色的蕭一諾也必須承認,就算是女人,也沒多少能比得上他的容貌。

但是再好看的人,看多了也就那樣子,蕭一諾自問自制力驚人,才能面對天天裸着上身晃蕩的卡斯珀心如止水,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還堅信自己是喜歡女人的才對。

卡斯珀就不同了,蕭一諾這人極其講究禮節,穿衣服更是整齊得不得了,同居了這麽久,他也只見過他鎖骨以上,頂多憑借身高優勢從衣領子裏往下看到那麽一小片胸膛,其餘的甚至連蕭一諾的腳丫子都沒見過!

現在兩人沖完澡,侍者又将衣服送到了同一個房間,為了節省時間,于是,竟然就這麽開始換衣服了!

蕭一諾沖完澡出來只穿着一件浴袍,事實上這樣的便攜式營養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脫下無菌透氣的營養艙專用衣服之後,沖完澡才感到舒服一些,他是徹底沒覺得和卡斯珀一起換衣服有什麽的,畢竟都是男人,而且為了抓緊時間不是嗎?

于是,他非常非常自然地就想脫下了浴袍,于是,就這麽露出了白皙的肩背,沒錯,他是背對着卡斯珀的。

然後,頓時感到有兩道目光黏在了他的背上……

蕭一諾原本流暢的動作頓時一僵,這脫了一半的浴袍頓時脫不下去了,尼瑪,他下面可什麽都沒穿!就算是背對着,臀部也是光的好不好!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家夥似乎對自己有那種企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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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向側面鏡子裏自己仍然稱得上瘦弱的身體,方才十四歲的少年,原本又沒有注意過鍛煉,就算蕭一諾本身出于上一世的習慣精于保養,但奈何底子原本就并不算太出色,比起前世那具皮囊要差上一籌,他從來不覺得這個時候的身體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頂多就是皮膚好了一些,至于身材什麽的,根本就還沒長成,也談不上有前一世那樣甚至能吸引男人的風流秀逸啊?

卡斯珀這樣容貌出色的人又據說有前世五六十年的閱歷,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可現在怎麽辦,難道叫卡斯珀轉過去?靠,這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小姑娘,前世的他也不是沒光着身子和那些世家子們一塊兒泡過溫泉啊,為什麽就沒現在這麽別扭呢?

“怎麽了?”這聲音怎麽聽怎麽疑惑怎麽無辜怎麽純真。

靠,還好意思問怎麽了,你那灼灼的目光盯得我後背都快燒起來了!

蕭一諾一臉淡定地又把浴袍穿了回去,然後抱起那疊禮服,“蕾切爾把我的衣服拿錯了。”然後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留下卡斯珀失望又失落的身影。

他并不傻,今晚的禮服是早就定下的,蕾切爾這樣細心周到的姑娘更不可能做出拿錯禮服的事情。

他清楚地知道這只是蕭一諾的借口。

原是失落的,卻忽然心口砰砰砰地跳起來,他為什麽會找借口?

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呢?

——

帝國貴族之間的宴會本就以豪奢出名,更何況,今晚是女王親自舉行的宴會,那更是不用說,怎麽鋪張怎麽有排場怎麽來。

皇室專門的宴客廳就有數十處,今天既然是給女王最寵愛的弟弟舉辦訂婚宴,當然要選擇最大最豪華的一處,宴客廳外的地毯就鋪了數千米,那間金碧輝煌的宴客廳四周一片璀璨燈火,在大片紫色睡火蓮和黑色郁金香包圍中更顯得富麗堂皇。

睡火蓮又叫紫睡蓮,是一種極其嬌貴的花。這種花每年只開七天,火蓮外面是紫色的花瓣,中間只有許多金色的觸角,裏面有一個含苞欲放的花蕊,只有在凋謝的前一刻才會張開。有人說火蓮的觸角就是為了保護花蕊安靜的睡覺,所以才叫睡火蓮。

而黑色郁金香俗稱“夜皇後”,雖然是人工培育出的,卻極其少見。

蕭一諾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見過這兩種花,記憶已經有點淡,但驟然間看到這一片搖曳的紫色睡火蓮和黑色郁金香,不禁還是有些震撼,因為無論是睡火蓮還是黑色郁金香在21世紀都是一種極其昂貴的植物,想不到在這裏還能看見。

“這些都來自母星。”卡斯珀輕輕說,事實上,他再次經歷這樣奢華的場景,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對這種美景視若無睹甚至膩味厭煩,到真正淪落之後,哪怕路邊一朵小野花兒都能吸引他的目光,因為那種自然的美是任何東西都不能替代的。

他們兩個人坐在貴族專用的宴會車上,這種宴會車的外形更像是很久以前古早的那種馬車,只是完全渾圓镂空的設計,包裹着一層完全透明的防風薄膜,以肉眼來看是完全看不到這層薄到幾乎只有零點幾毫米的輕膜的。那镂空的圖紋遠遠看去完全就是乘車的貴族的族徽,只是材質略有不同,只有皇室才能使用最耀眼的明垠金,像蕭一諾這樣的公爵,只能降一等,用地埙金。

雖然外形像馬車,但是這個未來世界是不可能用馬來拉車的,他們用的是——呃,外星人……

據說是被人類征服的青亞星系的蘭蘭茲人,因為不是人類,他們在帝國只能是賤民,甚至雖然同是智慧生物,他們的智商卻不怎麽高,成年蘭蘭茲人也只有十歲孩童的智商水平,但是偏偏蘭蘭茲人有着十分獨特的外貌和出衆的力量,這才淪落到為帝國貴族們拉車,或者換句詞,車夫……

蘭蘭茲人猛地看去并不像是人類,倒更像是一種大型犬種,黑眼睛黑鼻頭,四條腿翹耳朵,毛皮雪白柔順,大多身體圓滾滾的,看上去頗有幾分憨頭憨腦的可愛,蕭一諾第一次聽到蘭蘭茲人說話的時候完全被吓了一跳,有種聽到狗說人話的荒謬感。

一個蘭蘭茲人可以拉動幾噸重的東西,所以拉個有輪子的車對他們而言實際上很輕松,作為帝國貴族的車夫,也是蘭蘭茲人最願意做的工作了,既不累又好賺,否則以他們的天賦能力,大多是被派去做最重最累最髒的活兒。

蕭一諾知道他不該覺得這些已經對如今生活相當滿足的蘭蘭茲人不幸,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卻仍為奔跑在他車前的那個小蘭蘭茲人感到可憐,聽說它才剛滿二十歲,以蘭蘭茲人的年紀而言,只是剛剛成年,當被聘用的時候,它眼睛裏的那種感激和快樂真實而強烈,卻讓蕭一諾莫名地有些羞慚。

卡斯珀并不知道蕭一諾在想些什麽,只盯着那宴會廳沉默不語,事實上,這一路他都安靜極了,安靜到蕭一諾都覺得不正常。

蕭一諾隐約猜到他在想些什麽,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拿眼睛去看那些花兒,睡火蓮是水生植物,黑色郁金香是陸生,将兩種花種在一起,一重水光一重純白色營養土,營養土上伸展開的黑色郁金香長長的莖優雅好看,水光上的睡火蓮開得格外靜谧。

看他一派從容,卡斯珀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惱火,他是對感情沒多少經驗,前世今生原本也只喜歡過一個安迪,而且那種感情漸漸消弭之後,剩下的只有無關愛恨的淡漠,之後的他,有了更多讓他在意的人,那些一個個鮮活的身影才讓他的心髒真正跳動起來,他從未想過,在回到十六歲的這年,初遇這個人,漸漸的,他一天天在他的心裏加重分量。

他也想不到,這重量沉得他措手不及。

卡斯珀從來不信一見鐘情,他寧願相信這只是青春期的躁動罷了。

只是合作。這是蕭一諾說的。

他答應了的。

微微眯起眼,風中飄來清淡的花香,他的手放在膝上,蕭一諾與他并肩坐着,手也同樣放在膝上。

卡斯珀微微一動,尾指不經意間相觸。

酥麻麻的感覺從尾指的指尖向上一直軟到心間。

他懊惱地蹙眉。

今夜漫天星光,這晚是他和他的訂婚宴,卻偏偏可惱地無關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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