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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卡斯珀那裏關于內厄姆星人的資料,蕭一諾知道眼前的這條人魚雖然還未成年,但已經活得很久了,人魚的平均年齡接近兩千歲,沒錯,他們和人類的紀年方式不同,按照人類的時間來算,他們要活人類五百年的時間,才能算是成年。
眼前這條齊齊,已經四百多歲,說起來還是條未成年魚,但不出多少年,就應該要成年了。
卡斯珀說,內厄姆星人的智慧與人類不相上下,能上得了戰場的內厄姆星人,無一不是兇殘得很。
這點蕭一諾是相信的,這條人魚的人類語雖然帶着一種奇怪的口音,但是順溜得不得了,那雙眼睛裏透出的神采也常常帶着些許狡黠。
不過,蕭一諾倒是得出了另一個結論,人魚的情商應該完全低于人類平均水平,否則他早該發現自己不是前世那個蕭一諾了吧?
蕭一諾原就有這個猜測,至少在卡斯珀透露的只言片語裏,那個時候的蕭一諾和他的行事方式根本不同,而這個猜測終于在人魚齊齊這裏得到了驗證。
只要是正常情商的人類,早就應該發現眼前這個人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同,用以前對付那個人的手段來面對這個時候的蕭一諾,根本是毫無用處的。
但齊齊卻毫無所覺。
“諾諾~今天多陪我一會兒嘛~”齊齊睜着大大的眼睛,撒嬌似的說,事實上,他說起話來的時候帶着一種別樣的酥麻,尤其帶上這樣的讨好意味時,那絕對是殺傷力很大的。
但蕭一諾只是面無表情地靜靜看了他一眼,才去書櫃那裏翻找。
他不是特地來看這條人魚的。事實上,這大半年來,他同這條人魚說話的次數少得可憐。
齊齊也不知道,他在這間屋子裏,放着好幾個從蕭家帶來的隐形攝像頭包括竊聽懸浮磁圓,全方位監控着這條人魚,他的秘密都快被蕭一諾挖光了。
要知道,就算是人魚,整天單獨呆着,也同樣會寂寞會無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時候,會忍不住自言自語也很正常,不過,他大多數時候震動那層薄薄的蹼,發出一種奇特的聲響,應該是內厄姆星人的母語,蕭一諾并沒有貿然把那些影像拿給卡斯珀看,雖然他似乎是懂簡單的內厄姆語言的。
不過,他倒是可以試着讓卡斯珀教他。
如果給卡斯珀看了,萬一齊齊口中太多涉及前世那位蕭一諾的事情,總是有些不好。
從齊齊偶爾用人類語說出的抱怨,蕭一諾卻也可以猜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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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位齊齊應該就算是重生了也沒想明白,為什麽那時候的一諾會那樣絕望。更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卡斯珀做出了和前世完全不一樣的選擇,不過,他還不算蠢到家,大概猜到了卡斯珀身上也許發生了和他一樣的事情。
看來內厄姆星人智商和戰鬥力都不遜于人類,但情商卻意外得低。
蕭一諾拿完了書,轉身就要出去,齊齊趴在魚缸上,“諾諾~諾諾~”疊聲叫着,卻不能挽留蕭一諾離開的腳步。
等他一離開,房裏的齊齊臉上立刻褪去了那種天真,他沉到水底,暗暗捏碎了一塊珊瑚石。
發了一會兒怒,敲碎了好幾處景觀石和大貝殼,才靜下心閉起眼睛,平躺在水底,整個魚缸裏的水都開始繞着他的身體循環,形成一個以他為中心的漩渦。而那些被他敲碎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恢複了原樣。
蕭一諾看到過這個場景很多次,他猜測這位齊齊是在修煉。
卡斯珀說過,內厄姆星人的基本素質都在B以上,齊齊絕不是表面上那樣純真無害,更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又是将來戰場上的對手,蕭一諾從來沒想過要這樣好好養着齊齊還給他一個清淨的地方修煉。
人魚也是要吃飯的,一般飼養人魚的都會喂食各種新鮮魚類,但通過觀察蕭一諾發現,這完全是人類的腦補,事實上人魚對這些魚類稱不上多喜愛,他們究竟喜歡吃什麽他不知道,不過齊齊對魚并不熱衷,除非真的餓了,他都不高興碰飼養盆裏的新鮮魚蝦。
看着無比新鮮的魚蝦,蕭一諾絕不會告訴他這些是用茉鳶花粉浸泡過為他特制的美味,如果齊齊願意就這樣一輩子被他養着,至少在他的有生之年不掀起什麽風浪的話,那麽這個劑量的茉鳶花粉雖然是一種毒素,但長年下來就算累積在他的體內也并不會對他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傷害,不過茉鳶花粉一旦食用超過半年就會上瘾,它不能致幻也沒有快感,只是吃的時候唇齒間會有淡淡的甜香,如果斷了,反倒會讓體內的毒一下子爆發出來。
這個年代,就算是海洛因那樣的毒品,對人的人體也沒有那麽大的破壞力了,要上瘾就更難,因為人體的素質早已經今非昔比。
茉鳶花粉實際上是一種微毒的食物香料,只要不長期食用,三兩天就可以被人體排出來,在聯邦,小孩子就會在初級課程上于虛拟星網中體驗茉鳶花粉的那種甜香,這種味道幾乎是任何調味料都難以掩蓋的,所以自然不會有人傻得天天吃它。
雖然是昂貴的管制物品,但是蕭一諾有錢,要弄這些茉鳶花粉實在不算難。
大半年過去,齊齊的耳後已經有了一抹深色的嫣紅,模樣就像一朵綻開的茉鳶花,這是茉鳶花粉中毒的征兆,如果他是一個人類,被旁人看到這樣中毒的痕跡,在這時去醫院還是有救的,但當那朵花的顏色越來越淡,到了幾乎看不到的時候,這種毒就誰也解不了了。
不知道人魚和人類的體質是不是一樣?蕭一諾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不過,既然茉鳶花粉的毒被稱為最纏綿入骨又難以診斷的毒素,他相信就算是人魚,帶來的後果也絕對不輕。
“一諾?”等他回到客廳的時候,剛好碰上卡斯珀回來。
卡斯珀已經十七歲,容貌一天比一天俊麗,但氣質卻一天天沉了下去,并不像初時那樣逼人,不過魅力倒是絲毫不減。
他只穿普通的黑襯衣牛仔褲,配一雙棕色靴子,簡單清爽。
“怎麽回來這麽早?”
“又是基礎訓練,覺得無聊就回來了。”這家夥再怎麽裝骨子裏其實也不是個安分人!
蕭一諾看着他一進門就自動套了圍裙準備做晚餐,看了看落地窗外的陽光,“這麽早?”
卡斯珀扭頭一笑,“晚上最後一場,總要吃飽了上去。更何況之後還有決賽動員宴會呢,據說只有進入決賽的選手才能參加。結束之後就不知道幾點了,明天是周六,反正是沒課的,所以宴會才會在今晚。”在這個年代,再沒有周末還上班的工種了,就算是公共服務業,周末也有機器人全權代勞。
“你就這麽肯定我們能進決賽嗎?”
“那是一定的!”
××
等兩人爬上星網的時候,星網裏的世界已經籠罩在一片璀璨美麗的夜空下。
不時有一陣陣歡呼喝彩傳來,熱鬧極了。
從淘汰賽的第一場,機甲大賽就開始對外售票,每年聯邦這個主辦方都能靠這個賺一筆天文數字,在這個年代,機甲比賽可比21世界的足球賽更風行不知道多少倍!
蕭一諾和卡斯珀是第七組,也算是預賽中的熱門選手,才會在晚上出場。
事實上,連蕭一諾自己都沒想到,他們居然能走到這一步。
“嗨!”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羅伊,或者說羅伊·拉法蘭正愉快地朝他們走來。
沒錯,就在他們初次見到羅伊的第二天,蕭一言就把這位羅伊的身份調查地清清楚楚告訴了蕭一諾。
羅伊·拉法蘭,拉法蘭家族嫡系這一代的次子,他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原本也不是什麽特別突出的人物,但是自從母親死後,那位繼母對他可實在稱不上友好,他又是傳說中叛逆的性子,據說,他母親的死與現在這位繼母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但是他父親卻執意護着現任妻子,反倒将兒子逐出了家門。
他的那位長兄是他父親前任妻子留下的孩子,與他關系本來就冷淡,羅伊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身份,又不得他父親的歡心,索性就和拉法蘭家斷絕了關系,靠着母親留下來的遺産生活。
而那些遺産,基本上都換做了現在他的那架私人機甲,所以這家夥現在根本就是一貧如洗,如果不是李遲幫着他,他自己又靠着星網上的機甲比賽賺了些錢,恐怕要過時時餓肚子的生活。
果然,人生就是一出狗血大爛劇!
不過,羅伊的身份倒是給了蕭一諾操作某些事的機會,比如,李遲作為拉法蘭當代家主的外孫,羅伊的父親是他的舅舅,他的那位小舅母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而且格外擅長吹枕頭風,以前她不知道李遲幫着羅伊也就算了,只要有人在她的耳邊提了一提,這位拉法蘭夫人甚至不太記得是哪個宴會上聽到有人說起,李遲如今和羅伊可是好得快穿一條褲子了,表面上不顯,心裏卻早已經勃然大怒。
自從那位拉法蘭上将先生親自找了李遲說話,就算現在李遲還是會偷偷幫助羅伊,到底不敢像以前那樣經常來找他了,結果羅伊的生活就這麽拮據下來,幸好他又認識了新朋友,偶爾蹭頓飯什麽的還是可以的~這位新朋友非常體貼地說恐怕他的表兄李遲不太會高興聽到關于他的事情,不如不說好了,于是直到現在,他那位李遲表兄還不知道,他和他口中陰險狡詐,任性傲慢的蕭一諾成為了朋友。
“今天我可是特地來看你們比賽的。”羅伊揚着手裏的票說。他和李西西的2V2組合早已經被淘汰,李西西雖然水平已經不算差,但是畢竟缺少經驗,應變能力不足又主意太多經常不聽指揮,與羅伊這種層次的高手搭配起來非但沒能使得組合水平上升一個檔次,反而盡是被她拖後腿,不敗也難。
蕭一諾驚訝,“你不是說這個月的生活費已經透支了嗎,哪裏來的錢買票?”
羅伊輕咳了兩聲,抓着腦袋嘿嘿笑着,“單人比賽已經結束啦,只要進入決賽的都能得到兩張贈票的。”
卡斯珀見他一副和蕭一諾自來熟的模樣,維持着冷冰冰的氣場,“走吧,快輪到我們了。”
羅伊瞥了他一眼,一句話都不敢說就低下頭去讓開了路,雖然還是有些委委屈屈的樣子。
蕭一諾忍住笑和他道別,自從羅伊知道認反了他和卡斯珀操作的機甲,并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之後,在卡斯珀面前總是有種擡不起頭的感覺,尤其在得知真相的時候說了一句——“奇怪,看體型不像啊……難道你才是下面那個?”
蕭一諾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家夥在說什麽,因為當時蕭一諾和卡斯珀已經訂婚,就算旁人說他們是政治婚姻,但羅伊看來他們的感情卻是不錯的,在他心裏,明顯就是操縱近戰機甲的更攻啊更攻啊!
于是……
卡斯珀當場就木了臉,他不是純潔的小孩子,當然也明白了這小子在說什麽!
羅伊想,其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不過,梁子就這麽結下了,之後卡斯珀再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跟着卡斯珀往前走的時候,看着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蕭一諾終于忍不住問:“你還這麽在意?”
“在意什麽?”卡斯珀朝他看來,眼神意外地幽深。
“那不就是誰上誰下的問題嘛!”蕭一諾随口問,說實話,他是純好奇,壓根兒就沒往自己身上想。
誰知道,卡斯珀低頭靠近他,聲音略微暗啞,“問我這個問題,難道你真的想和我試一試嗎?”壓抑了太久,溫和了太久,看似毫無威脅性的家夥終于還是伸了伸爪子,小小地在蕭一諾心上撓了一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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