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睡得昏昏沉沉,早晨蕭一諾爬起來之後,決定先去書房喝杯茶。
“諾諾~諾諾~”小美人魚歡快地疊聲叫着。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沾上一絲陰霾,“諾諾,你的嘴唇!”
蕭一諾一怔,皺着眉摸上唇,才發現已經腫了。
他不是故意來給齊齊看的,只是昨晚被吻的時候,那樣的情潮下,根本就沒感覺到痛。
那個吻火熱到差點失控,不管是他還是他。就算蕭一諾再如何理智,這具身體卻青澀而敏感,被那樣的舞勾起情欲之後,一時讓他熱得幾乎燃燒起來。卡斯珀吻過來,兩個人倒在沙發裏喘息着接吻,尤其卡斯珀還是處于那樣幾乎全`裸的狀态。
差一點就失控。
雖然比起他的脫衣舞技巧,卡斯珀的吻技并不怎麽樣,可以說生澀得多,但他的舌伸進來的時候,蕭一諾還是忍不住回吻,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的表情,只知道卡斯珀身上的溫度比他還要高,滾燙滾燙的。
不僅僅是他情起,卡斯珀也是一樣。
其實在這個年代,上床已經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尤其他們還是婚約者,蕭一諾卻一時仍是沒法接受發生那樣的親密關系的,雖然身體背叛了他,如果當時繼續下去,他确實不會拒絕,不過激情過後,他很可能會後悔。
更何況,他才十五歲,事實上,他承認自己對卡斯珀産生了情欲,卻并沒有真正從心底接受與他做`愛。
尤其在他們的同盟者關系日漸牢固的時候,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反而可能會打破這種關系。
蕭一諾覺得,他或許是對卡斯珀有些許好感,或者說受他吸引,但絕對沒到愛他的地步。
至于卡斯珀,他可以感覺到他是喜歡自己的,但是愛情?他很懷疑。
不過,幸好昨夜裏卡斯珀只是吻他,單純地吻他,吻得他幾乎要窒息,吻得他和他一樣滾燙火熱。
那種暧昧缱绻讓他幾乎有一種他們相愛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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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只是吻而已。
然後各自洗了個冷水澡睡覺,躺下去的時候心髒還在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
蕭一諾撫摸着自己唇瓣的時候,才感到有些疼,昨夜的記憶一下子回籠,一時臉上就有點熱。
一邊趴在魚缸邊的齊齊已經沒了笑容,陰沉着臉目光危險。
蕭一諾瞥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生氣地沉到水底去了。
沒了喝茶的心情,一看時間才六點,他比平時早起了一個小時,也不知道卡斯珀有沒有起床,蕭一諾決定去他的精神訓練室呆一會兒。
轉身出去的時候“嘩啦”一聲水響,齊齊在發火。
蕭一諾相信他會把魚缸毀得一團糟,但是他并不擔心,因為最終齊齊還是會把一切都恢複原樣的。
他的精神力訓練室是禁區,不僅他的同居人卡斯珀沒有踏入過,就算是傑瑞或者生活機器人,都從沒有獲得過進入的允許。
這是一間相當大的屋子,卻并不是方形,而是半月形,足足有十幾米高,一面半圓弧,一面是完全拉着窗簾的足有五六十米長的落地窗。
這樣的房間在古代或者21世紀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它的門在腳下。平坦的地面鋪着雪白的地毯,只中間一塊黑色,雖然是同樣質地的地毯,但那塊一米見方的黑色地毯,實際上就是這個房間的門,要進入這間訓練室,需要從下面的畫室上來。
蕭一諾赤着腳站在房間的中央,牆角一字排開上百盒已經拆封的顏料,和一大塊現磨硯臺,以及足足上百支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毛筆。
半圓弧的牆面雪白,蕭一諾閉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的時候,那雙清澈的藍眼睛已經變成了幽深幽深的藍,就像深處透着微光的海水。
那方兩米見方的硯臺緩緩開始磨墨,然後就見一支足足有手臂粗細的毛筆率先懸浮起來,輕輕地沾墨。
一滴墨汁滴在雪白柔軟的地毯上,這種地毯有自動吸收清潔的功能,不管怎樣的污漬它瞬間就可以清理幹淨,不留一絲痕跡。
甩墨!
雪白的牆壁上濺出一片黑墨。
然後,只見陸陸續續,其餘十幾支筆也漸漸飛了起來,沾上顏色,首先是金黃,然後是紫。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站在白色長毛地毯上的雙腳時而前進,時而後退,仿佛在欣賞牆面上漸漸塗抹開的畫面。
巨大的水墨畫,他畫了一片星空璀璨。
水墨畫本來就不是寫實,而是寫意,只是如今蕭一諾的繪畫功底就算是用毛筆,也能畫出相當寫實的畫面。
那片星空明媚,被塗抹成黑藍色的絲絨一樣的天空,然後,是星空下的那個人。
金發披肩,線條優美的脖頸,寬闊的肩背,極盡美麗的腰部曲線,透明白容明紗褲下的修長雙腿。
半傾斜的少年甚至沒有半點不該露的部位,他略轉着身,仿佛正在旋轉着舞步。
然後,才是細細描繪他的眉眼,一支細長的筆靠近牆面,點出他亮若星辰的紫色眼眸,同時,黑色繪筆一點點描出他飛揚的眉。
蕭一諾用的顏料總是最好的,這種紫色顏料是最昂貴最受歡迎的那種,它的那種紫帶着細微的顆粒光,又并沒有任何顏料的氣味,反倒帶着一股淡淡的紫羅蘭清香。
但要畫出他的表情,他的手指時,蕭一諾皺起了眉,十幾支筆懸浮在空中,安靜地等待。
只下筆,勾出一點點顏色,蕭一諾就不滿地揮手,無聲地整個牆面都似是浮起一層輕薄柔軟的紙,然後,這張巨幅幾近完成的水墨人物畫就這樣被送進了碎紙機。
繼續。
不過幾分鐘後,又是不滿,換過!
又換過!
再換過!
……
蕭一諾如今的精神力操縱畫筆畫出這樣巨幅的畫像當然已經不怎麽費力了,但是并不是沒有消耗,一下子操縱這麽多畫筆并要分精神注意每一支畫筆的細節,讓它們互不幹擾地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漸漸,他的額角沁出了汗珠,他仍舊赤腳踩在地毯上,又往前走了一些,處理掉一張紙。
最後,只是單純的墨色,再沒有其他顏料。
硯臺磨墨的時候,發出輕輕的聲響。
一副黑白的畫卷,發絲飛揚的少年帶着輕慢的微笑,眼角眉梢卻帶着入骨的誘惑,舞步優雅,指尖似乎帶着別樣的魔力。
簡單到了極致,連線條的細節都并不完美,只是畫上那個少年似乎就要活生生地從畫卷裏走出來了。
果然,水墨的寫意很多時候反倒比寫實更讓人驚豔!
蕭一諾只覺得精疲力盡。
這樣子瘋狂地畫畫,精神力幾乎消耗一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他經常到這裏來作畫,這是他特殊的精神力訓練法,五十米乘十八米的畫卷,同時讓二十支以上的畫筆開工,實際上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今天明明只是四五支筆,又并沒有填滿整個畫卷,只是一副巨大的單人像,甚至背景只是塗抹了幾筆的黑夜,不知道為什麽,卻這麽累。
等蕭一諾往下降去,戴着手套細細将這張圖的邊角壓平的時候,只聽到門外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一諾?”
蕭一諾的心神仍迷醉在剛才那種作畫的興奮裏,頭也不擡地應門:“進來。”
在門向兩邊漸漸滑開的時候,他才猛然意識到那是誰的聲音,呃,這個房子裏,他還有第二個同居者嗎?
只來得及飛快地将這幅畫調到後面去,感謝上帝,這個時候的全自動感應控制實在是太好用了!
卡斯珀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房間,但是現在已經快九點,平時七點就會準時出現在客廳的蕭一諾,今天破天荒地沒有出現,而且一遲到就是接近兩個小時,容不得他不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太過火了。
事實上,他已經十分十分克制,昨晚抽身站起來的瞬間,他都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個聖人了。
蕭一諾的性格他雖然算不上十分了解,但是這個人表面看來或許溫和親切,或許優雅矜貴,實際上卻是從容到冷漠的人,心防又是那麽重,現在他好不容易能走進去一些,他不願意為一時的狂熱激情而讓他重新退回到原先被關在門外的位置。
奇怪的是,他又隐約為蕭一諾這樣抗拒親近的性格而暗自有些高興,在這個年代,性實在是不算什麽,但蕭一諾的慎重,讓卡斯珀更相信他只會接納喜愛的人接近。
不過,并不是不遺憾的。
下次這樣的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過了八點半蕭一諾還是沒有出現,卡斯珀才決定親自去找。就算是蕭一諾的私人空間,他設置的權限裏,有些部分卡斯珀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不過出于尊重蕭一諾隐私的意願,他并沒有怎麽來過。
他的未婚夫正獨自在畫室。
卡斯珀知道蕭一諾會畫畫,不過他從未見過他的畫,也從未見過他畫畫。
出于禮貌,他當然是要在門外問一聲的。
他的未婚夫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就開口讓他進去,聲控讓門立即就開了。
這是卡斯珀第一次見到蕭一諾的畫室,卻從不知道,會有畫室是這般模樣。
他想,整個星際時空裏,應該再沒有比他的未婚夫更令人震撼的畫室了。
這根本不能稱之為“室”,只能說是一個大得幾乎可以稱之為禮堂的地方,地上鋪着純黑色的柔軟地毯,籠在各樣透明燈罩裏的燈光将整個畫室照得猶如白晝。牆壁是圓弧形,深藍色的絲絨背景上懸挂着大大小小的毛筆,最大的一支足足有三四人高,最小的卻細得像明蘇葉的杆子,只有人尾指的十幾分之一。
這些毛筆的筆身上無一例外地繪刻着精美到了極致的花紋。
可這些都沒讓卡斯珀覺得驚訝,他甚至沒有精力去注意那個。
他看到的只是這間畫室裏排得整整齊齊的乳白色架子,和架子上那大得驚人的水墨畫卷。
剛進來的時候,似乎有一幅畫飛快得滑向了最後,于是,現在呈現在他面前的就是一片濃豔繁複的團花。
應該是出自母星的牡丹吧?
大朵大朵的牡丹開得絢爛雍容,色澤鮮麗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尤其将這些花放得這樣大,他似乎可以看到花瓣上的脈絡。
而他親愛的未婚夫閣下,正站在這濃墨重彩的巨幅牡丹下,雙頰帶着微微的嫣紅,瞪着一雙藍水晶一樣美麗的眼睛看向他。
那一瞬,卡斯珀覺得他比那副牡丹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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