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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厄姆星人的溯藻尋常炮火難傷,光刃粒子炮造成的傷害也有限,偏偏是冷兵器最為有用,波塞冬配備的是一把長達四十八米的長刀,蕭一諾習慣用鞭,逆戰配備的就是一根混入特殊材料的合金長鞭,鞭身全部伸展開足足有上百米,鞭上有倒刺暗刃,殺傷力極大。

波塞冬從空中急速迫降而下,手中長刀直接将一朵雪白溯藻劈成兩半,一個身穿黑色薄衫的人魚滾落,然後就被雪亮刀光毫不留情地劈成了兩半。

但很快數十朵黑白斑駁的巨花就朝波塞冬圍聚而來,逆戰從林中竄出,手中長鞭化作一道長虹,一卷一拉,就是一片碎花紛紛,一甩一抽,兩朵溯藻直接被長鞭絞碎了,過了一會兒才有鮮血漫出來,溯藻中的人魚眼見是活不成了。

密密麻麻的綠色機甲從林中竄出,這些機甲以特殊的材料所制,能像變色龍那樣變換表殼的顏色,隐藏在樹林中時,很難被發現。

這一戰,人類勝利,斬獲內厄姆星人七千九百人,犧牲四千一百零三名士兵。

這已經是值得高興的勝利了。

時至今日,不過是繼續進行的拉鋸戰,互有勝負,雙方的傷亡都節節攀升,戰争就是這麽一回事,實力不對等時,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屠殺,待到對等,又是你死我亡,不死人的,從來都不能稱之為戰争。

卡斯珀身份特殊,于是,他與蕭一諾集聚的第三星系的力量,被編為帝國屬于他的親衛,甚至拿到了在聯邦作戰的特許令。

“蕭上校,接軍部命令,要求我們立刻和第九軍部彙合。”一名眉清目秀的副官恭敬地說。

第九軍部原在諾比亞星系一戰中全軍覆沒,這時候的第九軍部,乃是新編軍部,而統領新第九軍部的正是蕭一言,如今,兩年過去,他已經升任少将,也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将,打破了蕭明祺曾創下的記錄。

這個軍銜,是蕭一言用一條手臂換來的,在那次最兇險的與內厄姆星人的戰鬥中,他的“北蘭”被溯藻絞成三段,他也差點就此喪命,幸好只丢了一條胳膊,以現代科技,原本并不是不能接上,可是他的左臂受到溯藻分泌的酸液腐蝕,神經完全壞死,就算接上了手臂,也是不能用了。

于是,蕭一言放棄了手臂的治療,但卻并沒有放棄與內厄姆星人的戰鬥。

北蘭的修複用了整整半年,他卻一直在對抗內厄姆星人的最前線,并沒有回過心心念念的首都星。

卡斯珀濕淋淋地從內室出來,他只是簡單地用冷水沖了個澡,光着上身披着軍綠色的外套,露出堅硬平滑的胸腹,一頭金發濕漉漉地散在背上,把衣服都浸透了一片,“這就要去彙合了?”

“嗯。”蕭一諾手頭上翻着最新傳來的資料,拿一支筆不停地在虛拟屏幕上劃着,“一言那邊壓力有點大,最近這些人魚又增兵了。”

那名副官一見卡斯珀出來,就敬了個禮安靜退了下去,卡斯珀在蕭一諾身邊坐下,蕭一諾嫌惡地往旁邊挪了挪,“你願意弄濕衣服,我可不願意,這炎爐星本來就熱得不行,弄濕了衣服黏在身上難受死了。”

卡斯珀卻不管,還故意抱了他一把,眼看着把水跡都沾在蕭一諾的白襯衫上,還得意地笑,蕭一諾哼了一聲,不和這幼稚的人計較。

蕭一諾正在一目十行地看着卓慕傳輸過來的消息,卻忽然一頓,卡斯珀察覺他的情緒,問:“怎麽了?”伸手去抓桌上的水果糖。

在他們住的地方,永遠備着這種甜蜜蜜的小玩意兒,但蕭一諾是從來不沾的,卡斯珀嗜甜的本性估計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東丹表哥參軍了。”蕭一諾的神色有些複雜,大概只有他猜到蕭一言和東丹之間有着別人不知道的情感,他們在旁人面前,一直是最好的兄弟模樣,從來沒有越矩的舉動,蕭一言談過一兩個女朋友,東丹也一樣,但更多的時間卻是單身,兩人常常一起喝酒,然後喝醉——

他們都不是醉後會糊塗的人,哪怕醉了,還是如同清醒着一樣,規規矩矩,或許會一起睡到天亮,醒來卻還是如軍人一樣睡得相當安分。

直到那天蕭一言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他死了,也沒有什麽遺言,只需要将北蘭交給東丹就行了。

蕭一言丢了一條胳膊,東丹繼續占着警局第一纨绔的身份安安全全地呆在首都星醉生夢死。

可是這一天,東丹忽然參軍了,據說是瞞着家裏,偷偷的到了前線。

卓慕的消息從不會出錯,東丹并沒有來蕭一言這裏,而是避開了他,去了另一條戰線。

蕭一諾猜,他是不想讓蕭一言為難。

卡斯珀對這個消息并不感興趣,反而問:“有沒有蕭鴻飛的消息?”

蕭一諾搖搖頭,“至少首都星那裏沒有他出現的痕跡。”

“他還真是厲害,恐怕這麽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能從那裏越獄的人。”卡斯珀的聲音沉了下去,兩年了,蕭鴻飛越獄後仿佛人間蒸發,這可不是一個什麽好消息,卡斯珀總覺得有一柄刀懸在蕭一諾的頭頂,讓他十分不安。

“不說這個了,他雖然越獄了,但現在在聯邦帝國兩處都受到通緝,恐怕境遇本身就很艱難,還要起什麽歪心思也不容易。”蕭一諾反倒不怎麽擔心,蕭鴻飛是個人物沒錯,但是,被剪除了手上力量的蕭鴻飛,并沒有那麽可怕,比如在這場戰争裏,蕭一諾就知道一點——再如何厲害,個人的力量都顯得無比微薄。

卡斯珀嘆了口氣,他看了看時間,“再過半個小時就出發吧。”

“好。”蕭一諾忽然感到無比安心,至少不管是生是死,這個人都一直在自己左右。

從炎爐星去第九軍部現在駐紮的泰雅星并不算很遠,炎爐星現在也處在同內厄姆星人交戰的最前線,泰雅星亦然,不過這整條路都不太平,卡斯珀和蕭一諾到了這個時候都已經可以算是身經百戰的将領,只要不碰到內厄姆星人的主力,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于是,一道命令下去,整軍待發。

“哥哥,把這個拿好。”仍帶着幾分稚氣的少年将手上匕首遞給一位眉目疏朗的青年。

青年一笑,拍了拍靴子,“早就藏好啦。”

少年帶着幾分羨慕看向青年的機甲,“我什麽時候才能從預備營轉為正式啊——我也想去殺那些人魚!”

青年拍拍他的腦袋,“至少要通過轉正考試啊!”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小樓,“跟着蕭上校算是我們的幸運了,不管是訓練還是各項配備都是最好的,聽說威爾一家已經只剩下老三還活着了……”

少年的眼睛也暗淡下來,原本,他們和威爾一家算是鄰居,他們只有兄弟兩人,威爾一家卻有五個兄弟,小時候,他和哥哥打架總是輸給他們,畢竟威爾一家人多勢衆,但他們兄弟跟了蕭上校,威爾一家卻都在最出名的民間自衛反擊首領麾下,現在,他們兄弟都還活着,威爾一家卻只剩下老三還活着了,連才剛十六歲的老五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看起來對抗內厄姆星人的戰争,人類已經開始反轉局面,但是每天還是有着數不清的人類在死亡,死于逃難,死于戰場,死于那些人魚的屠刀之下。

除了政府的正規軍,還有不少民衆自發組織起來的部隊,攻擊力固然弱一些,但也從那些嚣張的人魚身上咬下了幾塊血淋淋的血肉,只是傷亡自然要大得多。

在政府的各路大軍中,最難進的就是蕭上校的麾下,因為現在整場戰争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軍備都是由明祺提供的,無論短缺了哪邊的軍備,都不會短缺蕭上校這個明祺老板的,所以,全部的正規軍中,以蕭上校麾下的存活率最高。

少年正想再說些什麽,就感覺天空忽然黑了下來,青年臉色大變,掏出一個長哨模樣的東西一吹,尖銳的哨聲響徹整個營地——

“敵襲!”

雖然這場突襲來得突然,但營地中卻并不是太混亂,畢竟大家都不是初上戰場的新兵。

“你趕緊回後勤營去!”青年匆匆吩咐着弟弟,然後轉身就爬上了機甲。

少年并不害怕也不慌張,飛快地朝後勤營跑去,心中下定決定,最遲明年,就要通過轉正考試……

卻在這個時候,一道黑色帶刺的藤蔓直接朝他卷來!

少年只感到裸露在外的皮膚一陣難忍的刺痛——幸好他穿着特殊的防護甲,這種防護甲同帝國的衣甲有異曲同工之妙,防禦力極強,哪怕是內厄姆星人的溯藻毒蔓,也一時破不了防。

但即便是這樣,沒有機甲,才剛滿十七歲的少年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了了。

他眷戀地看了一眼已經操縱着機甲飛向空中的兄長,手中匕首狠狠朝那毒蔓砍去!

匕首是最好的匕首,削鐵如泥,鋒利極了。

有毒的汁液噴射出來,毒蔓繞得更緊。少年感到渾身的骨頭都被絞碎了,但他握着匕首的手還是堅定有力,甚至在斷氣之前,他還狠狠地又一刀紮了下去,照着課程上的學習方法,手腕一動,匕首漂亮地繞了個圈,一截毒蔓“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如果教官在這裏,估計會稱贊自己一聲“幹得漂亮”吧?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然後,再也沒有了意識。

每天有無數如這少年一樣的人喪命,有無數的人失去父母、孩子、兄弟姐妹和摯友。

而這個少年的死,只會留下一個名字,刻在首都星的英雄廣場上,而真正為他悲傷的,只有他還活着的唯一一個親人——他的兄長。

內厄姆星人偷襲,短短七分鐘,卡斯珀和蕭一諾就組織起了有效的反擊,他們兩支部隊的配合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麽簡單,卡斯珀的風格大開大合,鋒銳無匹,蕭一諾有極佳的大局觀,缜密無漏,謀思敏捷。

短短兩年間,他們已經磨合出最佳的配合方式,卡斯珀覺得,與其他任何一位将領配合,都沒有将後背交給蕭一諾來得安心。

現在這個營地只有七萬三千六百四十三名士兵,其中後勤營就有四千九百人,事實上真正能參戰的七萬都不到。

“最近內厄姆的反撲有點厲害。”卡斯珀說。

他與蕭一諾是單線聯系,并不會占用指揮的那條通訊線。

蕭一諾臉色沉凝,“內厄姆增兵,想不到這麽快就從泰雅星撲到了炎爐星。”

“粒子掃描測算對方數目。”

“十九萬八千人!”

卡斯珀的心也沉了下去。

蕭一諾的聲音依舊平靜,直接下令:“各軍注意,準備突圍。”

這種時候,和對方硬拼的是傻瓜,兵力懸殊,只能暫退。

“來人灰蕊為主,繁蕊也有不少,恐怕這一仗不好打。”卡斯珀的聲音有些悶。

“不好打又怎麽樣,我們碰到的‘不好打的’還少嗎?”

卡斯珀一笑,“說的也是。”

這兩年間,不是沒碰上危險的,最險的一次,他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才醒過來,蕭一諾也為了救他精神力受損,足足休養了三個多月才恢複。

在最前線的戰場,指望不受傷那根本是做夢。

可這一次,真的太險,這些內厄姆星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這麽大的力量,只為偷襲小小的炎爐星,總覺得有些怪異。”卡斯珀又開口。

蕭一諾凝望着天空,“我覺得,很可能是針對我個人的行動。”

“齊祈?”

蕭一諾諷刺地笑了笑,這齊祈也真是夠古怪的,說他無情,卻幾乎從來不親自碰自己率領的軍隊,幾次“手下留情”,不是說放水或者退讓,只是不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但若說他有情,這樣殘酷暴戾的手段,實在可以冠上一個嗜血惡魔的稱號,死在這人手上的人類,那才真是數也數不清。

蕭一諾大概知道,他不想自己死,不過其他的,他并不太關心,只是不想讓自己喪命而已,其餘人類,大概在他眼中,猶如蝼蟻,他從沒有想過,這些人類是自己的同族。

“也許是其他內厄姆星人覺得我太阻礙齊祈的行事,要把我殺死才甘心吧。”蕭一諾的語調依舊平靜。

卡斯珀卻冷笑兩聲,“未免把我們想得太弱。”二十萬人又怎麽樣,哪怕他們只有七萬,但突圍的希望并不是沒有。

天空中,已經被一片白遮住了天光,這次來的灰蕊,居然是清一色的白,不少白色巨花上已經有了絲絲縷縷的彩,這說明他們距離蛻變成繁蕊說不定也并不遙遠了。

“砰!”

一架機甲狠狠砸落在地面上,眼見報廢,但它的旁邊,一朵半彩的溯藻同樣被毀,一條淺綠色頭發的人魚臉色發白,正想自費精血修複溯藻,就見一道寒光朝他狠狠刺來!

機甲裏的戰士顯然是受了傷的,唇角還挂着血跡,但臉上卻夾雜着恨與狠,藏在靴子裏的匕首沒有拿出來,他用的是別在腰上的軍刺,棱形的軍刺在人魚身上留下數道血口子,但是他知道,這樣并殺不了人魚。

刀光一閃,他在跳起的時候拔出匕首,整個兒将因為失血而行動變得遲緩的人魚的腦袋囫囵割下。

殺了這條人魚,他喘着氣,一架機甲從他身邊掠過,他手臂上一道機械爪迅速飛出一抓一縮,他就被拉入了這種特殊救援機甲的救生艙。

每個救生艙裏都有簡易的急救機器人給他做最簡單的第一步處理。

這名戰士顯然還很年輕,他松了口氣,知道自己多半不會死了,蕭上校的麾下有好幾名S級醫者,哪怕再重的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可以救得回來。

他是一名幸運者,因為短短半個小時,不到七萬名士兵就死了近兩萬人。

這批內厄姆軍隊戰鬥力之強悍,根本不是尋常水平。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蕭一諾猜對了,這次偷襲,是沖着他來的。

“一旦撕開一道口子,你先走。”卡斯珀的聲音傳來。

蕭一諾蹙了蹙眉,“不要廢話!”

“現在不是猶豫婆媽的時候!既然對方的目标是你,你走了,才會讓對方的計劃破産!”卡斯珀幾乎是喊出來的。

蕭一諾的聲音卻依舊冷冷的,“我知道,不過該怎麽做不用你來教!”

“媽的聽我一次又怎樣!”

“因為你的馊主意向來不怎麽樣!”

卡斯珀一着急,很久以前做傭兵的習慣就冒出來了,于是,各種髒話連珠似的往外蹦——

蕭一諾卻反而淡淡地微笑起來,并不說話。

就算生機渺茫,但不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放棄的。

不是為了一起死,而是一定要一起活!

七萬人,死傷過半。

但仍看不到突圍的希望,內厄姆星人還剩下十六萬人。

蕭一諾的臉色發白,這是精神力運用到極限的體現,逆戰如一頭猛虎,收割着一個個溯藻,但那些溯藻卻刻意朝他圍來,顯然要取他的性命!

“砰!”

忽然一個電子光炮在逆戰的旁邊炸開,這一炮打得相當精準,将它身邊的溯藻都轟散,對逆戰卻不會造成多少傷害。

蕭一諾只覺得眼前一片白光,等視線恢複,就看到一片黑色機甲密密麻麻飛在空中,同那片溯藻攪在了一起。

援軍?

他有些奇怪,他是發出了求援信號,但是離這裏最近的營地也沒這麽快趕來營救啊?

更何況,這黑色的機甲群顯然不是正規軍,機甲上沒有正規軍的标識,反而都紋刻着一個猙獰的獸形。

蕭一諾對這個獸形毫無印象,确定自己從未見過,但是,他又不覺得自己幸運到剛好有自衛軍從這裏經過。

“他們是誰?”卡斯珀問。

蕭一諾一鞭抽落一朵溯藻,“不知道!”

只知道,這是援軍。

這些黑色機甲少說也有十萬衆,而且實力相當不錯,至少在自衛軍裏,絕對算得上是精銳了。

自衛軍的實力參差不齊,大多實力一般,但并不代表沒有高手。

比如這批自衛軍,實力就不比正規軍差,甚至可以說還略勝一籌。

“這個自衛軍的首領應該是一名軍人,或者曾經是一名軍人。”卡斯珀下了判斷。

蕭一諾也覺得是這樣,因為這支自衛軍的戰鬥風格還保留着聯邦軍隊的某些痕跡,而且,這個指揮官的軍事素質,強大到可以和聯邦的一線軍官媲美。

他盯着黑色機甲群中央那架并不太醒目的,同樣是黑色的機甲,心中湧出某種猜測,但卻有些不理解。

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內厄姆星人退了。

要在這種情況下絞殺蕭一諾,顯然不可能,再打下去,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目的也沒法達到。

于是,退也退得幹淨利落。

讓蕭一諾沒想到的是,內厄姆星人一退,這些黑色機甲群,也秩序井然地退走了,甚至沒有在炎爐星上補給休憩。

仿佛真的只是路過,救了這支被圍殺的軍隊,然後又從從容容地繼續自己的路程。

蕭一諾揉了揉眉宇,他不确定內厄姆大軍會不會回來,于是下令:“十分鐘整休,出發前往泰雅星。”

幸好一路太平,內厄姆星人的戰略部署向來不是迂回反複的風格,比起人類,他們要直接得多,既然退走了,就沒有想要反戈一擊。

“一諾,你沒事吧?”蕭一言收到了蕭一諾的求援,但剛出發沒多久,就又收到蕭一諾發出的解除危機訊號,于是又率軍返航,這回看到蕭一諾并沒有受傷,只是臉色有些不好,才放下心來。

“一諾。”聽到這個聲音,蕭一諾回過頭去,居然發現蕭輝正也在這裏。

蕭輝正畢竟是蕭淩的兒子,就算他将全部的鋒銳光華都斂在那張溫文儒雅的表皮下,本質上,他其實更願意成為一位鋒芒畢露的軍人。

蕭淩的幾個兒子,蕭随湛已經不算是蕭家人,剩下的孩子只有一個蕭輝正,所以他一向是在首都星的,出現在這裏難免讓蕭一諾覺得奇怪。

“可不要奇怪,輝正是向父親申請了好多次,父親才準許他來前線呢。”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正是蕭輝正的妻子溫莎。

這一世,那位第三者并沒有出現,溫莎自然也就沒有流落第三星系,她還是有兩個孩子,如今養在首都星的蕭氏大宅裏,相當活潑健康。

卡斯珀的重生、蕭一諾的穿越,到底這只蝴蝶翅膀還是扇動改變了一些事情。

比如這個穿越者溫莎,并沒有像某些小說裏的穿越女那樣大放光彩,卻可以稱得上是幸福美滿了,至少不像前世那樣命運多舛。

蕭一諾猜測,也許上一世,溫莎是受了蕭鴻飛的算計。

蕭鴻飛的野心不僅僅止于明祺,也許還有整個蕭氏,蕭輝正的結局他不知道,總覺得溫莎出事,蕭輝正的下場也不會多美好。

想到這裏,蕭一諾又感到奇怪,于是他看向蕭一言,“最近有蕭鴻飛的消息嗎?”

蕭一言一怔,随即搖搖頭,“現在世道這麽亂,如果他存心躲藏,到處都是自衛軍和難民,很難找到他的蹤跡。”

自衛軍麽……

蕭一諾和卡斯珀對看一眼,顯然,卡斯珀也大概猜到了之前前來救援的黑色機甲群,很可能是出自蕭鴻飛的麾下。

他為什麽要救自己?

良心發現?

還是有什麽更大的陰謀?

蕭一諾想不通。

不過,他怎麽都猜不到,如果不是他将蕭鴻飛送去了那個人間地獄,蕭鴻飛的第二人格也不會受到重大挫折而被主人格吞噬。

在上一世,第二人格完全吞噬了主人格——

這樣的精神分裂本來就很難治愈,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他的病都“好”了,不過好的結果不同罷了。

所以,現在活着的這個蕭鴻飛,是深愛着蕭明祺,在蕭明祺死後就封閉了自己的主人格,是會不計一切代價保護蕭一諾的蕭鴻飛。

或許這世上唯一會為這個結局傷心的就是柏西?拉法蘭。

他愛的是那個消失的蕭鴻飛,或許那個冷血殘暴的人格心中,唯一與旁人不同的就是柏西。

很多事,看着無法挽回無法改變,但從蕭一諾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其實命運的軌跡就已經悄然改變。

到他與卡斯珀的初會,有一只蝴蝶輕輕扇了一下翅膀。

于是現在,他與他并肩站在這裏,與滿臉笑容的蕭輝正和溫莎說話,蕭一言站在一旁,雖然殘缺了一條手臂,他依舊身姿如松,俊朗挺拔,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命運,畢竟還是向着光明的方向奔去,哪怕此時,戰争繼續。

——

這一世,形勢和上一世不同,但并不是只有卡斯珀是重生者,齊祈也是。

齊祈将這場戰争提前了兩年,力量也加強了一倍,他知道前世所犯的錯誤,作為人魚統帥,這輩子他以為可以做到完美無缺。

身體上的疼痛和內心的失意并不會讓他停下侵略的步伐。

可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頻頻發作的毒傷讓他幾乎輾轉難眠。

這一世,他沒有犯因戰線拉得過長而被人類反擊的錯誤,他依舊殺人無數,溺斃無數人類,但他沒有因一時的勝利而生出矜驕之心。

內厄姆占領了聯邦七個星系,連帝國都有三個星系淪陷,內部也有數次賤民暴動,好幾個貴族的封地岌岌可危。

齊祈開始迅速的戰略收縮,掠奪、侵占、改造,數十顆行星變成了一片汪洋,不知名的黑色海草瘋狂滋生成長。

這一世,他已經變成了更可怕的惡魔,冷靜、睿智,精密到仿佛從不出錯,比起上一世懾人的美貌,如今的他蒼白削瘦,看上去越是羸弱,手段就越是殘酷到讓人心驚。

可聯邦與帝國內部的改變他并不是知道得那麽清楚,只覺得這一世的人類比那時堅忍強大、團結無畏——

仿佛泥沼一樣,占領了,卻陷入,很難再拔得出來。

已經是聯邦歷284年春,這時候的聯邦,抵抗力量已經越來越激烈,比起帝國一開始就與內厄姆星人的拼死血戰,聯邦直到第二年,才形成有力的反擊力量,而那個時候,聯邦已經淪陷了整整十一個星系。

到現在,奪回了四個,剩下的七個,已經多半變成了一片汪洋,數億人類被運往內厄姆星,成為奴隸和寵物。

帝國死在戰場上的士兵已經超過了兩千萬這個恐怖的數字,為了鎮壓賤民的暴動,為此犧牲的士兵也有上百萬,賤民中,有天生就擅長戰鬥的種族,如果不是因為凱瑟琳娜的手段血腥酷辣到了極致,暴亂恐怕還要持續很久,但如今,街上被鮮血洗過一遍,多半的賤民又安分下來,不再敢用生命來試探凱瑟琳娜的耐心。

半閉着眼睛的齊祈眼下有着青黑色的痕跡,最近時常的毒發折磨得他幾乎無法入睡,那刻骨抽髓的疼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得了的,可他仍是不肯吃止痛的藥物。

他并不知道,來自內厄姆星的直接命令,要消除他這位天才統帥的人生中唯一的污點。

那個曾經豢養過他的人類。

“消息準确嗎?”

“大人,是梨絲親自送回的消息,絕不會有錯。”

“芮衾。”

“是。”

齊祈一只手撐着臉頰,淡淡說:“你去點齊人手,出動‘溯殺’。”

站在齊祈身後的芮衾依舊清俊淡漠,聽到齊祈的吩咐,回答的還是一個斬釘截鐵的“是”字,然後提腳離開。

對于齊祈的決策,他從未有過半分懷疑。

“聯邦那邊呢?”

站在座下的那名人魚面龐俊朗,海藻藍的短發看着相當精神,聽到問話他頓了一下才說,“聯邦的蕭淩元帥到了離這裏不出三個星系距離的——”

“蕭淩元帥?”齊祈打斷他的話,眉宇微微一簇,随即又平靜下來,“先別管他。相比較聯邦軍部那令人發笑的效率,帝國的威脅更大,尤其是當他們的君主是一位出色的統治者時。”

那名短發人魚不敢有異議,低下頭去應:“是。”

“那就以帝國這邊為先。”齊祈的聲音冷漠平淡,“溯殺出手,你們盡量配合,不計一切代價——刺殺凱瑟琳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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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