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皆是戲精兒

陸千辰忙舒展了下劍眉，回道：“皇……，哦，……宣爺，我吃過這道菜了。”

宣仁擎有些愣：“哦？莫非是你之前來過美食院吃過了？”

顏若錦也心裏極其納悶：應該沒有啊。記憶中，沒想着陸千辰在她美食院吃過任何東西呢。他之前來都是要探查她美食院是否有違法之事的，他可從來就沒有坐下過。他那讨厭她，鄙視她的美食院的樣子，恨不得她美食院立馬關門大吉才好呢，怎麽會在她的美食院裏點菜吃呢？切。

顏若錦忽然又一想，今日午飯之時，陸千辰的妹妹陸樂瑤可過來買過兩次飯菜。一次是買了墨魚餡餃子和黃花魚餡的餃子，第二次是買了涼拌苦腸和蘇子葉包烤五花肉。難道……，陸樂瑤帶回陸府吃之時，陸千辰剛好在陸府，然後他在不知是她做的情況之下，的确曾吃過那盤蘇子葉包烤五花肉？因為，如若是陸千辰知曉是她做的菜的話，他是斷然不會吃的。因為，陸千辰甚是讨厭她，厭惡她的一切。

陸千辰掃着顏若錦那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忽然意識到他剛才有點失言了，忙淡定辯白道：“哦，宣爺，是那個……，是我記錯了。我的确是沒有吃過的。這菜與我午時吃的一道菜有些相似，仔細一瞧，便是不同了。”

宣仁擎又笑起來，道：“那就趕緊吃吧。甚是美味的。老板娘剛才都教了怎麽吃了。”

顏若錦依然保持待客的微笑，眼神卻輕輕揚了一下，瞥着陸千辰：這可是皇上的命令，我就看你，吃還是不吃。

陸千辰當然感覺到了顏若錦那一副看笑話的眸光，眼前這形勢，他當然不得不吃了。這可是皇上說的話，他不能抗旨不尊。

不過……，豈不是在前妻顏若錦面前白白落了個話柄？

皇上宣仁擎還以為，這陸千辰在他面前吃喝有些拘謹呢，忙再三催促道：“千辰，趕緊吃。敞開了吃。這可都是絕佳又獨特的美食。”

陸千辰只好應聲，手便随即伸過去拿起一片蘇子葉。

可，恰巧卻在此時，他的手猛然抖動了一下，僵直了。

那片蘇子葉也便随即掉落在了桌上。

宣仁擎見狀，忙問道：“怎麽了？千辰。你的手怎麽了？”

陸千辰一邊兩只手來回使勁搓着，忙回道：“宣爺，我這兩只手前日夜裏不小心受了涼，這兩日便時常抖動僵直，大夫給開了藥，說是一周之後才能好呢。”

宣仁擎聞聽甚是關切道：“那便好。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可要好生保養身子。若是還不好，便要派禦……便要派我的貼身大夫給你瞧一瞧，他的醫術甚是高超。”

陸千辰忙道：“多謝宣爺。那我今日便先不吃了。宣爺您吃好便是最好了。我來之前，已經由家丁幫忙吃過一些東西了，也不甚餓。”

宣仁擎輕嘆一聲，道：“那……那只好如此了。”

陸千辰輕然舒展了神情，輕揚着下巴，瞥着顏若錦，一副‘就是不能讓你看笑話’的神情。

顏若錦則神情自若，面色未改，只是眼神回敬着陸千辰：你就裝吧。戲演得真是妙啊。陸大人。可以當班主開戲班子了。奧斯卡最佳男演員，實至名歸。

陸千辰輕輕挑了挑眉，瞟着顏若錦，好似在說：過獎了，顏老板娘。我陸千辰怎會讓你看了笑話？

此時，宣仁擎一邊吃着高興，一邊問道：“對了，老板娘，這麽大的美食院，定然有你夫君幫你吧？你夫家是做什麽的？”

顏若錦依然保持待客之禮儀，輕聲回道：“其實……，我是和離過的女子。這美食院，是我一個人在打理。既已和離，我也不想再提及前夫。也不便再回答客官如此問題了。客官見諒。”

宣仁擎驚愣了一下，忙又追問道：“你一個女子自己打理如此大的美食院？甚是能幹。只是，你和離之時可有子女？”

顏若錦輕然回道：“無子女。”

宣仁擎接着又問道：“難道你前夫是因為你不能生養才與你和離的？”

顏若錦輕掃了一眼陸千辰，淡然回道：“不是呢。我與前夫和離之時是在成親當日，紅蓋頭尚未挑開。”

顏若錦心想：皇上，您能別這麽八卦嗎？還竟然越來越問上瘾了？

這陸千辰也在那如坐針氈，想着皇上為何對顏若錦的私事如此關注？他難道忘了，他今夜前來是要體察民情的嗎？可別再問了，再問的話，還不知他這前妻顏若錦會說什麽不好的話兒來呢。

可宣仁擎畢竟是皇上，都明知他的身份，誰都不敢阻止他問。

宣仁擎不知怎地，越發有了興致，繼續問道：“哦？還未圓房就和離了？那究竟是何緣由呢？是誰先提出的？莫不是你這前夫本就對這門親事有異議？”

顏若錦忙又保持禮儀的微笑，回道：“說來話長。總之呢，是因為我與那前夫是父母早就定下的娃娃親。本想着日後慢慢磨合便可以繼續過日子。可我卻發現前夫成親當日對我厭惡至極，我想着人生漫漫，如此過活的話，難保将來哪日，前夫巅峰之日巴不得我去死，還不如就此和離，各自安好。”

陸千辰聞聽到此，驚愣着望着顏若錦：沒想到這前妻顏若錦早就看透了他之前的心思，如此深謀遠慮，還真是小瞧了她。

顏若錦卻淡然自若地回敬着陸千辰的眼神：要不是我成親當日與你斷然和離，恐怕你權傾朝野的當日就會被你宰了吧。到今日我墳頭草都有二尺高了吧。哼。

宣仁擎連連點着頭，道：“老板娘果然夠爽快，做人如同做生意一樣，怪不得老板娘能将美食院打理得如此紅火。既已至此，我相信老板娘定然會找到一個與你琴瑟和鳴之人相伴終老的。”

顏若錦輕然一笑，道：“借客官吉言了。不過，即使沒有那樣的人，我覺得一個人過日子也蠻好的。”

宣仁擎則笑道：“老板娘天生麗質，又尚如此年輕，要是你一個人，豈不是要被很多男子踏破了門檻？哈哈……”

陸千辰瞧着皇上那眉飛色舞的樣子，不知怎地，心裏越發有股莫名之火要爆發。

這皇上難道真的忘了，今夜特地找他前來一起來美食院是幹什麽的了？

于是，陸千辰忙悄然提醒道：“宣爺，這美食院各色人等來往衆多，确實是知曉各種民間奇事的好地方。”

言外之意是：皇上，醒醒，趕緊回到體察民情的正道上來。

宣仁擎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忙道：“是啊是啊，這不……我從老板娘這裏竟然知曉了如此奇妙之事。哈哈……。老板娘廚藝高超，做人做事都是如此爽快灑脫，是個值得交的好朋友。對了，老板娘，聽聞你在你美食院裏做工的皆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可有此事？”

顏若錦輕然回道：“确有此事。他們無父無母，甚是可憐。我這美食院也正好需要很多人來做事。這些孤兒，年齡相仿，皆是在十八歲至二十二歲之間，他們來到美食院，包吃包住。吃就在美食院裏，一日三餐，皆是美食，與客人吃的一致。我給他們提供專門的住處，就租住子在隔壁民宅，兩人一間。另，每月穿衣用度都額外統一發放。每一季，還有年末，皆另有獎賞，他們做的甚是開心。反正，我想着能幫一個是一個。”

宣仁擎聽得分外入神，連連點頭道：“此舉甚是一個安民良策。這些孤兒能有事做，自食其力，反而少了很多禍端。老板娘心地善良，看似小小舉動，卻是做了很多達官貴人都沒有做到之事。應是商賈之楷模。如若有朝一日，我能見到皇上，我定會将此事禀告皇上。讓更多的達官貴人以老板娘為榜樣，皆為繁榮宣國出一份力。”

顏若錦微笑道：“客官過譽了。微薄之力而已，不敢驚擾朝堂。”

宣仁擎一邊起身，一邊道：“老板娘不必過謙。今日在美食院吃的甚是開心。老板娘廚藝高超，做人做事都是如此爽快灑脫，甚是欽佩。天色已晚，就此告辭。”

說完，宣仁擎便款款往下走去。

陸千辰緊随其後也往外走着，一邊冷冷地斜睨了顏若錦一眼。

顏若錦卻依然鎮定自若，淡定如常地以正常待客禮儀送着宣仁擎。

宣仁擎先行到了門外的馬車裏等着了。

陸千辰走到了櫃臺處，拿出了一錠銀子來，挑着眉，瞟着顏若錦，冷冷道：“不用找了。”

哪知顏若錦卻一下子叫住他，匆匆從抽屜裏拿出幾文錢來，放到了陸千辰的手裏，嫣然一笑，低聲道：“可別。陸大人，我顏若錦做生意，寧肯虧本，也絕對不會多拿客官一文錢的。特別是……陸大人您。我顏若錦可絕對不會多賺您的一絲一毫的便宜的。望陸大人知悉。”

陸千辰蹙緊着劍眉，看了看手心裏的幾文錢，又轉而緊盯着顏若錦，冷哼道：“本大人知曉了。顏老板娘也別動不動随意給別的男子親手包蘇子葉烤五花肉，如此殷勤，還真是有種賣弄風情之嫌。你這是想将你的美食院變成青樓？若是你繼續如此的話，可別怪本大人到時以違背國法律令之名關了你的美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