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可怕的第三題

大佬做決策就是玄學，慢能熬死烏龜，快起來能和閃電拼速度。

就哈莉小姐入場找位置這麽兩分鐘，123融合宇宙已經被确定為第三題試點，整個會議開始進入考題預設計。

屏幕投影中，那個名叫濕婆的印度神明忽然劇烈慘叫起來，大聲悲泣，青藍色的面孔五官扭曲，腳下渾濁的恒河水因為他的哭號而洶湧波瀾。

然後他左手化作利刃，将自己赤裸大腿中央那根東西給切掉了。

切掉了，幹脆利索。

正要一屁股坐下的哈莉：“……”

她僵在原地，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他媽啥啊這！

撲通一聲，玩意兒落進了恒河水裏，細密的白色泡沫瞬間湧上來。

偌大會議室，一片死寂。

委員會成員們正襟危坐，視若無物。

aj摸了摸鼻子，虛咳一聲。

在座側寫員就沒這麽好定力了，哈莉餘光瞥見旁座男生肩膀一抖，夾緊雙腿。

“請大家不要對主神濕婆疑似自宮的行為産生偏見。”聲若巨雷的楊處長此刻出聲，正視聽，那臉色嚴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研究啥重大課題。

臺下一片僵硬，不多時，噗嗤幾聲，有女生忍不住偷笑了。

楊處長：“……”這幫瓜崽！

不習慣印度神的思維到時候有好果子吃！

aj忍笑出來解圍，語氣輕松自在：

“作為印度神話的生殖之神，濕婆對人類的生殖繁衍行為往往抱有極大熱情，常在圍觀交媾過程中大放情懷——具體是什麽情懷，大家自行理解哈。”

說着，暗示性指了指那根在河水裏噗噗沸騰的東西。

“神明無極限的修複能力也讓他能傾情表演，切一切二，切千切百。”

“喏，不信你們看，又長出來了。”

頓時，學生們齊刷刷伸長脖子，滿面紅光，眼神充滿渴望！

真他媽上課從沒見這麽好學過。

果不其然，肉色蘑菇又緩緩長出來，濕淋淋的。

學生們：“……”

哕了！

女生不忍直視別開頭，男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屏幕。

aj坐在位置上笑的前仰後合，毫無儀态。

随後，濕婆望着上一根墜落的地方，快樂地跳起了舞蹈，腳掌躍動間，不斷又濕淋的侏儒頭顱冒出來，供他踩踏起跳，飓風、雷電、雨水，随着他在天地間喧騰，聲勢駭人。

學生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裏是神啊，這分明是個天生神通的深井冰啊！

印度次大陸文明，你家主神咋這樣啊！

“所以，各位側寫員同學，回去後務必傳達給你的考生，”aj手一抓，将場面拉回來，“有朝一日，下潛123宇宙，別用常規思路去理解遠古神明，那是自尋死路。”

話落，aj接着加入考題商定，和大佬吵架吵得熱血沸騰。

哈莉左右看看，烏壓壓一片側寫員，人人胸前戴着數字，一二三四，她粗略數了數，各自一百人左右。

左側女生神色冷淡，見波特左顧右盼：

“四區側寫員哈莉波特？”

哈莉一頓，忙正經回答：“是的，負責側寫陳以南。”

楊靜天看了她數秒，露出個微笑，很淺，卻效果驚人：“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楊靜天，負責側寫天堂座第一楊昊天。”

“這位是二區第一側寫員，那位是三區第一側寫員。”

“開會前一個小時，我們一直在等你。”

左右兩位同學也沖波特小姐笑眯眯。

哈莉尾巴一緊！

真沒想到剛才夾緊雙腿的小哥是三區第一側寫！

四人快速拉呱一陣，加了好友，哈莉臉上笑嘻嘻，心中卻提高警惕，暗道一定要給南南掏出點好情報。

競争是無處不在的。

此時，四位第一名側寫員心中所思一模一樣。

前頭，大佬又吵了起來。

“什麽時間線？融合宇宙哪來的确定時間線？”出聲的是個冷面領導，“123宇宙發生文明融合，宇宙內部能量體系自己都不穩定，你指望考生下去做什麽？仗着能複活，練習無限循環死亡？”他嘴角一抖，似乎在冷笑：“這樣，考試的意義何在？”

“如果沒有确定時間線，缸中之腦怎麽發布考題呢？”楊處長忽然有了耐心，“老宋，我知道，你脾氣冷硬卻心疼學生，但樣板考區是一定要立起來的。”

“不能因為時間線問題，枉顧根本。”

“我提議，進行分段時間下潛，比如，一撥人投放一百年前，一撥人投放一百年後。”

滾犢子吧，宋副廳臉上有了怒意，“聽着順溜，但你如何把一區四區的考試條件平衡好？一百年前孫大聖還是五行山下的囚徒，一百年後他都成神了！大環境會變，神明也會變，把水端平是技術活啊楊毅。”

楊處長一時沒接話，不知誰嗤笑一聲，小聲說：

“他端水？他巴不得掀桌子吧，兒子做了一區第一，女兒還專門安排當側寫員，生怕親兒的側寫檔案不夠光彩啊。”

楊靜天，楊昊天。

原來如此，蛇打七寸。

這打臉來的又快又急，幾乎扇的楊毅張口無言，細看，他下巴細微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愁的。

一片死寂。

唯一的小輩aj摸着嘴唇，完全不想攪和這攤渾水。

臺下學生面面相觑，不知道為啥大佬住嘴了。

“好了，”片刻沉默後，宋處長出來圓場：“既然出席了改革會議，本身态度就該明确，考題投放時間絕不能錯峰。”

“下一個讨論，如何定性考題，衆所周知——”

老大爺忽然揚起聲音，全場共振清晰。

他調整屏幕畫面，發癫的濕婆頓時遠去，視角上升，巍峨的喜馬拉雅山纏着幾條淡白色的江河出現，宛如飄帶，華夏大陸和印度次大陸在邊界凝成了兩種顏色，像兩團彩色棉花，一邊淡紅一邊淡黃，細密糾纏着。

細看，那根本是無比激烈的能量對撞！無數影子被攪碎其中，再不見蹤影，浩瀚博大的力量從畫面透出，一個個熟悉的天神法相在大陸上空閃過。

三只眼的楊戬、氣質聖潔的蓮花哪吒……

“各位同學，這就是文明融合。”宋處長道。

“接上剛才的，第三題定下的援引課文是《西游記》選段。我們都知道，西游記對佛教态度暧昧，表述褒貶都有，但卻最終給出了光明之途——西天取經。”

“那，西天在哪裏？佛教起源哪裏？”

老人家打個響指，透出股子潇灑，指着屏幕中閃過的一張印度神法相面容，是雷電天神因陀羅：“來自印度。”

“那麽兩個文明發生戰争的原因，便非常簡單。”

“印度教在本土戰勝了佛教，贏得了億萬供奉，自然無法理解遠渡萬裏卻在異國生根發芽衍生神明的另一支佛教。”

“這是一場所謂‘正統’和‘異端’的戰争，遠征的神明發誓要清洗異端，為信仰注入新血。”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無甚濃重辭藻，內涵的意義卻堪比最血腥的刑罰。

臺下學生臉上卻不約而同露出了抗拒。

甚至，aj都冷笑了一聲，“哪來這麽大的臉。”

“那個同學，”宋處長忽然點名，“最後進來那位女同學，為什麽皺眉呢。”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波特小姐：“……”

楊靜天小聲笑了下，提醒：“答不出就直說，宋老師人很好。”

哈莉：“……”

呸！就沖你這句話，我非答不可！

她嚯地站起來，雄赳赳氣昂昂。

“宋處長您好，我皺眉是因為印度教的天神們，根本是食古不化，腦子有泡。”

“華夏文明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就是與時俱進，說白了，極強的本土化能力。”

“他說佛教過來就是過來了？扯淡，那早成了華夏自己的宗教，再不是當年似是而非的印度佛了。”

說得好，宋處長露出微笑。

哈莉頓時受到激勵，一鼓作氣，現場開始放肆表演！

“論起文化繁衍能力，誰能比得過華夏？比起所謂的信仰戰争，将華夏當做屬地進行征讨，不如說，印度教不尊重華夏本地的信仰，頤指氣使。”

“不過——”姑娘氣勢忽然癟了，“我對印度文明的了解很一般，做側寫擔心不夠全面。”

臺下十分安靜，測學員學生不少都驚訝地望着波特小姐。

楊靜天扯扯嘴唇。

明明資料中說哈莉波特不是這種性格，難道是側寫陳以南久了，受影響了？

“這個不必擔心，”aj忽然出聲，“既然選了這顆宇宙，缸中之腦必然會提供背景解說。”随後他做個請講的手勢，将場面還給宋大佬。

“有想法，”對哈莉的回答，宋處長沒說出明确支持的話，卻能從神态中看出贊許。

“華夏地理位置先天特殊，大陸架東西南三面都是山河湖海，在漫長的歷史中隔絕外來文明侵入，唯一的開口北方，也因為防備游牧民族而建起了長城，形成了一個地理意義上的隔離區。”

“由此，大家會發現，華夏文明是人類瑰寶中，屬性最純粹內循環能力最強的一支，它的本土化能力冠絕人類文明，其他長壽文明都曾因異族入侵而遭遇過斷絕。”

話落，他表情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露出個笑容，轉身沖同事們說道，“不如這樣吧，時間節點不用糾結了。”

“就看一區四區誰先升入第三題，讓他們自己選陣營。”

“注意，要曝光給第一批考生足夠大的信息量，比如印度教作為在印度本土打敗佛教信仰的宗教文明，确實具備某些高能。”

“然後，遵循贏家通吃原則，第一名選邊站了，後續就得跟着來。四區第一位入場考生如果選了華夏，那麽整個四區就将歸入華夏陣營。”

“……”

此言一出，現場嘩然！

“不合适吧，宋總，這太草率了。”

“老宋，就算你們噴我徇私舞弊，我楊毅也要說，從沒有過這麽扯的題幹啊！”

同事大佬們瞬間找出了一百個反對理由。

宋處長擺擺手，花白頭發深刻皺紋，不笑時，整個人像一尊飽經風霜的華表：“話不是這麽說的，既然強調考題真實性，那就該讓考生明白——”

老人望着123融合宇宙的投影，裏面的齊天大聖頭戴束發紫金冠，身穿紅錦百花袍，火眼金睛開合間，直擊人心，宋玉澤仿佛看到了當年鏖戰西游宇宙的自己。

“戰争的結束需要群策群力，但戰争的開始或者選邊站，卻根本不是一件個人能左右的事情。”

“如果這都能自由選擇，那千萬年文學史為戰争哭號的是什麽呢？還不是創傷和不自由嘛。”

考題休息區，廣場。

陳以南終于下定決心答題第二問了，眼下正伏案整理三次成功阻止刺秦的經驗總結，身邊墨菲吹着風喝茶，時不時說一句，哎呀考完第二題就是舒爽。

陳以南：“……”

陳以南拿茶葉罐丢他，被墨菲嘿嘿笑着一把接住。

忽然，兩人光腦同時一響，打開一看

【現對某些四區同學開放第三題內容，範圍限定：已答完第十回 合】

【時間：？？？】

【地點：？？？】

【答題時間：一年】

【範圍界定：四大名著選段、印度神話片段】

【題幹：《三借芭蕉扇》、印度神話片段】

【請注意，第三題升級為雙區聯考，特批使用A級融合宇宙】

【請再注意，第三題是一道作文題】

陳以南：“……”一言難盡。

一時分不清，到底融合宇宙和作文題，這倆哪個更可怕。

墨菲頓時鬼哭狼嚎：“我靠我不行！我作文五百字都湊不出來！”

“而且——”

“印度文明是什麽鬼啊啊啊啊！”

陳以南沉默片刻，腦海中飄過亂露n、精液生出神明、不舉、溺殺親生孩子一系列黃暴詞彙，很委婉地說：“一個不怎麽在意公序良俗、嚴重毀三觀的偉大文明吧。”

墨菲瞪她：“你确定這兩個形容詞，是在修飾偉大？”

陳以南：“……”

“當然不，我在說場面話。”

兩人接着看腦哥發言：

【分題幹如下，因宗教信仰和本土化佛教等問題，123宇宙正在發生華夏文明和印度文明的神戰，請考生參與其中，确保身心健康的前提下，感悟文明。】

【請以‘什麽是文明’為題，撰寫文章，要求不少于800字，題目自拟。】

【友情提示，不要以現行道德邏輯判斷印度文明】

……

啪一聲。

兩人同時扣下光腦，信息量過大的題目，讓人罵人都不知道罵什麽好。

“腦哥，087宇宙想讓我們受罪，你是想讓我們死啊。”陳以南眉頭一跳。

神戰啊，那是科技文明能摻和的事情嗎？！

缸中之腦嚴肅反駁：“我只忠誠執行高考委員會的命令。”

“考生7768污蔑監控，警告一次。”

得了吧，警告多少次了，你判罰過嗎？

陳以南氣的翻眼睛。

光腦又來信了，是哈莉小姐：

【南南我給你發個圖！你好好體會下，這是你即将面對的大佬！】

【認真揣摩，知道嗎！】

動圖裏的人，渾身塗着藍黑彩漆，裸着手臂大腿，怒目嗔視，不斷地用刀刃做着向下切割的動作。

動圖不斷重複，這人腿間的東西也在不斷被切，不斷長出來，腳下河水翻湧不息。

“……”陳以南一頓，微微睜大眼睛。

一分鐘後，哈莉收到了陳上校匪夷所思的回信：

【波特小姐，你哪兒找來的重度精神病？】

她沒明白qaq！

哈莉小姐心急如焚。

十秒後，陳某南仿佛靈竅大開，一瞬間抓住重點：【這難道是濕婆？那個愛切丁丁的印度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