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場戲

葉止殺眯着眼睛，真要殺人，她揮揮手一個位面都能灰飛煙滅，但是那并沒有什麽樂趣。

如果什麽都要靠殺人解決，她當初又何必裝弱和勇者玩游戲，雖然她理解的弱，可能和勇者理解的不太一樣。

既然決定玩游戲，就要制定規則，遵守規則，而殺戮只是一種帶不來太多樂趣又可以輕易做到的手段而已。

這麽想着，葉止殺語重心長的指點後輩，“你要懂得挖掘玩具更深層次的價值，就比如今天我們揭穿自己的身份，固然能收獲一時的快樂，但之後的時間都是漫長空虛的。

我們繼續演下去，等這倆嬌弱公子醒了，他們肯定不能放任我們兩個孤苦女子留在這個荒郊野外，八成會邀請我們去他們家裏住，而他們出身不凡，家族一定有很多人，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玩到宅鬥打臉之類的環節，豈不是比現在吃了他們有趣？”

“玩具的玩法是多種多樣的，還可以發展出很多支線，你要善于觀察和思考。”

葉止殺很欣賞渺渺這種有天賦的後輩，否則她才不會浪費這麽多口舌，直接吃兩口就完事兒了。

當然她留着渺渺，還有另一方面的考慮。

渺渺陷入深思中，她想或許她真的是太局限一種玩法了，作為鬼魅她的存在對比人類實在是漫長，揭穿真相時固然快樂，但就像大佬說的，實在是太短暫了。

她心悅誠服的說，“大人，您果然見多識廣，我一定會努力改正，研究出更多的玩法，不辜負您的教導和期待。”

葉止殺心中十分滿意，伸手把渺渺像抱玩偶一樣抱了過來，“孺子可教，來，現在給我講講當下的情況，沉睡太多年我已經落後了。”

“哪能。”渺渺一被她抱在懷裏，就像青蛙被毒蛇纏住了身體，她勉強控制住自己不發抖。

心裏暗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想不開，偏偏幻化成一個小女孩，這要是變成一個大胡子糙漢，哪有這種煩惱。

但面上她還是讨好的笑，“強者始終是強者，當下與千百年前區別不是很大，不過說起來人類也很堅強了，雖然柔弱，但一直能在妖魔和我們的雙重侵擾下生存下來，當年的仙和神兩族可沒有他們堅強。”

這世界居然有神？

葉止殺眯了眯眼睛，她倒不驚訝神的存在，反正她也吃了不少，那是另一種美妙的滋味，不同于甜點，也不同于野果，更加酥脆，像餅幹一樣。

說起來已經好久沒吃到了，有點饞。

“神和仙是怎麽隕落的？”葉止殺遺憾的舔了舔嘴唇，“那會兒我已經沉睡了。”

渺渺心中一驚，那可是近千年前的事了，沒想到大佬居然是千年級別的強者。

這麽一想态度更加小心，“那時渺渺也沒出生，不過聽老前輩說，所謂神和仙也不過是皮相比我們好看點罷了，他們自诩人類的守護者，卻一樣欺壓人類，不過是換種更光鮮的方式。”

葉止殺對這個沒什麽感想，她只是遺憾不能吃到小餅幹了。

渺渺說，“神和仙兩族消亡之後，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樂園了，人類在最初的摸索過後，就靠習武對抗我們。

還有仙和神雖然死光了，但他們留下了不少秘寶給人類，藏在秘境裏，就是想拿到手也沒那麽容易。”

葉止殺問，“哦，神和仙兩族是如何隕落的？”

“他們雖然實力不錯，但又不像人類那樣繁衍容易，也不像我們是因為惡與怨念而生，死一個就少一個，新生趕不上滅亡。”渺渺說。

葉止殺想，這個世界神和仙的存在，就仿佛是為了給人類增一批裝備。

她感覺妖魔鬼怪才是天道寵兒，但難保人類以後不會逆襲。

于是她道，“講講人類強與弱的劃分。”

她吞去的記憶并不全，也只有個大體概念。

渺渺一拍頭想明白了，他們可是要繼續扮演人類的，大佬最想了解的當然是人類的現狀。

“人類強者分為四個階段，級別越高越強。

一到三級是武者，四到六級是武師，七到九級是宗師，十到十二級是大宗師。

不過人族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十二級的頂級大宗師了。”渺渺回想着說。

葉止殺看着她，“人類到什麽級別才能對付你？”

渺渺得意一笑，克制着吹一波的沖動，盡量實事求是的回答，“人類七級以下的實力，都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五六級自爆的話，可能重傷我。”

葉止殺托着下巴，饒有興致的問，“你在鬼魅中也算是強者了？”

渺渺不太好意思，“至少碧水城附近，都沒有比我厲害的。”

葉止殺心中估量着，又問，“那你覺得，他的等級如何？”

渺渺湊到床前，看着顧天夜蒼白的面色，“他至少是八級宗師，可惜身體太弱，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她一掃剛才的嫌棄感嘆着，“這麽年輕的宗師，也是人類中少見的天才了。”

葉止殺整理一下接收的信息，心中對自己以後扮演的角色定位，有了新的調整。

＊

顧天辰在黑暗中浮浮沉沉，掙紮了許久，終于觸摸到了些許光亮，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就被日光刺得又重新閉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适應光亮。

記憶到幾個盜匪突然像是鬼魅附體之後中斷，他支撐着想坐起來 ，後知後覺發現身邊還躺着一個人。

他一怔，連忙向旁邊看去，結果卻看到了自家兄長。

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在做夢，其實他還在家裏又或者他已經死了，現在看到的是幻覺。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碧水青衫的女子，從門口走了進來，她手中端着一盆水，見到顧天辰醒了，不由一怔，“你醒了。”

顧天辰按着還在隐隐作痛的傷口，十分警覺，“你是誰？”

兩句話幾乎同時沖口而出。

葉止殺心裏覺得，這只小螞蟻跟他哥相比如同豎刺的小刺猬，尖銳很多，同時也稚氣很多。

“這可說來話長。”葉止殺放下水盆慢悠悠的說，“我是顧公子的朋友，現在你們是安全的。”

顧天辰打量着她，看她端的是一派正氣，偏偏說話的口吻态度，又十分随意和懶散。

“這裏說不定就是個鬼窩，你們怎麽會來這兒？”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搭在自己兄長脈搏上的手，不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哥哥的身體狀況，還是在确定對方是不是活人。

葉止殺也不知道，之前渺渺對這只警覺的小螞蟻做了什麽，不過她對自己的人設定位也不是什麽溫柔的大家閨秀。

“顧公子是什麽實力，二公子不清楚？”葉止殺放下水盆，将幹淨的毛巾在熱水中浸濕擰幹，“靠什麽保命，不是一目了然？

二公子既然醒了，就好好照顧自己和顧公子吧！”

她将毛巾遞了過去，也不等顧天辰有什麽反應，重新邁步走了出去。

顧天辰欲言又止，見葉止殺出去後反而松了口氣，雖說在碧水城憑他的身份，沒有人會對他不恭敬，長這麽大也極少有人這麽不客氣的對他，他心頭卻沒什麽怒意。

葉止殺如果真是自己兄長的朋友，好心照顧兩人好幾天，醒來就被懷疑，換他他也生氣。

只是聯想到自己出事之前的情況，顧天辰心中有很多懷疑，突變得仿佛已經死去多時的盜匪，還有那個自稱家宅被強占的小女孩。

當時情況緊急，也沒有時間多想，現在卻處處是疑點，這裏真的還有活人寄居生存嗎？

一時之間，顧天辰心中諸多念頭閃過，又有點後悔自己剛才過于急躁，至少應該把情況問清楚，再判斷真假。

他低頭看了顧天夜一眼，不太自在的用毛巾拭去了對方頭上的冷汗。

房門又被輕輕推開了，顧天辰趕緊把毛巾丢下，葉止殺若無其事的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藥好了。”

她說着将藥碗端了過來，又掃了顧天辰一眼，“二公子，不會擔心我下毒吧？”

顧天辰咳了一聲，“我剛剛醒來，确實失禮了，請姑娘不要見怪。”

葉止殺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公子落入歹人之手，飽受折磨，乍然見到了陌生人警覺很正常，公子想問什麽我都知道。”

她稍微改動了一下說辭，從自己與顧天夜他們相遇，到前天晚上的異變，再到擊殺附在渺渺身上的鬼魅。

顧天辰聽完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小女孩還活着？”

葉止殺沒想到他關注事情的角度還挺清奇，同時也察覺出他對渺渺的戒備，該不會是渺渺露出了什麽破綻吧？

他倆的關系一點，也不像盜匪手下共患難過。

葉止殺皺了下眉，“二公子這是何意？”

顧天辰目光複雜，語氣卻十分平淡，“被鬼魅附身的人十不存一，我只是在進行合理懷疑。”

“二公子也說了十不存一。”葉止殺臉上怒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懶洋洋的笑道，“渺渺為什麽不能是幸運的那一個。在我們到來之前，要是沒有渺渺和盜匪周旋，看顧你，二公子有沒有命在，還不好說。”

“我只是實事求是。”顧天辰說，“姑娘又何必動怒，渺渺對我有恩，我當然會償還，前提是她真的是個活人。”

葉止殺哼了一聲起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二公子休息了。”

她走到門口又轉身，“二公子醒來之後，有時間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怎麽就沒時間關心關心自己的兄長，想一想跟随自己的侍從去了哪裏？”

顧天辰一怔，跟着自己的侍從去了哪，還能去哪。

阿蘇和阿青都是自小跟在他身邊的人，情分不同一般，他昏迷前的那片血色和咀嚼聲，簡直可以成為他半生的噩夢。

葉止殺這句話瞬間擊碎了，他醒來之後所有的強制鎮定，他是覺得愧疚了，如果不是因為和兄長鬧別扭，如果不是非像不服輸勁頭的小孩一樣任性的離家出走，或許事情就不會到這個地步。

阿青和阿蘇也不會死，還有阿藍……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文裏能力等級劃分相當簡單粗暴，因為我看別的修仙啊玄幻啊，從來都沒記全過裏面的力量劃分，估摸作為讀者大家也是一樣的，所以就不搞那麽複雜了【你就說你想偷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