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二場戲

葉止殺估計兩名少女還得收拾收拾才能出門，人類，尤其是人類女孩子出門，只要不是什麽火燒眉毛的大事，總能磨蹭磨蹭。

葉止殺拿着自己的劍，随口叫住自己院子裏頭忙活的小丫頭——是顧家管事派來侍候她的。

小丫頭年紀不大，人卻相當機靈，笑嘻嘻的說，“姑娘可是要出門，奴婢去安排馬車。”

“不用了。”

葉止殺擺手，“我就出去逛逛，天黑之前就回來，有什麽問題你照實說就行。”

“是。”小丫頭應了一聲，“那可用奴婢給您找個向導，您應該是第一次來碧水城吧？”

葉止殺笑了，“我這麽大的人，還怕我丢了不成，安心，回來給你帶禮物。”

小丫頭抿嘴笑了，“奴婢不敢當，多謝姑娘的一番心意。”

說着将葉止殺送出了大門口。

葉止殺随意的走在熱鬧的街上，發現碧水城中除了主幹道，水路非常多，處處都是小橋流水，倒也不愧一句風景如畫。

她在盜匪的記憶中了解到，這個世界普通人遇到鬼怪，第一個求助的不是寺廟和道觀，而是一種類似介紹任務的中介所，叫做除靈司。

除靈司是官家的組織，除了平時官家派來駐紮的幾位武師外，民間的高手也可以在這裏挂上自己的名字，接收來自普通人的委托換取賞金。

只是請人出手代價很高昂，對于一般家庭來說負擔很大。

葉止殺在除靈司門口轉了轉，感覺那個布局和一間客棧區別真不大，要不是牌匾清清楚楚的挂着，她都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一走進門，趴在櫃臺的的掌櫃立刻擡起頭，一見的葉止殺，他眼珠轉了轉，笑着迎了上來，“姑娘是來挂名接任務的，還是想下單委托我們處理？”

“我是來接任務的。”葉止殺說，“需要什麽考驗？”

掌櫃上下打量葉止殺，一時竟無法判斷她實力的層次，聞言一笑，“這個好說，姑娘在我這裏做個記錄，填個字據就行。事情辦起來很容易。”

掌櫃說着遞來了一本《除靈司任務守則》，葉止殺翻開看了看，只見上面記錄着什麽生死狀之類的條款，心中有了大概。

她點頭，“是很容易。”

掌櫃也微笑點頭，話鋒一轉又說，“但關鍵是做任務并不簡單，姑娘如果考慮好了，就随我來做個測試。”

他這些年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少年天才，因此并不以年紀論英雄，但志大才疏之輩也見識了不少，甚至平時表現優秀，一旦見了鬼魅，連劍都不敢拔的，也不是沒有。

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考驗，當下是确認葉止殺的實力，這也是每個來報名的人，必經的一個步驟。

随後掌櫃叫來了一個夥計，夥計似乎在後面忙活着什麽，見了葉止殺立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聽了掌櫃的吩咐，抹了抹頭上的汗，應了一聲，“好嘞！”

然後對葉止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葉止殺跟随着夥計進了後院，就見幾個尋常俠客打扮的人，在後院進進出出，狀似很随意。

見葉止殺看向幾人，夥計主動說，“他們是住在我們這的除靈師，做這個行當的，多半是無牽無挂的人，幹脆就住在這，還提供食宿，有什麽情況也能及時援手。”

葉止殺點頭，“聽起來待遇不錯。”

夥計笑了，“這麽高的風險，待遇如果不好，就更沒人做了，這種事不就是把腦袋挂在褲腰帶上。”

他這麽說，也是想提醒葉止殺這個行當風險大，少有女子來做這一行，他也不忍心看着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輕易喪命。

很快，夥計将葉止殺帶到了一間房間門口，他小心的推開門，只見房間很寬敞，裏面放着唯一的物件是一面非常大非常古樸的圓鏡，鏡子的邊緣刻着非常玄妙深奧的花紋。

夥計說，“姑娘，只要對着鏡子全力一擊，我們就能根據鏡子發出的光芒，判斷姑娘的實力。”

葉止殺心中琢磨了一下渺渺的實力，決定就出一丢丢力，還得控制精準度，要是使力大了，把鏡子砸了，自己又得加餐。

這麽想着，夥計已經退到了一旁，葉止殺也沒有拔劍，做出了一副用了大半力氣，但還是留有餘力的表現。

她心中覺得，這一刻自己的演技絕對進步了，但同時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用的也不是內力，糊弄人啊鬼啊都沒問題，這有靈性的物件兒，行不行？

以前玩游戲時，演技上沒有暴.露，卻被一些神器搞的翻車了，當然翻車的後果就是她又多吃了幾頓飯。

鏡子很快就發出了濃郁的金光，夥計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沒想到姑娘年紀輕輕，修為竟然如此高深。”

金光散去，鏡面上浮現出一個六字。

好吧，在這個武者遍地走的世界，六級武師也算是實力不俗了。

葉止殺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還好鏡子也被瞞過去了，還好自己沒有太用力，但面上還是随意的說，“人在江湖，哪能沒點本事傍身。”

同時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是六級武師巅峰，以後可不能演超綱了。

測試完實力，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掌櫃為葉止殺準備了證明身份的令牌，同時安排了初次的實習任務，恰好就是和紅衣鬼魅殺人有關。

很多受害人雖然被滅門，但好歹有遠親和近鄰，加上城中不乏有有錢人，擔心威脅到自身的安全，所以有人早早就在除靈司貼了榜。

當然葉止殺的第一次實習任務不可能單獨去，掌櫃和另一位常駐的除靈師協商，帶新人一起去現場看看。

這人是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葉止殺對他滿懷充滿懷疑和輕視的眼神十分滿意，也許終于可以演打臉的情節了。

葉止殺通過測試，拿到令牌和壯漢來到受害的劉家，到底耗費了一點時間，等他們到達時，已經臨近傍晚。

這家也算是個富戶，院子修建得十分雅致，只是大片大片幹涸的血跡破壞了這份雅致，院中沒人打理，已經枯萎的花草，更襯得多了幾分衰敗。

屍體已經被官府收拾了，但是事發時的痕跡，還被保留了大半，完全可以想見當時被殺的人驚慌絕望的逃跑的樣子。

壯漢雖然不太看得上葉止殺的模樣，但還是盡職盡責的，講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按這次的情況來看，鬼魅不會重返現場，但也難保意外，以前的鬼魅相當喜歡主人死後，占據人家的宅子，對誤入的路人下手。

葉止殺十分進入角色的觀察着現場，争取不露一點線索。

現場還有小野果留下的清甜脆香，她不動聲色的吸了兩口，感覺自己是真的餓了，而且這小野果隐藏氣息的本事，和極惡深淵的小甜點們比，弱了不是一點半點。

對人類來說可能是大海撈針，但對她來說，簡直就像在不停的招手，來呀，吃我呀，吃了我，你就不餓了。

要不我先把它吃了？葉止殺在心中問自己，這也是為民除害，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走，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慘死。

這麽一想，她堅定的下了決心，剛要放開神識，去把紅衣鬼魅揪出來，就感覺小野果的氣息突然濃郁了起來，仿佛在逐漸靠近。

葉止殺瞄了眼旁邊四處查看的壯漢，對方一無所知，還在皺眉拿着一片染血的衣片看。

葉止殺将氣息掩得更密實了一點，萬一被敏銳的小野果察覺到了，就不好了。

她感覺到小野果就在附近停下了，莫非是找到了新的下手目标，看來在吃晚飯之前，還要再演一出英雄救美。

她神識一掃，就發現了顧天夜的兩個妹子也在附近。

“洪大哥。”葉止殺遲疑的出聲。

正在查看現場的洪姓大漢不由擡頭，見她表情不對，問，“怎麽了？”

葉止殺表情凝重，“似乎有鬼魅的氣息……在附近。”

＊

在葉止殺離開後不久，紅蓮和白雪稍微收拾了一下，很快就來到巧兒家，這一家人除了膽大包天的巧兒，從下人到主人臉上都被一層惶恐和後怕籠罩。

巧兒的父母見到紅蓮和白雪倒是很熱情，雖然七彎八繞才勉強和城主有點交情，但再小的交情也是交情，巧兒的父母十分樂意她和這兩姐妹交好。

巧兒好不容易将試探的父母推走，關上房間門，不由松了口氣，“讓你們見笑了，我爹娘是太擔心了，總想打聽出什麽消息才安心。”

紅蓮擺手，白雪點點頭，兩個人都表示不在意。

“巧兒，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紅蓮顯得有些迫不及待，而巧兒卻搖了搖頭，“現在的時機不合适，這兩天官府和除靈司的人都來過。現在去可能會和他們其中一波人撞上，等傍晚天黑的時候，我借口送你們回去，咱們再去看看。”

白雪忍不住說，“還是巧兒你細心。”

紅蓮感覺自己被妹妹嫌棄太粗心了，不滿的嘟了嘟嘴，也什麽也沒說。

三人在房間裏吃着點心喝着茶，消磨着時間倒也不覺得無聊。

天色一點點按了下來，最後一縷斜陽灑在巧兒家的正門，像是塗染了一層血色。

一只精巧的繡花鞋踏上了石階，紅裙的女子緩緩而來。

原本發現她以後，面色帶着惶恐和懷疑的門口守衛，随着她的接近神色突然迷茫起來。

他們帶着夢幻般的神色和女子一起進了院子，大門被徹徹底底關上，再沒有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