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一團混亂
胖子的郁悶會持續多久?
鬼服團長告訴你,一根煙。
但郁悶也分等級的,有小怪,有精英怪,有大BOSS,往常團長打的都是小怪,一根煙足矣,今天遇上了高級精英怪,一根煙之後,只能繼續帶着怪放風筝。
希望到家的時候已經把怪磨死了,團長在車上如是想。
當然車也是有所區別的,接人時怕對方多等,所以打出租,回家時不怕了,所以坐公交,因為知道沒人會在那個破房子裏等。
并不是熱門線路的公交車破得可以收藏進歷史紀念館,車速很慢,颠簸得卻十分兇殘,方筝坐在車尾倒數第二排的單人座上,緊緊抓着前座靠背,閉上眼,幻想自己并不是在公交車上,而是在游樂園的娛樂設施裏,比如小時候特別喜歡的“浪卷珍珠”“瘋狂老鼠”之類,頓時覺得這一元錢花的非常值得。
行至三分之二路程時,手機響了,是許久未見的徐迪。
納悶兒地按下接聽,沒等開口,就聽見那邊喊:“胖子,出來陪我喝酒!”
方筝黑線,這指不定又跟誰灌多了馬尿,借酒撒風呢。
徐迪酒量很好,但就像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一樣,越是酒量好,酩酊大醉的次數越多,尤其徐迪這種平日應酬女人的,壓抑太久,總要發洩。不過徐迪的醉通常是三分醉七分耍,借着酒瘋把能禍害的人都禍害完了,他就消停了,或者說心滿意足,于是往往好言相勸的想扶他休息的最後都被他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他自己倒悠哉哉回家去也。
“喝啥喝啊,趕緊回家吧。”要在平時方筝也就應了,今天是真沒心情。
哪知道這還不算點火呢那頭就炸了:“你他媽到底來不來!”
方筝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自己怎麽惹到這尊神了,本就低落的心情直接降到谷底:“我現在還在公交車上呢哥哥,折騰一天,真心……”
方筝想說真心累,可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那頭已經粗暴地掐斷電話,留在聽筒裏的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放下手機,方筝一陣茫然,茫然過後,就剩下濃濃疲憊。
到家的時候已是傍晚,火燒雲映紅了半個天空,一只鳥飛進雲裏頭,再不見蹤影,仿佛真的被那火紅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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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方筝直奔衛生間洗澡,花灑正對着洗手臺的鏡子,方筝在鏡子中見到一個球狀物,很艱難地,他才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伸手捏捏肚子上的肉,總覺得這輩子好像都無望消除了。如果個子能高一點也好,方筝想,那麽別人再說也只會說你壯,而不是胖。圈子裏也有喜歡熊的,但沒人喜歡軟綿綿白花花的矮胖子。
如果自己是高富帥,不,不用富也不用高,帥就行了,或許他和瘋子的見面就會不一樣。不,是一定不一樣。那人說我特意來找你的,他相信這是真話,只是見面後這話再沒被重複過。就算他真相信瘋子只是單純的來見團長,可見面後對方的失望依然沒掩住,不是瘋子掩飾的不好,而是人的情緒這種東西實在微妙,真有心去觀察,很難不發現。
自己為什麽會胖呢,洗完澡出來的方筝還在思考。他發現造成這種情況有兩個原因,一,體質問題,他就是那種俗話裏的喝口涼水都長肉,胃口好,吸收更好,從小胖到大,人生裏就不存在苗條的階段,二,整天宅着,除了收拾屋子,基本沒什麽運動的機會。
得出了這兩點,方筝就覺得他不能坐以待斃了,吸收好這個沒辦法,那就只能從運動入手,而且這事兒沒以後,就要從當下開始。
茍小年按下門鈴的時候,方筝正在做第一百五十二個蹲起,之所以是蹲起而不是仰卧起坐或者俯卧撐,原因也很簡單,前者只能仰卧無法起坐,後者只能俯卧無法撐。
“你怎麽來了?”打開門見着來人,方筝驚訝挑眉,心說今兒什麽日子,一個找他喝酒,一個幹脆就登門拜訪。
茍小年被方筝讓進屋,一覽無餘的小房子盡收眼底,然後男人有些失望:“徐迪不在這兒?”
就說這倆王八蛋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方筝在心裏嘆口氣,把門關好,進屋來到茍小年面前:“人在外頭喝酒呢,你打個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
茍小年也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剛才他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呢。”
方筝愣住,腦袋裏瞬間推演出最可能發生的情況:“所以是你倆沒喝到一塊兒,然後他掀桌走人,所以你以為他來找我了?”
茍小年沒回答,但那表情分明在說,完全正确。
方筝翻個白眼,受不了了:“你倆就沒一次不掐的,前世的冤家怎麽的,互相看不上還非總往一起湊。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哪次喝多了出事兒的?頂多禍害禍害別人。”
茍小年垂下眼睛,沉默幾秒,才嘆息道:“我就是不想他禍害別人。”
這樣的茍小年有些陌生,陌生到某些原本并不明顯的東西呼之欲出。
方筝咽咽口水,感覺頭頂開始聚集黑色的雷雲:“不要告訴我你倆搞一起了我會瘋的……”
茍小年摸摸鼻子,難得露出略帶窘迫的表情。
咔嚓!
今天的第二道炸雷劈下!
方筝再度穿進《吶喊》……尼瑪讓他兩眼一翻從此跟這個世界無關吧!!!!
或許是知道自己雷着損友了,想緩和一下氣氛,茍小年忽然問了句不想幹的:“你剛做什麽呢,怎麽滿頭滿臉的汗?”
“這不重要!!”方筝哪還有心思給對方解釋自己的減肥大計。
茍小年無奈,只得尋個地方坐下來,給予方筝足夠消化的時間,N久之後才把他和徐迪吵架的緣由道來。其實也挺搞,就是徐迪不想讓茍小年繼續跟男人做那種生意了,茍小年同意,但前提是徐迪也必須和所有女人斷了,可徐迪認為做女人生意與做男人生意有本質上的不同,他不會對那些女人産生感情,所以不需要斷,結果就是兩個人談崩了,徐迪掀桌暴走。
按時間推算,給方筝打電話那陣估計是暴走後了,自己喝悶酒呢。
“你覺得這事兒我做的有錯?”講完了,茍小年開始咨詢方筝意見。
方筝很糾結,因為他覺得這事讨論對錯沒啥意義,因為從根本上講這二位選的職業就有問題好吧!
正聊着,咣咣的砸門赫然響起!
方筝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正要起身開門,茍小年卻飛一般地竄出去,搶先幹了這活。
門外的徐迪顯然是真高了,看都沒看就撲到茍小年懷裏,嘴裏不清不楚地嚷着:“死胖子你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
茍小年沒轍,只得先把人扶進來放到沙發上。
許是忽然從站變躺擾亂了醉鬼的五髒廟,下一秒徐迪把頭探出沙發狂吐起來!
狹小的屋子瞬間被混合着酒氣的難聞味道充滿,方筝想死的心都有!
手腳并用地去廁所拿水桶和拖把,回來時卻看見茍小年蹲在徐迪旁邊,一下下拍着醉鬼的後背,徐迪似乎是吐完了,趴在那裏不住地喘息。
心裏某個地方酸了一下,和白天那個堵堵的感覺類型不同,程度卻差不多,都是淡淡的,無法忽視,卻又不會傷筋動骨。
嘔吐似乎讓徐迪有了些許清醒,起碼看出來眼前的是誰了。
“你怎麽在這兒……”徐迪掙紮着爬起來揪住茍小年的衣領,頗有還要幹一架的架勢,只可惜渾身無力,拽着別人還不住往下出溜。
茍小年無奈嘆口氣,半哄半示弱的:“我來這兒還能幹嘛,找你這尊佛呗……”
“我不信!”徐迪耍起來,“你肯定是背着我來和胖子亂搞了對不對!你一直都知道胖子喜歡你的……”
方筝緊緊握着拖把,以克制着不要抽對方腦袋上!
尼瑪他專業躺槍三十年啊!!
茍小年愧疚地看過來,像是想提徐迪說點好話,方筝哪還有心情聽這些有的沒的,直接吼:“看屁看!趕緊把這貨給我弄走!”
“網上說的真沒錯,防火防盜防閨蜜……”耍酒瘋的貨還在繼續拉仇恨。
茍小年再沒敢耽擱,生拉硬拽把人拖出去了,估計是害怕後面再說啥不靠譜的直接刺激方筝出大招,還是群攻……
兩個倒黴催的離開半小時後,方筝收到茍小年的短信,沒解釋,只簡單四個字——
【對不住啊。】
彼時方筝已經收拾完屋子,正猛勁兒用風扇吹着殘存的酒臭氣,見到短信,想也沒想,很自然就回——
【你把他看好了,近期別讓我逮着,否則……】
那頭發了個笑臉。
方筝再沒回。
操蛋的一天,方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兩點,沒什麽征兆,莫名其妙就醒來了,等喝完一杯冰水,方筝徹底精神了。反正再睡不着,方筝索性打開電腦,本來想登陸鑽石賣家給的兩個號練練,可一個順手,又把有奶就是娘給登上去了,結果奶娘的身影還沒徹底在顯示器上清晰,私聊就密了過來——
[私聊]Polly:怎麽回來了?
先是小鳥的速度把他吓了一跳,他懷疑這游戲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設定,比如上線自動發消息什麽的,再然後他的注意力就被這話本身吸引過去了。
怎麽回來了?
這什麽問法=_=
[私聊]有奶就是娘:事兒辦完了就回來了呗。
[私聊]Polly:你們包的小時房?不讓過夜?
[私聊]有奶就是娘:我說的事兒是見面吃飯不是約炮啊你妹的!!!!
[私聊]Polly:這仨不是一條龍麽?另外你妹十二點不到就下線了。
這貨欺負他!!!
在苦逼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之後,這貨還要午夜回魂的欺負他TAT
[私聊]Polly:[摸摸頭]
摸頭也無法彌補他心靈的創傷!
[私聊]Polly:見面沒見好?
[私聊]有奶就是娘:就是朋友吃個飯有啥見好不見好的。
[私聊]Polly:不是特意坐火車來的麽。
[私聊]有奶就是娘:……
[私聊]Polly:網友?
[私聊]有奶就是娘:……
方筝發誓,小鳥要再敢往下猜他就把對方拉黑TAT
[私聊]Polly:好的我知道了。
都說了不許接茬內心潛臺詞!!
[私聊]Polly:對方回去了?
[私聊]有奶就是娘:嗯。
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再來了,方筝在心裏補了句。然後想起什麽似的,忽然問——
[私聊]有奶就是娘:小鳥你多少斤?
這個問題卡住了副團,好半天,才勉強回憶起來兩年前體檢的數字——
[私聊]Polly:一百三十多吧。
[私聊]有奶就是娘:多高?
[私聊]Polly:178。
[私聊]有奶就是娘:我去你還是不是老爺們兒啊!這麽瘦!那不風一吹就倒了麽!
……
[私聊]有奶就是娘:小鳥?
[私聊]Polly:看你心情好像不錯,走,打怪去。
哪裏不錯了?!你的監控器呢!!!
一旦發小開始睜着眼說瞎話,那就是不爽了。——《呂越發小經驗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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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