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捉摸不定

鬼服團員與五岳閣團長的婚禮雖然與溫馨全然無關，并充斥着難以名狀的微妙猥瑣與三觀崩塌，卻還是讓某些單身大齡男青年感覺到淡淡憂桑。

[私聊]有奶就是娘：等下去幹嘛？

[私聊]Polly：找70級任務。

[私聊]有奶就是娘：不去崖邊瞻仰一下壯觀場面？

[私聊]Polly：看完了。

[私聊]有奶就是娘：你動作真快=_=

[私聊]Polly：因為體重輕。

尼瑪正常人有這麽談戀愛的嗎！！

怎麽看都像是已經由愛生恨了啊TAT

于是在別人前赴後繼往懸崖下倒栽蔥時，團長找了個借口下線，然後悄悄登陸醉顏、傾城，開始和敵軍套近乎——

[私聊]醉顏、傾城：嗨~

[私聊]Polly：嗨^_^

擦的對着紅顏知己就有笑臉了！死鳥！

[私聊]醉顏、傾城：這麽晚還在呀。

[私聊]Polly：你不是也這麽晚才上線。

[私聊]醉顏、傾城：哦哦，工作忙啊，這陣子都沒時間游戲。

[私聊]Polly：呵呵，看出來了。

你怎麽看出來的=_=

[私聊]醉顏、傾城：那個，你和你們團長怎麽樣了啊，上次你不是說要表白？

[私聊]Polly：嗯，表白了，交往中。

[私聊]醉顏、傾城：啊，那恭喜你啊~~

[私聊]Polly：謝謝。

[私聊]醉顏、傾城：所以你們是見過面了？

[私聊]Polly：還沒有。

[私聊]醉顏、傾城：那……怎麽交往的啊？

孟初冬原本以為方筝是今夜閑的蛋疼，才會心血來潮又上了醉顏的號，可幾句聊下來一直到剛剛那個問題，他才覺出來這裏面好像有點問題。如果真是心血來潮，那貨早東拉西扯不知道把樓歪到哪個星球了，可今天的交談裏沒半點廢話，雖不明白，但确實是穩穩圍着一個中心在打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現在是只知己不知彼，副團就有點猶豫了，思考半天，才謹慎回答——

[私聊]Polly：下本，刷怪，練級，做任務。

小鳥的回答方筝預料到了，因為兩個人之間的交集本來就只有這麽多，哦，不對，那家夥還把Morning Call 漏掉了，于是這交往內容顯得愈發純粹——

[私聊]醉顏、傾城：以上這些，可以統稱為玩游戲。

孟初冬想了想，覺得方筝總結的很到位。

[私聊]Polly：嗯。

所以你其實只是想找個游戲玩伴？

這話在方筝指尖流轉，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後卻還是沒有發出去。

兩個人是在游戲裏認識的，在游戲裏對對方有了好感，在一起之後自然要繼續玩游戲。這樣一想，又似乎沒什麽需要問的了。本就是依托游戲而産生的情感，離開了這片土壤，還玩個屁。

[私聊]醉顏、傾城：好啦，不跟你聊啦，我刷怪升級去。

[私聊]Polly：我陪你？

[私聊]醉顏、傾城：別想跟我蹭經驗！揮手~

[私聊]Polly：嗯，再見。

說打怪，其實方筝是把醉顏停在一個60級的野外地圖上擺攤，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天氣已經很涼，別說夜裏，就是白天開着窗都會覺得冷，可方筝還是把那扇搖搖欲墜的老式窗戶拉開了巴掌寬的縫。冷風迎面吹來，一個寒顫打過，思緒無比清明。

自打兩個人心照不宣後，這關系就算是正式确立了，雖然小鳥不像2B那樣恨不能把血牛是我的天天挂嘴上，卻也從沒模糊過兩個人的關系，偷偷幫他升級補經驗什麽的就別說了，更有“以結婚為前提”這種讓人虎軀一震的臺詞。方筝相信他是認真的，但這種認真究竟只是在游戲裏還是會發展到現實，他真的越來越沒底了。明明最開始的時候是他害怕見面，現在卻總克制不住腦補那種場景，他也說不清自己在期盼什麽，也可能是小鳥的溫柔太自然了，自然的像空氣，慢慢的，不知不覺間就被忽略掉了，然後他開始沒底，開始恐慌。

所以他特意上醉顏的號想探探小鳥到底怎麽想的。

那是一個用生命在玩游戲的貨，所以即便他真的只是想在游戲裏發展一段這樣的柏拉圖，方筝也願意，至少自己的心定了，可以切斷所有不必要的妄想，踏踏實實做他的團長。

胖子動心很難，因為那玩意兒被層層顧慮包裹在身體最深處，可正因為如此，一旦動了，想停下來，也很難。

一夜無眠。

變成國寶的不只是團長。

呂越頭回被發小在清晨的健身房爽了約，弄得他也再沒心思鍛煉，草草洗個澡便直奔網吧。推開門，新招來的鞏小妹不在，倒是發小半死不活地趴在收銀臺上，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翅膀的蒼蠅。

“小鞏呢？”

“給我買早飯去了。”

“所以你是趴在這裏等投喂？”

“她說收銀臺一定要時刻有人看着才安全。”

這回的前臺靠譜，大老板一邊想着一邊擠進收銀臺，湊過去關心地問：“咋了？被人甩了？”

“還沒有。”孟初冬說着不着痕跡地往旁邊蹭了半個身位，然後才提醒發小，“你突破安全距離了。”

呂越黑線：“放心，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兩個人，我就去翻土找條蚯蚓結婚。”

孟初冬聳聳肩：“你口味真重。”

“咱能說點正事不？”呂越翻個白眼，投降，“剛才你說還沒有是什麽意思，沒有被甩但是快被甩了？”

就是不知道什麽意思才煩躁。

孟初冬在心裏嘆口氣，然後把昨天晚上和方筝的聊天大概給呂越講了講，當然為了幫助對方理解，些許的前情提要和名詞解釋是必要的。

幾分鐘後。

“你知道那是他還假裝不知道然後還跟人家各種表白了？！”

“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你不是重點的部分已經信息量超負荷了！！”

“忘掉那個吧。”孟初冬從吧臺上爬起來，忽然一本正經地坐直，看向呂越，“你幫我分析分析他昨天找我說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發小很少這麽認真地向自己尋求意見，弄得呂越忽然有了使命感，可這問題又實在沒什麽難度，以至于呂先生的使命感剛來沒兩秒鐘，就又洩了下去：“還能什麽意思啊，想跟你在現實裏發展呗。”

孟初冬皺眉，他清楚記得在瘋子之後方筝對于面基這事兒的抵觸，加上他自己雖然有想過現實中兩個人的關系要如何發展，但每次都只是想一想，就到了游戲時間，然後，就繼續游戲了。一直以來他的生活都是順其自然的，上同志網站被父母發現，所以順其自然的出櫃，在游戲裏和軒轅玩得最久，最投緣，所以順其自然地喜歡上了軒轅，哪怕是拿一部分家裏準備給他結婚的錢和呂越開了這個店，也是因為呂越來找他，而他正好想離開家，至于現在網吧逐漸盈利，不論父母什麽态度，他還是順其自然地把錢逐漸還了回去。如果非說他在什麽事情上因為自己的主觀而做過努力，那真就是追方筝了，把所有他精通或不精通的手段都用了，于是很幸運的，他成功了。再然後呢，又是順其自然地相處。

可是現在，呂越告訴他這種相處讓對方感覺到了不安。

“你确定他是想發展到現實？”孟初冬發現自己也有些不安，否則不會一反常态地磨叽。

呂越看向發小：“他想不想發展到現實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

方筝起了個大早，卻沒接到Morning Call，這讓他有些心慌慌。于是他開天辟地頭一次地主動收拾了衛生，等屋裏一切都锃光瓦亮的時候，已臨近中午。

明明幹了很多活，卻還是沒覺出餓，索性就當自己吃過了，一咬牙一跺腳，開機上線！

小奶媽緩緩出現在屏幕上，方筝屏住呼吸點開軍團，愣住，等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确定小鳥不在時，那緊張就像漏了氣的氣球，嗖地一聲癟了下去，剩下淡淡的失望。

其實可以發短信或者打電話問問那頭的情況的，可因為昨天才披馬甲套過話，難免心虛，于是這會兒團長只能坐在電腦前托腮用力思考到底醉顏的哪句話刺激了對方。

問題是真沒有啊！除非他發現了醉顏就是自己……哦漏！不會這麽杯具吧TAT

[私聊]這貨不二：上YY！

突然彈出的私聊吓了團長一跳，媽的他正45°明媚憂傷呢給點定格時間好不好啊！

沒好氣地上了YY，算上方筝，裏頭攏共仨人，不過安全起見，三賤客還是藏到了有密碼的小房間——

鑽石：“我這邊處理完了，随時可以過去。”

五哥：“那就明天呗，奶媽你沒問題吧？”

方筝：“呃，能給點前情提要麽？”

“不是說要去你那裏踩點兒麽，”鑽石一副“你失憶了？”的口吻，“我這邊的工作徹底處理完了，随時可以拎包走人。”

“你不是自己住麽，”五哥接茬，“接待一下未來的合夥人有問題？”

接待未來合夥人的房子準備沒問題，只要合夥人不嫌破。

但接待未來合夥人的心理準備他沒有啊，不帶昨天剛表白今天就拉去登記的！

鑽石：“都要一起共甘苦了這點小事兒還算事兒？我明天到，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五哥：“我到你那兒好像有高鐵，等我網上查查訂票。”

鑽石：“我去這麽偏的地兒都有高鐵到？”

五哥：“呃，我剛查了下，有到S市，然後轉大巴4個小時能到。”

鑽石：“所以我很明智的直接坐大巴。”

五哥：“奶媽，你家地址。”

鑽石：“他不需要來接站嗎？”

方筝：“你倆夠了！！”

鑽石&五哥語氣微妙：“嗯？”

團長咽了咽口水：“等70級滿以後再開拓事業，不成麽？”

“拉倒吧，”五哥直接否定，“70級任務連根毛都沒見到，等它得等到哪輩子，再說我倆都有本兒，到你那裏一起玩兒呗，也不耽誤升級。”

“你倆的筆記本配置真好……”團長看了眼自己的兩個老舊臺式機，一陣酸楚湧上心頭。

五哥：“別扯沒用的了，大老爺們兒做事就要幹淨利落嘎嘣脆，我也不用你接站，地址給我，我直接過去。”

鑽石：“對，萬一你迷路呢，我們還得傻站着等你。”

既然要合夥做買賣，那就像五哥說的，趕早不趕晚，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方筝思來想去，一咬牙一跺腳：“得，就這麽定了，我拿相機去。”

鑽石&五哥：“幹嘛？”

方筝：“拍點我家內部照片發你們先做做心理準備。”

十分鐘後——

五哥：“你家真破……”

鑽石：“你家太破了……”

五哥：“你該不是為了讓我倆打退堂鼓故意找了個危房吧？”

鑽石：“要不你拍個外牆吧我看看上頭有沒有‘拆’……”

合夥人們雖然震驚，卻還是很快接受了自己即将入住狗窩的事實，當然這裏面不全是二位的心理素質，也有合同結束再沒包住的待遇或者租的房子即将到期這種客觀因素的功勞。

同樣的，方筝也做好明日迎接夥伴的心理準備了，于是三個人開始讨論一些見面後如何安排日程的細節問題。

因為讨論得太熱烈，方筝沒有注意小鳥的上線。等發現時，對方破天荒地一句話重複了兩遍——

[私聊]Polly：找個時間見面吧。

[私聊]Polly：找個時間見面吧。

尼瑪這些貨是約好的嗎！！！

最近面基有返券？！

而且你想面幹嘛不昨天晚上說啊，已經太遲了懂不懂！我們回不去了懂不懂！！TAT

[私聊]有奶就是娘：呃，怎麽突然提這個，呵呵。

小鳥眯起眼，總覺得這個呵呵很微妙=_=

[私聊]Polly：想了就說了，有問題？

有，非常有！

[私聊]有奶就是娘：那個，我還沒做好準備，有點緊張哈，要不再等等？

[私聊]Polly：等多久？

等到事業有成是不太現實了，但總得等到那倆貨自己找房子穩定下來吧=_=

[私聊]有奶就是娘：等我再減減肥哈。

[私聊]Polly：……

[私聊]有奶就是娘：你要敢說沒希望我絕對拉黑你！！

[私聊]Polly：只是想想也不行？

[私聊]有奶就是娘：那你就不要說出來啊！！！！

[私聊]Polly：呵呵。

交流還是以往模式，沒什麽問題，于是呂越判斷錯了，對方其實還沒有想往現實發展的意思？可昨天突然上醉顏號說的那些個話又是什麽意思？

世界上最難的兩件事：一，植物大戰僵屍的無盡地獄模式；二，胖子團長百轉千回的古怪心思。——《副團戀愛經驗錄》